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鬼(8)
第27章 山鬼(8)
見劉歷帆不停地顫抖，景妍眸光略微一黯，眼尾上挑，勾勒出一抹勾人心魄的弧度，嗓音帶着些涼意：“小說麽？你這個小說裏山鬼的指甲可是和兇器完美契合的，別告訴我巧合能到這種地步。”
劉歷帆的眼神有些僵硬，不敢再擡起頭，牙齒緊緊咬住嘴唇，一言不發。
“主謀還是協犯？”祁盛輕挑眉頭，語氣冷淡。
“我真的沒有參與殺人，我也不認識兇手！我拿我這條命保證！我真的只是……”劉歷帆情緒激動地喊着，說到一半忽地一停，手緊緊攥成拳，眼神猶豫，眼球不停地左右轉動。
景妍見劉歷帆已經有些猶豫了，默默地添了一把火：“劉歷帆，如果你不交代清楚我們也沒辦法，依據這些證據，我們完全可以認定你參與了殺人過程。”
劉歷帆抿了抿唇，還有些舉棋不定。
祁盛唇角溢出一抹冷笑，輕輕耷拉着眼皮，姿态慵懶，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做了錯事還想全身而退，你想得真美。”
“給個話吧，交不交代？”景妍冷冰冰地問道。
劉歷帆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眸，小聲問道：“警官，抄襲……要坐牢嗎？”
景妍聽了微微蹙起眉，擡眸看向祁盛。
男人眸中光影沉浮、晦暗不定，沉默了片刻，随即說道：“抄襲他人作品如果以營利為目的，違法所得數額較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構成侵犯著作權罪，要判刑的。”
劉歷帆眼中充滿了恐懼，深吸一口氣，嗓音顫抖着說道：“我就随便問問。警官，我真的什麽也沒做，我沒參與殺人過程！”
随便問問？
祁盛：“……”
真把警察當傻子呢。
景妍見祁盛已經無語了，輕輕抿唇，忍不住笑了一聲，随即看向劉歷帆，語氣含着幾分無奈，“劉歷帆，你這和撂了沒有區別。給你個機會自己交代清楚，別等我們親自去查。”
劉歷帆顯然也被自己蠢到了，一張臉漲紅，眼睛又酸澀起來，眼淚再度湧上眼眶，他哽咽地說道：“我這篇小說，包括前面那幾篇，都是模仿着一個小網站的一些書寫的。我是看有個人前些日子發了一篇關于青岩峰山鬼殺人的章節，訂閱的人特別多，就模仿着也寫了一篇……山鬼的指甲比作刀，我完全是照着他的寫的啊！”
頓了頓，他擠了擠眼睛，流出眼淚來，委屈地說道，“要殺人也是他殺的啊，我真的只是照着他的寫的。”
景妍問道：“什麽網站，書名叫什麽？”
劉歷帆“唔”了一聲，說道：“這章抄襲的書叫《孤魂野鬼》。那個網站挺隐蔽的，也挺小衆的，網址我能背下來，我寫給你們！但抄襲的事能不能……”
景妍冷冷打斷：“我們沒有在跟你談條件，隐瞞不報罪加一等。”
劉歷帆渾身一顫，眼淚頓時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淚刺激得眼睛酸痛，眼前模糊一片，直到景妍将紙筆遞到他面前，他抓筆的手都顫巍巍的。
“就、就是這個……”他聲音嘶啞道。
景妍拿過紙，垂眸看了一眼，劉歷帆歪歪扭扭寫了很短的一行網址。
祁盛也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兩個人一起走出了審訊室。
走出審訊室，兩個人迎面碰上剛從觀察室走出來的樊征以及明沂市刑偵大隊的刑警。大家臉色的表情都有些不好。
回到臨時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宋星橋緊緊蹙着眉頭，額角滲出冷汗來，他擡起頭看着祁盛，略有些急切地說道：“祁隊，我們剛剛查到姜林寒和陳琬兩個人的消費記錄，在遇害之前不久都有一個88元，我們想順着這個往下查，沒想到根本差不到這個錢去哪了。”
祁盛沉默片刻，将哪張白紙輕輕按到桌子上，輕垂着眼睫，說道：“先登一下這個網站試試。”
所有人都圍在宋星橋周圍，見他娴熟地在浏覽器中輸入了這個網站，按下回車鍵，一個暗紅色的畫面便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這個紅色如同凝固的鮮血，看上去十分詭異，整張屏幕上只有正中央有一個圖案，是那個熟悉的、黑色的“M”。
看到這個圖案，所有特案隊的隊員臉色都驟然一變，景妍呼吸瞬間一窒，纖細素白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指甲陷入柔軟的掌心，眼神剎那間冰冷如寒冬。
祁盛緊緊抿着薄唇一言不發，宋星橋的指尖輕輕離開鍵盤，微不可見地顫抖着，一時間有些無措。
空氣都仿佛凝結成冰。一旁的小劉見大家臉色不對，一時間有些迷惑，他猶豫了許久，看了祁盛很多次，才小心翼翼的問出口：“祁隊，這個網站，有什麽問題嗎？”
關于M的案件已經塵封多年，像小劉這種年輕的刑警，自然是不知道的。
祁盛這才斂去眼底洶湧的恨意，恢複那副平靜淡漠的模樣，随即輕輕拍了拍宋星橋的肩膀，說道：“登錄試試。”
宋星橋這才回過神來，輕輕擡起手指，随機操控着鼠标，朝着那個“登錄”的按鈕按下去，跳出來的是實名認證。
“這個認證大概率是需要對身份進行審核的，後臺肯定有人操控，我們不能用自己的或者同行的身份。”景妍深吸一口氣，冷靜地開口分析道。
祁盛點頭，随即說道：“輸入劉歷帆的試試。”
輸入了身份信息後，大屏幕上顯示出“審核中”的字樣，大概過了一分多鐘，網頁跳轉到了內頁，大家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靈異鬼怪愛好者的天堂。
網頁非常簡單，分為小說區和論壇區兩部分，論壇區基本上都是分享一些靈異鬼怪事件的，随便點進去一個帖子，裏面是帖主發布的一則去荒山野嶺探秘鬼怪的劄記，下面讨論的人很多。小說區基本上就是那些靈異鬼怪的小說。
簡單浏覽了一下網頁，祁盛說道：“搜一下《孤魂野鬼》。”
宋星橋找到搜索欄，輸入書名後，就跳出來一本書。作者的筆名叫做“栾”，寫過兩本小說。一本已經更新了200多章，訂閱的人很少，而這本《孤魂野鬼》是新作，現在只更新了兩章，但是一看訂閱排名，居然名列前幾。
路鶴鳴瞬間也來了興趣，急切地說道：“點進去看看。”
宋星橋點擊閱讀，結果突然跳出來一個充值付費的界面，88元888個書幣，沒有其他選項。這就說明看書需要付費，而付費只能一次性充88元。
“88元……陳琬和姜林寒，在遇害前都有一筆查不到去向的88元消費，這就對上了！”宋星橋瞬間瞪大眼睛，擡起頭看向同事們，瞳孔都在微微發顫。
宋星橋幹脆利落地直接充了錢，随即點開了第一章。
第一章發布在一個月前。
【青岩峰的夜晚格外陰冷。山鬼尋覓着今天的食物。
山鬼皮膚青綠，瘦骨嶙峋，心口有一個焦黑色的窟窿，它的眼窩空洞，深深塌陷，尖銳的獠牙還沾染着鮮紅的血液。他靠一雙耷拉着的尖耳朵感知周圍的人，終于發現有人貿然進入了它的地盤。
來者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他行走在林間，四處張望着。忽然，他的脖子被狠狠掐住，山鬼的手掌如同幹柴，力氣卻奇大，直接就将男人的脖子扭斷。
山鬼用長七寸尖銳的指甲剖開男人的肚皮，剝開男人的血肉，張嘴吞掉了男人的五髒。随即一雙手變成電鋸模樣，切開男人的頭蓋骨……
最後，徹底沒有了食用價值的男人被丢棄在了山溝裏，等待着蛆蟲的再次啃食。】
第二章發布在3月23日，也就是陳琬死後的第二天。
【……女孩攀上了峰頂，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女孩瞬間轉過身，迎接她的是山鬼詭異的笑臉。
沒有等女孩尖叫出聲，山鬼便将尖銳的長指甲身上刺入了女孩的心髒，随即它的手變成了電鋸般的形狀，輕松将女孩的頭和四肢切開。
他将女孩的軀幹從腹部剖開，貪婪地吸食着她的五髒六腑，随即攥起拳頭，狠狠地砸向女孩的頭顱，講她的頭顱砸碎。随即它掀開女孩漂亮的臉皮……
……女孩就被丢棄在那裏，如同一個破碎的玩具。】
看完這兩章內容，一衆人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路鶴鳴嘴唇輕輕顫了顫，心裏湧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沉默了許久，随即深吸一口氣，問道：“第二章能看出記錄的是殺害陳琬的過程，那第一章……”
回應他的也是沉默。
祁盛的眼眸緩緩閉上，露出疲憊的表情，随即說道：“去青岩峰。”
這次前往青岩峰，所有人的心情都變了。
這個栾的另一篇小說都是日更的，而這個一個月只更了兩章的小說，顯然和另一篇不同，第二章清晰地記錄了“山鬼”殺害陳琬的過程，完全就是殺人紀實。而第一章，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也是真實發生的。
在發現第二具屍體後，青岩峰景區徹底就封閉了，找到景區負責人後，明沂市刑偵大隊和特案隊對青岩峰附近的山溝進行了地毯式搜查，果不其然在西峰和中峰連接處的一處山溝裏發現了一具屍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