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們交往吧
我們交往吧
十二月的風，阻止不了舟浪前行的步伐，炎江跟在她身後，她去哪裏，他便去哪裏，這個時候，他不能也不會離開。
或許舟浪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來。
“別跟着我了行嗎。”她語氣疏離，略帶沙啞，她已經夠狼狽了，希望最後能在炎江面前留點體面。
哪怕睡大街，也不願讓炎江看見。
炎江依舊重複着之前的話：“跟我回家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做打算。”
“我讓你別再跟着我了！！”舟浪轉過身連推了他兩下，眼淚從眼角滑落的瞬間，她倔強地擦去。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
他走近她，雙手拉起她背後的羽絨服帽子，給她戴上。
“不等了好不好，現在就在一起。”在一起後，他就是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他的家就是她的家。
天空飄起了小雪，2018年的最後一場雪，悄悄來臨，天寒地凍，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落在路燈下行人的肩頭。
舟浪最後還是和炎江回到了東城花園，江清和炎炀不在家，聽炎江說，他們元旦另有安排，又無情的把他這撿來的兒子抛棄了。
再次回到炎家，舟浪很是不習慣，心情也十分忐忑，尤其是在江清和炎炀不在的情況下，像是在和炎江偷情。
明天是元旦，學校難得放一天假，本想着給舟浪補補英語，被吳梓珑這麽一攪和，舟浪指定沒什麽心思了。
這一晚舟浪失眠，炎江也沒睡，他們很少說話，大多數的時間舟浪都在發呆。
他們一起跨年，電視機上播放着跨年晚會，卻都沒把心思放在節目上面，十二點鐘煙花四起，遠不及去年春節那般引人矚目。
次日清晨，一晚上沉默寡言的舟浪，仿佛已經想出了對策，去了江錦國際找吳向溫。
事情如何解決的炎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舟浪把房子還有這段時間吳向溫以舟宇名義給她的錢全都還給了他。
舟浪在校內臨時租了一間房，不貴也很小，是車庫改裝成的，大都是高三不想住宿舍想要獨居的學生在租。
自從舟浪搬到校內後，炎江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都會給她補習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的英語，從一模之後到放寒假，除了吳梓珑那件小插曲，一切都跟平常一樣。
寒假的第五天，他一如既往的去找舟浪補習英語，舟浪沒在，打電話也打不通，他便一直在車庫等着她。
直到她帶着一身傷回來。
原來她早就去找過舟宇，為了不給舟浪撫養費和房子，便開始找人打她威脅她甚至要謀殺她。
舟浪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跑回來的，炎江帶她去了醫院，傷的很重，脾髒受損，本就曾被吳梓珑打斷過肋骨，這下又舊傷複發，她的身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炎江報了警，也擅作主張的聯系了安禾。
舟浪還在床上昏迷，炎江拿着她的手機，把自己的號碼設置成她的緊急聯系人，只恨自己不能快些長大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不久後，安禾和李巽一起來了，舟浪也清醒了過來，她早就料想到會惹來禍端。
一套房子一筆錢，對舟宇來說不過爾爾，寧可頂風作案都不願意給她一分一毫，真是可笑。
她沒想要他的東西，所以吳向溫以舟宇的名義打給她的錢，她一分沒動，全都還了回去。
一開始她就是想逼舟宇對她動手，也想看看她的“好”父親會做什麽選擇。
她真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終于有理由有證據去告舟宇了。
可是誰能幫她呢，安禾能嗎？如果要更換監護人的話，安禾自是一百個不願意，她又怎會幫她。
舟浪在見到安禾的時候，情緒沒有太大波動，同樣安禾也不是太想管她的事，她也不知道炎江用了什麽方法把安禾找來的，但不可否認，事到如今，安禾是唯一能幫她的人，不指望能更換監護人，哪怕只是讓舟宇受點處罰，她這一身傷便也不虧。
更不更換監護人，有沒有監護人，她都是沒人要的孩子，倒也不必糾結這麽多。
原本就想死在舟宇手裏，但現在她不想死了，想好好活着，和炎江一起去闖蕩，所以這次她要舟宇付出代價。
舟浪跟着安禾走了，只留給炎江一句話【等我消息】。
他讓她等消息，他便一直等着，在家裏等，去她租的房子等，一直到春節那天，終于等來了她的消息。
2019年2月5日，他接到了舟浪的電話。
她那邊好像也很熱鬧，充斥着鞭炮聲。
的确，此時此刻，舟浪正與李橙橙一家待在一起過節，但她始終是個外人，過了今天她也就回聖市了。
“舟浪，你還好嗎？”明明分開了不長時間，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
舟浪答非所問：“新年快樂，炎江。”沒有他的日子真的不算好。
炎江嘆了口氣：“新年快樂。”看來是不太好。
“事情都解決了嗎？”炎江問。
舟浪毫無保留的把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本想打一場官司，安禾會幫她，但後來又達成了和解，理由是舟宇不想鬧的太難看，而且當他安排人去打舟浪的時候，就走錯了一步，本以為舟浪會知難而退，沒想到真的要告他。
舟宇顧及的利益太多，安禾又沒那麽願意管她的事，舟浪便也沒再以卵擊石，如果真要打官司，她勢單力薄未必會贏，倒不如以退為進，有安禾這個幫手，有了前車之鑒的舟宇也不會再害她。
最後舟宇心不甘情不願的給了她一套房子，當然這都是在安禾的要求下，另外撫養費要按照安禾的标準分毫不差。
說起來這件事安禾也幫了她不少了，算是盡了身為母親的責任，舟浪也沒想要求太多。
“炎江，以後我會好好生活。”她已經長大了，也有了明确的方向和奮鬥的目标，盡管父母都不愛她不要她，她獨自一人也能好好生活。
炎江輕笑，替她感到開心：“嗯，我們都要好好的。”
李橙橙突然跑出來，對正在打電話的舟浪喊道：“姐，吃飯了！”
舟浪回頭，對她那聲“姐”已經見怪不怪了，在李家的這些天，她一直這樣喊她，起初不太習慣，現在反倒感覺很平淡了。
不得不承認，雖然安禾不怎麽喜歡她，但李巽和李橙橙父女倆對她還是挺好的，李橙橙是個很細心的人，之所以喊她“姐”，是因為她是安禾的女兒，因着這層身份，李橙橙拉近了她與他們之間的關系。
“馬上，你們先吃。”舟浪道。
李橙橙被冷風吹的縮了縮腦袋，聽到舟浪的回應後便回了屋子，舟浪站在院子裏，夜空挂着幾顆星星，空氣中是熟悉的火藥味，屋檐上的門箋正迎風飄蕩，忽近忽遠的鞭炮聲讓她想起去年在北紀村的春節。
手機一直在通話中，兩人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炎江先開口：“快去吃飯吧。”
“我們交往吧。”她想和他在一起，不想再浪費每一分每一秒。
對面的炎江卻沒了回音。
“炎江，你聽到了嗎？我想和你在一起，從現在開始，直到死去。”
舟浪風平浪靜的傳達着她的喜歡和決心，炎江也收到了她的邀請，那麽男朋友的位置，就由他來坐了。
“舟浪，我當真了，你也不許反悔。”
“不反悔。”
炎江：“那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舟浪：“嗯。”
第二天一早，舟浪就回了聖市，炎江還要走親訪友過段時間才能回來，但每天都會偷偷跟她視頻聊天，他們倆現在還瞞着家裏人，視個頻跟偷情似的。
開學後，學習更加緊張，節奏也逐漸變快，他們互相監督共同進步，為着他們的未來奮鬥，甚至定好了考哪個城市哪所大學。
然而平靜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總有人來打攪這份平靜。
周六這天，上完早自習開始雙休，掐頭去尾不到一天假，她和炎江剛走出校門，剛過馬路走上人行道，一輛自行車橫沖直撞的向他們沖過來，炎江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抱着她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後背撞在了綠化帶邊破碎鋒利的路沿石和鐵栅欄上，脖子也被荊棘枝給劃傷了。
舟浪看清來人，罪魁禍首是吳梓珑，他是故意的，撞完人得意又嚣張的騎着車子跑了。
她扶起炎江，坐在長椅上，今天天氣不錯，沒那麽冷，炎江裏面只穿了件毛衣，外面是校服外套。
可是路沿石的尖角太鋒利，導致他後背上磕出了很重的烏青還有一道不長不短的口子正在流血。
她掀起他的衣服，用紙巾給他捂住然後飛快地把衣服放下來，炎江被涼氣凍的打了個寒顫。
舟浪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衣服裏面按着厚厚的衛生紙，但還是很快就感覺血液滲透出來，兩人去了附近的診所，處理了一下傷口。
“吳梓珑這王八蛋，我詛咒他，出門被車撞死！”舟浪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炎江愣了兩秒，被她逗笑了，現在的樣子，着實可愛了些。
舟浪默默在心裏記下這筆賬，有機會一定要跟吳梓珑算算，但沒等她去找他算賬，他就先來找她了。
周日上午返校後，遇見了吳梓珑，具體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總之就是出現了。
吳梓珑攔住她的去路，戲谑道：“以後我們又是同學了。”他又轉回來了，還有三個月高考，他又回到了聖市一中。
舟浪明白了，他又轉學到這邊了，但這次她沒有搭理他，也不再忌憚他，對她來說，吳梓珑就是個人渣，她不跟人渣浪費時間。
見舟浪沒什麽反應，吳梓珑氣不打一處來，他回來就是報複她和炎江的，臨近高考，他怎麽也得搞搞他們的心态，結果舟浪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的很。
“喂舟浪，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回來？”吳梓珑攔住她。
舟浪冷聲道：“不想。請你讓開。”
吳梓珑恐吓道：“我不會放過你的，更不會放過炎江！”
舟浪不冷不熱的說道：“吳同學還是好好學習吧，別整天想着霸淩，活的像個土匪。”
“你TM的說誰土匪！”
“說的就是你，土匪強盜。”舟浪諷刺意味明顯，說他土匪還便宜他了。
吳梓珑氣急敗壞道：“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舟浪哼笑：“我還真不信。”
“你，舟浪，別太得意了，我告訴你，只要我想，我爸動動嘴就能讓你和炎江的高考成績作廢！我們家多有錢有勢你不是不清楚吧。”
聽到這話，舟浪臉色微沉，吳家好像和教育局有那麽點關系，可是權利真有那麽大嗎？連高考成績都能決定。
“你少在這裏吓唬我。”
吳梓珑笑道：“我吓唬你？你不信就算了，反正總有那麽幾個人是要被頂替的。”
舟浪心底微寒：“你敢！這樣做是違法的！”
吳梓珑：“法？老子就是法。”他能進聖市一中，成績也造假了，不也沒什麽事。
吳向溫這麽偏疼他，只要他動動口讓他改了炎江的成績，或者找人頂替，他覺得也沒什麽。
舟浪處于半信半疑的狀态，但越發不敢輕舉妄動，萬一呢，真的萬一呢，畢竟也不是沒有過高考成績被頂替的案例，雖然現在管理嚴格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可是，萬一呢……
她的前途毀了沒關系，炎江不能。
“你想怎麽樣！”
吳梓珑見效果不錯，便趁此機會挑釁：“就是不想你們好過。”
他轉念一想，話鋒一轉：“不過也有別的解決辦法。”
舟浪不解：“你什麽意思？”
吳梓珑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格外猥瑣，“待會兒去操場聊聊？”
“滾。”
他雙手插進口袋裏，一臉得意：“午休後我在操場等你，你不來我們就走着瞧。”
午休過後，她還是去了操場。
天下着雨，她沒撐傘，吳梓珑和他帶來的三個人早已在那邊等着她，見她手裏拿着板磚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不免震驚。
有一個已經跑了，跑回去通風報信。
此時此刻炎江已經到了教室，将雨傘丢在教室後面，給舟浪看英語試卷，偶爾擡頭看一眼時間，按照平時，舟浪一點五十就到了，這都快兩點十分了，難道是雨太大人潮太擁擠。
起初他沒多想，時不時地看一眼門口，五班後門的位置剛好直沖着教學樓後門，一般五班和六班的同學都會從這個門走。
“快去找老師，舟浪又和吳梓珑打起來了！”
舟浪，吳梓珑兩個名字鑽入他的耳朵，炎江幾乎瞬間沖出教室，抓住剛才說話的男生，“你剛才說什麽？！”
男生氣喘籲籲地說道：“舟浪和吳梓珑，在操場，舟浪拿着家夥，現在說不定已經打起來了！”
炎江跑出教學樓，雨勢見長，他逆着人群跑向操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