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要如何…
第39章 那要如何…
他的嗓門實在大,山谷圈圈蕩漾開的皆是那一聲‘餘羨怎麽了’。
不明所以的餘羨自地面站穩。潮濕的裏衣貼着皮肉捂得泛癢,他伸進袖子抓了兩下,未曾擡頭,揶揄道:“你何時這般關心我的死活了?”
“你沒...”死啊...
這個‘死’險些脫口而出,驚得雲挽蘇手動捂嘴。死是禁忌,特別是将死與餘羨挂鈎。
他變臉速度極快,越過餘羨瞟一眼身後面無表情白盡澤,忙躲開視線。朝餘羨走了幾步,胳膊肘搭在他的肩頭,熟絡地道:“咱們也算過命交情,這話未免過于疏遠,傷我心了。”
“扇子回來了?”餘羨輕描淡寫地問,将肩上的胳膊晃下,迎着那張精致含笑的臉。
先前懼怕得寸步難行,此刻透着如沐春風的泰然。是遇到了什麽好事?
“那是自然。”雲挽蘇扇了兩下,花形墜子跟着動作蕩。他合上了,滿意道:“我正要說此事,圭臧同天上那位王千暮也來了這裏。”
“王千暮?”圭臧他知道,王千暮這名字實在耳生,又是天上來的,遂他望向白盡澤。
“緣涅天師,人間的生死記錄官,是神庭同陰府關系最為密切的一位神官。”白盡澤解釋完,問:“他們來做什麽?”
“靈梵自陰府逃出時帶走了三十餘生魂,不及時追回恐禍亂人間,到時天帝責問下來誰擔?”
雲挽蘇說着頗有點幸災樂禍:“想不到圭臧也有怕的時候,就該讓他擔!天帝若能撤了他的職就再好不過了。”
靈梵除了搶奪玉佩,竟還從陰府帶出這麽多生魂。如此一來他便是早有預謀...
那枚鳳凰墜佩是溫養魂魄的器皿,靈梵拿了無非是想再尋一尋小公主李姝,如今将那三十多生魂卷入其中就沒有表面看上去的簡單。
他會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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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下來也不全是鬼君的責。”餘羨道:“靈梵是我放跑的,若天帝問責,第一個該問我。”
“天帝同你師...”雲挽蘇話說一半拐了個彎,“我的意思是,怎麽也輪不到天帝來管束你,你有師父管。”
“什麽師父?”餘羨語氣淡淡,兀自走開留一個背影給他二人,“我沒有師父,更不是誰的徒弟。若你說的是我同白盡澤的關系,我以為師徒不該是我和他這般的。你問他吧。”
這雲挽蘇哪敢,狐疑轉向白盡澤,似在問:怎麽忽然就不是師徒了?
白盡澤縱這徒弟不是一兩日,只笑不語。他将手中的鑰匙抛至半空,刺目的光束四射,盡數蔓延開如同一張巨網籠罩在頂空。
不過片時,振動的鑰匙有了方向,朝衆人身後飛去。尋覓一圈在一座普通石頭人像前定住了。
三人跟過來。貼着高山的石像底座,擦着地面一點點往左邊挪,讓出一個向上走的臺階,臺階往上是黑洞洞的入口。
鑰匙打開了谷門,碎成幾節落在地上。雲挽蘇邁了幾步,探頭往入口深處張望。
“這門未免過于小氣了。”黑漆漆什麽都看不見。
不待他反應,大蝙蝠陸續飛出,吓得雲挽蘇跌在地上,“什麽鬼東西!”
餘羨瞥他一眼,擡手揮散煙塵同白盡澤一齊往裏看。臺階潮濕,隐約有水流的聲響。
真是入口。
他預備往裏走,白盡澤拉住他的胳膊把人帶回來,“別急,你跟着我。”
餘羨點頭,回身拉了一把雲挽蘇,踩着白盡澤的腳印一路往上。這時,消失許久的脆鈴聲又有了動靜。他腳下遲疑,卻篤定來對了地方。
身後的石頭人歸于原位,好似從未開啓。入谷的通道更加伸手不見五指。逼仄,陰冷。
餘羨眼睛一直不好,暗一些就徹底看不見腳下,每一步都難把握深淺,遂扶着岩石壁走,手指沒一會兒就凍僵了。
一只手從前往後伸,握住他的。白盡澤說:“地滑,當心腳下。”
好巧不巧,險些滑倒的雲挽蘇‘哎喲’一聲。像極了挑釁。這些動靜并不是他有意,察覺前頭兩人回身看他,站老實了示意他二人繼續往前。
邊走邊在心中默默後悔,方才為何不同圭臧那個讨厭鬼一道走了!
沒了視覺,聽覺就格外地清晰。餘羨被脆鈴擾得頭疼,腳下的步子不覺快了。
沒料想中的順利,通道那頭也并非谷內。
餘羨未曾看清什麽,頭昏腦脹,翻天覆地間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躺在床榻之上,潮濕的衣物褪下了,白盡澤正往他身上套幹淨的衣物。
燭火曳曳,虛晃在白盡澤的面頰上。他從未這樣看過白盡澤的面,卻格外熟悉此時的感覺。撐起身,接過衣裳自己穿,“發生了什麽?”
“那隧道是封印的入口,破了結界落到了巫谷十年前的鼎盛時期。你受不住那股沖擊,昏睡過去了。”
“嗯。”
餘羨便沒多問,坐久了頭依舊疼得厲害,伴随着四肢的酸脹,坐在榻上穩都穩不住。白盡澤讓他靠着自己,輕輕拍着他的脊背,柔聲問他:“哪裏不舒服?還是想再躺一會兒?”
“疼。”餘羨默了半晌只幹巴巴一個字。他主動擁着白盡澤,收緊手臂,輕聲問:“若将墜佩再奪回來,我是不是就和從前無異了?”
“與墜佩無關,你只是身子弱,沒有調理好。徹底好了的話,你便不需要我了。”說着白盡澤便哄他吃藥,餘羨不願,他便似有似無地嘆氣,說是好不容易從神庭求來的。餘羨一聽,心中有愧,即便吃了那顆藥丸不好受也乖乖服下。
“好了便不需要你了?”餘羨不明白這句,在白盡澤纏綿的目光裏,理解為打架不需要他的幫扶。
這是他一直耿耿于懷的,鐵毛也覺得遇到危險一定要等白盡澤來,可在這萬般的疼愛裏,餘羨只覺得自己無用。
白盡澤應當都知道。
他趴在白盡澤肩頭阖眼休息,待藥效過去痛處減緩才又睜眼。
擡頭白盡澤正望着自己,他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就想迎上去吻他。動作大,未系的衣帶散開露出腰腹潔白的皮膚,讓布料摩挲紅了。
只片刻餘羨便縮回來,轉身若無其事攏上衣衫。身後白盡澤在笑,貼身過來将下巴枕在他的肩頭,“誰教你的?”
耳邊一陣酥癢,白盡澤應是故意這般逗人,将聲音壓得低,近似耳語。
“你。”餘羨縮脖子,倒沒将身子躲開,只是不看他。
“不是。”白盡澤擡手捏住餘羨的下巴,往自己這邊挪,鼻尖貼着了才問:“我何時教過你這般吝啬的吻?”
“……”餘羨無話可說,用力将白盡澤壓在身下,蹙着眉頭捂住他的眼:“閉上。”
白盡澤單手摟着他,百依百順,耐心亦是十足。唇齒間的柔軟纏繞,他睜眼便看到一個及其認真的少年,在小心翼翼地學他如何親吻。
羞得紅暈漫上耳尖,委屈得讓人看了實在于心不忍。可白盡澤偏偏喜歡,心髒那抹柔軟泛濫,恨不能将人揉進體內,好好地待在一處。
白盡澤配合他的生疏,一點點示範,不小心揉亂了衣衫,餘羨也滾到了底下。
餘羨喘不過氣了,扶着白盡澤的肩,結束這個不吝啬的吻,推開人爬起來,“可以嗎?”
“只是吻,一樣小氣。”
“那要如何…”餘羨看着他撐起身,湊過來,複問道:“要如何?”
白盡澤不答,幫他将腰帶系上,接着披上米色外袍。餘羨鮮少穿着黑色以外的顏色。
自小分外要強,他小小的人理直氣壯地說,黑色能遮住一身的狼狽,何時看着都是好好的。
“白盡澤,”餘羨握住他的手腕,“是不是要不着片縷睡在一處,像上次那般……”
“噓。”
白盡澤不讓他說,不多時房門叩響,是鬼君的聲音。餘羨這才明白,為何白盡澤不願繼續,原是知道有人會來。
他倒成了不正經的那一個……
白盡澤:“恰逢巫疆鼓藏節,不知靈梵帶着那三十餘生魂會有何種動作。我們得在谷內暫時住下,伺機而動。”
餘羨背身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