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沒了,買再貴的發簪也沒用了
人沒了,買再貴的發簪也沒用了
而且如果不是韋大叔的話,他可能就要在街頭養傷了。
經過一系列的艱難的思想鬥争,賀知章把所有的珍珠發簪整理好,放入小盒子裏,然後把盒子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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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傾顏心中很多疑問。
韋大叔是怎麽知道藥回害怕毒蜘蛛的?
為什麽明明是宣子義砍下藥回的手臂,但是藥回卻直接繞過宣子義,直接想要殺掉韋大叔?
難道是藥回已經猜到是韋大叔告訴他們他的弱點。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韋大叔實際上不止認識範無錯,可能也認識藥回。
可是這件事,韋大叔根本提都沒提過。
在與韋大叔的相處過程中,韋大叔壓根沒有提過藥回任何事情。
韋大叔背着藥回的遺體,對莫傾顏說:“麻煩幫我轉告撫遠将軍,我老了要回去了。總統領做不了了。”
珊瑚無比惋惜。
小北也出言挽留。
但是韋大叔心意已決。
莫傾顏滿腹疑問,但這個時候看到韋大叔如此痛苦的表情,她也乖巧的什麽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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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韋大叔告訴莫傾顏,藥回是我的兒子呀。
早些年,韋大叔娶妻生子,日子過的平凡而安定。
他的妻子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也非常的懂事。
有一次外出的時候,妻子看中了一個珍珠發簪,她問了一下價格,妻子聽了價格之後什麽話也沒說,放下了珍珠發簪,選中了最便宜的木釵。
他們兩個都很默契的沒有提那個漂亮的、精致的珍珠發簪。
韋大叔也沒有提出要買下那個珍珠發簪。
妻子戴着木釵依舊是美豔動人。
可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一輩子。
後面再怎麽彌補都彌補不了。
就算窮極一生,就算他每個月都會買一只最漂亮的珍珠發簪,也不會有人用這些珍珠發簪挽頭發。
珍珠發簪的主人不在了,就算這些珍珠發簪再多、再貴、再漂亮也沒有任何用了。
韋大叔對莫傾顏和珊瑚說:“我的房間裏有個小盒子,裏面全部都是我這十幾年來買的珍珠發簪,你們要是喜歡就随你們處置了。反正這些珍珠發簪的人已經不在了。我留着其實也沒什麽用。”
平凡而安穩的生活,并沒有讓年輕的韋大叔心滿意足,溫柔善良的妻子與嗷嗷大哭調皮的五歲兒子并沒有讓韋大叔安定下來。
韋大叔總是覺得自己擁有一生傲人的武藝,他應該傲視群雄,他應該站在人群的頂點,他應該成為一個大俠,受萬人敬仰,而不是跟妻子、兒子生活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山村,每天扛着鋤頭種豆種瓜。
這種普通的生活應該是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應該是他這種心懷大志胸有溝壑的人的生活。
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理應舒展鴻鹄之志,不該困于尺寸之地,白白埋沒一生武藝與才華。
于是韋大叔不顧妻子的阻攔和兒子的哭泣,毅然決然的拎着一包行李,打算去外面闖出名堂。
在外歷練的途中,他确實成為萬衆敬仰的大俠,山匪看到他聞風喪膽,城裏的說書先生無一不在述說他的英雄事跡,說他是救世主,說他是大英雄,從土匪手下拯救了富商一家,從惡霸手下救下了孤寡老人,從馬賊手下救下了幾個幼童,說他殺死貪官,把貪官貪污的銀兩分給窮苦百姓,所有的人都稱贊他是大英雄,是大俠,是救世主。
起初,他也很開心,甚至有點飄飄然。
可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他便覺得有點空虛。
每天他不是結交英豪,就是飲酒作樂,喝的開心了也沒有人勸他喝酒傷身。
大半夜他因為喝多了酒,倒在巷子裏哇哇大吐。
突然,他有點懷念被他抛棄的妻子。
他會懷念他的妻子每天早上給他煮的熱騰騰的白粥,會懷念他以前每次暢快喝酒時他妻子說的煞風景的話,別再喝了,喝了你又要胃疼,他甚至會懷念那個被山裏大蜘蛛吓哭的兒子。
他終于明白,他是屬于這個家的,他終于明白,這些年來,他只是在外漂泊而已,他的家才是他永遠的停泊處。
他在水面看了一下自己的樣子,胡子邋遢,頭發散亂,衣服破破爛爛,與妻子在一起的時候,妻子總會把他打理的幹幹淨淨。
他回家的時候剛好買了一個昂貴的珍珠發簪,他想把這個發簪送給妻子。
可他回到小山村的時候,那裏只剩下殘垣斷壁,詢問路人,這才得知,在他外出游歷的時候,戰亂波及到這個寧靜的小山村,他的妻子已經死了,他的兒子也不知所終。
後面他便去參軍了,加入通州軍。
多年後,他見到藥回,一眼就認出藥回是他的兒子。
他多方打聽,終于知道藥回在小山村被戰亂波及之後發生了什麽。
藥回的母親被亂刀砍死之後,藥回僥幸沒死,于是就四處流浪,流浪了好幾年,饑一頓飽一頓,忘記了自己的姓名,成為沒名沒姓的流浪者,之後就被通州軍的叛徒範無錯收養。
聽到韋大叔這麽說,莫傾顏所有的疑惑都得以解開。
原來如此。
她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韋大叔對莫傾顏說:“我不能再守護通州城了,我想帶着我的兒子一起回當初的那個小山村,不能再跟你們并肩作戰了,我很抱歉。”
珊瑚想要挽留,可是一句挽留的話,他都說不出口。
韋大叔背着藥回,一步一步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莫傾顏突然有點覺得自己用藥回最害怕的毒蜘蛛殺死藥回有點殘忍。
她也終于明白為什麽當時藥回不顧一切的想要殺掉韋大叔,因為他已經知道了是他的父親設計殺他的。
是這位抛妻棄子的父親,又在多年後再次獻計殺他。
所以他非常的恨,他對韋大叔的恨,甚至超過了斬他手臂的宣子義。
韋大叔的家裏。
賀知章又在哼哼唧唧,“水,給我水,一天一夜都不給我喝水,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果然沒錯。”
然後賀知章看到莫傾顏直接走進來,拿起一個小木盒子,把木盒子裏面的珍珠發簪全部倒出來。
然後莫傾顏把所有珍珠發簪平分,自己留一把珍珠發簪,又把另外一把珍珠發簪給珊瑚,說道:“不如我們平分,沒意見吧。”
珊瑚大喜,當然沒意見了,發財了,一筆橫財。
賀知章想起剛才自己看到那麽多值錢的珍珠發簪,拼命維持着自己的良知,忍住自己的雙手不去碰這些珠寶的時候,他陡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珊瑚高高興興的把發簪裝進自己的口袋,盤算着明天就去典當行賣了這些簪子,估計賣完這些簪子,她就是一個小富婆了。
珊瑚心情大好,便給賀知章倒了一杯水。
賀知章喝了一小口之後說:“水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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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動整個通州府的人力把羊頭村掘地三尺,終于挖出九個壇子。
其實挖壇子和襲擊藥回搶馬錢子這兩件事是同時發生的,所以距離得知赤羽蠱蟲事件僅僅才過了三天。
只不過在村長家的時候,莫傾顏發現翠翠的狀況還是沒有改善,翠翠依舊高燒不退。
村長和村長夫人也是強顏歡笑,非常擔心翠翠。
可是當下也顧不得翠翠的病情,莫傾顏只能解決更麻煩的赤羽蠱蟲蟲卵問題。
拿到九個壇子之後,距離蟲卵正常孵化,其實還剩12天,這時間非常的充足。
但是莫傾顏不願意等蟲卵正常孵化,烈火當然燒不死蟲卵,但是高溫卻可以催化蟲卵孵化。
于是,莫傾顏迫不及待的架起火堆催化蟲卵孵化。
果然不到兩個時辰,九個壇子裏所有的蟲卵都成功被催化孵化。
莫傾顏就把馬錢子煎好的水倒進去,果然過了不到一小會兒,所有壇子裏的幼蟲全部化為一灘黃色嘔臭的粘液。
頓時所有人喜出望外,果然成功了。
莫傾顏也是無比高興,通州軍依舊兵強力壯,就算大金那邊完顏阿骨打來偷襲,也多半讨不了好。
莫傾顏決定再在通州停留一天,明天上午就出發離開通州。
這件事終于告一段落了。
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就連宣子義也帶着小北準備離開通州。
宣子義淡淡的問:“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小北恭恭敬敬的回答:“皇上,徐鑫的所有罪證已經在撫遠将軍的幫助下收集妥當,徐大人縱子行兇,仗勢欺人,結黨營私,賄賂脅迫地方官員其罪可誅,這回徐家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宣子義翻身上馬,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通州,對小北說道:“你在這兒等我,我找阿顏。”
小北欲言又止。
宣子義掃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你想說什麽?”
小北有點吞吞吐吐,但還是說出口了,“阿顏似乎并不想回去。”
小北說完這句話才有點後悔,阿顏的态度确實很決絕。
三年,三年之內,阿顏都沒有找過宣子義。
恐怕在這三年,阿顏已經放下過去了。
更何況阿顏确實不适合深宮大院,她也不願意困在深宮大院。
小北和阿顏都希望宣子義,不要再糾纏了。
可是宣子義肯定也知道阿顏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