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表白
表白
秋獵最後一日,袁景諸事纏身,他将事情拜托白逸後,便自去忙了。他雖有心想助自家大舅哥一臂之力,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褚钰在帳中陪着褚皓等候白逸以及奉小姐大駕,他坐立難安,時不時便去帳外翹首以盼。
褚皓見他這樣哭笑不得,忙拉他坐下,遞一杯水到他手裏:“你腳沒好全,在這轉來轉去,不嫌疼麽?”
褚钰:“我腳已經好了,不怎麽疼了。哥,你不着急麽?也不知道白小公爺能不能把奉姑娘帶來?”
褚皓微微一笑,回道:“我也着急呀,但看你替我急得團團轉,我就沒那麽急了。”
褚钰:“你還有空跟我這兒念繞口令呢,我再去看看,他們來了沒。”
褚皓無奈搖頭,勸不住,只得由着他。
突然,褚钰一聲驚呼:“來了,我看見白小公爺拉着奉姑娘過來了。”
褚皓臉上笑容擴大,站起來走到褚钰身邊,跟他一起看着白奉二人慢慢走近。
褚皓與褚钰見二人走近,便拱手作揖,跟二人打招呼。
白小公爺急忙回禮。
奉仙兒一見到褚皓,就表情微妙,她矜持的側着身,向褚家兩兄弟略點頭以作回禮。
此地乃袁景以及褚钰的臨時居所,褚钰盡地主之誼,主動出面将白奉二位迎進了帳中。
褚钰見氣氛略顯尴尬,急忙出言活躍氣氛,他道:“昨日二位下場狩獵,收獲頗豐,真是厲害。我與兄長均不善騎射,只能在一旁加油助威了。”
他這一問,便打開了白逸的話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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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嫂子沒跟着懷仁真是太遺憾了,你是沒看見,昨天即使公務纏身,跟在皇上身邊,但一出手便是百步穿楊,一箭将百米外的鹿當場射殺。皇上都為他拍手叫好呢。”
褚钰聽他提起袁景,面色漸紅,道:“他箭法想必是極好的,待他得空我找他學習學習。”
白逸:“名師出高徒,想必明年嫂子就能親自下場了。話說表妹,你的箭法也挺好的,只比為兄稍遜一成而已。”
奉仙兒正眼觀鼻鼻觀心,不打算開口,見她表兄竟如此厚臉皮自誇自擂,實在沒忍住怼道:“就這一次,讓你走了狗屎運,勝過我,竟讓你把牛皮吹上天了。”
白逸得意洋洋:“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怎的你還不服氣?”
奉仙兒:“當然不服氣,咱們現在就去靶場,重新比一次,看到底誰輸誰贏。”說着就要起身,眼角餘光瞥見褚皓正面帶笑容盯着她瞧,便渾身不自在。
白逸卻老神在在,安坐如磐石,不接她的茬:“靶子是死物,射着有什麽意思,你說是吧狀元郎。”
話終于遞給了褚皓,褚皓急忙接過話頭:“騎射一事,恕在下才淺不懂。不過我觀奉姑娘昨日,是有些運氣不佳,幾次擡箭欲射,獵物便無端警醒跑開。”
白逸:“哦,狀元郎倒是十分關注仙兒。”
此話一出,褚皓和奉仙兒兩人均是面色漸紅,兩人對視一眼,均不知怎麽開口。
褚钰急忙出來打圓場:“奉姑娘一襲紅衣,騎一匹白色俊馬,實在醒目。不止兄長關注,我也看到了,奉姑娘箭法超群,好幾次都是将獵物一箭穿心,十分厲害。”
奉仙兒對自己箭法十分自豪,聽褚钰誇贊,并沒有不好意思。
奉仙兒:“昨天确實點背,不然也不會輸給他了。你問他,以往比試,哪一次不是我贏。”
白小公爺:“好好好,你厲害,你最厲害,行了吧。”
奉仙兒聽他這樣說,終于喜笑顏開:“那是,箭法可是我下了好大功夫練的,比你這半吊子厲害多了。”她一笑起來,兩只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露出兩顆可愛小虎牙。
褚皓見她笑得見牙不見眼,嬌憨迷人的樣子,不覺看出了神。
褚钰見他哥這樣,急忙站起來,直言道:“奉姑娘,我哥有話想單獨跟你說,不知道姑娘是否同意?”
奉仙兒又別扭起來,她看着褚钰一臉期待,想着自己正好可以趁機跟褚皓将親事說清,便點頭答應了。
褚钰一喜,忙帶着白逸出賬,在奉仙兒能看得見的不遠處等着。
奉仙兒目送兩人走遠,遲遲不肯将視線挪回來。
褚皓輕聲道:“奉姑娘,冒昧将姑娘請來,讓姑娘為難了,不好意思啊。”
奉仙兒:“啊,哦,沒什麽,是我跟表哥打賭輸了,願賭服輸。”她終于直視褚皓:“你有什麽話跟我說?”
褚皓面帶微笑,故着淡定從容,道:“不瞞奉姑娘,是我讓我母親去向姑娘提親的。現在兩方家長相談甚歡,不過我聽說奉姑娘對這門親事似乎有點意見,所以特地來問清楚姑娘的想法。”
奉仙兒不想他竟主動先提起兩人的親事,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對于親事,她肯定是不願的,可這兩年,随着她漸漸長大,她母親就急急忙忙的給她張羅了好幾次親事,雖然每一次都被自己搞砸,可也每次都被母親嚴厲批評。她一直說不願,母親卻仍一意孤行,從來沒有在乎過她的想法。
她表情郁郁的開口:“我的想法?我的想法重要麽?我說我不願意,你們能同意麽?”
看她這樣,褚皓皺起了眉頭:“奉姑娘若是不願與我成親,我定不會勉強。”
奉仙兒:“可就算你不勉強,我家人會勉強的。這兩年,她們仿佛是不将我趕出門就不罷休。”
褚皓:“冒昧問一下,姑娘不願與我成親,是何原因?是覺得我哪裏不和你心意,還是你另有隐情?”
奉仙兒:“我并不是看不上誰,我只是……”
褚皓看她說不下去,替她接口道:“你只是不想被裹挾着,向家人低頭麽?你不想失去現在的生活,不想匆匆忙忙做人婦,財米油鹽,養兒育女?”
奉仙兒訝然道:“對,你怎麽知道。”
褚皓:“我家裏有一個小妹,跟你差不多大,她時常跟我這樣說,我便猜想你也應該是這樣想的。”
奉仙兒:“啊,原來如此。”
褚皓臉上又露出他慣常挂在臉上的表情,笑得淡定從容,只不過現在多了層溫柔:“奉姑娘,我家二弟與袁将軍的親事,其實是迫于無奈。成親後,他一度被袁府慢待,搞得我們全家都擔心不已,十分後悔讓他出嫁。不過好在,雖歷經磨難,他現在過得很幸福。可能天下的婚事大抵如此,雖有不如意之處,但若兩人齊心,定能獲得幸福。對于你,別的我不敢承諾,可若你願意進我家的門,我一定待你如珍如寶,不讓你受半點委屈。你現在在你自己的家裏是怎樣過,來我家還是怎樣。我父母很是開明,我保證他們也定不會管束你。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奉仙兒一整個呆住,沒想明白這人怎麽說着說着就,就毫無征兆的突然表白呀。
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答應不是,直接拒絕好像也不太好,于是只得保持沉默。
褚皓微笑:“奉姑娘,是在下冒失了,讓姑娘見笑。姑娘可以先不回答我,若你不同意,就遣人知會我一聲,我就讓我母親去你家說辭,你看如何?”
看對方貼心的遞來臺階,奉仙兒默默點點頭,表示同意。
褚皓:“那時候不早了,在下就此別過。”
奉仙兒輕聲問道:“你為什麽想娶我?”
褚皓聽她問,腦海裏馬上浮出一句詩:“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他臉一下就紅了,難得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道:“自然,自然是……心悅于你。奉姑娘,在下告辭。”說完他就落荒而逃。
見褚皓露出這樣的囧樣,奉仙兒難得的被逗笑了。
回去的路上,白逸看奉仙兒一臉輕松,忍不住問道:“你們說啥了?婚事又黃了?”
奉仙兒:“不告訴你。”
白逸:“那你跟人家道歉了嗎?”
奉仙兒:“忘了,他也沒讓我道歉呀。”
白逸恨鐵不成鋼:“這樣嬌蠻任性,我看你是嫁不出去了。人家狀元郎多好,英俊潇灑,才高八鬥,前途無量。你是沒看見,他家門檻都快被媒婆踩爛了,想嫁給他的姑娘排隊都排了護城河好幾圈了。你白撿一門好親事,還不懂珍惜,現在估計又黃了,回去姨媽得拔了你的皮。”
奉仙兒不想聽他唠唠叨叨,一溜煙跑走。
風裏隐約傳來她的聲音:“瞎操心,誰說黃了。再見,表哥。”
白小公爺聽罷,看着她蹦跳着跑遠的背影,臉上露出惬意的笑,心道:“看來有戲。”
這邊褚钰也是急得抓耳撓腮的問自家兄長,談得怎麽樣?
褚皓也拿不準,道:“我也不知道奉姑娘是什麽态度,不過我已經把我想說的都說了。”
褚钰:“那應該沒問題。”
褚皓失笑,自家弟弟對他就如此有信心麽。
他将今天自己說的話,和奉仙兒的态度,在心裏來來回回的重播好幾次。
一會覺得自己似乎太冒進了,一會又猜想奉姑娘也許受父親影響喜歡征戰沙場的大英雄,自己高低是沒戲了。
他患得患失,深深體會了一把寝食難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