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克裏斯汀娜Christina
克裏斯汀娜Christina
19世紀。
深夜，森林中響起了馬車的鈴铛聲，聽上去格外清脆。
在這一帶起伏的山坡上，覆蓋着廣袤的森林。山峰的陰影泛着青色的幽光，馬車繞着山路蜿蜒而行，在一處有亮光的地方停了下來。
一群年輕的貴族青年走出馬車。克裏斯汀娜一手提起裙擺，雙腳踏在松軟的土地上。她可以感受得到腳下的樹枝和碎葉咯吱咯吱的響聲。
走了一會兒，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幢古堡。整個建築仿佛迷宮一般，被叢叢樹林所遮蓋。在夜色掩映之下，巍峨的石頭古堡仿佛巨人一般矗立。暗藍的天幕上可以看到片片薄雲。但是這夜空卻顯得似乎有些奇怪，那一輪月亮竟然在不停變換位置。
古堡裏一片燈火通明，還不時有音樂飄出來，像是正在舉辦舞會。
“這麽晚了，我們就在這裏借宿一宿吧。”活潑好動的黛西提議道。
“可是，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克裏斯汀娜有些擔憂。
“沒關系。我們大家都在，不會有事的。”領頭的休安慰她道。
他們朝哥特式的大廳拱門走過去，一路上可以看到鑲着深紅邊框的窗戶。休上前叩響了房門，立刻有人為他們将大門打開。
他們推門而入，一片歌舞躍入眼中，仿佛邁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天花板上枝形燈架裏锃亮的黃銅圈裏插滿了明亮的蠟燭，燈光在地板上絢麗地照射出各種圖案。華麗雕琢的樓梯在夜晚也顯得更為精巧。身穿雪白制服的男仆們端着一個個锃亮的盤子穿梭于賓客之間。樂隊奏着歡快的舞曲，許多紳士淑女已經在舞池裏随着音樂的節拍起舞。這歡樂的氣氛立刻感染了這群在樹林中迷路的青年。
城堡的主人穿着黑色的禮服，端着香槟酒，邀請他們一同加入舞會。
這些貴族青年雖然也見過不少世面，但是面對這樣盛大的場景，也不由得心中猜測主人的身家實力。
周圍的仆人們端上來的金色的高腳水晶杯裏有一種加了香料的葡萄酒，還有一盤盤珍馐佳肴擺放在餐桌上。即便是沒有去跳舞的旅客，也可以一飽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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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之中，克裏斯汀娜顯得是那麽純潔美麗。十六歲的金發紅顏的少女，即使用美麗這個詞來形容她，似乎都顯得不夠。她的眼睛裏閃耀着青春的活力和光彩，言談舉止自然而優雅。
“她真美，好像一只白天鵝。”城堡的主人以利亞用贊賞的眼光追尋着她的身影。
“要是被你看上的話，這只天鵝壽命是不長的，它終将因為你而毀棄雙翅，折盡羽毛。”他的弟弟尼克勞斯在一旁不無諷刺地說道。
“可以和我跳個舞麽？”以利亞來到克裏斯汀娜身邊，彬彬有禮地伸手相邀道。
他牽着她那纖細的小手，緩緩地引領着她走入舞池。伴着緩慢的節奏，他圈着她翩翩起舞。就在那麽一瞥，希望和深情一起湧上心頭。他喜歡看她那蔚藍色的眼眸，如同一汪純淨的湖水。
“你聽過這裏古老的傳說麽？”
“恩？”
他低頭在她耳邊喃喃訴說。講述那些黑暗中的精靈在夜裏出來游蕩的可怕而又刺激的故事。
“我有興趣知道的更多。”克裏斯汀娜已經被以利亞的翩翩風度折服，她輕輕把頭靠在以利亞的右肩上。
“如你所願。”以利亞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仿佛嘗到了一種新鮮的水果。他多麽希望能夠和她一直這樣跳下去，一直跳到世界的盡頭。
“真想親手扭斷，這只天鵝的纖細的脖子。就算她看上去再優雅，也配不上哥哥。”遠處的麗貝卡•邁克爾森看着這一對，氣呼呼地走了。她的頭發上绾着水晶編綴的束帶，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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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空氣裏彌漫着玫瑰的香味。以利亞把克裏斯汀娜領到專門為她準備的房間裏，繼續跳着舞。他忽地瞥了一眼花瓶裏盛放的血紅色的玫瑰花，凝視着着懷中的舞伴，心想，“你們對于我們來說，短暫得如同花朵的生命。可是我愛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他輕輕觸碰一下她的額頭，立刻讓她陷入沉睡之中。“我不想讓你的眼睛裏，折射出醜惡的東西。”他凝視着她熟睡中的臉龐，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去，輕輕地撫摸。但是僅僅這麽一下，他仿佛也觸犯了禁忌。“我不可以被迷惑，更不可以沉溺其中。”最終，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上輕輕一吻，走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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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伴随着悅耳的音樂聲，園中的噴水池也仿佛在一瞬間綻放了生命，順着清晨的音樂節拍起舞。克裏斯汀娜和女伴們在噴水池旁嬉戲。晶瑩的水珠跳動到她紅紅的臉頰之上，好像璀璨的鑽石般閃亮。以利亞站在陽臺上舉杯看着她的身影，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克裏斯汀娜！”黛西在不遠處喚着她的名字。“休說我們要出發了！”
克裏斯汀娜停下來追逐的身影，一時間愣住了。她擡頭朝陽臺上望去，美麗的眼睛中分明含着幾分不舍。從前她和女伴們都熱衷于在歷史故事中尋求浪漫氣息，結果變得一個比一個夢幻。但是自從見到風度翩翩的以利亞之後，她的內心已經完全被他所占據。所有那些故事中的王子都被她抛之腦後。
忽然之間，一片混亂的聲音在花園裏響起。
這是吸血鬼之間的混戰。
邁克爾森家族的真實面目，是露出獠牙吸食人類鮮血的吸血鬼。附近的吸血鬼族群聽說這裏來了一群新的人類，也想來分一杯羹。看到他們露出渴血時被浸染通紅的眼眸，以及伸出唇外的修長獠牙。許多青年當場暈了過去。
在這場混戰中，普通的人類不過成為戰争的籌碼，哪裏都有危險。休躲在房間裏渾身顫抖，用雙手捧着聖經禱告。但是無論哪一方獲勝，他們都不會面臨好結果。因為在這場混戰裏，犧牲的只能是弱者。
“不！”克裏斯汀娜沖到黛西旁邊，想要保護她的好朋友。
“她看上去可真是一朵鮮豔的嬌花。”吸血鬼詹姆斯的上衣口袋裏飛出了幾只黑色蝙蝠，立刻向她們襲去。克裏斯汀娜只得撿起地上那把銀色的水果刀握在手中，對抗着這些吸血蝙蝠。
漂亮的銀杯子被紛紛打翻到地上，血紅色的葡萄酒濺得地攤上到處都是。
“該死，我可是最近剛剛把城堡裝修了一遍。”尼克勞斯咆哮道。
終于，邁克爾森家族占了上風。空氣中血液的味道讓尼克勞斯有一種異樣的興奮。他對其他家族大開殺戒。只需要一瞬間，他便可掏出對手毫無防備的心髒。
混戰之中，克裏斯汀娜倒在了地上。
以利亞來到克裏斯汀娜身邊。只見她朝他伸出一只受傷的手臂，白色的手套上粘滿鮮血，一滴滴血落下來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撩撥着他的欲望和痛苦。即使是處于噩夢般的環境之下，她仍然信任他。“救救我。”
以利亞不忍心看着女孩在血泊中掙紮，于是對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下。他将一口殷紅的血液喂給了她，哪怕會因此産生至死不休的羁絆。
半晌，以利亞抱着瑟瑟發抖的少女走進別墅的大門。他的雙手觸碰到她柔軟的身體，有一種屬于人類的溫暖感覺。
“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哥哥。”尼克勞斯斜靠在大門旁，出口諷刺道。
“閉嘴，尼克勞斯。這個女孩是受我保護的。”以利亞親手端過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汁，小心地灌進克裏斯汀娜的喉嚨之中，湯汁進入到她的身體之後，也讓她的臉上恢複了少許血色。她像一只受傷的天鵝，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
以利亞看着昏睡的女子，有一種心痛的憐憫。面對她明顯的依戀，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為她編織了一個夢境，毫不掩飾那些殘酷的事實，包括被犧牲掉的人們和匍匐在黑夜中的吸血鬼。如果她看到這些之後仍然不覺得害怕，他就決定留下她。
壁爐裏的火燒得正旺，映得牆壁也發出紅色，更加映出刻在牆面以及天花板之上的紅色的花體Ｍ字。這是邁克爾森家族的族徽，背負着一族的秘辛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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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
克裏斯汀娜略帶懷疑的看了看面前白色的餐盤，腦海中突然湧出一些滑稽的傳說——十字架，水晶球，還有帶血的生肉。
以利亞仿佛猜中了她的想法，極為優雅地為她揭開蓋子，“這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雞肉，放心吃吧。”
她微微蹙起雙唇，露出一絲被戲弄後的不滿，但還是乖乖地拿起了刀叉。
以利亞就在一旁看着她吃飯，如此也是津津有味。“我愛你，但我并不相信我能擁有愛情。”他看着克裏斯汀娜純潔的臉龐，心中不由一緊。“我不知道，還能留你在身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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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美麗的克裏斯汀娜。”
燭光搖曳的宴會上，邁克爾森一家手持金色的酒杯，一個個露出美麗而邪氣的笑容。
“這是什麽？”克裏斯汀娜拉開了禮物盒上的絲帶，興奮地問道。
“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喜歡麽？”
克裏斯汀娜打開盒子，發現一條美麗的鑽石項鏈，“謝謝你，以利亞。”她的雙眼中閃爍着比鑽石還要璀璨的光彩。
“她真美，也很美味。”尼克勞斯故意露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模樣。
“尼克勞斯，你居然敢這樣說？我才是一家之主，拿出你應有的尊敬态度來。”
“原諒我，兄長，我以為你留下她是為了給我們當甜點呢？”面對以利亞的指責，尼克勞斯憤憤不平。”尼克勞斯露出一副挑釁的模樣。“你會怎麽樣？殺了我？”
“當然不會，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做這件事。”他一把拎住尼克勞斯的脖子，扔出了窗外。“好了，”以利亞從口袋中掏出雪白的餐巾擦幹淨手心。“讓我們繼續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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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森家族的大門口。
“如今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要送你走了麽？”
“但是我對你的感情沒有改變。”
“我知道，”以利亞的白色手套輕輕拂過少女的臉頰。“我永遠不會轉化你。”
“我也不想。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
“不行。”
“真可惜，她看上去真美，我本來以為她能成為你的女伴的。”尼克勞斯出言譏諷道。
“你應當為你曾經想要做出的邪惡的事情感到羞愧。”
“你居然把她送走了。我還以為她可以改變你那一本正經的死板紳士風度呢。”麗貝卡站在以利亞的身後嘲笑道。
這時候院子裏忽然響起了車輪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克裏斯汀娜美麗的臉龐在以利亞的雙眼中清晰地浮現了出來。他的心中一陣狂喜，她居然去而複返？
“我不想離開你。”
“我也不想。”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