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夜晚十點，她敷着面膜，懷抱鍵盤，敲着代碼，等待着男程序猿的到來。
當信息科的同事得知本科室招錄了一名女程序員的時候，大家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每個人都表現出十分驚訝的神态。
張工半躺在椅子上，一臉不屑地說：“是面試那天拍打玻璃的那個女生吧？她也就知道那麽一點點關于勒索病毒的皮毛，還真把自己當專家了……”
“來個女生也挺好的呀，可以增加我們辦公室的活力，我都好久沒有和女生說過話了。”小蔣倒是有點欣喜與期待。
“增加個狗屁活動力呀，醫院那麽多的漂亮護士你還沒看夠？”張工用一種兄長教育小弟的口吻對小蔣開始擺事實講道理，“我不是有職業歧視，只是信息的工作真的不适合女生，女生很麻煩的，既不能搬電腦，又不敢讓她加班。”
“張哥，你說的很有道理。”小蔣的态度立馬180度大轉彎，也跟着附和道，“女生的确很麻煩，萬一能力不行搞砸了還會委屈哭鼻子，就好像我們欺負她一樣……”
“依我的判斷來看，這個女生可能是靠關系進來混編制的。”張工從座椅上起身，手裏端着保溫杯，一邊品着茶，一邊開始了他的分析，“女生嘛，就想着找一個工作穩定的鐵飯碗，要不然哪個女生腦門被門夾了會選擇程序員這個職業？如果真的是技術很牛的程序員，那也一定是去知名的IT企業呀，在我們醫院豈不是屈才了？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靠關系進來混編制的。”
“張哥分析的很有道理。”小蔣認真地點了點頭，再次表示贊同。
夏湛藍還沒有來報到，辦公室裏已經彌漫着對一個女生的各種排斥。大家面面相觑，腦補了各種技術菜鳥、叫苦連天的畫面。總之，大家對她的到來毫無期待，對她的能力更是充滿了懷疑。
又是一個星期一，夏湛藍如期前來報到。
時隔一周，夏湛藍再次來到門診大廳。門診大廳裏依舊人頭攢動，大屏幕上顯示着當日所剩無幾的專家號，老年人站在自助機器左點又按有些不知所措，導醫護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回答病人的各種問題……這，就是夏湛藍以後将要面對的工作環境，一個嚴肅嚴謹而又充滿挑戰的工作環境。
夏湛藍在大廳裏站立了一會，舉頭仰望着三樓那一排亮着燈的區域，那是她将要工作的地方。她環顧四周思考了片刻之後暗暗發誓：要不了多久，當我再從三樓玻璃護欄再往下看的時候，眼前将是一個有序、便捷、高效的智能化的門診大廳。
“噠噠噠”，三聲清脆的敲門聲響。
“請進。”午陽忙碌地連頭都沒有擡。
夏湛藍出現在了午陽辦公室的門前，對着午陽鞠了一個躬，“午科長您好，我是夏湛藍，我是來報到的。”
午陽擡頭一愣，就好像是自己還沒有準備好迎接似的。但随即舒展開了笑容，“歡迎歡迎！”
夏湛藍小心翼翼地走進午陽的辦公室，雙手拿着一張報到表，有點拘謹地站在辦公桌前不知所措。
午陽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夏湛藍坐下，然後又拿來幾張表格讓她填寫。
表格上要填寫的內容不多，但是夏湛藍卻填寫的很認真，一字一板，就像是在字貼上描紅。随後午陽又給夏湛藍倒了一杯水，她連忙起身致謝，心裏一陣溫暖，心想，這個午科長對下屬真是關心，一點架子都沒有。
夏湛藍還在認真地填寫表格，午陽則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她的報到表左看右看，總覺得她的證件照拍的太過于草率，就好像是已經褪色三十年的黑白老照片，“這照片是你嗎？”
“我忘了帶照片，自己畫的。”
午陽撲哧笑出聲來，嘴裏的水全部噴在了夏湛藍填寫的表格上。
夏湛藍被這突如其來的“降雨”吓的眼睛一閉。午陽趕緊拿出紙巾遞給她，“非常抱歉，我被水嗆住了。”
“沒事沒事！”夏湛藍接過紙巾，一直在吸附桌上和紙上的水漬，都沒好意思擦擦臉上的水霧。
“我一會重新給你打印一份表格。”午陽強忍住臉部笑肌的抽動，“你先去和信息科的其他同事見個面吧，待會再來重填。”
夏湛藍離開後，午陽再次拿起那張報到表，終于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不止。心想，這個女生太可愛的。
一會兒，夏湛藍又出現在信息科辦公室的門前。辦公室裏大家一邊工作一邊聊天，氣氛非常活躍。
夏湛藍同樣輕叩三聲門響，再次彎腰鞠躬，“各位老師們好，我是新人夏湛藍，今天剛來報到。”
面對夏湛藍的到來，大家只是機械性地問聲好。然後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原本氣氛活躍的辦公室裏瞬間安靜了。
此時的信息科辦公室裏，處處暗藏着不被待見的眼神。
張工看着夏湛藍穿着A字裙，忍不住吐槽，“信息科不僅要敲代碼，還要爬高鑽低地安裝電腦打印機，你這一身打扮不像是來工作的呀？”
“謝謝老師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夏湛藍雙手交叉放于前腹，彎腰點頭表示歉意。
這個時候午陽來了，他徑直走到張工的身邊，“張工，從今天起你不用換美女壁紙了，夏湛藍就坐你對面，你随時可以看美女。”
而此時的張工連頭都沒擡，他的眼睛定格在美女壁紙身上一動不動。
午陽交待大家多帶帶新人，然後就離開了。随後夏湛藍在張工對面的座位上坐下。她偷偷地看了張工一眼，張工至始至終都沒擡頭，眼睛一直盯着電腦桌面。夏湛藍不解地思考，張哥電腦屏幕上到底是什麽樣一個美女，至于他這麽投入嗎？就好像每天換一張美女壁紙就能換一個女友似的。
整個上午夏湛藍都感覺無所事事，沒有人主動和她說話，也沒有人向她交代一些注意事項，更沒有人能夠教她一點日常工作內容。遇到別人在處理問題，她雖然主動靠近圍觀，也只能是在一邊看的雲裏霧裏。
倒是小蔣時不時地向夏湛藍投來些許目光，想對她說點什麽，又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中午下班，夏湛藍跟着信息科的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飯。那些男同事的步伐都很快，她幾乎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隊伍。一路上雖然沒人和她說話，但是她還是隐約聽到了張工和別人在質疑她的工作能力。
吃飯的時候，湛藍主動和信息科的同事坐在一起，以便盡快地融入集體。但是大家就像是餓了一天的狼，只顧着吃飯，一句話也不多說。不知道大家一直以來就是這樣，還是今天突然才這樣，夏湛藍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她想打破這種尴尬。
“醫院食堂的飯菜好像還不錯啊。”夏湛藍說。
“得了吧，就這份量和口味，這要是飯店早倒閉了。”小蔣終于和夏湛藍搭話了。
“已經很不錯了，我之前在游戲公司上班的時候，午飯都是統一定的盒飯，送來早涼了，一年四季就沒吃過熱的。”夏湛藍說。
“我聽說在游戲公司上班挺好的呀？而且工資還挺高的。我很好奇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麽要來信息科上班？這個工作一點也不适合女生。”小蔣直言不諱，想到什麽就問什麽。
“沒什麽不适合的吧，有什麽任務你們盡管安排，重活力氣活我也是可以的……”
“還是算了吧，你畢竟是一個女孩子，讓你做重活我們這些男生還不被醫院的同事罵死啊……”小蔣又把聲音壓低，神神秘秘地問，“哎，我就偷偷地問一下，你家裏是不是有關系啊？你來信息科是不是就過渡一下？”
“這……我家裏沒什麽關系，我就是想來認認真真上班的。” 夏湛藍非常尴尬地回答。
“不方便說沒關系的，醫院裏關系戶多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