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老爺, 這是什麽意思?”
楚夫人捏着那薄薄的幾頁紙,明明面色慘白,卻依舊不敢相信, 所以她向楚老爺求證。
“如你所見,這就是松兒的字跡。”
楚老爺當時忙着算賬, 書肆掌櫃獻寶似的拿出剛收的故事, 卻被庶子楚石接了過去。
庶子楚石當時就是因為頑劣不學,這才跟着楚老爺學做生意,自然沒看出來那是楚松的字跡。楚石略看一遍, 覺得故事十分新奇有趣,直接和掌櫃說将那紙張帶走回去看了。
掌櫃的也不敢說什麽,只能任由楚石帶走。
楚石雖面上過得去,但私下裏是個喜玩樂的人, 且他認為與他同樣都是庶子的楚漣應當和他一樣。
讀什麽書?哪有看故事有意思。
于是自己看完故事後覺得意猶未盡, 還讓人将楚漣請了過來, 擺好一桌子飯菜和酒水, 大有徹夜長談的架勢。
楚漣拒絕道:“母親不喜我們喝酒。”
楚石滿不在乎:“你不說我不說, 她怎麽會知道?還是, 你想告訴她?”
楚漣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留下了。
都是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 整個楚家只有楚松最珍貴,他們這些庶子不甚重要。
甚至就算楚漣和楚松一同考進了書院, 也沒有人會高看他一眼,他們都只看得見楚松。
所以, 楚漣才會隐瞞楚松被人帶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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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看見楚石拿出那幾張紙時候, 他再也繃不住了。
連日以來的擔驚受怕讓他見到熟悉的字跡,如驚弓之鳥。
“這是……這是大哥的字!”
“什麽大哥?大哥會寫這等消遣的玩意?”
楚石說是從書肆收來的, 肯定不是楚松寫的。
但楚漣日日都模仿楚松,甚至模仿他的字跡,楚漣肯定自己不會認錯的。
最後,這些紙張落到了楚老爺手中,他拿給楚夫人辨認。
楚夫人當然一眼就看出楚松的字了,甚至看出來這是楚松在求救。
“老爺,是誰送來的?”
楚夫人難得的有些慌亂,楚老爺也察覺出不對,直接說了書肆的事情。
“已經叫人去打聽了,但城中這麽大,想要找到人怕還得些時候。”
楚夫人:“書院那頭?”
楚老爺:“早就派人過去了,想必這時候人快回來了。你先別急,不一定是怎麽回事。”
楚夫人越看紙張越心慌,索性将其合上,而後問瑟縮在一旁的楚漣:“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楚松在書院溫書嗎?”
因着楚松休沐留在書院時常有的事情,所以楚漣如此說辭的時候,楚家沒有一個人懷疑。
可是現在,楚送的筆跡出現在書肆!還是一個陌生男子送來的……
楚夫人直覺出事了,表情獰厲,不複往日的溫柔。
“楚漣,你說話。”
楚老爺皺着眉頭看楚夫人,道:“事情還沒下定論,你這麽兇做什麽。”
楚夫人強壓着自己,面相變得柔和了不少。但楚漣依舊覺得有點怕,不是旁的,是因為楚松好像真出事了。
楚漣記得當時看見有人帶走了楚松,他鬼迷心竅沒将此事說出來。當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大哥不在就好了。
楚家只有兩個人進了青山書院,到時候就只剩下他自己有機會光宗耀祖。
正當楚漣猶豫的時候,外面有急匆匆的腳步聲,伴随着高喊:“老爺,大少爺不在書院!”
“什麽?”
楚老爺和楚夫人同時站了起來。
“書院除了灑掃的婆子,沒人了啊。”那仆從還問了婆子,說壓根就沒瞧見楚松。
楚夫人大驚之下跌坐回去,眼眶當即紅了起來。
這會楚漣不說也得說了,但他知道形勢不好,所以挑着說道:“我瞧見大哥往宿舍去了,等了他一會不見回來,以為他要溫書,所以才……”
“你怎麽不好好問問?”
在楚夫人要發話之前,楚老爺先開口了,這下楚夫人倒不好苛責楚漣,只能轉到楚老爺身前,顫聲道:
“老爺,報官吧,救救松兒。”
楚夫人焦急不已。
楚松是重振門楣的希望,他不能出事啊。這麽多年的教導,就如同栽種一棵小樹,慢慢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好不容易長成如今的樣子,楚松不可以出事!
楚家所有人都方寸大亂,楚老爺深謀遠慮冷靜片刻道:“派一隊人去書院附近的村莊問問,我去報官。”
楚老爺走了之後,楚夫人冷眼看向楚漣。
“你當真看見松兒回了住處?”
楚松向來守禮知節,若是留在書院,他不可能不告訴家裏消息。這件事頗有疑點,楚夫人懷疑楚漣話裏的真實性。
“當真。”
楚漣低垂着腦袋,寬大袖子下的手緊緊攥着,生怕洩露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
天黑如墨,楚家各處都點了燈籠,暖風吹過,卻讓楚夫人後脊背發涼。
楚松到底在哪?他出了什麽事情?
楚松确實不在書院,也确實出了“事”。
少年漂亮的眼眸裏閃過一道倩影,随後他就錯開目光,強自鎮定的問道:“何事?”
面前的少女一身單薄紗衣,緋色的衣料濃豔似火,映襯的少女面頰桃粉,勾人心魄。
她今日沒梳高馬尾,反倒是将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柔順的如綢緞般的烏發落下,更顯少女唇紅齒白。
身上的淡香比往日更濃烈些,從她出現的時候起,便萦繞在楚松的鼻尖,哪怕他屏住呼吸,依然到處都是她的氣息。
靈兒腦袋裏回憶話本子裏教過的動作,擡起玉臂,指尖輕點在楚松的心口處。
楚松一個沒防備,就感覺到心尖一顫。
怔愣片刻後,他壓着快速的心跳聲,後退一步沉聲道:“姑娘自重。”
山野深處,突出出現這樣貌美的不似凡人的姑娘,若不知情的定然會以為她是勾人的狐精。
尤其是此刻,随着靈兒擡手,袖子順着手腕處往下落,便露出如藕似的嫩白手臂。
楚松被晃了眼,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卻聽對面的女子聲音輕輕的:“你教教我,如何?”
聲音和香氣越發的近了,不待楚松有所反應,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院子外野草茂盛草,在暗處隐隐約約有兩個人影,正是蹲守的王七和葛三。
王七和葛三對視一眼,葛三撓撓腦袋:“是不是成了啊?”
少主為了今晚,還特意去庫房翻了布料,自己縫縫補補弄出這身衣裙。
因着急迫,衣裳樣式簡單,勉強能穿罷了。但月色朦胧,想必看不出來所以不要緊。
王七沒葛三心大,他有點忐忑。
這真能行嗎?萬一……他是說萬一楚松不認賬怎麽辦?
但王七轉念一想,楚松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屋裏的楚松卻是心念俱空,視線只落下自己腳下方寸的地方。
只是,眼前出現了繡花軟底鞋,慢慢朝着他逼近。
“夜深了,姑娘還是早點回房休息為好。”
靈兒看他,發現楚松面色如常,并沒有話本子裏所說的呼吸急促。
難道是方法不對?
她又走近了一步,聲音又放輕了幾分。“我還不想睡。”
夜裏安靜,因此當女子輕軟的聲音落入耳中時,讓楚松抿了抿唇。
他繃緊自己,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若再不懂她要做什麽,楚松就是傻子。
楚松惱怒了幾分。
她知不知道這般行徑會有損清白?
越想楚松心頭的怒火越盛,卻又在臉頰落上溫熱指腹時,消失雲散。
靈兒瞪圓了眼睛,兩只手指夾着他的唇角往上提了提。
“高興一點嘛,就像這樣。”
楚松擡眼,倆人都笑了起來。
靈兒眉眼彎彎,楚松則是被迫翹起唇角。
“無恥!”
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楚松啪的一下打在她的手背上,清脆的聲音讓他一怔,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靈兒的手背通紅,足以可見方才他打的多用力。
“對不起,我……”
剩下的話沒說完,楚松便覺得胸口有一股推力,再然後,他就跌坐在土炕上。
腿上落了重量,香氣逼近,在楚松怔愣之際,唇上有了柔軟的觸感。
靈兒回憶話本子裏的動作,将僵硬的雙臂挂在楚松的脖子上,和楚松面對面親了上去。
二人俱是一震。
靈兒閉着眼睛,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只記得好像要多動。
怎麽多動?
靈兒試探的伸出丁香舌,像是品嘗菜品似的劃過楚松的薄唇。
奇異的酥麻感從接觸的地方傳來,很快就彌漫至全身。
楚松耳尖當即紅了一片,鼻息重了幾分。
幸而他反應過來,推在女子的肩頭,驚靈兒從身上大力推下去,而後他擦了擦嘴面色漲紅的怒斥道:
“你怎麽敢!”
靈兒被推到地上站立着,她用手摸了幾下自己的嘴唇,沒覺得髒。
楚松還在用袖子擦唇,像是染了什麽髒東西似的,這讓靈兒不免失落起來。
“楚松,”她聲音小小的,隐含着一絲無奈,“你就不能嘗試着,喜歡我嗎?”
她話說完,屋裏安靜的甚至沒有呼吸的聲音。
靈兒挫敗的捏着自己的衣袖:“我喜歡你,若是你也喜歡我該多好。”
努力了這麽多,用了這麽多招式,甚至最後還學着話本子裏勾人,他卻依舊無動于衷。
罷了,靈兒覺得累了,想必他這等冷漠的性子,怕是也不會對她産生什麽興趣。
靈兒轉身,衣擺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餘光瞥見楚松胸膛起伏着,想必是氣急敗壞了吧。
罷了罷了。
“明日一早便送你離開。”
靈兒扔下這麽一句話就消失在房裏,楚松卻立在那半響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