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張氏與趙卿雲談心
張氏與趙卿雲談心
每三個月進山采藥,是陸青山定下的規矩,目的是一方面是為了鍛煉徒弟的識藥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鍛煉徒弟的生存能力。進一次山需五天,裏面會發生什麽不可預估的事情,沒人會知道。
陸青山一輩子也只收了兩個徒弟,廣白如今十二歲,已進山兩年。
廣白進山采藥與趙卿雲一起,是蕭南風提出的,蕭南風是想讓趙卿雲與廣白一樣,有獨立生活的能力,趙卿雲進山采藥才兩次。
蕭南風十歲那年遇到五歲的趙卿雲,之後因各種原因遇到過,每次遇見,都是趙卿雲不開心的時候,看見蕭南風在采藥,會纏着他,與他一起。
時間久了,蕭南風自己都習慣有了這麽個跟屁蟲,習慣了她的陪伴。
漸漸地,趙卿雲長大的,男女有別,就很少這樣了。因陸青山的雲游,五福堂的事務都在蕭南風的身上,兩個人的聯系更加的少,甚至面都很少見了。
蕭南風似乎陷入回憶。
“哥哥,你一個人嗎?”
蕭南風不說話,只低着頭找,不想搭理趙卿雲。
“我也一個人,我能和你一起嗎?”
蕭南風繼續不說話。
“你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
蕭南風不理她,也不在意這個小尾巴。
一路上,只聽小卿雲一個人叽叽喳喳,哥哥哥哥的叫着。
“哥哥,我們之前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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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南風這次不在不說話了,看了眼小卿雲,說:“記得。”
“我也記得你,哥哥。你終于和我說話了。”
“嗯。”蕭南風自己的遭遇,讓他很少說話。
“我娘她對我不好,嗯,也不是不好,不是我親娘,她好像要對我好,但是我好像做錯了,我爹說我一頓,我就跑出來了,我其實也後悔了,我爹現在肯定擔心死了。”小卿雲像是找到了發洩口,說着說着,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蕭南風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就看着她哭。
這一年趙卿雲六歲。
時間回到現在。
“哥哥,我去了。”
“好。”蕭南風把手裏的藥材拿去曬。
......
廣白先去了裁縫鋪,沒有找到人,于是去了張氏的胭脂鋪。
廣白進來胭脂鋪,沒看見張氏,也沒有看見趙卿雲,只看見夥計在忙着招呼客人。
“王福,趙卿雲在這裏嗎?”廣白問。
“廣白小大夫,趙小姐在裏邊。”
“謝謝。”
胭脂鋪的內院,不大,但陽光極好,适合曬東西。廣白剛進來,就看見張氏和趙卿雲在撥弄花瓣,曬花瓣,氛圍和諧。
廣白心裏想:怪不得雲雲姐不恨張氏。
“伯母,雲雲姐,你們好啊。”廣白與二人打招呼。
“你來了。”張氏先出聲,聲音依舊冷淡,聽不出悲喜。
“嗯,我來找雲雲姐。”
“找我?出什麽事了。”趙卿雲疑惑不解。
“馬上就要到了進山采藥的日子,我和哥哥說,還與你一起。哥哥同意了。”廣白說明來意。
“啊”趙卿雲看向張氏,問:“娘,可以去嗎?”
“能去。”
廣白不解,說話這麽客氣嗎?這是雲雲姐家事兒,現下的場合不好去問。就說:“那我們就說好了,到時候我來找你。”
“好。”
待到廣白走遠了。
兩人無話,一陣寂靜。
張氏想起來,那天趙父的囑托,便問趙卿雲。
“雲兒,你爹前些時候給我提起,你該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張氏和趙父成親是各取所需,本不用關心這些事兒,但是這麽多年的相處,張氏對趙卿雲早已有了感情,只是兩人都不知道怎麽表達,才導致了現在張氏和趙卿雲這種客氣的氛圍。
趙卿雲聽到這話,臉紅了紅,嘴動了動,說不出來。
張氏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有,但是說不出來。一下子就想起來自己。
于是開口:“有喜歡的,就說出來,不說出來永遠沒有可能。”
“他很好,我攀不上。”趙卿雲自卑的低下頭。
張氏聽到這話,開始回想水仙鎮的适齡男性。思來想去,除了當官的和讀書人,也沒有配不上的。
于是問趙卿雲:“是有官職的?”
趙卿雲搖頭。
再問:“有功名的讀書人?”
再搖頭。
張氏放心了:“既然不是這兩種人,那似乎都能配得上。”
趙卿雲不敢。
“能告訴我是誰嗎?”
趙卿雲不說話。
張氏覺得趙卿雲不相信自己,于是開始解釋。
“雲兒,你我之間大概是有些誤會,我本人的性格已經這樣,不是很好,對你我是真心實意的,表現出來的冷淡,只是我這麽久都習慣了。”
趙卿雲放下了手裏的活兒,聽她說。
“你年幼失母,正好那段時間你爹迎我進門,對外人對你都是覺得我是橫插一腳。事實不然,當時你奶奶逼着你爹新娶,你爹不同意,你奶奶以死相逼,你爹他不想娶你奶奶安排的人,我正好需要一個已婚的身份,我倆一拍即合。”
趙卿雲不知道這段故事,被震驚到。
張氏沒有看趙卿雲驚訝的表情,繼續說:“于是,我和你爹成親,成親後我倆也是各忙各的,很少見面。”
“我來這裏,是避世,我隐姓埋名,本不打算與人接觸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不過我很高興遇見是你和你爹。”
“你爹他,很愛你,他不會續娶,為了你和你娘。”
趙卿雲喃喃道:“原來事情的經過是樣子的嗎?”
“原來這麽多年,你們沒有孩子,原因也是這樣的嗎?”
張氏似是聽到了趙卿雲的自言自語,回:“是啊。”
“我們朝夕相處十年,我已經把你看成我的女兒了一樣。我教你我的手藝,希望你以後能靠自己活下去,不靠男人。”
雖然趙卿雲不懂張氏為什麽這麽說,但還是回了聲好。
“好了,你知道了這些,可以繼續喊我娘,或者茹姨都可以。”張氏說。
“我還是喊娘吧,我爹讓我喊娘,是為了不漏破綻吧。”
“真聰明。”張氏摸了摸趙卿雲的頭。
“好了,現在我們也是談過心的朋友了,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了嗎?你爹可是拜托我,給你找一門好親事,我覺得應該先過問過你的想法。”
“可以說嗎?”
“可以啊,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是蕭大夫。”這四個字的聲音似蚊子嗡嗡聲一樣,弱的幾乎聽不見。
“蕭南風?”張氏若有所思。說:“是個正人君子,眼光可以。改天我去試探試探。”
“?”趙卿雲沒想到張氏這麽直接。“不要這樣,我不想......”
“沒事,蕭南風這麽大年紀,還不成親,別是有什麽隐疾,我待你去試探一番。”
張氏轉念一想,“話說,他是不是在等你啊,我記得你做的毒藥是他教的吧。他怎麽會教你制毒呢?”張氏想不明白。
趙卿雲不知道怎麽說出來,其實是那段時間蕭南風不快樂,瘋狂的做毒藥麻痹自己,就順手教了我,不過現在不教了,教我學醫了。
“他年紀不大,才弱冠之年。”趙卿雲反駁張氏說蕭南風年紀大的話。
“行,不大。”張氏笑着說。
兩個人不繼續這個話題了,手裏的活兒又拾起來,有的沒的扯一些別的事情來聊。
小鎮的日子每天都很平淡,很少有大事發生,張氏因為店鋪的生意一直沒有抽開身去五福堂。
這一天,五福堂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一天,蕭南風不在五福堂,去隔壁鎮上采購去了。
廣白守着五福堂。
廣白看見了他,問他:“你怎麽在這兒?不是已經走了嗎?”
這人沒回,直問:“蕭大夫呢?”
“哥哥不在,你找他什麽事?”
這人聽到蕭南風不在,似是猶豫要不要進一步在問。躊躇了一會,便決定再問。
“他在哪兒。”
廣白好不理解這人,怎麽會如此理直氣壯。
“你可以在這兒等。”廣白的語氣有些不好了。
“不用,你告訴我他在哪裏,我去找他。”這人意識到自己說話似乎太沖,便溫和道。
廣白想起了哥哥的叮囑:如果有人急着找我,就讓他來這兒找我。
“哥哥在隔壁縣,你去吧。”
這人得到了答案,對着廣白拱手一謝。
“多謝。”
這人便走了,去隔壁鎮找蕭南風,走的很急,似是有很重要的事。
廣白學着這人的手勢,模仿此人的語氣,多謝。心裏想:還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