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花
第46章 小花
◎小狗來咯◎
唐似又去問車傑。
車傑本來不想說, 但唐似多問了幾句後他就讓唐似去問李衡安。
李衡安見他松了口，這才把事情給唐似說了：“那個付玉霞……好像看上車傑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衡安表情顯得有點一言難盡，他帶着車傑去見付玉霞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發展。
還是第一次碰見有人見了鬼不但不害怕反而很高興的。
唐似：“……”
“她愛你什麽？”唐似好奇。
雖然車傑的鬼影沒有臉, 但唐似幾乎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來他此刻表情有多麽扭曲。
他道：“她說我很顧家, 還能聽她唠叨不嫌煩！”
“如果不是為了套話要信息, 誰會去聽她唠叨啊！”車傑要氣死了。
唐似恍然：“人類的愛情果然是很奇妙啊。”
可以因為一些想象不到的原因而萌生出喜歡或愛意, 太奇妙了。
她還不忘安慰車傑：“沒關系, 反正你們已經離婚了, 以後不會再有關系了。”
“可她還說讓車傑等她，等她死了就來找他, 和他做一對鬼夫妻。”李衡安輕咳了一聲後補充。
Advertisement
唐似：“……癡情。”
車傑：“我不要！這樣……你不是在地府很厲害的嗎？你給我安排一下，千萬別讓我碰上她了。”
他開始纏着唐似，讓唐似給他想辦法。
上個世界的時候，唐似還在想等張一安死後給他在地府搞個編制，那時候她完全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以她在地府的威名，這個事情還是辦得好的。
但現在麽, 唐似開始不确定了。
她不确定這底下的地府還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地府，這段時間又忙着找圓圓, 她也沒空去思考這些。
現在車傑這麽一說，唐似才又想起來, 她讓李衡安幫自己跟那位觀主打聽打聽，這個地府還是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地府。
但怎麽才能确定是不是呢？
唐似暫時也沒有頭緒，其實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她自己往地府去跑一趟，問題就是她現在想去也找不到門路。
誰能想到在地獄大門趴了上千年的她, 如今連地府都回不去了呢。
李衡安去找那位觀主打聽去了, 可惜沒有什麽結果, 那位觀主也沒去過地府，至于地獄犬，他就更加沒有聽說過了。
他還反過來跟李衡安打聽，地獄犬是什麽兇獸嗎？是不是要跑出來了，人間會不會有大災難……
李衡安絞盡腦汁想借口敷衍了過去，甚至連自己看了本小說看上頭了才這麽來問的借口都扯出來了。
關注聽完他的借口以後才沒有再問。
聽說沒有什麽結果的時候，唐似竟然也沒有覺得多意外，她想着，等忙完了面前這些事情以後，她得找個時間，一條狗獨自待會兒，好好想想。
這一忙直接就忙到了年底。
從付玉霞手中送出去的孩子遠比他們一開始從男人口中得到的那個數字還要多，她大概是真的一心想死，想早點去地府找車傑做一個對鬼夫妻，于是把自己幹過的事情全都說了。
最早從她初中畢業考上高中開始，她想去上職高學服裝設計，可爸媽不願意再供她上學，讓她跟着村裏人去外面廠裏上班掙錢。
在廠裏幹的是流水線工作，一個玩具廠，幹了一天她的手指就被膠水給粘的不成樣子了，太累了，付玉霞不想幹，可那會兒她不幹也不行，沒有錢，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時間長了，她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直到有一次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她媽在電話那頭給她說隔壁村誰家裏從外面抱了個兒子回來，不知道是随口一說，還是真的有那種心思，老太太也提了一嘴：“要是我們家也有個兒子就好了。”
“你爺爺和你爸為什麽看不起我？還不是因為我沒給他們老付家生一個兒子，你怎麽就不是個男孩兒呢？”
“生個女兒有什麽用，遲早都是別人家的，要是個兒子就好了。”
“……”
反正這種話她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就能聽見，出來工作了還是能聽見。
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因為在廠裏認識的女孩子基本上和她是差不多情況，跟她們比起來她還好一點，至少在出門打工的時候，她媽帶她去辦了一張屬于她的銀行卡，她的工資都在那張卡裏。
不像其他女孩子，工資都是直接打在父母卡裏的。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在跟廠裏同宿舍人起沖突後自己花錢租了一個房子。
三百塊錢的一個房子，還能自己做飯，雖然因為這個房子，每次打電話她都要被唠叨一通。
這邊都是自建房，住在這裏的都是和她一樣在附近廠裏工作的人，有長期工，也有接散活的小時工，大部分都是夫妻倆或者拖家帶口的。
大家來自不同的廠，也可能是同一個廠，或許見過但不熟，或許連見都沒有見過。
第一個孩子就是她從這裏抱走的。
是一個小男孩，她當時是想抱回家的。
“我媽不是說想要個兒子嗎？那我給她抱一個。”付玉霞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還有點理直氣壯的，并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
實際上，她當時把孩子抱走，離開那片地方不到五公裏她就回過神來了，看着哭個不停的孩子手足無措，不敢送回去，也不敢再往前走，擔心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抓起來。
這時候，她遇到了讓她徹底成為一個拐子的人。
“他看出來了孩子是我抱走的，問我孩子是從哪裏抱走的，還說如果三天後還沒有警察找到我，就讓我帶着孩子去一個地方找到，把孩子賣給他，他給我錢。”付玉霞道。
那時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麽，有個人跟她說這些，她就想着那就先這樣吧，反正都是要被抓的，如果沒被抓，那她就照他說的做。
三天後，她把孩子帶了過去，對方沒有直接給她錢，而是讓她帶着孩子跟他一起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付玉霞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個孩子像商品被賣掉。
就像以前每次她跟着她媽去趕集的時候，她媽在攤子前面挑挑選選的樣子，買衣服要這樣挑，買個橘子也要這樣挑，買豬肉就更要這樣挑了。
然後她就拿到了一筆錢，比她在廠裏沒日沒夜的幹，連上個廁所都要被盯着時間的幹，幹兩個月還要多。
她後來又回去過一次，為了把出租房裏自己的一些東西帶走。
回去的時候還特意聽了聽，發現沒有一個人在讨論孩子不見了的事情。
她找到了同村一個女孩子，請對方吃了一頓飯，才從對方口裏聽到了一些關于那個孩子的事情。
孩子走丢後那對夫妻确實報了警，可這邊連個監控都沒有，再加上人員雜亂，要找回孩子太難了，壓根就沒人想到她身上來。
後來一直找不到那個孩子，那對夫妻也待不下去，就回老家去了。
臨走前，女孩子問她這段時間去哪裏了，現在又要去哪裏，她随口說了一句：“談了個男朋友，我要跟他去他那邊打工去了。”
對方也沒有懷疑，太稀松平常了。
這裏的年輕女孩子們，有些可能來了一個月都不到就走了，一問就是和剛談不久的男朋友走了，結婚去了。
可能有些都還沒成年。
當被問到第一個孩子當年被送去的是哪個地方時，付玉霞卻茫然了一會兒，搖頭，說不出來。
“太久了，不記得了，而且這麽多年從我手裏送出去的孩子那麽多，我去過的地方也太多了，我哪裏記得哪個孩子被送去了哪裏哦。”
她頂多是能數出來自己去過哪個地方。
或者突然有人提到某個地名，她能接上一句：“這個地方我去過啊。”
最開始那會兒她跟着的那個人買賣孩子還得把孩子給送過去給人挑選，有時候還會碰上買家看了孩子不滿意不要的。
後來她上面換了一撥人，不用再帶着孩子輾轉各地奔波讓買家挑選了，直接先把孩子的照片送過去，買家定好了，他們動手，得手了就直接把孩子送到那一個地方去就行。
後來唐韻問她：“為什麽要把那個孩子帶回你老家？”
“因為他很聰明，很乖，年年能得獎狀，是個上學的好料子，以後肯定能考上大學。”付玉霞道，“我媽可羨慕村裏那個小賣部的老頭了，因為他養出了一個大學生。”
“其實很多職高畢業的也能上大學。”唐韻道，“他們有專門的升學班。”
“我知道啊。”付玉霞笑，“我們那的職高就有，而且還有獎學金呢，進了升學班，拿到獎學金還能申請學費全免。”
唐韻看着她，後面本來想說的一些話就說不出來了。
付玉霞經手的孩子不少，雖然那些孩子每一個具體被送去了哪裏她已經不記得了，但具體有多少個孩子她是記得的。
她記了賬。
有一個小賬本，每一筆都記得很清楚，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她拿到了多少錢，這筆錢存到了哪裏，什麽時候又花了一筆錢。
唐韻翻看她的賬本時發現，她的錢很少是花在自己身上的，拿到錢她沒有去大吃大喝，也沒有去給自己買什麽名牌包包。
但她買了不少金镯子金戒指玉镯子這樣的首飾。
當唐韻詢問她這些東西都在哪裏的時候，她很平常說了一句：“給我媽買的，當然都在她那裏了。”
等唐韻再打電話給她老家那邊的時候，卻得到一個消息。
老太太人沒了。
大概就是付玉霞被抓到的第二天就沒了，但是一直沒人發現，還是後來連續好幾天她都沒有出門，也沒有去開自己的小三輪，村委的人從樓下喊她沒反應，有人翻窗進她家裏的時候沒看見人。
跟進來的村民裏有個人好奇她家那個雙開門大冰箱，一拉開就看見了被塞進冷凍室裏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上還有外傷，手上戴着的金戒指這些東西都沒了，家裏也有被翻過的痕跡。
“兇手是付志剛，已經被抓住了。”唐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付玉霞。
包括那幾天付志剛鬧得沸沸揚揚說給老太太當兒子養老的事情。
付玉霞聽完也沒見難過，沉默了很久才說了一句：“她一直想要兒子，好歹也有過兒子了。”
唐韻從付玉霞那裏得到了很多地點，只能聯系當地的警方去确定在某個時間段是不是突然多了一個小孩，或者某家本來沒有孩子的突然多了一個小孩。
這項工作展開沒多久就找回了好幾個登記過的失蹤兒童，其中還有一個沒登記過的，警方也在盡快确認孩子的家人。
“付玉霞拐賣的孩子太多了，據她所說，其中還有一個孩子死在了路上……”唐韻跟唐似和李衡安大概說了說。
李衡安聽完問了一句：“她這該判死刑了吧？”
“情節惡劣，不出意外就是死刑了。”唐韻道。
車傑蹲在旁邊聽着，聽完嘀嘀咕咕：“那她什麽時候死？死了就趕緊去投胎，反正我不要和她撞到一起，也不要和她在地府再見面了。”
“肯定見不到的。”唐似安慰他，“像她這樣的去了地府也得去地獄走一遭，想順利投胎？沒有個幾百上千年都別想了，倒是你，肯定去不了地獄，下輩子還能投個好人家。”
“真的嗎？”車傑高興起來。
唐似确定：“肯定是的。”
車傑道：“反正只要別再讓我碰上她就行了。”
能不能投個好人家他倒是不那麽在意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離付玉霞遠遠的！
付玉霞這邊的事情算是暫時不需要唐似他們了。
于是李衡安朝唐韻提出了車傑的事情。
唐韻知道他們是為了讓車傑順利去投胎，連忙詢問了當初處理這件事情的同事，然後聯系了這位同事，請對方幫幫李衡安。
李衡安是以車傑生前朋友的身份來跟對方聯系的。
先拿到了車傑的家庭住址，還有他姑父的聯系方式。
當初車傑死後，上面針對他的見義勇為行為給了相應的表彰還有獎金補貼之類的，全都是他姑父給幫忙領走的，包括車傑的喪事和遺體也是由對方領走的。
不過從網上的信息可以确定當時車傑的姑父在領走了他的遺體後就直接在市裏殡儀館火化了，并且在那裏舉行了葬禮。
葬禮那天還有不少網友趕過來。
至于之後車傑的骨灰葬在了哪裏，就只有他姑父知道了。
李衡安還要了車傑姑父的家庭住址，想着到時候如果去車傑住的地方沒用，那就去找他姑父看看，畢竟從他姑父在網上寫的那封信來看，他們生前關系挺好的。
“我本來以為你姑姑已經不在了，原來你姑姑還在啊。”李衡安順便還問了車傑姑父家的情況，意外發現車傑其實還有個姑姑。
不過車傑姑姑在車傑去世前就已經因為意外進了醫院，成了植物人，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要不然先去看看你姑姑？”李衡安道，“我看網上還有人說你當時好像就是要去看你姑姑，說不定你就是惦記着你姑姑，所以才不能安心去投胎。”
李衡安感覺這個可能性很大。
“小花，你覺得呢？”他還詢問了一下唐似的意見。
唐似：“不是沒可能。”
之前在車傑死了以後，這件事情還被人爆料過，引起了不少網友同情，甚至還有網友自發捐款的。
所以李衡安很容易就在網上看見了車傑姑姑在的那個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