第17章 ☆、博物館驚夢⑥
覃奇痛快批準了曉夏的年假:“你倒是會挑時候,明天都陪D□□id看市場,沒什麽事,歇吧那就。”
曉夏比上班起得還早,吃過早餐,把吳虹的那份擺在桌上留了張紙條,輕手輕腳出了門,到了小區門外,狄野正斜靠着路虎沖着她笑,曉夏美滋滋坐了進去:“不用擠地鐵了。”
狄野發動了車子:“系好安全帶。你習慣坐後座?”
曉夏嗯一聲:“我老爸說的,副駕是最危險的座位。我也觀察過了,那些領導啊我們總經理啊,都坐後座。”
狄野就笑:“坐穩了啊,我開快點兒,避開高峰擁堵。”
轟得一聲,車子象脫缰的野馬竄了出去,路旁的綠樹嗖嗖嗖後退,漸漸快到看不清樹,只看到一抹綠,象是畫布上随意的塗鴉,曉夏看着窗外笑道:“我老爸說想穩就得慢,快了就得颠,只能選一樣,原來車子可以又快又穩,哼,老爸騙人。
狄野問道:“曉夏家鄉那邊山路多吧?”
曉夏說是啊:“我家在古城啊,全是山路。”
狄野穩穩操着方向盤:“北京的道路平而開闊,可以做到又快又穩,山路的話,你老爸說得沒有錯。”
曉夏一聽苦了臉:“怎麽辦?冤枉老爸了,老爸知道了,肯定要傷心。“
狄野笑笑:“那就不讓老爸知道。”曉夏想了想:“不行啊,我得告訴老爸,不能用一個錯誤掩蓋另一個錯誤。”
狄野從後視鏡裏一看,正撥電話呢,響一聲就通了,對着手機說道:“老爸,剛才冤枉你了,對不起啊老爸,我說……”
然後巴拉巴拉半天,又說:“老爸,別生氣嘛,也別傷心嘛,老爸,老媽同意給你換路虎沒?老爸,我給你買了一把紳士傘,長柄不能折疊特別結實的那種,我用過一次,特別好用,我覺得特別有範兒,下雨的時候,老爸打上那傘肯定更帥,在古城石板街上一走,迷倒一大片。老爸,別笑了,也別太得意,老媽知道要吃醋的,到時候有你好受的。挂了啊老爸……”
然是一聲響亮的mua,挂了電話得意說道:“搞定,老爸最好哄了。”
狄野從後視鏡裏看着她笑。
很快到了目的地,博物館還沒有開門,狄野仰頭看着暗灰色的牆壁:“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兒沒什麽變化,還是老樣子。”曉夏笑道:“聽着跟老人家似的,以前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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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過幾次,物是人非了。”狄野盯着亞金色的窗戶,似乎能透過垂落的白紗看到裏面,他叫一聲曉夏:“你相信有妖嗎?“
“相信啊。”曉夏雀躍着,“雖然沒見過,不過我覺得有。混跡在人群中,有男的有女的,有美的有醜的,有善良的有邪惡的。活了幾百上千年,歷經人世滄桑變化,就象《夜訪吸血鬼》中,最後路易認識的人都死了,敵人死了朋友死了,只剩他一個人孤獨得活着,矛盾哀傷無奈……”
曉夏沉浸在遐想中,突然歪頭看向狄野:“那你呢?你相信嗎?”
狄野頓了頓,輕咳一聲說道:“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只有你這樣的小女孩才會相信。”
曉夏鼓了腮幫:“我才不是小女孩。”博物館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狄野站在她身後:“女士優先,請進。”
博物館剛開門,只有他們兩個訪客,走在地板上能聽到咯噔咯噔的回音。
狄野帶着曉夏徑直到了近代現代區域所在的三樓,曉夏問狄野:“難道說,你的房契在這裏?”
狄野點點頭:“我們挨個找找看。”
二人仔細看過去,到了公文證件區,曉夏哇一聲:“民國和建國初期的房契原來長這樣啊,以前都不知道博物館還有這個。”又喊一聲狄野:”這個是不是?房主也姓狄,狄發旺。“狄野朝她招手:“過來,在這兒呢。”
曉夏跑過去一看:“狄遵素,好有古意的名字。”狄野笑笑:“我們狄家是書香門第,才不會叫發旺發財。”
曉夏指着兩張房契:“可是,這個能拿走嗎?”狄野朝四周看了看,說聲跟我來,朝角落裏的服務人員走去。
狄野客氣說明來意:“大姐,是這樣,建國初期,我的祖父拳拳愛國之心,把我們家的房契捐給博物館收藏,就是那邊的1083號和1084號藏品,現在有人拿着贗品要跟我争房産,因為年代久遠,我怕房管所也分不清真假,想把房契拿回去,您看這個該怎麽辦?”
跟他們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婦女,聽狄野這樣一說,差點兒跳起來:“博物館的藏品哪能說要就要回去的?聽都沒聽說過,不可能。”
狄野笑容可掬:“那,大姐你給指點指點,我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婦女看着狄野的笑容,也不由笑了笑:“要不這樣,博物館本來不允許拍照,你這個情況特殊,拿手機拍兩張照片?”
狄野搖頭:“大姐,我覺得照片不行。這樣,我去找找博物館館長,辦公室在幾樓?”
婦女撇一下嘴:“領導高高在上,那就那麽好見的?”狄野笑得更加真誠:“我試試,大姐只要告訴我在幾樓,這會兒人在不在就行。”
婦女想了想,擡手撥了座機,朝樓上呶呶嘴:“頂層,五樓,這會兒在,也沒開會。”狄野忙說:“多謝大姐,大姐,館長貴姓?”
婦女擺擺手:“姓張,男的,脾氣不好,去吧,碰碰運氣。”
狄野朝婦女揮手再見,婦女笑看着他背影笑:“年青人,嘴巴怪甜的。”又看一眼曉夏:“瘦不拉幾,還挺有福氣。”
曉夏一邊上樓梯一邊看着狄野笑:“傳說中的中老年婦女殺手啊。”狄野輕咳一聲:“有求于人。”
張館長客氣接待了他們,聽狄野說起來意,激動得手裏茶杯都抖了起來:“狄遵素的房契?1083和1084號藏品?這麽說,先生是狄遵素的後人?”
狄野不明白他為什麽激動,客氣點頭:“是,我是狄遵素的孫子,狄遵素是我的祖父。”
張館長推推眼鏡盯着他端詳:“這麽一看,是有些象。”
狄野疑惑道:“張館長見過我的祖父?”
張館長搖頭:“沒見過本人,見過畫像,二十二年前老館長退休的時候,千叮咛萬囑咐,如果有朝一日,狄遵素的後人前來索要房契,讓我一定要通知她。我這就打電話,這就打電話,二位請稍等。”
說着話拿出手機撥號,狄野說聲等等:“請問張館長,老館長是誰?”
張館長感嘆道:“自然是你祖父的故人了,當年二人一場苦戀,你的祖父可提起過她?姓谷,谷湘琴。”
“谷湘琴?”曉夏第一次看到狄野臉上沒了淡然鎮靜,他震驚不已,“谷湘琴是上一任館長?她一直在博物館工作?一直在北京?”
張館長一聲長嘆:“是啊,老館長一生都守着博物館,一直在等你祖父來找她。可惜啊,天不遂人願。老館長如今八十有二,依然在等,從來沒有放棄。我也問過她,她與你的祖父來往不過一月,為什麽這樣苦苦執着?她對我說,也不是執着,只是再沒有遇到過那樣優秀出色的男人。老館長的家庭,非常人能及,她的周圍都是精英,可她對你的祖父念念不忘,唉……”
曉夏聽得十分感動,看一眼狄野,他正低頭發呆,曉夏悄悄喊他一聲,看他沒有反應,手伸過茶幾推一下他的手臂,他才回過神,輕咳一聲說道:“這個,張館長,見不見谷女士,我得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尊重他們的意思。”
張館長連聲說好:“狄先生,要盡快啊,盡快給我回複。
狄野問道:“那,張館長,房契呢?我可能要回去?”
張館長十分痛快:“能,為了保護,現在展出的基本都是複制品,我們影印兩份,正品狄先生帶走。”
狄野忙說謝謝:“據我祖父說,還有一份清代的?可我在展區沒有看到。”
張館長啊一聲,肉痛說道:“那個是雍正年間的,十分珍貴,在珍貴文物區展出。”
狄野搖搖頭:“有民國和建國初期的就足夠說明問題,清朝的那份我照個相片給相關人員看看,如果不行,再來找張館長幫忙。”
張館長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狄先生深明大義。走,這就帶你們去照相。”
照了相拿上兩份房契,張館長親自送出大門,熱切對狄野說道:“狄先生的家人肯不肯見老館長,一定要盡早答複,老館長年紀大了,歲月不等人啊。”
狄野說知道,張館長遞過一張名片:“互相留個電話吧。“
狄野接過去為難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曉夏連忙掏着包包:“這個,狄野家咖啡館的店鋪名片,上面有座機號碼,張館長打這個電話就好。“
上了車狄野直直坐着愣了一會兒,慢慢低下頭,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曉夏,我有些頭疼,歇一會兒再送你回去。”
曉夏說不急,看着狄野的背影心想,大毛說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連大毛都沒見過,他為什麽說要回去與父母商量?
從車載冰箱裏拿一瓶水,下車到前排坐在副駕上,水遞了過去:“喝口水,或者把額頭靠着瓶子,也許會好一些。那邊有個藥店,我去買盒止痛藥。”
說着話去開車門,狄野突然伸手摁住她手,搖頭說不用,頭枕着方向盤,側過臉看着她:“曉夏,這個世界上是有妖的。”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