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笑面虎
第十八章笑面虎
陳齊今天約了跟花哥見面，早上九點，他準時抵達花哥公司附近的一家早餐店，點了份小籠包和豆花，邊吃邊等。
九點半左右，花哥姍姍來遲，進店後先問老板要了兩份打鹵面。
陳齊已經吃完了，看見來人将餐碗推到一邊，又抽出紙巾細致地擦幹淨桌面，起身喊人：“花哥來了，請坐。”
花哥像是沒注意到陳齊，聽見喊聲之後詫異回頭，瞪着眼睛呦了聲：“小齊你還在啊？對不住對不住，你怎麽沒打電話催催？我還以為你等不及先走了呢。”
陳齊今天出門前梳了個很有氣勢的大背頭，但他的杏仁眼很顯乖，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偷穿上大人的衣服，畫虎不成反類犬。
花哥根本沒将陳齊放在眼裏。
陳齊聞言不喜不怒地将紙巾扔進垃圾桶，而後從公文包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債權轉讓協議，溫溫笑了笑：“還請花哥在這份協議上簽字，這樣明天一早，您公司的賬戶上就會收到結款。”
花哥雙眼賊溜溜地轉了轉，大笑一聲，把協議推回去：“小齊老弟着什麽急啊，我這個被欠債人都不着急，你等等我，我餓了，先讓我吃口面。”
說話間，店老板正好送上來兩份打鹵面。
花哥又笑了笑，指着其中一碗說：“小齊老弟，來點兒？”
陳齊淡笑搖頭：“不了，剛吃過。”
花哥豪爽道：“行，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就掰開雙一次性筷子，大口大口地呼嚕起面。
陳齊耐心十足，從容坐在花哥對面等他吃面。
第一碗面，花哥吃得非常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湯底都喝了個幹淨，但到第二碗的時候，他突然開始細嚼慢咽起來，筷子在碗裏攪了半天，硬是沒吃進嘴半根面條兒。
“小齊老弟啊，我聽說，貴公司最近在南城有塊項目？”
Advertisement
終于進入正題了。
陳齊聞言垂眼淺笑，“花哥消息真靈通。”
花哥大笑：“哈哈也算不上靈通，司總眼光毒辣，他看好的地方将來發展肯定不會差，小齊兄弟，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傳個話？”
陳齊：“您說。”
花哥放下筷子，點了點剛才推到一邊的債券轉讓合同：“有司總作保，我肯定不會為難江大小姐，這筆錢我想拿來投資貴公司的新項目，不知道小齊老弟能否幫我問問司總他意下如何？”
陳齊微笑：“沒問題，既然花哥開口，我當然願意幫花哥跑這一趟腿。”
花哥頓時将雙手撐在膝蓋上，滿面紅光：“仗義！小齊兄弟真仗義！哎呀！這要不是早上我真想請小齊兄弟喝頓酒！”
“您客氣了。”陳齊笑着地收起桌上的協議：“喝酒倒是不用，只是還請花哥您幫我一個小忙，您不簽這份合同沒關系，但是得麻煩您把這份停息協議先簽了，不然我回去沒辦法向司總交差啊。”
花哥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他就說這小子怎麽不管他說什麽都好聲好氣的答應，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呢。
讪笑兩聲，花哥挑起一筷子面塞進嘴裏，囫囵嚼了兩口吞咽，然後才說：“小齊兄弟說笑了，只要司總答應讓我投資貴公司的新項目，這點利息算什麽。”
陳齊笑，神色淡定地給花哥算了筆帳：“您別這麽說，這點利息也不算少，江家這筆債務按日計息，每年複利，今年已經是第九個念頭，我粗略算了算，現在每天的利息至少要五十七萬七千一百五十二塊零九毛三分三。”
“司總雖然有錢，但該省則省嘛，況且就算這筆錢做投資可能不太夠用，但買幾個包哄以以姐開心還是可以的。”
花哥：“……”
都精确到分了還叫粗略算算？
他臉上的橫肉快要挂不住，暗道真是小瞧姓陳這小子了，看着長得挺純良，怎麽心眼這麽多？
花哥摟住面碗，低頭三下五除二吃了剩下的面，接着把碗筷一撂：“老板，再來碗打鹵面！”
陳齊好心提醒一句：“花哥，您已經吃了兩碗面，再吃該撐了。”
花哥：“老子胃口大，撐不着！”
陳齊聞言溫溫輕笑，然後便安靜耐心的等待，不再說話。
十分鐘後，花哥強撐着吃完第三碗面，忍不住揉着肚子打起嗝：糟了，是有點吃撐了，都怪這家店的面分量太足，不然以他的胃口三碗面算什麽！
“小齊兄弟嗝——”
花哥剛一開口，胃氣上湧，尚未消化的打鹵面味瞬間從他呼吸中溢出。
他急忙捂住嘴，起身奔向洗手間。
陳齊：“……”他就說吃太多會撐。
三分鐘後，花哥才洗了把臉從洗手間裏出來。
吐了一頓，他好受多了。
只不過剛剛坐下，聞見桌上打鹵面碗的味道，他就覺得肚子一陣翻湧，還想吐。
“老板——快！快把碗收了！”花哥急忙捂着鼻子跟老板打招呼。
這時早餐店裏的時鐘正好轉到十點，早餐高峰已經過了，老板有空，聞言立馬跑過來收拾起碗筷，同時說道：“花哥，三碗面一共五十四，給您抹個零頭，您掃牆上的二維碼給五十就行。”
花哥頓時怒目：“我照顧你家生意三五年，還能差你這五十？”
陳齊：“一會兒我幫花哥付，老板，麻煩您先把東西收了。”
老板不敢惹渾身橫肉的花哥，聽見陳齊解圍，忙端着碗撤了。
陳齊又抽出紙巾擦拭起桌面，等把桌面擦幹淨了才把停息協議和黑色簽字筆規規整整地放到花哥眼前：“請您簽字。”
花哥拿起筆在手中轉了轉，這債務明明在他手裏，憑什麽司寇那小子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給他這麽一個破停息協議，說讓他簽他就簽？
花哥不想簽，忽然重重撂下筆，渾身上下冒着狠勁威脅陳齊：“如果老子不簽，小齊老弟你想怎麽樣？”
沒想到陳齊卻忽然笑得特別開懷：“那就更好辦了，花哥，司總本來想解決完這件麻煩事之後給以以姐一個驚喜，如果您不簽，那沒辦法，司總就只好取消這個驚喜，到時候咱們走司法程序來公平公正的協商，這筆九年前的舊債到底該怎麽還。”
花哥……花哥頓時咬牙切齒的怒瞪陳齊，但他身上的狠勁卻在瞬間沒了。
如今的燕城不是九年前的燕城，這筆舊債如果真鬧到法庭上，他們到手的錢恐怕會比現在少一半。
算了。他握着拳頭深吸口氣，忍怒：“老子簽。”
陳齊這混賬小子，看着純良好對付，其實根本是個面善心狠的笑面虎！
**
晚上，陳齊下班後原本要回家。
可剛離開公司大樓，他就收到寇哥發來的信息：【1616房間，給你續了三個月，今晚也別回來。】
陳齊大大的杏仁眼頓時充滿驚詫變得更大：救命啊老天爺！三個月！寇哥這也太不知道節制了！
但是他不敢把真心話告訴司寇。
陳齊坐在車中默默消化，足足五分鐘後才給司寇回信息：【知道了哥，那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而此時，司寇正在廚房中給江以做晚餐，江以則坐在餐桌前拿着司寇的手機打開視頻軟件，追起了一部需要會員的古裝穿越言情劇。
剛看兩分鐘，陳齊的信息跳了出來。
她盯着屏幕小聲念出來：“知道了哥，那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知道了？知道什麽了？
江以拿着手機頓了頓，黑漉漉的眼睛機靈輕轉，看向司寇：“你的手機，我能随便看看嗎？”
司寇在刮魚鱗，聞言頭都沒擡：“随便，想看什麽看什麽。”
江以輕嗯，打開司寇跟陳齊的對話。
最早一條消息是昨天晚上司寇先發給陳齊的——【去前臺拿房卡，1616房間，你今晚不要回來。】
默讀着這些字眼，江以耳朵忽然熱了熱。
司寇這家夥真是嘴硬，都故意把陳齊支走了，白天那會兒竟然還跟她說別亂想……真不想讓她亂想，為什麽今天還把陳齊支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璀璨溫暖。
江以默默放下手機，趁司寇沒注意，悄悄走到窗邊拉上窗簾。
于是司寇處理完魚，一擡頭，便看見江以背對着他心事重重地站在窗邊，還把窗簾全都拉了起來。
他急忙沖掉手上魚腥血污，滿臉擔心地走到江以身邊：“怎麽了？在想什麽？”
江以轉過身來，低眸清聲：“沒，沒想什麽。”
瑟瑟這種事不能說得太明白，還是水到渠成一點比較浪漫。
然而司寇一看江以這副遮掩的模樣便知道她在說謊，但他并沒有戳破江以，沉默片刻後薄唇微抿：“沒事就好，那我去做晚飯。”
江以鎮定點點頭：“嗯，等你。”
司寇轉身朝廚房走去，而江以也收斂神思走去餐桌，拿起司寇的手機繼續追劇。
只是在司寇将魚放進油鍋裏煎的時候，陳齊又發來兩條信息——【哥，如你所料，姓花的簽了合同。】
接着是一張簽了字的合同照片。
江以腦中突然想起系統警報：“以以！不行不行！千萬不能讓目标人物為你解決債務！否則将會嚴重影響劇情！】
“……”江以平靜思考了一瞬，低聲說：“放寬心，這不算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