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格殺
第58章 格殺
◎銀槍再現,需铮鳴飲血◎
三日前。
薛朝鴻兵敗如山倒, 敘州及周邊幾個州府不出兩日便被拿下。
穆妃被兒子抛棄,女兒又因反抗在她眼前被一箭射死,籌謀一切成空,受了刺激後徹底瘋癫。
她不知怎地避開士兵, 爬上城牆, 最終一躍而下, 就此摔成一灘肉泥,屍骨無存。
不知她在皇宮中自以為受盡恩寵時, 是否能料到此生竟是這般下場。
薛朝鴻倒是還活着, 被開陽提進賬內,捆縛于地, 嘴裏牢牢塞着布團,只餘無聲地嘶吼。
薛容鶴緩緩逼近,擡腳踩住他的胸膛,聲如寒刃, “朕最後問一遍, 你對她做了什麽?”
薛朝鴻頓時喘不上氣來,整張臉憋成豬肝色,疼得青筋暴起, 使勁翻滾身子想要逃離,卻撼動不了分毫。
見他開始翻白眼了,薛容鶴才将腳移開,開陽上前扯下他口中布團, 待他緩過勁來, 卻張口就是怒罵。
“薛容鶴你竟敢如此對我?!”他雙目充滿恨意, 大聲吼道, “父皇那樣疼我, 怎會将皇位給你!分明是你弑父殺君,大逆不道!”
“逆賊爾敢!”開陽一腳将他踹飛,又大步上前提扯着他扔回原地,擡腳踩住他的右手,抽刀猛地插了進去,“此為警告,若再敢口出狂言,便要你狗命。”
薛朝鴻撕心裂肺地嚎叫起來,額上汗珠滴落,又痛又怕,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面色煞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既然不說,殺了吧。”薛容鶴輕描淡寫,卻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說、我說!”薛朝鴻側頭喘息兩聲,“若我說了,你要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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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鶴挑眉,“好。”
立在身後的江泊野搖了搖頭,真是個蠢貨。
薛朝鴻右手動也不敢動,咬牙道,“你身邊那個沈姑娘,根本不是樂妓,她是沈離!女扮男裝的南明戰神!”
猶如當頭棒喝,薛容鶴當場愣住,他拼命說服自己不要相信,那夜被袖箭所傷的蒙面人、沈昭恰巧燙傷的右手卻突然閃過他腦海,疑窦漸生。
江泊野不敢出聲,他倒是信了幾分,畢竟武功在他之上的,除了薛容鶴,天下間也沒有幾個。
開陽看了眼失神的薛容鶴,上前拔出插在薛朝鴻右手的刀。
“啊——”
薛朝鴻嗓音嘶啞,痛呼一聲,已然暈了過去。
開陽端過一旁水盆将他潑醒,皺眉問道,“信口雌黃,你可有證據?”
“在、在我懷中,有一封密信。”水混着血流成一灘,薛朝鴻強撐着側了側身。
開陽上前搜身,果然從他懷裏摸出一封信,他頓了頓,起身遞給薛容鶴,“主子請看。”
薛容鶴遲疑一瞬,不想看信的念頭一閃而過,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信中除一張白紙外,還有一張再熟悉不過的畫像,那是沈昭的臉。
只是畫中人乃男子,眉宇之間英氣盎然,左上寫着“沈離”二字。
薛容鶴神情平淡,卻抑制不住指尖顫抖,江泊野見狀嘆了口氣,接過信中白紙展開置于燃燭之上,字跡逐漸顯露出來:
沈昭其人乃沈家多年謀劃僞造,以備沈離金蟬脫殼之用。此人确為沈離,風雨樓将助陛下除去,勿憂。
薛朝鴻見薛容鶴盯着密信久久不語,心中難掩快意,他失去了一切,便讓薛容鶴也嘗嘗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
他不由慶幸自己曾截住的那只鴿子,讓他得知了父皇最大的秘密,北雍皇帝竟與敵國太傅聯手,将白老将軍困死錦西城。
這兩年來,他從鴿子那裏得知了不少秘密,其中便包括沈昭的身份。
他鬥膽截下了這封信,那陣子父皇蟲玉入體,早已虛弱卧床,自然沒空查這信鴿去哪裏了。
他本想着日後登基,若薛容鶴不聽話,他便以此為要挾,逼迫薛容鶴就範,他不是最愛那個奸細了,必然會為了她低頭。
本以為派不上用場了,誰知今日竟能救他一命,也算沒白費他這一路貼身藏着。
哪知下一瞬,便聽薛容鶴冷冷道,“殺了。”
薛朝鴻怔楞,被開陽拖拽出去,他掙紮怒吼,“薛容鶴,你答應要放過我的!你不得好死!”
待他的辱罵聲戛然而止後,薛容鶴轉頭看向江泊野,神情陰鸷,他閉了閉眼穩住心神,“泊野,讓我一個人靜靜。”
江泊野擡腳便走,快出去時低聲道,“此事不宜妄下定論,你可當面與她談談。”
門帳落下時,他瞥見薛容鶴孤坐其間,雙眸黑沉映不出一絲燭火,似乎又回到了沈昭出現之前的模樣,捉摸不透的神情下,蘊藏着暴虐與殺意。
江泊野心中一跳,快步尋見正擦刀的開陽,鄭重道,“速查北雍境內風雨樓最近的動向。”
開陽也想到方才信上內容,擡手吹了個口哨,只見一只海東青自天空中盤旋而下,落在他擡起的右臂上。
他尋來紙筆,寫下幾句毫不相幹的話,乃是黑金衛特有的暗號,随即塞入海東青腳上信筒,手臂一揚放飛了它。
“最遲明早便能有回信。”
薛容鶴枯坐一夜,天欲曉時,開陽闖了進來,他不待開陽說話,聲音冷到了極點,“滾出去。”
開陽顧不得許多,急忙道,“主子,北雍境內風雨樓的殺手皆向長陽聚攏,最遲後日便會到,沈姑娘有危險!”
薛容鶴驀然起身,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披風,“大軍明日開拔,由鎮國大将軍領回。速去備馬,黑金衛随朕即刻出發回京。”
一夜的混亂、迷茫、懷疑在此刻都被他抛諸腦後,沈昭是否真的對他有情、亦或有意為之皆不重要。
他只要她平安。
沈昭不知危險将近。
她在客棧裏悶了兩日,夜間卸了易容正準備入睡,突聞屋頂傳來許多極輕的腳步聲,随即窗戶被推開了一條縫。
她來不及易容,撈起裝有書信盒子的包袱挎在身上,提起包成棍狀的銀槍,輕而快地靠近窗邊,隐去聲息。
待有人破窗而入,沈昭瞅準時機橫揮長槍,将黑衣蒙面人自窗戶口直直打落出去,讓後面措手不及。
趁此機會,她單手撐欄翻窗而出,落入一小巷七拐八繞沒了蹤影。
跟上的黑衣人寥寥無幾,最終停在一賭坊門前。
他們不好入內,只能在四周潛伏下來,哪知沈昭早已自賭坊後門繞出,頃刻間沒入黑暗,消失無蹤。
次日清晨。
城門口依舊戒嚴,來來往往之人皆需查驗身份,守衛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樣。
沈昭換了一身男裝,長發高高束起,戴着頂草帽牽着馬,銀槍以長布包裹,但也能辨別出其中為何物,俨然一副少年俠客模樣。
易容的物件昨夜丢在了客棧,雖無法易容,氣質卻與畫像中的“沈昭”相去甚遠,守衛睡眼惺忪,只看畫像應辨不出她與“沈昭”是同一人。
她本想穩妥些出城,誰知救郭棠那時鑽的狗洞教人堵了,否則她也不必冒此等風險,昨夜便已經出城了。
昨夜襲擊之人雖未表面身份,但交手之時那狠辣招式倒熟悉得很,分明是風雨樓培養的殺手。
昨晚那五十人應是将長陽附近的都調來了,其餘的八成也在趕來的路上。
看來秦序已知曉她的身份,結合她留在薛容鶴身邊便不難猜出她的目的,這才按捺不住要動手除掉她。
只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
證據在手,她絕不會死于半途之中,便是拼着最後一口氣,也要殺了秦序這狗賊報仇血恨,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沈昭逐漸向城門走去,然而異變陡生!
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湧出,須臾之間便将她團團圍住,百姓四散奔逃,守城的士兵連忙大喊,“關城門!”
沈昭冷笑一聲,看來秦序是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她除掉,這光天化日之下未免太過猖狂,竟連她出城都等不到,真當長陽京兆府和南衙十二衛是吃幹飯的。
不遠處巡邏的士兵迅速逼近,将風雨樓殺手自外圍住,于是殺手裏外分為兩撥,外部将士兵擋得死死的,內部依然刃指沈昭。
一時間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眼看城門即将關閉,她面色一沉,迅速摘去包裹銀槍的長布,利刃紅纓再現于世,需铮鳴飲血。
戰場上何等場面沒經歷過,加之外圍士兵不過百餘人圍剿,她還未放在眼裏。
沈昭望了眼即将關閉的城門,翻身上馬提槍在手,她推了推草帽,再擡眸那一刻,叱咤戰場從無敗績的“南明戰神”重回此間。
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我趕時間,一起上吧。”
殺手們正欲傾身而上,卻突聞即将合上的城門外有人大喊,“陛下在此,開城門!”
沈昭回眸望去,眼前卻只見銀光利刃,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手中長槍橫握,擋住直沖面門揮砍而下的橫刀,随即用力一揮,來勢洶洶橫掃而過,将一擁而上的殺手紛紛擊落在地。
薛容鶴的面容顯露在眼前,沈昭只來得及掃過一眼,便又陷入戰局。
她猛扯缰繩,馬嘶鳴而起,瞬間踢翻幾個殺手,手中長槍不停,或避或擋開劈來的利刃,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盾,将她護在其後,旁人傷不到分毫。
殺手們見她只守不攻,難免心中嗤笑,這小姑娘也不過如此,太傅竟用了十年未動的格殺令,未免太過大驚小怪。
他們攻勢愈發猛烈,卻始終無法穿透沈昭的防禦,有機靈的時間一久覺出不對來,正欲後撤,卻見她突然笑了笑。
頓時背後一涼,他猛地大喊,“撤!”
早已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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