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紀女神來得十分低調。
一排沒什麽特殊标記的車子開過來，她從倒數第三輛下車，被人團團護着擁進了明輝大廈。
劉臺長早已坐立不安地等候多時。
看到紀曉曉，他熱情殷切地上前，口中不住說着：“你好。你好。”
紀夏溫婉地微微一笑，朝他輕點頭。聲音控制得恰到好處，不高不低地說：“上午好。”
劉臺長看過無數名人無數明星，卻只有此刻最激動萬分。
他親自給引路，介紹着今天節目的安排，将人帶到了化妝室。
面對着砰地下閉合的門，劉臺長感慨萬千。
紀女神就是不一樣。
高貴典雅，氣質端莊。不是那什麽婉什麽兒能相比的。
此刻，門內，端莊典雅的紀女神正懶懶地歪靠在沙發上打電話。
“黎子啊，我都到了。你人呢。什麽？在演播廳做準備？我可是為了你才來這鬼節目的。說好的激動萬分來迎接我呢？啊？我不是為了你？哦，對，是大老板說讓我參加的。我不管，你趕緊來見我。”
挂上電話後，紀夏坐到妝臺前，憤憤不平地嘀嘀咕咕：“臭黎子。仗着和大老板感情好就欺負我。誰怕誰啊。來人，上妝。咱們要殺去演播廳，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化妝師是她自己帶來的助手，早就習慣了紀曉曉私底下的風格。聞言笑嘻嘻地“喳”了聲，喊了句“謹遵太後娘娘懿旨”，颠颠地抱着化妝箱來到梳妝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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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夏梳妝完畢後，去到演播廳裏暫坐一會兒，休息的同時，順帶着熟悉下環境。
這時候身邊傳來了争執聲。
循聲看過去，原來是助理在攔人。
“怎麽回事。”紀夏問。
“有個人說要送茶來給你喝。還說是你的粉絲，想要一張簽名照。”助理看那粉絲樣子急切，試着幫忙問了句：“要不要讓她過來？”
紀夏對粉絲還是很寬容的，問清對方只有一個人，就說：“讓她過來吧。”
當助理點了頭後，梁思如獲大赦。邁着急促的小碎步就往裏去。
紀夏都讓人把簽名照準備好了。結果，這“粉絲”上來第一件事不是要簽名照，而是誇贊她的香水。
“女神用的香水就是不一樣。限量款，香味清雅悠長，和平常人的廉價貨一點都不同。”梁思讨好地說着，又談起自己用的這一款，“……是dior的，味道很好。比起爛大街的那種街香可是強得太多。能和女神用同一個品牌，我感到很榮幸。”
她叽裏呱啦說個沒完。
助理在旁邊煩躁地來回踱着步子，有些後悔剛才幫忙求了個人情放她進來。
在對方興奮的說話聲中，紀夏瞥了一眼梁思的工作證。
是個前臺接待？
前臺怎麽能跑到演播廳裏來的。
梁思看出了紀曉曉的疑惑，微笑着解釋：“我是經過特別允許的，能夠上樓來做事。您請喝茶。”
這還是多虧了張總幫的忙。
那天她沖撞了岳婉兒大吵了一通。對方可是大明星，最後自然是她吃了虧。
她跑到張總跟前哭訴。張總就幫她要來了個能夠上樓來的特權。
只是，也只能上樓幫忙帶個話傳個消息而已，頂多在茶水間歇會兒。不能随便亂跑。
所以今天這樣貿貿然闖進來其實是違規的。
要不是她和一個燈光師套過近乎關系還算可以，也沒法蒙混過關。
梁思知道自己時間不多。
剛才和燈光師也只說自己是來要明星簽名的，對方特意叮囑她別耽擱太久。不然會拖累他。
于是梁思口中不停，快速說道：“紀女神您真是漂亮又大方，人比電影和雜志上還好看。”
紀夏已經看出來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也不再提那簽名照的事情，微笑着道了一聲謝，又端起女神範的氣質，語氣溫和地說：“其實還要多謝你們的支持。有了你們這些關愛着我的人，我才能更有動力去努力。”
梁思本來時間就不多了，看女神這麽平易近人，便沒再繼續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小聲說：“女神，我是來提醒你一句的。你可別怪我多嘴。”
“怎麽會怪你呢。”紀夏的聲音客氣中帶着一點柔和，“你這樣推心置腹，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這話給了梁思極大的勇氣。她左右看看，見黎未在跟鄭大廚說話顧不上這邊，就朝紀曉曉跟前再靠近了半步。
助理想要去攔她，被紀夏眼神制止。
梁思覺得離紀曉曉足夠近了，說話別人聽不見，悄聲道：“我提醒一句。防着那個主持人些。對，就是那個女主持。人又土又慫又愛裝，整天把自己搞得苦兮兮的，想要借了各種大佬的勢來上位。聽說你這次來，她耍了不少小手段打算和你拉攏關系。厲害着呢。”
紀夏眨眨眼，又眨眨眼。
……這前臺什麽眼力見啊。
大黎子需要來讨好她？
應該反過來，她得去讨好自家大老板的女人才對吧！
黎未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
面試那天過來遇到的事情，她壓根就沒和人說。
再說了，在黎未心裏，那些小插曲根本不算什麽。和梁思的些微争執，她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幸虧你提醒了我。”此刻，紀夏認真地看着梁思，語氣和神色都萬分誠懇地說：“要不是你和我講，我都看不出來。”
她朝助理一笑，含蓄的說：“你送她出去吧。這裏人太多，別一不小心讓她走錯了地方。”
萬一走錯地方，不小心留在了演播廳可就不好了。
得盯着這女人送出門去、離得遠遠的才行！
梁思覺得紀曉曉真是太好了，通情達理又禮貌待人。
還特意讓助理送她出來。
這多客氣啊！
真是個大好人。
于是，梁思千恩萬謝地被助理給“請”出了演播廳、“請”進了電梯。
電梯門閉合。
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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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鄭大廚要給大家帶來的新菜是“素炒菌菇”。
菌菇鮮香滑嫩，很考驗廚師的功力。
如果功夫不到家，很容易把菌菇炒爛，或者是菜中有太多的湯水，口感和味道不好。
今天鄭大廚就從洗菌菇開始，到切，到炒，還到裝盤，一步步教着大家怎麽做。
黎未是主持人兼打下手的，因此，洗菌菇這種事情她就自告奮勇來做了。
鄭元在旁邊指點，鏡頭對準她，按着鄭元的指示一步步地進行。
洗到一半，冷不防的，紀女神跳出來一句：“黎主持的手真漂亮，比手模的還好看。”
……鏡頭默默對準了黎未的手，來了個特寫。
再一會兒，紀女神又蹦出來一句：“黎主持做事很認真。如果每個廚師都像黎主持這樣認真洗菜，那我們去哪裏吃飯都很放心了，最起碼不用擔心清潔度。”
鏡頭默默地給黎未拍了個全身的“認真”模樣。
紀女神左一句誇右一句贊的，黎未臉上的微笑差點撐不住。一趟菌菇洗下來，跟打了場硬仗似的，都有點發虛了。
心虛。
黎未想過紀夏會借機給她增點人氣，卻沒想到死黨這麽賣力，一分鐘都閑不住，拼命捧她。
簡直和紀女神平時在熒幕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黎未把洗好的菌菇放在一個小筐裏瀝水，借機碰了下紀夏的手臂，無聲地說：你夠了啊。
紀夏背着鏡頭，嘿嘿笑着朝她擠了擠眼。
黎未面無表情地回瞪。
鄭元把瀝幹水的菌菇放到案板上，将要切了，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從裏面挑揀出一個看起來很平常的白色菇，仔仔細細看了會兒，臉色驟變。
“這個是白毒鵝膏菌。”一向冷靜的鄭元聲音都有些異常了，“劇毒。”他猛地擡眼看向四周，聲音冷厲地喝問：“哪裏來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拍攝趕緊暫停，清查毒蘑菇的事情。
助理上去和攝制組協調：“曉曉的時間緊迫。沒那麽多空閑，要不要先拍？”
劉臺長下令，先拍攝，調查的事情稍後再說，“還有剛才那些鏡頭，”他叮囑，“看看有沒有需要重來的，就補拍一下。”
鏡頭裏不能出現白毒鵝膏菌。
凡是拍到它的，都得重來。
紀曉曉顯然十分氣憤，平時總帶着微微笑意的她，此時柳眉倒豎，明顯是氣狠了。
“我贊同先拍攝。”她說，“不過，等會兒的調查，我也要跟着看看。哪怕是後面的行程耽擱了也得查個清楚。”
因為紀曉曉的配合，後面的錄制十分順利。
收工後，劉臺長下令徹查毒菇一事。
負責準備東西的幾個工作人員互相作證，都說東西不是他們給弄來的。
然後，鄭大廚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如果是他做的，何至于當場說出來？
再說了，菜出鍋後鄭大廚還會親自試吃。怎麽可能在裏面放這些破東西。
于是矛頭直指黎未——這個剛來沒多久的實習的新人。
很多望向她的目光中都帶着種種的懷疑。
黎未近乎陷入了百口莫辯的境地。
她怒了，與劉臺長說：“臺長，請您調監控看看。這事兒不是我做的。放毒菇這種罪名，我擔不起。”
鄭元也說：“節目裏不只是我要試吃菜式，小未和嘉賓都要試吃。所有菇類在一個鍋裏炒，我們三個都有可能中毒。這次針對的說不定是我們三人裏的哪一個。倘若不查清楚就下定論的話，未免太兒戲了些。對不起咱們臺裏那麽大的名號。”
監控很快被調出來。
真是太巧了。放着菌菇的盤子，剛好被個大罐子擋住。從監控的角度拍過去，壓根看不到盤子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麽。
工作人員在周圍來來回回忙碌着，幾乎所有人都曾從那兒路過。每個人都神色如常，無法斷定是誰下的手。
這時候，紀夏朝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适時地“啊”了一聲。
等到別人的注意力都凝在了她的身上，她做出恍然大悟狀，說：“我記得有個前臺粉絲來找曉曉要簽名照。後來簽名照沒要，人就走了。也不知道進來是幹嗎的。”
這人有重大嫌疑。
劉臺長讓人把演播廳門口的監控調來，
巧得很。
梁思得到燈光師的幫忙後，跟着燈光師走了一段路來感謝他。剛好就經過了放菌菇的盤子。
雖然只有一剎那，可一個原本不該出現在演播廳的人突然現身，怎麽看都十分可疑。
于是，這天下班的時候，梁思直接被請進了臺長辦公室。由臺長、副臺長和幾位主任親自審問。
·
黎未下班的時候，心情算不上好。
事情沒有得到徹查，壓在心裏，終歸是放不下。
畢竟她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那種被人質疑的感覺，非常不好過。
廖廷彥來接黎未的時候，搭眼瞧見的就是她神色郁郁的樣子。
這可把廖廷彥心疼壞了。
從小兒黎未就被他捧在手心裏疼着，一點委屈都舍不得讓她受。
他家黎子一向是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
現在倒好。
不過是個破主持人的工作罷了，竟然讓她難受成了這樣。
“做得不開心就不要做了。”廖廷彥說着，給她開了車門等她坐好，這才繞過去開車，“我那裏有很多職位。随便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不用。”黎未悶悶地說：“我在這兒還挺高興的。”
仔細想想，自己畢竟是新人。
那些人都是一起工作了很久的同事了，她頭個被懷疑也正常。
再說，在紀夏的幫忙下，大家懷疑的對象也已經轉移。
可心裏怎麽還是有些不得勁兒呢？
黎未悶悶地看着窗外風景，不吭聲。
廖廷彥原本打算送她回家去，看到她這不開心的樣子，方向一轉，帶她去了商場。
商場有九層高。
上面是影院和餐飲，中間幾層服飾家電。負一則是超市和一些飾品店。
黎未在服飾區翻翻看看，提不起興致。
廖廷彥就帶她去了負一層。本打算和她去超市逛逛，買點零食吃。誰知她的目光被旁邊的小飾品店給吸引住了。
飾品店裏擺了一些很可愛的小配飾。其中靠左邊的第二排架子，放了新進的一些絨絨小夾子。夾子做成各種樣式，一對對的，很可愛。
有兔耳朵，貓耳朵，甚至還有鹿角。
黎未拿着兔耳朵，看了看，再拿起來貓耳朵。
在自己頭上比劃了很久，覺得都不合适。可是這倆很可愛，她心情不太好，很想買一對這樣好玩的小東西回去。
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
黎未擡頭，朝廖廷彥望過去。
“來，幫個忙。”
廖廷彥并不喜歡這樣的小店，所以站在門口等她。聽見她的輕喚，他不明所以，趕緊走到她的身邊，“怎麽了？什麽事？”
黎未拿着夾子，眯着眼朝他比量了半晌。
他很高。足有一八六。
就算黎未踮起腳了，也得他配合着彎下.身子，她才能夠到他的頭頂。
夾子分別夾兩邊。
左邊夾一對貓耳朵。右邊夾一對兔耳朵。
黎未本想着，先擋住一邊，看看露出來的那側效果怎麽樣。再反過來，看另一邊的效果。之後做下對比。
可是，瞧着廖廷彥頂着四個絨絨耳朵的傻乎乎的呆愣樣子，黎未根本無暇去做比較。
她忍了又忍，最終繃不住，笑彎了腰。
“太傻了。”她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怎麽那麽傻。”
廖廷彥原本覺得這兔耳朵什麽的真是太難看太不襯他這風流倜傥的氣質了。
不過，現在看到她開懷的笑容，他又改了主意。
……管它什麽呆不呆傻不傻呢。
能讓這丫頭高興，就是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繼續支持~麽麽紮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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