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不起
第二章對不起
“司先生晚上好!”
看見來人,兩個黑衣保镖刷地一下挺直身板,态度恭謹地仿佛老鼠見了貓,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連帶着對江以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剛才審視她請柬的黑衣保镖上半身微微前傾,雙手捧着邀請函露出标準的八顆笑齒:“江小姐,抱歉,剛才是我們誤會了,請您見諒。”
江以:“……”
這劇情忽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當初溫婉剛轉進景明高中的時候,她充當得不就是這兩個保镖的攔路虎角色嘛?
顧景看不過溫婉受欺負,為溫婉出頭打她這個攔路虎的臉,兩人就此締結良緣。
可惜類似的劇情,輪到江以身上的時候顯然就沒那麽美好了。
當年她和司寇分手分得并不愉快,所以他剛才那句話與其說是解圍,不如說是在嘲諷曾經的她謊話連篇。
只不過這倆黑衣保镖不知道她跟司寇從前的淵源,所以才沒聽出來,還以為他是在幫她……
江以有點心虛,小雞叨米似地飛快抓回邀請函,同時扭頭含糊不清地向司寇道謝,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嗖地一下越過保镖,向着宴會廳沖刺。
那步伐快地活像身後有鬼追。
司寇冷臉死死盯着江以背影,饒是戴着金絲眼鏡都遮不住他眼底的悲怒。
想逃?簡直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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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這場聚會是一場絕對私密且自由的同學聚會,溫婉和顧景今天晚上包下了這家五星級酒店的一整層。
江以逃命似地穿過寬闊明亮的酒店走廊,一邊逃還一邊戒備地耳聽八方,确定身後沒人追上來,她才如釋重負地松口氣。
前面就是宴會廳大門,門口照例守着兩個黑衣保镖。
江以輕呼口氣,慢慢放慢腳步,攥着小包在宴會廳門口站定,想等喘勻了氣兒再進去。
守在宴會廳門外的兩個黑衣保镖卻好像誤會了什麽,見狀眼疾手快長臂一伸,“貼心”幫她推開宴會廳大門。
一瞬間,宴會廳裏的人仿佛全都中了邪,齊刷刷地朝她望來——
“欸,你們看,那是江以嗎?”
“天啊!好像真的是江以,她家不是挺有錢嗎?怎麽會變成這副鬼樣?”
“噓——小點聲,聽說當年她家破産了,她爸想不開跑去公司頂層跳樓……”
在夢中夢過無數次的話語倏然真切地湧入耳中,江以手腳莫名不受控制地僵硬一瞬。
“以以……以以堅持住!保持清醒!不要被劇情牽制自我意識!”
稚嫩的童聲電子音在腦海中大聲起伏,璀璨耀眼的水晶吊燈不停地在視線裏閃爍,江以猛地搖搖頭,手中的碎花小包差點被她攥成碎花圓團兒。
左手用力地掐住右手虎口,直掐得痛意上湧、滿頭急汗,她才終于穩住自我意識,清晰聽見那個八卦她的同學話音——
“……後來他們一家就不知所蹤了,躲債躲了足足九年,誰都找不到他們,今天怎麽有臉出現?欠得債都還完了嗎?”
還沒有。但是今天過後,她将獲得曾經失去的巨額財富,到時候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江以深吸口氣,打起精神走進宴會廳,卻忘了自己這會兒尚未完全掌握身體的主控權,剛擡起一只腳,上半身就唱反調似地忽然後仰,整個人頓時以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前後搖晃。
下一秒,意外又不意外的,她如劇情般巧合地撞進司寇寬闊而堅硬的胸膛。
淡淡的薄荷氣息瞬間擁入鼻腔。
那些塵封在心底的記憶忽然如潮水般湧來。
十八歲的司寇陰郁沉默,身上卻總散發着一股清爽的薄荷氣息,高考結束的那年夏天,江以曾經很渴望靠近他。
炎炎夏日,他們躲在涼爽的空調房,卻将彼此弄得潮濕悶熱……
但二十七歲的他已經不是她可以随便靠近的了。
江以清晰看見司寇不耐抿起的嘴角。
“對不起司……司先生,我剛剛沒站好。”
她倉促道歉,低眉垂眼,緊急撤回自己的身體。
司寇未語,松開她腰間衣裙的布料,看她仿佛看空氣般一言不發地徑直越過,朝宴廳中央走去。
系統這時候才出聲提醒:“以以,你剛剛是忘了自救規則嗎?奪回自我意識的高低後要等一分鐘才能熟練掌控身體。”
江以深深吸氣,咬牙低語:“忘了。”
太久沒參與劇情,當年争取“自我意識”主控權時熟練于心的女配自救系統使用規則,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不過剛才誤打誤撞也算是完成了一小部分劇情,她重整心态,攥緊碎花小包走向剛剛說她八卦的那桌同學。
被男女主秀一臉恩愛這件事江以不是主要演員,只要在人群中随大流一起“瞻仰”男女主的恩愛日常和求婚儀式,然後再被身邊好事的同學譏諷幾句就行。
所以剛剛八卦她的胡蓓蓓同學就是一位很好的搭戲演員。
江以埋着頭,按照小說劇情描寫的那樣揣着一副怯生生的模樣走到餐桌邊。
剛剛還在熱火朝天閑聊的同學們瞬間安靜下來,仿佛一下子就從人變成了鹌鹑,齊刷刷拿起水杯往嘴邊遞水。
但沒一個真喝的,都是在裝模做樣。
畢竟這一桌除了她以外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尚未熟練掌握“當面說人壞話”這一技能。
江以并不戳破,正好胡蓓蓓身邊有空位,她怯生生垂眼,拉開餐椅,沉默入座。
胡蓓蓓卻瞬間噘嘴嫌棄:“晦氣!”罵完便擺起一張“江以欠她八百萬”的臉起身,拿着小包去旁邊餐桌找了個位置坐下。
“……”欸不是,同學別走啊,你走了一會兒誰譏諷我?
江以苦惱,餘光偷偷打量起這桌其他的同學,尋找起新的目标。
與此同時,宴會廳主桌旁,顧景和溫婉剛剛跟司寇進行了一場友好會晤。
會晤完,顧景親自幫司寇拉開座位,笑容爽朗友善:“來,坐,一會兒我們好好說說南城那塊地的項目。”
司寇的注意力卻早已不在顧景身上,薄唇微抿:“改日再說,失陪。”
話落,他轉身走向十米開外的江以。
顧景順着司寇離開的方向望去,看清他走向的人,眉心頓時深深蹙起——她怎麽會來?
溫婉見狀笑着挽住顧景手臂:“是我讓小齊給江以發了邀請函,阿景,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和江以從小一塊長大,也算青梅竹馬,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咱們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顧景無奈垂眸,看着溫婉寵溺地笑了笑:“好好好,阿婉說不計較,那我就不跟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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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椅子忽然被拉開,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道極其克制地細微聲響。
江以尚未找到下一個可以毫無顧忌當衆嘲諷她的搭戲演員,聽見聲音一扭頭,竟看見司寇陰沉沉地坐下。
“!!???”
他不是該跟顧景和溫婉他們坐主桌嗎?
來這兒幹什麽!
被他反諷打臉的劇情還沒開始呢!
必須得等到顧景和溫婉秀完恩愛才行!
萬千思慮從腦海劃過,江以雙手攥着碎花小包思考起“我現在換位置還來不來得及”這件事。
司寇卻忽然沉沉盯着她,當着一桌吃瓜人的面一字一頓:“江小姐,好久不見,當年——”
“等等!”江以黑漉漉的眼睛倏然瞪大,手比腦子快地一把捂住司寇薄唇。
等腦子反應過來時,動作已經不能撤回。
她尴尬靜默一瞬,片刻後,只能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嘴巴軟軟糯糯地開口乞求:“對不起,麻煩您閉會兒嘴行嗎?”
對不起、麻煩、您、會兒、行嗎……把這麽多溫柔禮貌的字眼摻進“閉嘴”兩個字中,那她手動幫司寇閉麥這事兒應該就顯得沒有那麽不禮貌了吧?
司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