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初見
“硯之,硯之,快跟大哥出門,咱去找袁景,當他的面回絕這門親事。”褚皓也聽說了父親在宮裏之事,便知此事求皇帝恐怕是不行了。解鈴還需系鈴人,此事還得找袁景當面回絕。
褚皓帶着褚钰來到鎮遠侯府,敲響侯府大門。等了許久,被告知袁景今日不在府中。問及将軍行蹤,開門的下人只道不知,便關了門。
褚皓只得向自己的朋友打聽袁景的去處,終于打聽到了袁景正在醉紅樓參加白小公爺的宴會。
褚皓趕忙着下人趕着馬車,往醉紅樓去。車上,褚钰踟蹰着,拉着兄長猶豫道:“袁将軍既在參加宴席,咱們是不是不好打擾,要不咱遞了帖子,明天再去侯府拜訪吧。”
褚皓看着弟弟,心知他最怕給別人添麻煩,這都火燒眉毛了,還能等別人先參加完宴席。
這京中各方勢力,無一不想拉攏巴結袁景,這今日聚會,明日宴席,各種應酬應接不暇。估計袁景平時,難得一天能好好待在家中,家裏的拜貼估計也早就堆成山了。
“不能等了,說不定明天聖旨就到家了。”褚皓回道。
馬車帶着兄弟二人來到醉紅樓,此處乃新京最有名的酒樓,珍馐美馔,數不勝數。酒樓裏最有名的,當屬酒樓特供名酒竹葉青。清列沁香,沁人心脾。白小公爺今天包下了整間醉紅樓,來參加宴席的,也都是京中有權有勢的王公大臣們。
因褚淮不喜與人交際,故褚家兩兄弟都甚少參加這類聚會。兄弟二人站在酒樓前,看着裏面人聲鼎沸,都略顯踟蹰。
褚钰更是猶豫着不敢上前了,在褚皓耳邊輕聲說:“大哥,我看還是算了,這麽多人,咱們怎麽找袁将軍說退親之事,回去吧。”
褚皓也是沒想到是這種情況,這酒樓裏,客人、侍者往來不絕,還有歌姬獻唱,舞姬獻舞,好不熱鬧。晃眼一看,也沒見着有相識之人代為引薦,這可如何是好。
好在他二人均是儀表不凡,尤其是褚皓,相貌堂堂,氣質絕佳,即使是這樣躊躇不前的模樣,也是引人頻頻側目。
酒樓掌櫃其實從二人剛來時便注意到了,但因為确實太忙,遲遲不能抽身接待。現終于脫身,快步朝二人走去,抱拳招呼二人:“褚大公子、二公子,可是有什麽要事?小人是這兒的掌櫃,有什麽事你們可以跟我說。”
褚家兩兄弟也連忙抱拳回禮,褚皓見終于有能說的上話的人,松了口氣,連忙向掌櫃的打聽袁景是否在此。
掌櫃:“袁将軍在此,與白小公爺等人在三樓呢。二位稍作等待,小人去通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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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皓見掌櫃如此熱情,主動提出前往通報,感激不盡。
這醉紅樓的掌櫃,是個人精,消息也靈通,早就聽聞袁景向當今聖上提出迎娶褚钰一事,故對二人如此熱情。
且說這掌櫃的上樓,約莫一刻鐘後,下樓來向褚家兄弟二人回道:“袁将軍請褚二公子上樓一敘,大公子可先行回府。”
褚皓一愣,只見褚钰一人?
就他弟弟這軟糯的性格,能把事情說清楚麽?
褚皓為難的說:“我兄弟二人确有要事求見将軍,既然将軍就在樓上,煩請掌櫃放我二人自行上樓去找将軍。”
掌櫃的聽褚皓這麽說,雖未直接放行,不過還是耐着性子再一次上樓請示,并再三向褚皓承諾一定表達二人均有求見的意願。
這次等待的時間稍長,掌櫃回來後的一臉愧疚的對褚皓說:“将軍還是說只見二公子,他說知您二人有何事找他,讓大公子放心離開,絕不為難二公子。”
褚皓還想再說什麽,褚钰卻一拉大哥的衣袖:“大哥,我一個人去吧,沒事的,你放心吧。”
第四章初見
褚皓也不好再為難掌櫃,想仔細囑咐弟弟,又礙于外人在場,只得揮手讓褚钰快去快回,自己在樓下等着他。
褚钰于是跟着掌櫃的一起上到三樓,走到正中央那間房門前,掌櫃停了下來。
他向褚钰點頭示意後,輕敲幾下房門,稍待片刻後便推開了門,擡手示意褚钰進去。
褚钰硬着頭皮走進房間,擡眼便瞧見屋中間立着一人,身高約有八尺,着玄色金線溜邊鶴氅,同色雲紋單衣,以一條巴掌寬的玄色皮質腰帶收緊腰身,襯得他寬肩窄腰,挺拔俊朗。他手握箭矢,以黑巾蒙眼,背對着一個青銅雙耳壺而立。
原來,屋內那人正在投壺。
褚钰踏入房間時,就見這人似是随意一抛,箭矢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穩穩插進壺身左耳。
加上這一箭,壺的左耳內,已插入了三枚箭矢。
周圍頓時響起激烈的掌聲及喝彩聲。
稱贊之聲也不絕于耳:“懷仁,你真是神了,想不到你有這一手。”
“袁将軍箭法精湛,百步穿楊,我服,輸的心服口服。”
“不愧是京中投壺第一人,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
這人就是袁景!
只見他擡手一掀蒙眼黑巾,露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目光淩厲,徑直看向站在門口的褚钰。
衆人此時才注意到,門口多了個人。
一時間,屋內所有人的視線均向褚钰投來。
褚钰只覺頭皮發麻,雙手不自覺扣緊。
白小公爺作為東道主,剛欲上前招呼,卻見袁景輕輕別開左右,踏步上前,站到褚钰面前:“褚钰。聽說你有事找我?”
褚钰忙松開扣緊的雙手,拱手彎腰行禮:“褚钰見過袁将軍。”
略一遲疑,又向左右各行一禮,“見過諸位公子、大人。”
袁景挑眉,喲,還挺有禮貌。
一旁白小公爺上前來,站在袁景身邊,向褚钰抱拳回禮:“原來是褚家二公子,久仰,不知……”
話沒說完,就被袁景打斷:“行了小白,別假正經了,他找我的,你不用管。”他将人肩膀一推,“你且忙自己的去吧。”
“不要叫我小白!那褚公子,你們聊,在下失陪。”說罷,白小公爺便回去招呼衆人,開始下一輪游戲。
把人打發走,袁景轉頭似笑非笑的看着褚钰,似是在欣賞着這人的局促。
褚钰又不自覺的将兩只手在身前扣緊,連頭也低了下去。
看他這樣,袁景忍不住想作弄他。
“你找我,可是要談我倆的婚事?”此言一出,房中登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褚钰正在思考怎麽開口,讓袁景與自己私下聊聊,不想他竟直接将二人的婚事公之于衆。
猝不及防間,臉頰已是透紅。
“是……不是,袁……袁将軍,能請你抽點時間,與我私下談談嗎?”察覺到衆人探究的眼神,褚钰結結巴巴出口,不一會連脖子都紅透了。
他本來皮膚就白,又穿一身月白色的長袍,窘态一時無所遁形,好不尴尬。
袁景噗呲一聲笑出了聲,“怎麽,想與我單獨相處?”
聽他笑出了聲,褚钰臉色更加難看。
雖然袁景臉上一直噙着笑,但褚钰本能的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
褚钰難堪的想轉身離開,但好不容易見着人,他怕錯過這次,自己再沒機會與袁景說拒婚一事了。
于是他鼓足勇氣,再次開口請求:“我确有要事與将軍商談,還請将軍行個方便。”
袁景審視他半晌,終于開口招呼屋內衆人:“諸位,我出去一下,你們慢慢玩。”
說罷也不等衆人回答便越過褚钰,開門出去。
褚钰連忙向衆人拱手告辭,跟着袁景出去。
出門發現袁景已大步走出老遠,且沒有停下等自己的意思。褚钰急忙小跑追上。
袁景徑直上樓,走到一間屋前推開門,示意褚钰進去。
褚钰原想讓他先進屋,擡頭見袁景臉上已收起了笑意,看着竟有股肅殺之意,站在門前微側過身,看着自己。
褚钰不覺噤聲,僵硬着身體踏入房間。
袁景看他這樣子,似乎有點被他吓到,心想:我這麽吓人麽。
殊不知,袁景這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本是極為英俊的長相。
但因他身居高位,又常年征戰,不笑的時候,便自帶一股陰鸷殺伐之氣。
新京這些與他相交的權貴,除了自幼與他相熟的白小公爺外,其他人都多少有些怵他。
袁景邁進屋內,順勢關上房門。走到桌旁,翻開茶杯倒了兩杯水,自顧自的坐下,并招呼褚钰:“過來坐。此處乃我平時休息的房間,未經允許不會有旁人進來,你有話直說。”
褚钰拘謹的站在一旁,對袁景表示感謝,卻并未靠近他。
踟蹰的開口說到:“我從父親那裏聽說……聽說将軍欲同我結親。”
袁景自斟自飲,見褚钰不過來也不催促,擡頭看來:“确有此事,是我向皇上提出要娶你。”他說的平平淡淡,仿佛在談晚上吃啥這種再平常不過的事,而不是婚約這種終身大事。
褚钰脫口問出心中疑慮:“為什麽,你與我素不相識,怎麽會想娶……想與我成親。”
袁景聽出,他似乎的反感娶這個字,卻并不打算糾正:“沒有為什麽,皇上要我成親,我不能拒絕,就提出娶你了。你就為問這個,那問完了,就回去吧。”
見他作勢要走,褚钰急忙說:“能不能請你向皇上收回這個,這個婚事。我不想這麽早成親。”說完便低下頭不敢再看袁景。
袁景其實知道他來找自己,就是為了來拒婚,卻一直不點明,跟他在那繞彎子,“早?你應該18歲了吧,已到婚配的年齡。”
褚钰聽他說完,接口到:“我家大哥還沒結婚,我怎麽能在他之前成親呢,于理不合,還請将軍收回成命。”
袁景被他逗笑了,還收回成命,又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咱倆的婚事得拖拖,等你兄長先結親?這我可做不了主,婚期一事,皆由皇上定奪,要不你去找聖上商量?”
聽他這麽說,褚钰連忙揮手:“不不…不是婚期拖拖,是……”褚钰急得汗都下來了,自己說的,這袁景怎麽聽不懂呀,“是我不想嫁給你,還請将軍去請聖上不要下旨賜婚。”
袁景叫他終于不繞彎了,假意正色道:“你要與我拒婚?”
褚钰恨不得把頭埋進自己胸膛裏,回道:“是……是的。”
袁景追問:“怎麽,你有心上人了?”
褚钰聽他追問,擡頭回道:“不是,我沒有心上人。”
“沒有心上人,那幹嘛要拒婚。你看不上我。”
褚钰連連擺手,頭也搖成撥浪鼓,“不不不……不是……我……小人不敢,将軍英明神武,戰功赫赫,家世顯赫。是小人配不上您。”
袁景又被他逗笑了,繼續套路褚钰,“原來是怕我嫌棄你,別擔心,我不會嫌棄你,我嫌棄你就不會娶你了。京中那麽多美人,我就看中你了。你就老老實實等着我來娶你吧。”
看袁景似是拍板定音,執意要迎娶自己,并起身往屋外走去。褚钰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急聲道:“将軍大人,你我素未相識,我不想嫁人,還請您不要強人所難。褚钰一介男子,不懂管家之道,也無法為将軍綿延子嗣,實非良配,還請将軍另擇佳偶。這新京裏,想與将軍您結親之人比比皆是,左相千金左語然便……”
“夠了。我想娶誰,可不是你說了算。”袁景似是被他纏煩了,難得厲色道。他手臂一收,想掙脫鉗制出門離去,卻不想他抓得這般緊,一下竟沒掙脫。
褚钰害怕的一抖,卻不想就這麽松開他,苦苦哀求道:“将軍,小的并不是想替你做主。我是男子,雖文治武功皆是平常,卻也志在四方。我不想做籠中之鳥,被鎖在深閨,郁郁終生……”
“褚钰,那你是想別人替你來做這籠中之鳥?”袁景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砸得褚钰渾身一顫。
褚钰怔怔的松開袁景,卻聽袁景繼續說到:“婚事并非我所願,只是聖命難違。我既身不由己,又如何管得了旁人是不是心甘情願。”
言盡于此,袁景推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