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
徐慧頓時一頭霧水，你說真的假的呀？我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不過難得最讨厭的人願意替她死，徐慧也說道：“既然這樣，那仙姑你要殺就殺我姐姐吧。”
莫傾顏狠狠的踩了徐慧的腳，小聲說道：“根據我的情報，仙姑比較喜歡講義氣的人，你不想死的話就裝出講義氣的樣子。”
徐慧聽了這話，連忙迅速變臉，臉色變得比川劇變臉還要快，很快就換上一張慷慨就義的表情，兩手激動的抱着莫傾顏，哭訴道：“仙姑要是殺了我姐姐，我也不活了，我不能要姐姐死，仙姑，你要殺就殺我吧。”
莫傾顏一臉悲痛的流淚，眼神慈愛的看着徐慧，說走令她作嘔的話：“不，我不能讓妹妹離死掉，仙姑，你要殺就殺我。”
“殺我！”
“不要，還是殺我。”
看到莫傾顏臉上的淚水，外人還以為她多麽的重情重義，只有賀知章知道，那是不帶任何感情的鱷魚的淚水。
崔四陰陽怪氣的罵道：“不用那麽着急，你們姐妹還有那個麻子都會一起死的。”
但是沒有意料到，仙姑卻意外的很吃這一套。
仙姑綠豆一般大小的眼睛裏面滿是淚水，她嘶啞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
“你們真是一對好姐妹啊，願意為對方而死，你們還長的這麽漂亮，你們長的真的好漂亮啊，你們長的這麽漂亮，一定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愛你們吧，你們一定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愛吧。”
抱着假哭的兩人，頓時愣住了。
莫傾顏和徐慧嫌棄的放開對方。
仙姑躺在軟榻之上，問道：“告訴我，你們這些漂亮姑娘的生活是怎麽樣的？你們走在街上，別人會贊美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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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傾顏說：“不會，漂亮不過是皮囊而已，百年過後，再美的皮囊之下也是一具白骨。”
仙姑躺在軟榻之上，看着天花板，迷茫的說：“我也想變漂亮，我也想被愛。”
崔四郎鄙夷的看了軟榻之上的那一坨肥肉。
他在心中說道惡心惡心，真是惡心。
這麽一坨東西，居然說她想變漂亮。
仙姑撇了一眼莫傾顏問：“告訴我被很多人愛着是什麽樣的感覺。”
莫傾顏搖搖頭，“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被別人愛過。”
仙姑伸出自己的手，摸向自己的臉。
她的手沒有指甲蓋，她一邊摸自己的臉，一邊說：“其實我以前也很美，比你們還要美。”
此話一出。
賀知章和崔四郎都笑了。
仙姑說：“你們長的這麽好看，周圍愛你們的人一定很多吧？，那麽多人喜歡你們，那麽多人愛着你們，你們一定不會孤獨吧，我就不一樣了，我那麽醜陋，我好孤獨，我好寂寞，我也想像你們一樣，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我也希望像你們一樣漂亮，我不想像我一樣好孤獨，好寂寞，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莫傾顏不語。
仙姑長相醜陋，确實不太可能有朋友。
只不過她和徐慧也不是朋友。
仙姑突然坐起來，她綠豆一般的眼睛在徐慧和莫傾顏之間來回擺動，“真羨慕你們呀，你們可以畫精致的妝容，你們可以穿漂亮的衣服，你們可以帶好看的手镯，我也想變漂亮，我也想變美，你們幫我打扮打扮。”
不一會兒，一個丫鬟端水粉，口脂、眉筆，胭脂之類的。
仙姑說：“快幫我打扮打扮，我要變漂亮，我要好看！”
莫傾顏和徐慧對視一眼。
你去啊，你應該會化妝，莫傾顏用眼睛催促徐慧快去。
徐慧用眼睛表示自己不行，這絕對不行啊，仙姑這張臉怎麽打扮都很奇怪呀？
最後二人只能一起。
莫傾顏拿過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裏面裝的是上好的口脂，莫傾顏用手指蘸一點口脂，往仙姑的嘴上塗了一點。
莫傾顏一邊給仙姑塗口脂，一邊誇贊道：“仙姑大人，您的口脂顏色真好看。”
仙姑過了許久才說，“既然你知道這是口脂，你為什麽把它塗在我下巴上？”
莫傾顏頓時瞪大眼睛。
什麽？
這不是你的嘴巴。
這居然是你的下巴。
到了塗眼影的時候，莫傾顏一邊塗眼影，一邊說道：“仙姑大人，您的眼影盤真的很別致啊！”
過了許久，仙姑才說：“你到底會不會幫人家打扮？既然你知道這是眼影，你為什麽要把眼影塗在我的眉毛上？”
什麽？
這是你的眉毛。
你的臉上好像一根眉毛都沒有啊。
你的這張臉，我怎麽分辨出哪兒是眼睛，哪兒是嘴巴呢？根本沒辦法分辨出啊。
最後，兩人終于狼狽的畫好了妝。
仙姑又拿出幾根簪子遞給莫傾顏他們。
“你們幫我梳個發型，要最流行的流雲髻。”
徐慧看了看仙姑光禿禿的腦門。
莫傾顏看了看仙姑僅剩的幾根頭發。
兩人拿着簪子大眼瞪小眼。
“仙姑大人吶，那種發型其實頂不好看的，您現在的發型就剛剛好看……”徐慧艱難的說道。
仙姑将信将疑的問了一句，是嗎？
在場的幾個人紛紛點頭，是的是的是。
仙姑又說道：“想穿漂亮的衣服，我想變漂亮，我想穿好看的衣服。”
莫傾顏滿頭大汗，仙姑這個體型穿的衣服得要特制過。
而且現在去哪給她找好看的衣服啊？
于是她連忙說道：“仙姑大人，您現在這身衣服就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就是巧奪天工的織女做的衣服也不見得比您現在這一身更好看。”
仙姑被說的飄飄然，她突然扭頭問崔四郎，“四郎我好看嗎？”
崔四郎強忍住嘔吐的沖動。
仙姑的臉被化了妝之後，更加的醜了。
不能說化妝的人不努力。
只能說仙姑的臉太醜了，五官都無法準确的分辨出來，怎麽化妝都醜？
但是崔四郎還是強顏歡笑的回答：“好看，仙姑好看極了。”
仙姑高高興興的去照鏡子，照完鏡子的時候，她氣的一下子砸碎鏡子。
“醜死了，我長的醜死了，我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仙姑居然哭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說她以前沒有那麽醜的，她說她以前沒有現在這麽孤獨，這麽寂寞的。
很久很久之前，仙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她的師姐就離開她了。
她的師姐很漂亮，她的師姐武功很高強，可是她和她師姐都是刺客，這注定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因為漂亮，她的師姐為了一個男人背叛私門。
他們的師傅派仙姑等人殺她師姐全家。
師傅說的一定是對的，仙姑當時那樣确信。
仙姑殺了師姐全家，即使仙姑除了師傅之外，最愛她的師姐，但是仙姑也不可能為了師姐忤逆師傅。
師姐臨死前說師傅說的不一定是對的，你學過外面的知識嗎？你只是井底之蛙，你認為是對的，不一定是對的。
仙姑當時說師傅給我飯吃，師傅養活了我，沒有師傅我早就死了，所以師傅說的就是對的，師傅叫我殺你，我就要殺你，這就是對的。
師姐說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只是師傅養的木偶而已，沒有自我，你從小就被師傅別有用心的養着，難道師傅教你的就是對的嗎？你沒有懷疑過你的世界嗎？在我眼中你很可憐。
仙姑當時不懂師姐，只是覺得師姐莫名其妙。
後面，師傅發現一個殺手如果長的太漂亮，遲早會被外面的野男人勾走。
所以師傅給了仙姑一瓶毒液，叫仙姑把毒液拿去玩，說這種藥水洗頭發洗臉特別好。
于是仙姑就把這瓶藥水高高興興的拿去玩了。
仙姑的臉被毀掉，所有人都以為是仙姑貪玩，這只是一場意外，實際上，這并不是什麽意外。
從此，仙姑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仙姑綠豆一般的眼睛湧出一大片血淚。
“好孤獨，好寂寞，師姐死了我再也沒有朋友了，好孤獨，好寂寞！好想師姐。別的師姐對我都不好，我長的這麽醜陋，別的師姐都讨厭我，師傅也是，他只會利用我，從來沒有人教導我，我不知道什麽是對，我不知道什麽是錯，我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所有的人都只會利用我。”
賀知章突然對仙姑産生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有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熟悉之感。
以前他們其實也見過，但是他們那個時候相看兩厭。
賀知章突然沒有戲弄仙姑的心思了，他只想讓仙姑美美的睡上一覺，然後他們三個跑去找劉公公。
于是，賀知章發動幻香蠱。
頓時，一股若遠若近，似有似無的香氣撲面而來。
崔四郎詫異的說了一聲，什麽香味，好香啊。
他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頭暈目眩。
莫傾顏有月蟲蠱，倒是能夠抵禦這種香氣。
賀知章淡淡看了一眼仙姑，心中說道，睡吧，好好睡一覺吧，夢裏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會再孤單了，你會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徐慧也聞到這一股怪異的香氣，她想要堅持住，可是她的眼皮卻越來越重，這是什麽東西？是哪來的迷香？
不行，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暈倒，沒有辦法了。
徐慧正想狠狠用發簪紮自己的大腿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