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掉馬
第23章 掉馬
◎他看見她手機屏幕亮起◎
不敢帶你開房。
開, 房。
尤簌腦子忽地攪成一團漿糊,大腦皮層跟被那兩個字刺中了一般。
隐隐感覺到自己那股藏滞的不舒服感要冒出來,為了不露出端倪, 她忙退後一步。
蔣馳期疑惑地打量她一眼, 問,“怎麽了?”
尤簌抿唇搖頭, 強迫自己的思維集中在他的後半句話上。
網吧包夜。
雖然不回宿舍是她先說出口的,但真要翻牆出校門,然後跟他在網吧呆一晚……
尤簌覺得脖子上的風團疹更癢了。
她用手捂了捂還沒消下去的疹子,眼神有些閃躲。
夜間的校園僅有綠化帶中的地燈亮着, 微黃的燈光照得人輪廓都柔和。
蔣馳期等了半分鐘,眉眼被暖光勾出優越的暗影,
男人嫌少有耐心地開口,“現在也可以回宿舍。”
不是強迫你去網吧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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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
尤簌咬了咬牙, “哪裏可以翻出去?”
“操場圍欄那兒。”
之前軍訓的有天晚上, 蔣馳期和贏天揚他們翻出去過喝酒。
他在前面走, 莫地頓了一步,“剛才那盒藥我拿吧,一會你不好翻。”
尤簌點了點頭, 手指掐着藥盒 ,而後松開力道,
盒子墜落到他手心。
刻意控制着,手跟手之間沒挨着一點。
蔣馳期揚起的眉忽地皺了一瞬。
-
校門有些不好翻, 蔣馳期讓她先來,找了兩塊磚給她墊腳。
尤簌在上面磨蹭了一分多鐘, 總算騰出腳來。
這點高度其實沒什麽, 只是晚上看着有點怖人, 尤簌彎腰安全躍了下去。
她剛落地沒兩秒,身邊就多了一個人。
沒聽見踩磚塊的聲音。
“要走十五分鐘。”
蔣馳期低頭打開手機手電筒。
有距離近的網吧,但那環境太差,二手煙滿天飛,還吵。他之前高中經常在那種網吧裏混。
帶女生的話還是去個安靜點的環境比較好。
尤簌點了點頭,跟在後面走。
昆蟲隐在繁茂的草叢中小聲啼鳴,路上時不時有幾只貓穿過,大街上還有一部分攤販亮着燈等客,零星有學生走在路邊。
這條路并不曲折,直走就行,只是距離稍遠。尤簌再回過神就已經到了網咖內。
好在贏天揚他們經常組局去網吧,蔣馳期想起來就會帶着身份證,他又要了尤簌的身份證照片,然後走在前,在前臺和網管交流。
網咖進門的布藝沙發上有只奶牛貓,伸着爪子,注意到有客人來擡起頭懶洋洋地看了他們一眼。
尤簌看着可愛,上去摸它毛茸茸的下巴,貓咪舒服地眯着眼,發出呼嚕呼嚕的悶聲。
手機就在這時振動了一下。
是微信。
尤簌看了眼蔣馳期,背對着他鬼鬼祟祟地點開了和秦琳的聊天框。
秦琳:好姐妹,本來看你這麽晚都沒回,我還挺擔心你的,但是跟贏天揚聊天的時候,他無意間告訴我……蔣馳期也沒回宿舍
秦琳:我就是确認一下,你倆是不是在一塊兒呢,不是的回請速回!
秦琳:是的話,請!務!必!晚!回!
秦琳:順便提一嘴……蔓蔓跟祝蕊在讨論給你孩子之後買什麽牌子的奶粉。
秦琳:她倆讓我問你,你有什麽心儀的牌子嗎?
“……”
尤簌額頭冒出兩條黑線,她一改剛才的溫柔,一屁股坐到奶牛貓旁邊。
貓咪被突然襲來的反差吓得激靈炸毛,倉促逃離現場。
尤簌:你們別太過分!
秦琳:或者,你想親自喂?好感動嗚嗚
尤簌:別再說了!!!
秦琳:收到
秦琳: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尤簌被尬得起雞皮疙瘩,深吸一口氣關掉手機。
這家網咖的裝修并不是一貫的藍紫色科技風,反而有種日式原木風格,燈光設計都很考究,讓人呆着覺得很舒服。
秦琳的消息像是及時雨,本來有些緊張的尤簌被她這麽一歡樂口嗨反而沖散了焦慮。
她又看了眼在自動販賣機前挑東西的蔣馳期,心想這不過是場意外。
蔣馳期不是那種沒分寸的人。
她沒必要處處防備。
剛才她在校醫務室打點滴,他連她的病床邊都沒坐,拖了個板凳在邊上閑閑地玩手機。
就她在網上的作風而言……
誰是那個變态的人,還有待商榷。
一般來說,道德底線低的人更容易傷害別人。
想到這,尤簌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不要對蔣馳期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不要做出什麽暧昧的舉動。
而後,女生一掃剛才的糾結,看蔣馳期的眼神也逐漸帶上了幾分詭異的關切。
“走了。”
蔣馳期拿了兩瓶礦泉水,又随手買了條一次性毛毯。
“蔣馳期,”
“嗯?”
男人朝後扭頭,就看見尤簌一臉鄭重其事。
“我會約束好自己的。”
“?”
“你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尤簌接過他手中的礦泉水,“是包廂嗎?雙人間……”
“挺好的。快走吧!”
“……”
剛才他去買水的時候,誰奪她舍了?
-
尤簌越來越覺得自己找到了在深夜這個暧昧的時段,和蔣馳期共處一室的心理承托。
自從剛才切了網上的號,給自己立了個油膩愛騷擾別人的人設後,她看見蔣馳期就有種忍不住吹口哨的沖動。
小帥哥,自己在網吧嗎?
這麽晚還不睡是在想心上人嗎?
身材不錯啊/上下偷瞄/摸下巴胡茬
“尤簌,”
“嗯?”她下意識應了一聲。
“吃藥。”
蔣馳期邊開機邊把兜裏的藥盒掏出來放桌上,他随便往女生臉上看了眼,忽然有些奇怪。
“你一直盯着我脖子幹什麽?”
“……沒有。”
尤簌拍了拍腦袋,控制住顱內那些有的沒的。
她拿起藥盒看上面的說明看了一會,碎碎念道,“這藥好像會導致嗜睡,我把公衆號的發文趕一下再吃吧。”
她說着又忍不住仰頭摸了兩下脖頸,上面的抓痕還清晰可見,看着有些瘆人。
“別抓。”
蔣馳期擡手想阻止她亂撓,但想到什麽後,頓了下,還是沒動。
“開間的時候問過了,這裏面沒有帶荞麥殼的東西。”他話鋒一轉。
尤簌點了點頭,眼睛注視着電腦屏幕,有些出神。
剛才在會議室整理完東西,太累了,她就靠在靠椅上休息了會。沒想到椅背挂着的頸椎枕裏包的竟然是荞麥殼。
她對麥殼過敏,荞麥更甚,于是紅疹就順着脖子串了半身,背上也有。
在校醫院洗手間的時候,她對着鏡子看了眼自己現在的樣子……
這麽說吧,就算現在外星人要抓地球人去研究樣本,找到她都會懷疑抓到的這個是不是一個人類……
偷瞄了眼旁邊已經開好游戲的男人,尤簌裝作不經意地把面朝他那側的裸露皮膚捂住了。
帥哥,別想看見姐的醜陋模樣。
“你再亂碰,我真能找繩子給你手捆起來。”
蔣馳期語調平淡,眼皮都沒擡。
尤簌又弱弱把手掌收了下去。
公衆號的文章字數要求不太多,但有統一的風格和格式,尤簌回了回神,慢慢斟酌用詞在鍵盤上敲字。
剛開始入手這項工作,其實寫的并不算順暢,不過順着林學姐之前發布的一些文章,也能慢慢捋下來。
指針漸漸移到一點零五。
尤簌松了松手指,點下保存鍵。
連續長時間工作,尤簌頭有些疼,背上的過敏疹還在持續癢着,她不敢抓,忍得很難受。
她看見蔣馳期不知什麽時候退了游戲,正叩着頭戴式耳機看着電影。
藥盒還孤零零地躺在桌面,尤簌拆開含了兩顆,擰開礦泉水,吞下。
電影似乎在高光環節,蔣馳期沒注意到她已經完成了工作。
他支肘看得入神,搭在電競椅扶手上的細長手指垂得很放松,眉眼和高挺鼻梁被屏幕反射的光照得绮麗,整個人慵懶又淡漠。
……好久沒犯賤了。
脖頸背部的紅疹似乎蔓延到了心尖,尤簌有些心癢,她找了個不會被他看見屏幕的姿勢,在危險邊緣試探地敲字。
尤簌:爸媽不在家
尤簌:20歲女大學生深夜.寂寞
尤簌:十八.禁/火熱勁爽夜聊/十八.禁
尤簌:戳我私聊,愛心/愛心/
“尤簌。”
忽然傳來的聲音吓得手機差點掉落,尤簌慌忙關上屏幕,心髒突突直跳,轉身強裝鎮定,“……怎麽了?”
“給你毯子。”
“你臉怎麽這麽白?”
被你吓的!
尤簌當然不敢這麽說,她打着哈哈,“可能是脖子紅斑太多,襯得臉白了些。”
那也不至于連點血色都沒有。
蔣馳期看着她惴惴不安的樣子,忍下沒吭,男人視線又平靜地移到電腦屏幕上,“困了就睡,我把門鎖了?”
“嗯。”
開的藥确實能促進睡眠,尤簌本就缺覺,被他這麽一說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經她同意,蔣馳期才敢鎖門。
本來怕被人打擾的話一開始就能鎖上,不過他總覺得尤簌兩小時前在學校的時候有些防備自己,所以一直沒鎖,怕她多想。
眼看着尤簌眼皮贅得有些沉,蔣馳期想她睡得再安心點,坐回到電競椅上,幹脆把話說開。
“剛說要出來開網吧的時候,你是不是有點怕我?”
怕什麽沒具體說,但她應該清楚。
困勁極強。
尤簌眼前只留一道由電競鍵盤發出的藍紫光暈。
蔣馳期的話傳送進神經系統,她再沒了僞裝想法的能力,半趴在桌面上,恍恍惚惚,“不是,是你說開房才……”
這東西本身商旅、兄弟聚會也能去酒店開個房間,但現在主流的意思好像就專門指男女搞不正經關系。
不怪尤簌多想,蔣馳期該想到她的特殊情況。
她平時連和男生說話都不敢,他不該随口撂那麽半句出來。
蔣馳期冒出來點悔意,低頭下去把毯子角掖好。
大片淡紅的斑塊還附在後頸上,像綴上去的雲蓮,看着就覺得很不舒服。蔣馳期眉頭輕皺,低聲,“我下次不這樣了。”
他之後跟尤簌交往說話得再多斟酌幾次。
女生眼皮已經舒緩地阖上,不知聽到沒聽到他的話。
窗外依稀能窺見零星夜空,蔣馳期把簾子拉上,附過去戳了戳她前額,感覺到人是真睡了又擡手關了頂燈。
光線暗下來。
微信消息有延遲。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嗚嗚震個不停,蔣馳期下意識打開靜音鍵,解鎖後才看見“傷心尼古丁”給他發的四條意味不明的暗示信息。
尤簌睡得不安穩,被聲音吵得小幅度動了動手指。
男人瞥了她一眼,手指輕點,在鍵盤上打下“删了”兩個字,發送,剛要劃下删除鍵——
右側桌面放着的手機忽地亮起。
蔣馳期隐隐有了種說不出的預感。
他看過去,
尤簌手機屏幕上的字跡在暗光下字字分明。
饑渴男同:删了 ·現在
男人細長食指霎那間停在那條醒目的紅色删除鍵上,
僵滞不動了。
作者有話說:
上一秒,蔣馳期:我要對她再謹慎點,平時說話要斟酌
下一秒,蔣馳期:大膽口嗨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