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嫌犯Suspects
嫌犯Suspects
死者名叫黛西，就是昨天認為幽靈很刺激的那位女子。她的屍體在被發現倒在花園裏的一顆樹下，死因也許是失血過多。因為她的白色睡衣已經被染成了一片血紅色。
她的男友菲利普仍然穿着一件花裏胡哨的睡衣，赤腳坐在沙發上，驚魂未定。“我發誓，一小時前她還好好的，她說她要先出去呼吸點新鮮空氣，我就讓她一個人去了花園。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來杯酒怎麽樣？你看上去需要一杯。”奧利弗有些同情這個男人，他倒了一杯酒給他。
“我們是來度假的，居然遇到謀殺.”一個吵吵鬧鬧的男聲響了起來。
一個高個子的年輕人走來，他擁有意大利青年的俊美面容，又帶點兒富家子弟的懶散倦怠。
“萊奧納多，別嚷嚷了。”他身旁的女友一頭深棕色的波浪卷發，調皮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我是露西。”
聞訊而來的警官過來，給游客們做了筆錄。初步推斷，黛西小姐死于早上六點到七點之間，死因是心髒受利物穿刺，失血過多。但是兇器和兇手暫時還沒有眉目。
“是人為還是超自然生物？”奧利弗小聲問麗貝卡。
“我也看不出來。”麗貝卡答道，“除非我用吸血鬼的意念控制，強迫所有人說出真相——這需要一段時間。我們還是見機行事吧。”
死者的陰霾雖然籠罩在古堡上空，但是并非所有的游客都受到了這件事的影響。到了晚間，古堡的侍從們準備了豐盛的宴會。
“還有禮服，剛好是我的尺寸。”露西打開了盒子，歡喜地笑道。
“古堡的神秘的主人到底是誰？”麗貝卡也打開了自己的盒子，看到一款墨綠色的長裙，剛好也是她自己的尺寸。
“也許是我們要尋找的對象。”奧利弗說道。“可是這個人如何得知你的衣服尺寸？”
晚飯是非常的豐盛。紅酒配着香槟，還有各種珍馐佳肴。有些人是大飽口福，有些人卻是各懷心事。
麗貝卡一手托着腮幫，一邊心不在焉地夾了一些菜放到碗裏。“奧利，我始終覺得這個地方——有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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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貝卡，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必須承認，這裏的食物，真是好吃得讓人發指，尤其是這塊培根煎蛋。”
“你可以連我這一份也吃掉。”麗貝卡說着，用小銀叉叉住自己的盤子裏的那份，送到丈夫的嘴邊。
“真是美味。”
整個大廳就聽見他們兩個的歡聲笑語在回蕩。
“可惜，這樣的歡樂是不會長久的。”菲利普在一旁陰測測地說道。他身穿灰白色襯衫，下身是一條條子花白襯褲。右臉上有一道新劃的傷痕。
晚上，風雨交加。
管家塞巴斯蒂安站在書房裏，望着窗外的玻璃，喃喃地說，“ 這一次，你又要帶誰走呢。不過，這不關我的事，對麽？”
第二天，天晴了。
大家出來吃早飯時，卻發現露西不見了蹤影。
游客詢問這城堡裏的仆人，也沒有誰瞧見了。仆人的臉上，始終挂着一塵不變的謙恭的微笑，怎麽也看不透他們的表情。于是衆人決定分頭在城堡裏搜尋一番。
麗貝卡沿着一個個房間尋找，最後來到三樓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一看就很獨特。門上裝飾着奇異的花紋，明顯和別的房間不同。
“這是主人的房間。”管家畢恭畢敬地說道，“主人吩咐過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他。”
“好的。”麗貝卡轉身準備離開。
“請這位女士進來吧。”從房間裏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
仆人恭敬地說了一聲，“是。”随即為麗貝卡打開了房門。
麗貝卡遲疑着踏進了房門，一個全身黑色裝束的男人，背對着她，站在書桌前。
“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這個城堡的主人。我叫亞當。”那人回過頭來，正對着她的眼睛。
麗貝卡心中撲撲直跳，那一刻她望着他的眼睛。英俊而又深沉。雖然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神秘的氛圍之中。但是他竟然對她投以微微一笑。那份笑容，看上去非常溫暖。
亞當心裏想道，“這一刻我已等待很久。瀑布似的金發，可愛而又略帶疑惑的眼神。她果然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子，就像尼克勞斯描述的那樣。”
“怎麽樣，在這裏還住的習慣麽？”
“俄，很好。”麗貝卡一下子忘了自己是來問露西的事了。
“那就好，希望你能在這裏住的愉快。”
“謝謝，那我就不打擾您了。”麗貝卡打算離開。
“等等，”亞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色的吊墜。“這個，和你的頭發的顏色很配，請收下。在這裏的時間，請務必戴在身上。”他壓低了聲音說。
“好的。那麽，我走了。”
“再見。”
“他為什麽要送我禮物？”門外，麗貝卡手中握着吊墜，疑惑地想着。
書房內，萊奧納多怒氣沖沖的對着亞當，“為什麽送給她護身符？”
亞當輕描淡寫地說道，“當然是不希望你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萊奧納多冷笑一下，“那麽我們之間的合作還有什麽意思？”
“不要忘了，雖然你是執行者，但我才是最後的決定人。”
萊奧納多從鼻子裏向外哼了一聲。“我原本也沒打算招惹處于食物鏈頂層的人。不過不要忘了，你和她是不可能的。”說完，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出現在這裏一樣。
回到房間裏，麗貝卡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她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之後，卧在床上休息。忽然，一股奇怪的風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将她整個人都卷了進去。狠狠地抛在了哪裏的地面上。
麗貝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摸摸地上，竟是松軟的土地和樹葉。擡頭，一座古堡屹立眼前。她的雙手握緊了吊墜。“這是夢麽？”
古堡內。
麗貝卡一個人跌跌撞撞來到花園裏的噴水池邊坐下，旁邊是一叢盛放的水仙花。
她凝視着水中的倒影，想起小時候聽到的神話。少年那西索斯因為不幸的命運，變成了冥界之花，一定會很寂寞吧。忽然周圍泛起了一陣白霧，一種幽幽的香氣在綻放。仿佛從如銀的水面上伸出一雙手來，想要将她攬了進去。
“真見鬼。”一雙更有力的手将她從水中搶了回來，“怎麽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亞當看看懷中的女子，頭疼道。兩人身上都濺了很多水，麗貝卡還被嗆得咳嗽了幾下。
但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覺得非常疲倦，整個人都倒了下去。恍惚中，麗貝卡覺得被人騰空抱了起來，她努力使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到的是亞當的模樣。但很快，她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雙手垂了下去。
“水。”麗貝卡迷迷糊糊的，喃喃的發出聲音。
對方嘆了口氣。一股清涼的液體緩緩送進了麗貝卡的喉嚨。她喝了幾口，“謝謝，”又昏睡了過去。
麗貝卡再度睜開了雙眼。
整個房間裏充盈着玫瑰香水的味道，她看到床頭挂着一幅油畫，畫中是個年輕的紅發美人。
此時此刻，紅發美人本人站在窗臺旁，她将手中的一朵白色雛菊揉成了碎片，顯然有些心煩意亂。
她仿佛在等待着誰，情緒非常的不穩定。
“你等的人不會來了。”一個男聲響起。
麗貝卡看到來人走進了房間，但是看不清他的面孔。
紅發女子将手中的所有花瓣碎片扔到地板上，她顯然大受打擊，胸部起伏不定。“你說什麽？”
“你不會以為他真的會來帶你私奔吧？你不過是他一時消遣，僅此而已。”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回心轉意來愛你了麽？你錯了，我不會。我不愛你了，我早就不愛你了！”
“我們為什麽會走到這步田地？當初你身披白色的婚紗，站在我身旁的時候，我以為你就是我全部的夢想。”男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時我們太年輕，沒想到激情很快就會耗盡，婚姻生活讓我窒息。我要離開你——”
“我永遠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那我寧願去死——”
麗貝卡看到男子向女子扣動了扳機。
這顯然是致命一擊。女子的胸前出現一個血紅的小孔。她向男子舉起了滴血的手指，“我用我的鮮血詛咒你，不老不死，永遠無法離開這個地方。你會變成人人都恐懼的怪物。”
那個男子轉過身來，那張臉，正是古堡的主人——亞當。
麗貝卡一夢驚醒，她想起古堡裏流傳的那個故事——人人都以為伯爵夫婦是一對神仙眷侶，其實他們早已貌合神離。傳說中被射殺的愛人，對伯爵施加了永遠的詛咒？
“昨晚的事，是夢麽？”她低頭看到胸前的項鏈還在，麗貝卡把它貼近自己的臉頰，閉上了眼睛，小聲說道，“謝謝。”
第二天，主人亞當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時候菲利普仔細看了看亞當，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頓時氣喘籲籲，面紅耳赤，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這個主人其實才是最兇惡的敵人。
塞巴斯蒂安已經吩咐侍從在每個桌子上擺好了托盤，裏面放着切片白面包，一小盤金紅色的魚子醬，一碟醋漬白蘑菇，還有一杯酒。
菲利普瞪大了眼睛。他用顫抖的手舉起杯子端到唇邊，卻怎麽也喝不下去。
“你怎麽不喝酒？”萊奧納多問道。
“謝謝，我暫時沒什麽胃口。”他這幾天的記憶逐漸從零碎變得完整了。兇手不是一個人，他們是一夥的。
菲利普瞅了個空湊到亞當耳邊道，指着奧利弗和麗貝卡，“那兩位可是億萬富翁，你留下他們的性命，放了我吧。”
亞當的嘴邊列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午後，古堡花園裏的樹木在陽光下泛出一小片綠色，泉水閃着粼粼的波光。
麗貝卡在這附近散步，遇上了亞當。
“這裏令人窒息，幾個世紀以來，我只感受到來自墓穴的死氣沉沉。我本該詛咒世上所有相愛的人，因為我被自己的痛苦深深折磨。原本再美麗動人的詩篇，也比不上情人的□□。我卻遭到了愛人的背叛，所以我射殺了她。結果卻被她用黑魔法詛咒。不老不死，永遠不能走出這個古堡。而且，每年還要尋找幾個年輕女子來獻祭。我也想擺脫這種命運，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無法改變自己的本性。”亞當自嘲道，“尼克勞斯曾經路過這裏，他和我達成了一筆交易，如果你能改變我的命運，我會向邁克爾森集團捐獻一大筆資産。”
“我如何才能改變你的命運？”
“找出當年施詛咒的巫師的後裔，用她或他的血來獻祭。”
“為什麽你不讓尼可幫你這個忙？我相信他一定樂意至極。而且萊奧納多是你的助手麽？你可以找他幫忙麽？”
亞當苦笑道，“尼克勞斯說，找人這件事太複雜，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他不願意。而且萊奧納多是我的小舅子，當初他對他姐姐的紅杏出牆視而不見，但是也沒有警告她我會殺她，所以他也受到詛咒，只不過他可以出入自由，而且我無法傷害他。”
“所以你就要借刀殺人。你和尼克真是一路人。我本來差點就要相信你還有一絲良知了。”
“不必如此義憤填膺，我們其實都是同樣的人。難道你從來就沒有過失控的時候？也許哪天你厭倦了你的丈夫，你會咬斷他的脖子。”
“永遠，永遠不要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是麽？婚姻生活的一個美妙之處，就是它讓欺騙成為不可或缺的部分，也許将來你會明白。那你會為我找人麽？”
“我的回答是，‘不’，我不可不想為我的蜜月添加血光之災。”麗貝卡用力扯下脖子上的墜子扔給他，“這個還給你。我想我可以和我的丈夫離開這裏了。”
尾聲。
古堡上空曙光已露，雲朵也染上了一層金黃色。
“尼克勞斯果然算準了他妹妹的性格。”亞當說道。
“她不知道的是，黛西就是當年巫師的後裔。露西只是為了混淆視聽，我并沒有殺她，我讓她服了安眠藥，把她偷偷送出了古堡，現在她應該已經到家了。”萊奧納多笑道。“我真沒想到，這個墜子除了保護功能之外，還可以連接始祖的永生之力。”
“現在我們自由了，多虧了麗貝卡把它扔還給我。” 亞當晃動着水晶杯子中的紅酒，“尼可勞斯實在太精明了，他不肯分一點自己的混血之力，卻把妹妹騙了過來。”
“我相信她不會意識到的，就在她夢游的時候，我們借了她一點點力量。不過真是可惜，以後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亞當望着窗外新的陽光，微微一笑。
沒有什麽比得上自由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