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是我們一起嗎
第12章 不是我們一起嗎
吃了晚飯,虞映剛服下安眠藥躺在床上,就聽見了敲窗的聲音。
她翻了個身,很想裝沒聽見,但敲窗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逐漸沒有耐心,加重了力道。她從床上翻下來,走到窗邊,揉了揉自己的臉,開了窗。
看見是戚川,瞬間沒了好臉。
“你幹嘛?”虞映問。
戚川見她穿着睡衣,散了頭發,屋內關了燈,床頭點了香薰蠟燭,若有似無的味道像雨後的松香,他将手裏的果盤,從窗子口遞了進去。
“你這麽早就睡了?天都還沒黑呢!”戚川說。
“我不吃,你拿回去。”虞映又将果盤遞了出去,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還有事兒嗎?”
“奶奶讓我給你送來的,你多少吃點,免得我回去挨唠叨。”戚川也很無奈,吃了飯後,吳奶奶拿出冰箱裏的葡萄,非要讓他一顆顆洗幹淨了送來。
看見吳奶奶躲躲閃閃在他們家大門後,虞映吃了顆葡萄,露出個笑臉來,向吳奶奶揮了揮手,喊道,“吳奶奶,謝謝啦!葡萄很甜。”
吳奶奶見自己被發現了,拄着拐杖從門後出來,也與她招了招手,“甜就好,你們慢慢聊。”
戚川回頭看見奶奶回了房,還在用眼神不斷暗示他,一個頭兩個大。再回頭見虞映,她的笑立馬消失,正要關窗,被戚川拿手擋下,“你學過川劇變臉吧?”
感覺眼皮子重了起來,吃進肚子裏的安眠藥效,在開始發作了。
虞映打了個哈欠,想打發戚川走,語氣生硬,“你要是沒什麽事兒,就去掃掃院子,別打擾我睡覺。”
“我在河邊喝醉的時候,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戚川連忙問。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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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戚川的手剛收回去,虞映就迫不及待關了窗。
想她對別人都是如沐春風,對自己怎麽就這個态度,戚川想不通,又敲了敲窗,“虞映,你也太勢利了,我就拒絕了你參加競标,你對我這樣愛答不理的!我告訴你,你等着,總有你再求我的時候!”
聽見他把拒絕自己的事情說得輕描淡寫,明明當時怼她怼得那樣厲害,虞映剛躺上床又坐了起來,“我現在就求你!趕緊走吧!”
戚川吃了閉門羹,回頭看見戚琅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窗,倆窗子相對,估計他将剛才的事兒,都看在了眼裏。
戚琅半個屁股坐在書桌上,提着一小串葡萄一邊吃,一邊看。
戚川見不得他那副看好戲的樣子,沒好氣地教訓他,“站沒站相,坐沒坐樣!”
戚琅從桌子上下來,故意吐得很用力,将葡萄皮往腳邊的垃圾桶裏“呸”,又好奇地問戚川,“她還能有什麽事兒求你?”
戚川想起他今天,從回家到現在,也在給自己甩臉子,也不打算給弟弟面子,“你管得着麽!”
聽見大哥進門關門的聲音,戚琅往虞映的窗臺看了看,思索起來:
她為什麽,這麽執着于阆上特色旅游開發?戚川是不是比他多知道些什麽?
他很想讓孫丁,去隔壁的旅游策劃工作室問問,但想起那天的動靜,和工作室男人的咒罵,打消了這個念頭。
*
虞映難得睡了個早覺,第二天還是被姑姑叫醒的。
“映映,映映,醒醒。”虞慶喜雙手捧着她的臉,看見她睜了眼,“你昨晚吃藥啦?”
“嗯。”她從床上撐着起來,伸了個懶腰,好久晚上都沒有睡過一個整覺,讓她獲得了難得的松快,見虞慶喜背着包,問她,“姑姑,你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你的我給你放桌上了。還有,你爸把你的自行車修好了,放院子裏了,讓我告訴你一聲。”
“好,我知道了。”
虞映送虞慶喜到了門口,看了自行車一眼,它被放在了進門的地方,鏈條新得與整個車極其不搭。
戚琅出門的時候,看見了修好的自行車,心想自己才和她走了一天的上班路,這麽快就修好啦!
之前虞映家的屋檐漏雨,戚琅記得王秀竹讓虞慶祥修繕,他足足拖了大半個月才做,原本以為虞映的自行車,也得半個月才修得好,沒想到這次這麽快。
虞映吃了早飯收拾好出門,剛好遇上戚琅,她問,“胡師傅家遠嗎?近的話,我可以用自行車載你去。”
“有些遠,我昨晚開了公司的車。”戚琅見她今天特地穿了牛仔褲,笑了起來。
胡師傅的家,在阆上的另一頭,虞映在導航上看了看距離,問道,“胡師傅平時上下班,也是騎的電瓶車吧?”
“嗯。如果是遇上趕貨的時候,他也會住廠裏的宿舍。”戚琅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正在給自己補防曬霜。
虞映信誓旦旦,“那不用擔心了,從他家到醋廠,騎電瓶車都要騎半個多小時,聽徐姐說,他從來沒有遲到過,可見很珍惜這份工作,不會輕易離職的。”
“唉——我沒想到,處理自己家的親戚,還會牽涉到他。他是老師傅,我估計我三舅肯定會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說我不要老人,卸磨殺驢,寒他們的心。”
自從到了自家的廠裏,進了人事部,因為人事調動和績效出臺,戚琅遭受了不少非議,也有很多人不服。
他想循序漸進,奶奶主張快刀斬亂麻,而爸媽覺得維持之前的人事就很好,他夾在中間,很多時候,也很受掣肘。
虞映見他情緒有些低落,想他一畢業就進了自己家的廠,一沒經驗二沒人教,不順心也不能辭職,估計受了不少夾板氣,拍了拍手。
“戚琅,打起精神來,不是你自己說的,不在意別人怎麽說嗎?如果胡師傅誤會了,講清楚就好,他要是不聽,我們就多講幾遍!”
雖然家裏人也會鼓勵他,但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一起去解決難題,戚琅重重地“嗯”了一聲,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只手捏着拳頭。
“虞映!我相信我們一起,定能振興阆上醋業!”
虞映被他正經地喊口號逗笑,也學他,“嗯!我一定會把阆上這張名片做大做強,比龍牙古鎮的醋,名頭更加響亮!”
“嗯?不是我們一起嗎?”戚琅強調道。
“好,一起,我還要借你的勢呢!”
*
胡師傅的家是自建房,看見外面的鐵門關着,兩人還擔心沒來對時候,停好了車,看見門口還有輛川 A 牌照的大衆,電瓶車也停在院子裏充電,想必人應該在家。
戚琅從後備箱裏,提着提前買好的煙、酒、牛奶,虞映想去接那箱牛奶,戚琅将煙給了她。
“你拿這個,輕些。”
虞映看了眼煙,煙是好煙,只是這個牌子對于胡師傅這樣的老煙槍來說,勁兒有點小。
不過戚琅不會抽煙,虞映也不打算提醒他,敲響了胡師傅家的門,問道,“你好,請問胡師傅在家嗎?”
一個五十出頭的男人從屋裏出來,他頭發花白,身材高挑,如果不看臉和頭發,魁梧的身材完全猜不出他的年紀,男人聲如洪鐘,往屋裏喊了一聲,“老胡,你家來客了。”
虞映看見男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沒想會在胡師傅家見到,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好友。
胡師傅大腹便便,光着膀子從廚房系着個圍裙就出來了,一看見戚琅,連忙招呼,“小廠長,你怎麽來了?”
“胡師傅,我看你請了兩天假,還以為是家裏有什麽急事兒,所以和虞經理順道來看看。”戚琅說。
虞映跟着他一起,将煙遞到了胡師傅手上,跟着問了好。
看見戚琅送了大禮,又親自登了門,不像他說的是“順便”,才反應過來,胡師傅連忙解釋。
“唉!這事兒誤會了,怪我請假的時候沒說明白,是我這位老友突然要來我家住兩天,為了陪他,才請的假。”
在路上,戚琅本來準備了向他解釋的話,沒想到白準備了。
“哦,沒事兒就好,那胡師傅,我們就不打擾了。”戚琅正準備帶虞映回去,沒想到胡師傅的好友,竟然向虞映寒暄了起來。
“虞經理,這麽巧啊!”
虞映連忙伸出了手,露出一個商業微笑來,“黃會長,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印象深刻,過目難忘。”黃三更也伸出了手,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這位是廠裏新來的虞經理吧!既然大家都認識,那幹脆留下來,一塊兒吃個午飯!”胡師傅讓了讓身,催促他們進屋坐。
看戚琅很茫然,虞映微微向他點了點頭,進了屋才向他介紹道,“戚琅,這位是四川川菜協會的會長,黃三更老師。”
“诶!你這個稱呼還是沒改掉,叫老師顯得太文雅了,什麽會長不會長的,我就是個廚子,還是叫黃師傅吧!”桌上已經有沏好了的茶,黃三更笑着給他們各倒了一杯。
戚琅很恭敬,站起來握了握手,正介紹到自己的名字,黃三更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是戚成功的小兒子!坐坐坐,別客氣。”
胡師傅的老婆去城裏看望外孫,所以家裏只留了胡師傅一個人做飯,他站在廚房門口,和黃三更開玩笑,“黃師傅,你這麽大個大廚,這飯怕是得你來做吧!”
“你做吧!只要吃不死人就好了,讓我和虞經理還有戚家小兄弟說說話。”黃三更揮了揮手,将胡師傅打發去了廚房。
虞映見到黃三更,就想起了曾經打拼的時候,說起了場面話,“我叫你黃師傅,你也別叫我虞經理了,叫我小虞就好。”
“小虞,你入職戚家的醋廠了?”黃三更如長輩一樣關心道。
“對,剛入職沒兩天。”
“之前我還納悶,你一個阆上人,怎麽那麽努力去宣傳龍牙鎮的醋,原來是去做實驗的啊!”黃三更大笑起來。
虞映跟着話聊,“不論阆上還是龍牙,說到底都是咱們川醋,是我們四川的瑰寶,我怎麽敢拿來做實驗呢!”
戚琅不知道他們怎麽認識的,看起來交情還不錯,所以也沒插話,聽他們聊。
直到他聽見黃三更問虞映,“小虞,你那個男朋友呢?沒跟着你一塊兒回阆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