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機械狗
機械狗
一只兩只三只……一群機械狗張着尖銳的牙齒，他們的喉嚨間發出仿生的汪汪聲，此時聽來更加慎人。
機械狗不停地啃食着面前的玻璃門，玻璃門被強力撞擊發出哐哐的聲音，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于烨冷靜地看着這一切，推了推眼鏡，将自己這隊的其他人往後推了推。
“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只不過不知道大門能堅持多久。”
站在他身邊，面色煞白的桃子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被于烨及時撈了起來。
她扒拉着于烨的胳膊，動了動嘴唇說：“降霜說不定能推算出來。”
“你傻了吧？”邊上另一個女生沒好氣地開口，她上上下下掃了一眼桃子，似乎很看不慣她這副菟絲花的樣子。
“降霜明顯是幫兇，他不幫着把我們都殺了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幫我們。”
經由那女生的提醒，周圍幾人也意識到降霜在這場游戲中的位置。
假如他們試圖用降霜獲取數據，不排除後臺的操縱者會誤導他們。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有人問道，“這門遲早會被沖開，我們難道就待在這裏等死嗎？”
衆人争論不休期間，于烨的目光卻落到了角落裏的辛戚身上。
她閉着眼靠在角落裏，似乎剛才發生的這一切都不足以讓她動容。
想到之前她塞給自己的球杆，以及那句奇怪的叮囑，于烨直覺辛戚可能知道些什麽。
正閉眼尋找破局細節的辛戚感覺有一股陰影罩在了她的面前。
她睜眼看去，于烨正握着球杆站在她面前。
于烨頓了頓說：“你一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些嗎？”
辛戚擡了擡眼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于烨看出了她不願意多說，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你願意來我們隊伍嗎？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辛戚挪開了視線，默默地搖了搖頭。
她将球杆塞給于烨和桃子，是因為想起了他們在前幾次輪回的時候慘死的樣子，好歹是同事一場，她不忍心。
至于更多的，她不想參與。
于烨見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動了動，最後還是将勸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總之，謝謝你的球杆。”
辛戚輕笑一聲：“要謝就謝謝陳總吧。”
否則偌大的辦公室，她還不知道上哪裏尋找武器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辦公室裏氣氛焦灼。
外面的機械狗擁有無盡的體力，不知疲倦地沖撞着玻璃門。
咔噠。
玻璃門裂出了一道裂縫。
坐在最前面時刻關注着玻璃門狀态的同事立刻站了起來，他喊道：“門要碎了！”
所有人立刻從剛才放松的姿勢站了起來，抄起手邊一切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橫在面前。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機械狗撞擊裂縫，裂縫的弧度越來越大，直到突破了勉強維系的極限，誇嚓一聲玻璃被沖碎，細碎的碎片撒了一地。
那些機械狗很聰明，它們看到大門被沖碎并沒有急着沖進來，反而在門口徘徊，電子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間內的人，仿若獵犬計算獵物的能力。
直到第一只領頭的機械狗低吼一聲，身後的機械狗像是被放出籠的野獸，井然有序地以極快地速度穿過那個洞口。
辛戚在人群後面将這一幕收進眼底。
她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前幾次碰到機械狗的時候她并沒有注意這些，只是沉浸在要将它們擊退的情緒中。
現在看來它們的智慧也很出色，有指揮、有小兵，仿佛一支作戰部隊一樣精細。
機械狗身手靈活，它們以極快地速度從衆人的兩腿縫隙中穿過，并沒有攻擊身邊的人，反而優先分散在了隊伍的各個角落。
辛戚順手敲飛了一只撲面而來的機械狗，心中大駭。
和前幾輪不一樣了！
領頭的那只機械狗并沒有動，還在原地不停地踱步，給了辛戚一種觀察着戰況動向的錯覺。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群機械狗一定內置了更高級的控制系統，又或者，在它們的背後是人為在操縱着這一切。
一只機械狗躍起咬住了辛戚的球杆，與此同時，另一只狗從她的後方高處跳下，尖利的指甲幾乎就要抓破她的喉嚨。
千鈞一發之際，于烨及時趕到。
他一棍子将偷襲的機械狗抽飛，力道之大生生讓它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才站起來。
辛戚抓住時機，将球杆上的機械狗往牆上的鐵板砸去。
機械狗已經察覺不妙，想要松口，卻還是晚了一步。
它的腦袋被辛戚一下砸成了凹陷，再一下直接砸壞了電路板。
看到機械狗頭頂冒火花，辛戚抽回了球杆。
“多謝。”她對着于烨點了點頭，再次抽飛了一支撲面而來的機械狗。
于烨看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看到那邊的桃子身陷圍困當中，當即快速地跑向她的方向。
然而他也被團團包圍，和包圍圈裏面的人嘗試着殺出一條路。
25層的衆人都陷入了苦戰之中。
這樣不是長久之際。
辛戚一邊應付着機械狗一邊想着，她的目光掃視着戰況，人類明顯占了下風。
五六個人竟然被兩只機械狗圍得團團轉！
她正想得出神，沒留意到一只機械狗悄悄繞到了她的背後，正在尋找機會伺機而動。
等她一杆子揮出落了空，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時候，那只機械狗突然暴起，從她的右手方向撲來，直直地朝着她的面門張開了嘴。
辛戚沒看見，她的注意力仍在之前那只狗上。
就在她即将被撲倒的時候，右手手腕上突然傳來了一股刺痛。
痛感迫使她條件反射地縮了縮手，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就是這麽一步，讓那只撲過來的機械狗落了空，撲到了辛戚左邊的地面上。
辛戚一驚，沒想到還有機械狗埋伏自己。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冰涼的觸感順着指尖攀上來。
降霜公式化的聲音從她耳麥響起：【你好辛戚，有什麽能幫你的？】
她無意中點亮了手腕上的智腦。
辛戚腦海中閃過很多疑問，可眼下她無暇顧及。
她再次抄起了球杆朝機械狗的頭上砸去，直到那只機械狗頭頂冒煙不再動彈才停下手。
很多人身上已經受了傷，即便是人多也招架不住這群機械狗的兇猛。
不僅是他們，自己的體力也在迅速下降，可這群機械狗卻不會疲憊。
再這樣下去己方的體力遲早被耗光。
這不是長久之計。
辛戚将目光鎖定在大門處的那只機械狗身上。
擒賊先擒王，如果将那只機械狗解決，剩下的小兵們應該很容易就能被收拾了。
打定主意，辛戚掀飛一只機器狗後，目标明确地朝那裏跑去。
于烨注意到了她的動向，瞬間明白她想要做什麽。
他抓起一把轉椅，全力朝辛戚的前方扔去，一條準備蹲在半道上劫道的機械狗被擊飛，辛戚得以順利地往首領狗的方向前進。
一直在縱觀全局的首領狗檢測到人群中有人的行動軌跡改變，它的電子眼瞬間鎖定了辛戚的位置。
通過智能計算，它很快推測出辛戚的目的。
它站起身，雙目鎖緊她的位置，一聲尖嘯自它喉嚨中傳出，像是發出了某種指令。
周圍的機械狗齊齊停止了攻擊，站在原地徘徊，似乎在等待着命令。
衆人也有些茫然，他們舉着手裏的鍵盤、顯示器愣在了原地。
辛戚停下腳步，觀察着不同尋常的現象，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兩方對峙着，就像是在獵犬在比拼耐心。
終于首領狗叫了一聲，其他的機械狗早就安耐不住，聽到命令的同一時間調轉方向朝着她撲去。
它們無視在場其他人，目标直指辛戚。
“攔住它們！”于烨大喊一聲，首當其沖攔住了其中一只路過他們身邊的機械狗。
另外一個隊伍的中年背頭男人很快也反應過來了，他直接撞向一只企圖繞過他的機械狗，硬生生将它擠出了五米開外。
“小子，還輪不到你來指揮我。”男人爽朗一笑，全然沒有之前針鋒相對的模樣了。
其他人緩過神，他們對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
但看到在前方拼命的兩人，衆人一咬牙，跟随于烨和男人的動作，奮力阻攔湧過來的機械狗。
辛戚看着眼前這一幕，竟然莫名覺得感動。
他們中間男女老少皆有，有像于烨這樣的青壯年，也有像桃子這樣嬌弱的女生，他們甚至并不知道為什麽要阻攔，但是還是豁出性命地幫忙。
也許就像降霜在注意事項裏說的那樣，團結才是最重要的。
辛戚不能辜負他們這樣的幫助。
她眸光淩厲，快速穿過衆人為她留出的通道，耳邊是他們聲嘶力竭地嘶吼聲，仿佛一道強心劑一樣打入她的心底。
她盯着做出攻擊狀的首領狗，觀察着它關節的運動。
那一刻，周遭的時間都好像放慢了，首領狗的一舉一動都被辛戚看在眼底。
左邊！
她迅速做出判斷，球杆朝着左邊格擋。
當啷一聲，是球杆和機械狗撞擊的聲音。
打中了！
辛戚頓時信心滿滿。
她揮舞着球杆向前捅去，來不及躲閃的首領狗被擊飛了出去，在空中轉了一百八十度後跌落到了地面上。
它迅速翻身，匍匐在地上，電子眼紅燈閃爍。
辛戚從它的電子眼裏竟然看出了殺氣。
很快第二輪攻擊襲來，首領狗依舊選擇從辛戚的左面進攻。
然而新一輪的進攻仍然被辛戚看穿。
首領狗攻擊的力道一步一步加大，辛戚逐漸招架不住。
更糟糕的是，哪怕她能夠看穿首領狗的所有攻擊路徑，卻還是找不到一丁點兒漏洞。
【……眼睛。】
慌亂間，她好像聽到耳麥裏有聲音。
但等她側耳去聽，那聲音卻又消失地無影無蹤，仿佛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降霜……？”
沒有回應。
辛戚抿了抿唇，決定按照剛才聲音的提示去進攻。
她瞅準時機，瞄準機械狗的眼睛擊打過去。
打中！
紅色的電子眼碎成一片，那道紅光閃了兩下之後沒有了動靜。
與此同時，周圍的機械狗們的進攻不再像之前那樣井然有序，幾次攻擊間甚至開始互相沖撞。
于烨立刻察覺，高喊：“快揍！快揍！”
樸實無華的命令傳送到所有人的耳朵裏，大家一下抓住了這份混亂的空檔，打散了将近一半的機械狗。
于烨和背頭男人也得以抽出手來，幫助辛戚把那只瞎了眼毫無頭緒的首領狗揍個粉碎。
沒有了首領狗的指揮，剩下的機械狗空有一身蠻力，當然抵擋不住這麽多人的圍攻，很快便被收拾地一幹二淨。
直到整層樓沒有第二只活蹦亂跳地機械狗，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寂靜的氛圍中，有人洩氣般地高呼一聲，撲通坐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這聲給剛剛結束戰鬥的大家吓得一激靈，差點再次抄起家夥事兒了。
大家同時扭頭，被幾十雙譴責的眼睛同時瞅着，那人瞬間漲紅了臉。
他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诶，太累了，沒忍住沒忍住……”
辛戚喘着氣拄着球杆站在原地，看到這一幕竟笑了起來。
很快，笑聲感染了整個樓層，幾道并不明顯的哭聲夾雜在笑聲中，那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後怕，一時間百态盡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