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5
“你以前來過幾次,我就不再跟你介紹基本情況了,”
東煌娛樂的總裁辦公室裏,方以清親自給方以澤倒了杯水,遞給他,“等會兒讓小李帶你再去熟悉一下。”
方以澤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地面上如同螞蟻般大小的步履匆匆的行人,忽然覺得挺感慨,轉身接過茶杯,問:“我需要做什麽?”
“擅長什麽,就做什麽吧。”方以清淡淡地說,“大哥這點權力好歹還是有的。”
方以澤很想說,我挺擅長降妖驅魔的。
不過這種話還是放在心裏就好了。
“那還是讓李哥帶我熟悉完情況了再說吧。”方以澤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誰讓我是個游手好閑的二世祖呢!”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正好方以清的總裁助理李然進來送文件,方以清坐回辦公桌後開始忙工作,擺了擺手,示意方以澤趕緊走。
方以澤跟李然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跟他一起出去。
“晚上下了班一起吃晚飯。我們好好聊聊。”臨出門時,方以清又喊住他。
“海鮮。”方以澤說。
方以清頭也沒擡地回了一句,“成交。”
李然目瞪口呆地聽完了兄弟兩人對話,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這才堪堪忍住了想笑的沖動。
東煌娛樂是娛樂圈裏有名的經紀公司,旗下藝人不少,大牌影星當紅小鮮肉,能數得出名字的就有幾十個,還有不少剛簽約還在培養的新人。
方以澤這次在李然的帶領下認認真真地參觀了一回,對自家娛樂這方面的産業總算有了個清晰的認知。
李然現在帶他去的是藝人休息室,打算讓他跟現在正在公司的幾個人打個招呼,彼此熟悉熟悉。方以澤逛了半天,有點犯煙瘾,跟李然說了一聲,就拐到這一層走廊盡頭的樓梯間裏抽了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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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把煙點上,忽然聽到外頭有人說話,是個挺清亮的男聲:“周舟來啦?你家大禾呢?”
方以澤眉峰微微一挑。大禾?
“是海哥呀,”接着是周舟的聲音,“大禾這幾天有點不舒服,又鬧脾氣,在家養着呢。哪能跟海哥您比,您的敬業程度在圈裏可是數一數二的。”
“你這小子沒別的優點,就是嘴甜,”孟東海笑了起來,“再問你一回啊,辭了季禾那兒,跟着我幹,怎麽樣?”
方以澤突然沒了抽煙的興致,熄了煙,饒有興致地隔着一扇門,繼續聽這倆人打機鋒。
“海哥您這不是為難人嘛!季哥對我挺好的。”周舟說。
孟東海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他對你再好,那都是虛的。能抓到手裏的才是實的,你跟着我幹,工資翻倍,稅後。”
周舟扶了下眼鏡,哭笑不得:“您到底是看上我什麽了?”
“小夥子還是太年輕啊,”孟東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累死累活地給季禾打點,那點兒工資實在是委屈你這個音樂編曲專業的人才了喲!”
等孟東海走的遠了,方以澤才推開了樓梯間的門,好整以暇地看着還在原地發呆的周舟。
周舟沒提防樓梯間裏有人,吓了一跳。轉頭看到是方以澤,臉色頓時一變。
“音樂編曲專業的?”方以澤略略挑起嘴角,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這人誰啊?”
周舟冷汗涔涔,“孟……孟東海。跟季哥有點……小過節。”
小過節?小到能來背後挖牆腳?
方以澤問:“詳細一點呢。”
“他跟季哥的發展方向比較像,但季哥出道晚,公司又在培養資源方面多給了點。雖然我們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實因為季哥錯失了兩個都還蠻重要的角色。”
“《大秦傳奇》?公子扶蘇?”方以澤對娛樂圈關注不是太多,第一瞬間想起的就是在青島酒店裏看到過的《大秦傳奇》。
周舟不住點頭:“這是其中一個。”
“這種角色……沒了就沒了,又不是什麽良心劇!你家季禾也是,怎什麽烏七八糟的劇都接,白白糟蹋了顏值和演技啊!”方以澤啧了一聲,擡腳往前走。
周舟下意識地跟上,擦了下腦門上的汗,替季禾辯解:“季哥其實……也不是太想接這種角色,他有轉型的打算的。”
“喲!”方以澤偏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頗為玩味,“還挺護主!行了,你也別替他操心了,回頭我跟林婕說一聲,讓她對季禾多上點兒心。照你這個樣子,那個叫孟什麽的……”
“我對季哥絕對忠心耿耿!”周舟立馬原地站定,指天發誓。
方以澤忍不住笑了,季禾是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個人才!
簡直就是個活寶啊!
夜幕來臨,華燈初上,整個城市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浮躁,夜色中仿佛也多了幾分瑰麗的柔和。
方以澤對自己面前的這頓海鮮宴很是滿意,品種繁多,菜色誘人,尤其是他們的座位臨窗,扭頭就能俯瞰大半個北京城,讓人油然生出天空海闊之感。
“這幾天,我查了一下總公司的總監名單,”方以清慢條斯理地剝着蝦,淡淡地說,“還真有個姓方的,叫方白。”
方以澤大奇:“你沒直接問咱爸?”
方以清嗤笑了一聲:“能問出來的話,我又何必費這個事?那天你走了,咱爸直接就上樓休息了,連話也沒跟我說一句,這一個星期以來,除了我的工作彙報,他別的什麽也沒跟我說。我還能指望別的?”
“老頭子挺有人情味。”方以澤忽然有些感慨,“看來那個方白在他心裏還有點兒分量啊!”
方以清把剝好的蝦放到對面方以澤的盤子裏,若有所思:“阿澤,你也讓大哥有點意外。”
方以澤看了他一眼。
看起來特別游手好閑特別無所事事的典型富二代,突然有一天爆出了家族裏一個真實又詳細的大新聞,多少讓人有些意外。
同時也讓人不得不懷疑,這真是個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富二代麽?
“如果不是話趕話地說了,你準備藏着這個秘密多久?”方以清突然問。
“沒想好,”方以澤聳了聳肩,“但肯定是要讓你和二姐知道的。”
方以清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咱爸呢,把權力抓的挺緊,只給了你東煌娛樂這一塊,二姐現在也只是東煌地産的副總,我就更不用說,對方氏的産業,一問三不知。他呢,是想做什麽?說句不太好聽的,人有旦夕禍福,誰知道人什麽時候就沒了?外人看來,咱爸對你挺盡心的,當一個合格繼承人來培養。究竟是不是這樣,大哥心裏……應該比我清楚。”方以澤說。
方以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阿澤,确實讓大哥,很意外。”
“我想知道,她當年究竟是怎麽死的。”方以澤挑一挑眉,壓低了聲音。
方以清的神色倏然一變!
“抑郁症自殺,不是嗎?”方以清緩了緩神色,聲音平穩地說。
方以澤懶洋洋地放松身體往後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一笑:“當然。”
但還是心有疑慮。
一直都有。
十六歲那年的夏天傍晚,他看到母親整個人委頓地伏在黑色的鋼琴蓋上,長發披散,唇色慘白,手腕無力垂下,殷紅刺目的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鋼琴蓋另一側擺着的那盆嬌豔的鮮花,還是母親早上剛剛親手換上去的。
而母親下午時,還打電話給他,要他記得回家吃晚飯。
聲音溫柔,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