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期望
期望
柳執算了算他和柏回賬上的錢,柏回那邊雖富裕,但一分都不能動,還需要他貼一點。
他們兩個都沒什麽花錢的愛好,唯一費錢的事就是還房貸和旅游,總的來看開銷并不算大。這些年工作也攢下不少,做手術和初期的治療都沒問題,但如果拉到長期就會吃緊。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交額外的醫療保險,從他帶着柏回第一次來做篩查時就注定沒辦法再交商業保險。碰巧,柏回适用的靶向藥也并不在醫保的報銷範圍內。他要給柏回用最好的藥。
不過掙錢對柳執來說并不算難事,他從小就開始琢磨怎麽賺錢,怎麽最快地拿到盡可能多的錢。
無需擔心,他想。這是他擅長的事。
小時候工作為了供母親看病,長大了又供上了柏回,他這一輩子都在想盡辦法活下去,還要讓家人活下去。
這是不是說明上天認定他就是柏回的家人了?與他共度一生的家人。
柳執苦中作樂,坐在床上撫摸床頭兩個人的合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從今天開始就要節省開支了,他要盡可能地讓柏回少吃一些苦,更不能讓他吃缺錢的苦。
柳執在房間裏踱步一圈,看着房間裏的東西沉思,在腦海中估算它們的價格。
請護工的錢只給了三個月的,還要預留一些,住院費也是一筆大開銷,靶向藥和化療更不用說,飲食要均衡有營養,還要多吃些補劑,如果病情控制下來可以帶柏回慢慢開始鍛煉。
這次發現的這麽早,肯定能好起來。
等柏回康複已經是一個月後了,柳執看他雖然病好,但依舊沒什麽精神,蔫噠噠的,像是睡不醒。
柳執下班趕到醫院時,柏回正揉着眼睛看電視,打着哈欠還要看,不僅要看,還得吃着水果看。
柳執走近柏回也沒發現,他擡着的胳膊剛好擋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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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柏回手裏的蘋果塊被柳執咬走一半,柏回才被吓了一跳,手裏的另一半蘋果跟着掉了下去。
柳執伸手接住,另一半也落在他手裏,三兩口吃掉了。
柏回伸手輕拍他的大腿,眼睛眷戀地看着他:“我還沒吃呢。”
柳執把床頭那一整盒切好的蘋果端在手裏,一塊一塊地叉着喂他。柏回吃了幾口就飽了,摸着肚子說沒胃口,剩下的就都便宜了柳執。
兩人一天沒見,都想得緊,他從病床上側身去聞柳執的衣領:“你身上好香,洗過澡了嗎?”
“嗯。”柳執答道,“新來的實習生把咖啡灑在我身上了,我就洗了澡。”
柏回聽後眯着眼睛笑起來:“你沒把人家吓着吧?”
柳執一聽不樂意了,扁着嘴幽怨地看他:“怎麽會。”
柏回兩根手指捏起他的臉頰肉,輕輕地向一側拉,将柳執捏成一只含着花生的倉鼠:“你長得這麽高,還不愛笑,小孩被你看一眼就吓哭了。”
他又笑,還吹了吹柳執被捏紅的臉蛋:“小悶葫蘆。”
柳執眨眨眼,很臭屁地一晃頭:“才不會。”
兩人笑鬧一陣又安靜下去,病房中只有電視綜藝節目的聲音。柳執握着柏回的手,将他的手拉到臉頰旁緊貼着。
“明天就要開始化療了。”
柳執看着他,目光柔和堅定。
“嗯,我陪着你。”
柏回似乎是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顫抖着呼出一口氣:“如果當時……”
他想說自己如果能及時發現裝修出了問題,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柳執攥緊他的手,嚴肅地制止了他:“沒有如果,但我們有未來。”
柏回轉頭看向他,似有不忍,苦笑道:“好。”
話音落下,柏回便盯着被子出神了,嬉鬧的笑聲并不能真正進入他的心裏,柳執并不出聲,宛若一只習慣了沉默和陪伴的精神撫慰犬。
半晌,柏回恍恍開口:“你說,明天早上要不要去把頭發剃光?再買一頂好看的帽子。比一把把掉光聽起來體面多了。”
他說一句,就在柳執的心上剜一個窟窿,這個病房裏沒有人真正地輕松,柳執用臉頰貼緊他的手背,用擠壓的觸感來确認柏回的存在。
“好,我陪你。”
在剪頭發前,柳執和柏回去商場裏挑了幾頂帽子,柏回拿了黑色漁夫帽,轉身就去結賬,柳執拉住他,指了指另外幾頂,其中還有帶耳朵的。
柳執摟着他的腰,強行将他帶回來,把那頂帶着小貓耳朵的漁夫帽和另外一頂鴨舌帽都給他試了。
“都很好看。”
柳執又給他戴上一頂毛線的,這兩天正好能用上。
“太幼稚了。”柏回紅着臉推開他,“我已經快三十了。”
柳執沉吟,沒有把帽子放回去:“二十八歲很年輕,你才成年十年。”
柏回靜默不語,從鏡中看着柳執棱角分明的臉,默默紅了眼眶,他笑道:“好。”
柏回戴着有耳朵的帽子進了理發店,出來時摸着光滑的頭皮很不适應:“我還沒剪過光頭。”
連毛茬也摸不見了。
柳執也摸一摸,肯定地說:“好洗。”
柏回笑了:“擦一擦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