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爛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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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連着下了三天雨，溫度有些低，除了演員需要穿特定服裝，其他人都換上了長外套或衛衣。

這天出發去拍攝現場前，易艋收到了一條陌生消息，但看語氣和內容足以猜到是誰。

遠在千裏之外的唐柏舟惦記着家裏的小金絲雀，讓易艋記得給他那件外套，連在行李箱裏哪一個分裝包裏都說得清清楚楚。

易艋頓覺之前聽到的那些傳言是有多離譜。

“嗯，艋艋，你穿了外套怎麽還拿一件啊？”姜糖和易艋一起站在小院門口等劇組的車，他們今天要去鎮上一戶人家裏拍攝，那戶人家出去很久了，家裏的老宅沒人住，已經和對方打過招呼，對方讓他們不要損壞物件，打掃幹淨就行。

“唐先生讓我幫你帶的，他說你自己肯定不帶。”易艋如實回答。

姜糖一聽是唐柏舟說的，便不再多問，轉回頭去望着還沒到的車，面色無常，只有耳廓泛起淡淡的粉。

上車後，姜糖才給唐柏舟發了消息，說明今天要去的地方。

這是他們提前約好的，為了讓唐柏舟放心，姜糖發完消息又覺得有點別扭，之前他對唐柏舟給予的關心和愛護接受良好。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經常和岑語見面，唐柏舟為岑語答應他結婚這件事總會在腦子裏跑來跑去，攪得他心神不寧。

覺得唐柏舟對他的好都像是煙霧彈，為了迷惑他，好讓他別去破壞岑語的感情。

想到這點，姜糖心裏泛酸，他自不可能再像上一世一樣追纏顧博深那樣，死皮賴臉對唐柏舟。

窗外的雨像是下進了姜糖心裏，将原本燥熱的心都淹了一半，濕噠噠的，吹也吹不幹。

想不通便不想，專心應對今天的工作才是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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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姜糖的鏡頭也不多，他扮演的“懶鬼”這幾天的任務就是幫兩位天師尋找另一只鬼的蹤跡。

說到這個姜糖還真有些煩躁，他明明一直躲着岑語，卻偏偏怎麽也躲不過，以為來劇組除了拍戲不和岑語打太多交道便好。

顧博深卻不知道抽什麽瘋，天天替岑語請劇組裏的人吃盒飯、喝奶茶，每次都還有他一份。

一兩次姜糖還可以拒絕，可次數多了，再拒絕就顯得他很不給岑語和顧博深面子。

這個圈子芝麻大點的小事兒都能傳成果核大小，姜糖為避免麻煩只得收下。

這件事情姜糖也不想跟唐柏舟吐槽，事關岑語，姜糖一點也不想唐柏舟知道。

今天的戲份拍攝在上午，導演剛剛喊“cut”，拍攝的人家院門便傳來一陣哄鬧，姜糖今天的戲份結束了，正在休息室裏卸妝。

他扮演的“懶鬼”是一副邋遢形象，“懶鬼”生前生病那段時間一直不修邊幅，死後也保持着那個樣子，眼圈青黑濃重，臉色慘敗，唇幹澀泛白，是姜糖每次照鏡子都要吓到自己的程度。

此時姜糖已經用卸妝油化開了臉上的妝，剛用濕巾擦幹淨最後一點，休息室的門就開了，進來的是岑語。

小鎮這邊的拍攝環境有限，大家都是幾個人擠一間休息室，姜糖沒太在意，但為了避免和岑語共處一室，他還是收拾東西想趕快出去。

岑語身後卻又跟進來了一個人，讓姜糖恨不得原地消失，那人是顧博深，一進門就看見了他。

“姜糖？”顧博深驚訝地看着姜糖，他和姜糖談了一段時間，卻對姜糖一點都不了解。

更不知道姜糖原本是做演員的。

岑語看見姜糖臉上的妝已經卸幹淨，白白淨淨沒有一絲髒污，眉毛、眼睫還因沾了水被打濕，有些濃重，眼尾因卸眼妝時有些用力微微泛紅，嘴唇也是嫩紅水色，瞧上去面容有些濃豔好看。

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握成拳，岑語帶顧博深進來本來是為了讓對方看見姜糖的“懶鬼”扮相後心生厭惡，誰知在下面被導演攔着說了會兒話，錯失機會。

聽見顧博深叫出姜糖的名字，更是恨不得他真的像天師一樣會施法，直接讓姜糖原地消失。

不過姜糖并不打算搭理他們，也沒給顧博深回應，拿好自己的東西就要走。

顧博深的态度卻很奇怪，他見姜糖馬上要走出門，有些迫切地說了句“中午我請劇組所有人吃飯，你也來吧。”

顧博深明明語氣裏帶着着急，卻又別扭地維持着上位者的态度。

姜糖沒打算應邀，扔下句“我不舒服，不去了。”就快速離去。

“你怎麽了？哪裏不...”顧博深想追上去問，卻被身後的岑語拽住。

“阿深，你幹嘛這麽關心他？你忘了之前他做的那些事了？”

岑語這一提醒，顧博深也覺得自己奇怪起來，怎麽姜糖天天圍着他轉的時候嫌煩，現在別人不理他了，他倒是有些上趕着。

要說姜糖之前做了些什麽，其實也沒啥，顧博深回憶起來，全是姜糖笑眼彎彎，湊在自己身邊獻寶的樣子，那些寶有時是給他買的禮物，有些事姜糖自己做的手工。

可惜姜糖手工實在太爛，每次做出來的東西都醜的不成樣兒，顧博深當時想姜糖是怎麽敢把這麽醜的東西拿出來送的？還當着姜糖的面這樣罵過。

現在卻有些舍不得那堆醜東西了...想着顧博深腦海裏突然浮現一幕姜糖被車撞倒的場景，他想過去看看情況，卻怎麽都無法靠近...

這個場景是顧博深這段時間頻繁夢到的，無緣無故，每次夢到都被驚醒，滿頭大汗地坐在床頭發愣。

“阿深？阿深？你怎麽了？”一旁傳來岑語的喊聲，顧博深閉了下眼，才從思緒裏抽身。

“沒怎麽，收拾一下去吃飯吧。”顧博深打散思緒，讓自己不要再多想，他和岑語一路走來也不容易，怎麽可能因為姜糖動搖。

岑語卻把顧博深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下思緒翻湧，他感覺自己的位置不斷受到威脅，身上獨屬的光芒正在漸漸熄滅，不可以...屬于他的任何東西，都不能被姜糖搶走...

掩下眼睛裏藏着的陰郁，岑語收拾完東西挽上顧博深的臂彎，甜甜笑着“我好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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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空碧藍如洗，沒有一絲雲朵，是難得的晴朗。

偶有一群飛鳥劃過，遠在高樓上的辦公室聽不見馬路上的喧嚣，有種靜谧的美好。

沒怎麽關心過天氣的唐柏舟拿過手機對準窗外拍了一張，給微信置頂的“寶貝糖糖”發送過去。

等了一會兒對方沒有回複，唐柏舟看見藍天的好心情被磨滅一點，抿唇想小金絲雀兒還是在家裏待着比較好，但這是姜糖喜歡做的事，他又不想阻攔。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起，唐柏舟收起手機，坐回椅子上，說了聲“請進。”

進來的是助理，對方告訴唐柏舟，與顧氏的一個合作可能要推遲簽約，因為顧總休假出去了。

唐柏舟眉毛動了一下，企業間的商業合作不可能因為兒女私情耽誤，所以他和顧博深還是有些商業往來，但對方和他一樣，很少因為私事耽誤工作，鬼使神差地，唐柏舟問了句“他去哪了？”

助理多少知道一點老板的感情生活，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說，唐柏舟卻一直等着他回答。

助理迫不得已慢吞吞回答“顧總...去探班了，去了岑語少爺的劇組。”

果然，聞言，老板那姣好的眉眼如助理心中所想般壓了下來，沒有說話，揮揮手讓他出去了。

片刻，唐柏舟又把助理叫了進來，告訴對方給他訂一張去劇組的機票，也要休假去探班。

助理戰戰兢兢應下來，出門時眼皮一跳，心裏默默嘀咕，雖然老板結婚了，看起來也很恩愛，但一聽到岑語少爺的消息還是跟着就去了。

助理看着外面原本還晴朗的天，突然有些暗了，一副風雨欲來的景象。

他不知道自家老板擔心的是家裏的小金絲雀兒遠在劇組，見到曾經巴心巴肺喜歡的人還不知道會不會死灰複燃。

唐柏舟光是想想就覺得一刻也待不了，他也得過去守在姜糖身邊，不讓顧博深這個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人渣有半點可乘之機。

姜糖忙了一上午，回到住宿小院倒頭就睡了，開啓一天的補覺時光，絲毫不知道自己那位名正言順的老公正從萬裏高空上飛馳而來。

臨上飛機的唐柏舟看了眼手機，發現還是沒有姜糖的回複，頓覺心裏的危機感更重了。

他此刻都已經腦補出自家小金絲雀抱着顧博深的胳膊，撕心裂肺不讓人走的情景了...畢竟這樣的場景也真實發生過。

唐柏舟坐上飛機後甚至還有些嫌慢，在考慮要不要買一架私人的，不然他要去找小金絲雀兒都不太方便。

出了機場，天空中飄着濛濛細雨，并且想起姜糖告訴他的還要轉車，唐柏舟才稍微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忙亂得無厘頭了。

這好像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沖動行事，什麽都沒考慮清楚，就落在了這片土地上。

可來都來，總不能又倒回去，唐柏舟攔了輛車報出小鎮的地址，風塵仆仆地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