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滑檔了
滑檔了
“誰要你承擔責任了！”炎江拍桌而起，搶過她手裏的筷子扔在地上，“別TM吃了！你什麽意思！今天都給我說清楚！”
舟浪喊道：“我不想跟你去一所學校！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就這麽簡單，還要我說的多清楚！”
“分手分手，你天天把這兩個字挂在嘴邊，成心氣我是不是，你是想氣死我嗎！”炎江忍無可忍，揮手把桌子上的飯菜全都掃在地上，以此洩憤。
“炎江！我求你了行嗎我求你了！”
放過她吧，最好能完完全全把她從生活裏剔除掉，接近她，只會變得不幸。
面對舟浪歇斯底裏的請求，炎江有些恍惚，暴躁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疑惑道：“求我什麽？”
舟浪接近崩潰：“求你放過我……”
炎江自嘲地笑了笑，問：“所以這段時間，你是真的……覺得我很煩？”
“對……”
“那你之前說喜歡我呢？假的？”
舟浪：“假的，都是假的。”
炎江低低笑了兩聲，實在是笑不出來了，由笑變成了哭，哽咽道：“我一直覺得你是有苦衷的，我等你告訴我，等來的只有冷漠和虛假，舟浪，我已經分不清你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
“你說你承擔不起責任，我不懂，同樣，你也不懂我。”
炎江紅着眼睛，淚水從眼角落下，順着下巴滴落，越來越多，像開了水龍頭的閥門，止都止不住。
她忍不住擡手想要擦去他的眼淚，卻被他拍開。
“別做這種讓我誤會的事！”
舟浪滿是歉意，低聲道：“炎江，我們都還小，你的未來可以沒有我，也本不該有我，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管是這30多分的差距，還是原生家庭的差別，亦或是生活方式，思想教育，你和我，雲泥之別。年少的喜歡就像煙花，絢爛一時，轉瞬即逝，易冷易分解，經不起四季的風吹雨打。”
“你有很多條路可以選，唯獨有我的這條路不能選。”
他總說她顧慮多心事重，的确，這是她擺脫不了的，她沒有辦法像炎江這般肆無忌憚，更不能理所應當的把他拖進渾水裏。
愛一個人不一定非得和他在一起，對她來說，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炎江紅着眼聽完這些話，如鲠在喉，進退兩難，他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的真心，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反駁她的觀點，不知該用什麽方式改變她的态度。
他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想用時間來證明這份喜歡，她卻不想賭，他想給她承諾許她一生，可在她眼裏，太過輕浮。
他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門口，打開門。
舟浪靜靜地望着他的背影，她知道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舟浪，我都這麽努力了，努力的，奔向你，為什麽你不肯往前走一步，半步也好……”
她只會後退，只會逃避。
炎江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盛夏聒噪，苦悶不堪，街道依舊繁華，城市紛擾喧嚣，夏雨陣陣，帶走了熱氣，一天一天，直到綠葉點黃，落葉歸根。
生活毫無波瀾，在這不大不小的聖市，他們沒有一次偶遇，不再有交集，淡出了彼此的生活。
2019年秋，南江大學新生入學。
舟浪拉着行李箱，獨自一人走進校園，路邊搭起不少帳篷，挂着紅色橫幅，熙熙攘攘，人群洶湧，交談聲歡笑聲，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一處處陌生的環境。
原來這就是南江大學，她曾無比期待的，無比向往的，這一刻，也沒那麽欣喜了。
“哎，學弟，哪個學院的什麽專業？”
一個學長攔住她的去路，穿着白襯衫，身上挂着某某學院的标簽，應該是來迎新的。
舟浪回應：“計算機。”
某學長：“原來是學妹啊。”說罷還仔細打量了一番。
舟浪戴着帽子又是短發，穿着中性款衛衣，從頭到腳充滿了少年感，乍一看，就是個弟弟，這一開口，就大不一樣了。
“學長好。”舟浪不失禮貌。
學長：“你好你好。”随後便十分熱心腸的把她交給本專業的學長，領着她辦理入學等事宜。
除了排隊這個過程，幾乎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宿舍，舟浪到宿舍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宿舍一共四個人，三個不同專業。
一番互相介紹相互了解，便開始各自收拾東西。
和舍友的第一頓飯是在餐廳裏，和舟浪同專業的那個女生比較活躍，相比之下，舟浪格外的清冷，連吃飯都安靜地要命。
軍訓期間，舟浪很是孤僻少話，很多同學來找她搭話，想與她深入交流一番，她也只是有問必答，不會挑起新話題。
直到偶然間她從仉曉口中聽到“炎江”的名字。
“你剛才說什麽？”舟浪突然開口。
一旁正與同學們聊的火熱的仉曉回過頭來看她，舟浪一直都很冷淡，從不參與她們的話題，怎麽這一提帥哥就來勁了，難不成是悶騷型的。
仉曉狡黠一笑：“聊帥哥來着。”
舟浪追問：“誰啊？”
仉曉：“三班的，和于瑞一個宿舍，老帥了。”
看仉曉那誇張的表情，周圍的人都對那名帥哥提起了興趣。
“有照片嗎？聯系方式有沒有？”
“三班方隊在哪呢？我瞅瞅。”
周圍的同學已經按耐不住想要窺探美男盛世容顏的心情，然而教官一聲哨響打碎了美好的幻想。
舟浪沒能問出個所以然，覺得也不可能那麽巧，或許是重名，或許是她幻聽了。
下午的訓練結束，舟浪滿身疲憊，連飯都不想吃，晚上要拉歌，她索性回宿舍睡了一小覺，時間差不多到了，沒等她自然醒就被仉曉給拍醒了，拉着她趕緊下去站隊。
三班和四班終于挨在了一起，軍訓時隔了十萬八千裏，拉歌了卻是分到了相近的位置。
班長不知從哪裏借來了音響設備，開始臨場表演，三班四班紛紛派有才藝的人上場，教官也積極參與。
舟浪坐在不顯眼的角落裏，默默欣賞，有跳街舞的，有唱歌的，還有搞笑男女出來說個相聲，氛圍很是活躍。
“下面有請三班的炎江同學，給我們帶來一首《消愁》！鼓掌！”于瑞拿着話筒活靈活現的主持，算是在三班四班都混了個眼熟。
炎江，消愁……
直到音樂響起，舟浪的視線定格在中央，音響旁邊，他拿着話筒，深情獻唱。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唱歌，很好聽，比他的琴聲還要美妙。
“我靠，于瑞你牛啊！”仉曉反手給他點了個贊。
于瑞讪讪的笑了笑，一臉得意，“好聽吧，我大哥~鋼琴十級，素描八級，小提琴……”
聽着于瑞叽裏呱啦一陣吹噓，仉曉目瞪口呆，感覺自己不配了。
“你怎麽這麽清楚？！”
于瑞：“這我大哥嘛，我們初中三年都一個班，關系老鐵了，都是他罩着我，高中沒在一個學校，萬萬沒想到能在大學裏遇見他，還離這麽近，簡直是緣分吶！”
仉曉拽了拽身邊聽的入神的舟浪，“浪啊，帥不？”不僅帥，還優秀！就是不知道人品咋樣。
舟浪回過神，炎江已經唱完下去了，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仉曉。
于瑞怪異的看了舟浪一眼，正要繼續和仉曉聊天，話到嘴邊，咽了下去，目瞪口呆的看着舟浪。
舟浪正在發呆，短發蓬松，路燈落下來映着她的容顏，發色被襯得有些泛黃。
于瑞結結巴巴的開口：“舟……舟、浪？”
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這麽巧吧！昔日的校園女神，長發飄飄仙氣滿滿的女神，就讓他給遇見了？！
于瑞心慌不已，直到舟浪回過頭，正面對着他，一臉疑惑的看向他，“嗯？”
他石化在原地，為什麽世界這麽小，為什麽女神可以這麽帥，讓他情何以堪，想起剛進班的時候，他還嫉妒她來着，嫉妒她帥，當時壓根兒沒想起來，自我介紹後都沒想起來。
現在，他想起來了，主要是因為她和炎江一起出現，初中的時候，炎江幾乎三句不離那個叫舟浪的女生。
他也只是在初二運動會升旗儀式上留意過舟浪，只一眼就成他女神了，然而她被炎江盯上了，他還真不敢有非分之想。
舟浪啊，真的是舟浪！
于瑞搖了搖頭：“不，沒，沒事。”他起身，撒腿就跑，跑到炎江那片。
不知道過了三年，炎江還喜不喜歡舟浪，還是不是護花使者，不管喜不喜歡是不是，于瑞都決定去調侃一番。
這TM也太巧了！
炎江剛坐下，拿起礦泉水灌了一大半潤了潤嗓子，于瑞就跑過來了。
“江哥，你猜我看見誰了？”于瑞心情十分激動，他自己也不知道激動個什麽勁兒，總之就是非常激動！
炎江懶懶的給了他一個眼神，繼而将視線放在節目上，恰好有一個女生在跳街舞，他沒興趣欣賞，才看向于瑞，不耐煩地問：“誰啊？”
于瑞開始回憶殺：“你還記得我女神嗎？！”
炎江眉頭輕皺，真想給于瑞一個大嘴巴子，說話從來不知道說重點，重點明明就一個名字，非得用一萬個字來鋪墊。
“你趕緊哪涼快哪呆着去！別煩我，我哪知道你女神是誰！”
于瑞：“不是啊，那你不記得舟浪啦？你初中的時候不是挺喜歡她的，天天跟個守護神一樣，還為了她和姓吳的打架來着。”
莫非是高中就沒再追随人家了？
“唉，你說巧不巧，在南江遇見你就算了，舟浪竟然和我分一班了，而且你知道嘛，她現在和初中完全不一樣！”
于瑞正激動萬分地表達着他此刻的心情。
炎江冷聲道：“在哪？”
“什麽？”于瑞一臉懵。
炎江起身，順便把于瑞提溜起來，“舟浪在哪？帶我去。”
于瑞恍然大悟，按耐住激動的心情：“走走走，在這兒。”卧槽，這是有瓜？！！
結果到了以後，沒人。
炎江臉都黑了，想撕碎他的心都有：“于瑞，你耍我呢。”
也對，舟浪怎麽可能來南江大學，她才不會來這裏，他在期待什麽呢，期待她舍不得他嗎？
炎江從心底裏覺得自己犯賤，明知道舟浪不會來，他還是期待着能在這裏遇見她。
他忘不掉他們之間的約定，來到最初約定好的地方等她。
他記得她說，想去南方看看，看看溫潤的山水，看看娟秀的江南，如果有機會，在江邊看一場日落，踏着江邊浪花，迎着薄暮殘陽，最好還能挽着他。
他赴約了，她憑什麽爽約。
炎江轉身就走，于瑞連忙拉住他，解釋道：“哎呦我沒耍你，我哪敢耍你啊。”
“人呢？”炎江厲聲道。
于瑞百口難辯：“剛才還在這兒，仉曉仉曉！舟浪呢？？”
仉曉正納悶地看着他們倆拉拉扯扯，被點名後連忙回應：“舟浪去餐廳給我買奶茶了。”
炎江二話不說往餐廳方向去，整顆心都像燃起了一把烈火。
于瑞和仉曉還沒反應過來呢，人就沒了，兩個八卦小天才開始唠嗑。
仉曉：“什麽情況？！”
于瑞：“天賜良緣！你趕緊給舟浪發個消息讓她坐那別動，餐廳那麽多門兒，萬一他倆岔開了咋辦。”
仉曉一邊拿出手機一邊震驚，嘴上喋喋不休：“什麽什麽啊！舟浪和大帥哥？？不是吧不是吧，這才開學多久，舟浪怎麽什麽都沒說！”
餐廳裏，舟浪正坐在高腳凳上等奶茶，買奶茶的人不多，很快就叫到了她，她取完奶茶，向門口走去，接着就收到了仉曉的消息。
仉曉：【浪！你別動！找個地兒先坐下！等我！千萬別動！】
仉曉的感嘆號，讓舟浪以為自己踩到了地.雷。
剛好她也不喜歡坐在那邊看節目，于是便很聽話的尋了個位置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玩手機。
幾分鐘後，一個陰影落下來，伴随着氣喘籲籲的聲音。
她納悶地望向站在她身邊的人。
炎江算是關心則亂，差點把四個餐廳都跑一遍，好在本着就近原則，又重新找了一遍，才沒錯過舟浪，這丫的躲這麽隐蔽，難怪他第一遍給看漏了。
他坐在她對面，拿起她面前的檸檬水，一口氣喝到見底。
正要搶她的奶茶，被她一把摁住，“這是仉曉的，你要喝我再給你買。”
“檸檬水，去買吧。”炎江撂下這麽一句話，沒想到他們見面的開場白會是這樣的平淡無奇。
舟浪起身，真的去買檸檬水了。
炎江設想了很多種她遇見他後的反應，沒料想到她會這麽平靜地請他喝茶，平靜到他們好像從未分離。
舟浪回來後，一杯檸檬水放在他面前。
炎江開門見山：“你不是不來南江嗎？”
舟浪淡淡道：“滑檔了。”
炎江諷刺的笑了笑說：“呦，南江大學還是你的備胎之一啊，我以為你都不屑于讓它出現在志願表上呢。”
舟浪：“你能別這麽陰陽怪氣兒的嗎？”
“這就受不了了？”炎江嗤笑，“我可是你前男友，還是被甩，有點怨氣怎麽了？！”
“随便你。”舟浪冷聲道。
兩人見面，愛恨交加，明明恨的要打起來，卻又深愛着不敢輕舉妄動。
“跟我選一個專業，不會是放不下我吧。”
舟浪正在給仉曉發消息讓她來拿奶茶，聽到這句話以後，沒稀的搭理他。
炎江火氣更盛，恨不得把她的手機摔掉，但這樣顯得他太暴躁了，越暴躁，說明他越放不下。
他不要再犯賤了！
他拿起吸管，重重地紮進杯子裏，喝着酸甜涼爽的檸檬水。
不一會兒，仉曉和于瑞就來了，拿完奶茶趕緊撤，表面上撤了，實則躲在犄角旮旯裏偷窺。
“為什麽要選南江？”舟浪覺得可惜，以炎江的成績，可以選擇比南江大學更好的高校。
炎江不悅道：“我們是什麽關系？我不需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舟浪：“哦。”
舟浪沒再問，反而是炎江忍不住說了出來，“因為我不像某些人一樣，背棄承諾，随随便便就能毀約！”
舟浪不想面對他的陰陽怪氣指桑罵槐，起身不冷不熱道：“我先回去了。”說罷便加快速度逃離此處。
是逃跑沒錯，走了兩步直接跑起來了，好像後面有什麽兇神惡煞洪水猛獸。
也就一個炎江吧，吓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