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戒掉
戒掉
趙澤世封了王，雖然是以義子的身份，還是在一衆皇子心中引起了警覺。
在趙澤世為離開洛都時，陛下十次裏有七次會提到趙澤世，可見趙澤世本就是受帝王偏愛的。若不是趙澤世沒有母族的支持，又被其他幾位皇子一起算計，何至于落到去宋國為質的地步。
本來皇子們以為趙澤世死了，遮在他們頭頂的陰雲消散了，如今看來，卻不是這樣。
“剛剛皇後提到的事兒，你的确也需要操心了，若是有心儀的姑娘，只管與父皇說。”
陛下話雖這麽說，趙澤世卻明白，陛下是要他娶一個小門小戶家的女子以表忠心。
“謝父皇，兒臣若有心儀之人，必定和您商議。”他現在還沒有準備成婚的打算，先搪塞過去便是。
聽着陛下又提起來這樁事，皇後接過話茬，“與辭，你看本宮身邊的這位姑娘怎麽樣？”
這句話問的一語雙關，既是問柳傾玉如何，也是問趙澤世如何看柳傾玉。
趙澤世聽出了皇後話中的意思，卻不願再與她打啞迷，只遵循本心，道：“兒臣覺得極好。”
柳傾玉本就是極好的姑娘，若是因為一些陰謀算計就讓他對這樣的女子口出惡言，那就是他太無能了。
他知道他說完這句皇後會接着說什麽。果然，皇後面上浮現喜色，“既如此……”
沒等皇後把話說出來，柳相便站起來打斷道：“皇後娘娘，臣的小女今日受了些寒，不知臣可否給她送只手爐？”
柳相說話委婉，沒有指出皇後的意思，但也向皇後表明了态度，你要做冰人，也得看看丞相府答不答應。
陛下那邊輕咳了一聲，“柳相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允。”陛下知道皇後的想法，但總得給皇後面子，借着柳相打斷皇後的話，陛下把自己的态度也擺在了面上。
“柳卿的女兒今年又是醉仙樓的榜首，這樣如珍寶般的孩子，柳卿定要給她找天下最好的郎君，莫要随便待之。”
“多謝陛下關心，臣謹遵陛下教誨。”柳相把自己女兒從虎口解救了出來，面上不由現了些笑意，他起碼知道了如今陛下并沒有把主意打到他的孩子身上。只是皇後的話，他還能奮力一搏。
柳傾玉得了手爐，在手心中小心捧着，熱意從指尖流入了五髒六腑，心口暖融融的。
這就是她的父親，哪怕面對的是皇室，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子，絕不屈服。
皇室辦的宮宴，因為有陛下在場，參宴者總不會太放松，生怕出一丁點的差錯。
柳傾玉又坐在皇後身邊，自然是更加恭謹。她時時陪皇後說着話，不讓皇後的話掉在地上。半場宴下來，東西沒吃幾口，只覺得嘴皮子都幹了。
後半場陛下和一衆後妃離開，群臣自便。
如今時間雖到了半夜，但因為第二日休沐，沒有人急着離開，官員們都端起酒杯與同僚互相交流。
柳傾玉也從上邊跑了下來，坐到了衛靈身邊。
“玉兒，”衛靈握着她的手，“今天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我感覺她在針對你。”衛靈靠近了柳傾玉些，壓低聲音說道。
看看，連靈兒這種粗線條的人都感覺出來了，可見皇後為了對付趙澤世已經不要臉皮了。
“噓，回去說。”柳傾玉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她不準備這時候和衛靈說這些，皇宮這地方，人多眼雜，難免禍從口出。
衛靈點點頭，給柳傾玉夾了一塊糕點，“你嘗嘗這個，禦廚新研制出來的，我看你在上邊也沒吃什麽。”
柳傾玉正吃着這塊糕點，就看到越扶安從那邊過來，她輕輕碰了碰衛靈，然後把糕點放下。
自那日衛靈救了越扶安之後，他們兩人的關系便近了許多，但是，怎麽說呢……就感覺他們兩人現在誰也沒往成親那方面想一樣，在一塊兒除了查案就是查案，看靈兒還挺有興趣。
“京郊莊子的那個案子有線索了，我明天準備去一趟。”越扶安對衛靈說：“你去嗎？”
衛靈點頭，“去，要準備什麽嗎？”當然是要去的，跟着越扶安查案子這段時間，她感覺自己腦子都聰明了。
柳傾玉覺得衛靈一個姑娘家老是和越扶安那麽抛頭露面的待在一起，其實不妥，外面已經有編排衛靈的風言風語了。
“不用準備什麽，只要去就可以了。”越扶安聽到衛靈的答複之後眉眼彎了一下，只這麽一下，就被柳傾玉捕捉到了。
看來他們之間還是有可能的，那麽，她就不幹涉了。靈兒雖心思粗了些，但越扶安凡是做事必有條理，她所考慮到的，越扶安肯定也考慮到了。
這日宴散後，柳傾玉回了相府。
她其實很好奇趙澤世是用了什麽辦法說服陛下的，只是可惜，現在不能敲門去問了。
旁邊那間屋子空置下來，柳傾玉沒再讓其他人動那屋子。
剛剛她竟有一瞬間的沖動，想去敲一敲那間屋子的門，然後進去，問他是怎麽做到的。
可能是習慣了吧。可她怎麽能有這種習慣呢？得趕緊戒掉。
柳傾玉嘆口氣，把自己窩進了被窩裏。
年節過完，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尤其是在春日，人們很願意促成幾樁美滿的親事。
因為皇室一而再地表現出出柳傾玉親事的興趣來，柳夫人也開始催促着柳傾玉去外邊參加各種詩酒茶會了，這種看起來高雅的宴會其實就是把年輕的适齡男女聚在一起，以方便相看。
這種宴會柳傾玉以前也參加，但那時她沒帶着任務，所以只是玩樂。如今讓在在賞茶作詩之餘觀察男子，實在是有些為難她。
可無論多麽不情願，她都得去。
春日的宴會多的不可勝數，幾乎是哪家府裏的花開了，或是哪位夫人進了新茶都可開上一場宴會。
柳傾玉的任務便是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參加這些宴會。
她也細心觀察參宴的男子，在心中卻始終拿不定主意。
無奈之下，她對母親說：“我看那些男子都差不多，要麽還是越家二公子吧。”她自己也懶得挑了。
越家家規嚴格，門第清貴，起碼她嫁入越家，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富貴無憂。
再加上靈兒那邊，越扶安看起來也動心了，到時有靈兒在，她在越家也有好友相伴。實在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聽到女兒又一次說要選擇越家二公子，柳夫人也覺得自己有些着急了。
既然女兒的意思已經放在這裏，若是沒有心儀的人，便就是越家二公子，她便也不再逼着玉兒去參加那些宴會了。
“玉兒，若越家二公子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呢？”越家雖然規矩嚴，卻也不可能不顧孩子的意願。若越家二公子有心上人，只要門第上不差太多，越家長輩是會參考孩子的意見的。
再說，若越家二公子真有了心上人，她也不能強行拆散人家。
柳傾玉蹙眉想了想這個看似嚴峻的問題，然後道：“那便越家三公子。”
反正她吃準越家了，不是沖着越家的哪個人，就只沖着越家的家規和門第清貴，還有和靈兒做妯娌的可能。
“行。”柳夫人算是明白了，她這女兒根本就不是在挑男子，而是在挑家族，倒像是要養老一般。
要是柳傾玉知道母親的想法，肯定要說，自然是要看家族的，那些男子誰知道他們的秉性如何？還是家族來的可靠些。
沒有人天天催她去參加宴會，她的時間就松快了下來。靈兒現在三天兩頭跟着越扶安出去查案，倒就剩她一個閑人。
得了閑，她便想去街上逛逛，讓荷香荷丹二人安排好後，就出了門。
不想她這一出門，就遇着了元宵那日見過的南越公主。
在布匹鋪子裏，柳傾玉看中了一款淺色的絹，叫侍者給包起來。這邊她話音剛落，那邊明珠公主嬌滴滴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這款絹本公主也看上了，包起來。”
柳傾玉看了明珠公主一眼，對方明顯是來找茬，那她也不必給明珠公主什麽好臉色。
“不好意思，我們大晉講究先來後到，不像南越那邊沒有禮儀規矩。”柳傾玉按住那絹，并沒有相讓的打算。
她說罷後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之前我見到的南越國人都還是有規矩懂禮儀的。”言外之意便是說，不懂理儀的野蠻之人只有眼前的明珠公主一個。
“本公主不要了，不過是一匹絹！”明珠公主生起氣來依舊沒有暴怒的模樣，還維持着那種嬌滴滴的聲音。
柳傾玉心想，可能是天生的吧。
這南越公主脾氣還挺大。
這麽愛奪人所好，脾氣還這麽大，怎麽偏就生就了這麽一副弱柳扶風的容貌。
從那日見過明珠公主時，柳傾玉就在想南越派這位公主來的目的。她想到了是聯姻，可這位明珠公主并不常與那些皇子們接觸，倒是經常在街上偶遇。即便偶遇了，也并不說幾句話。
明珠公主的表現讓柳傾玉懷疑她的目的了。
明珠公主從這店鋪出來以後，眼神往街角那邊瞟了瞟，身邊的丫鬟也對她點了點頭，她便婷婷袅袅地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