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天鵝湖》這首曲目經典到無論是在花滑的各種大小賽事, 還是賽後的表演滑和商演中，都有不少人選用。
其中最為經典的有前幾屆世錦賽冠軍伊文捷琳的自由滑節目，和法國選手西維亞在Fantasy on ice上的商演。
所以當音樂聲音響起, 沈秋穿着一身黑色考斯滕出來的時候, 觀衆席上的冰迷們完全沒有感覺到絲毫驚喜和意外。
不過她步态輕盈、姿态優雅的動作倒是讓在場的冰迷們覺得她此刻的模樣美極了, 這個表演滑的節目整體觀賞性還是不錯的。
直到管弦樂的音律到達高潮的地方，節奏越發快了起來, 只見她左腳單足立地，另一只腳迅速翹起, 雙臂平舉在胸前, 快速地旋轉了幾圈, 接着再繼續旋轉, 動作快到讓人眼花缭亂，像一只永無止境的陀螺。
這有點類似于花滑步法中的撚轉步（Twizzles）, 但學過芭蕾的便知道她此時這個動作被稱作“三十二圈揮鞭轉”。
冰迷們驚嘆地看着這個在冰上旋轉的女孩。
在場的女單運動員們同樣也被她這個轉速驚到了, 要知道，跳四周跳時，人體在空中停留的時間只有0.65-0.7秒，意味着轉速越快, 能做出的周數越多，按照她現在的轉速, 只怕在不久的将來，她們就要多一個擁有四周跳配置的強勁對手！
而且她現在才14歲，女單運動員的巅峰一般都在15、6歲, 兩年後, 她正好是可以參加奧運會的年紀……
這一刻，不止是青年組的女單運動員, 就連成年組的女單們，望着沈秋的眼中，都多出了一抹忌憚。
“只怕再過不久的将來，我們就會在賽場跟她碰上。”本次大獎賽的成年組女單日本代表秋山裕子在旁邊和長谷川希說道。
長谷川希望着不遠處聚光燈打着的少女，握了握拳。
對手的強大讓她感覺到無形的壓迫，而她心裏也明白，自己只有更努力地追趕，才不至于被拉下太大的差距。
*
青年組的大獎賽比完之後才到成年組，齊莊的賽事雖然被安排在了明天，但是他還要等到最後的表演滑結束才能回去，所以為了不耽誤學習和訓練，沈秋等人就先行回國了，周容秉的教練傅成則是留在日本陪着齊莊比完賽。
在機場等候候機時，沈秋還偶遇到了同樣是今天回國的喬伊斯多拉。
在賽場上被沈秋以兩分之差奪走冠軍之位的喬伊斯并沒有對她心懷不甘，熱情友好地朝着她走了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秋，你們也是今天回去嗎？”
沈秋點了點頭，對于外國友人一見面就擁抱的習慣還有點不太适應。
而她旁邊的藍眼男生同樣也熱情地朝着沈秋打招呼，“你昨天的《天鵝湖》我太喜歡了，期待下次比賽，我們還能再遇見！”他說完，在看到沈秋旁邊的周容秉時，藍眼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露出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沈秋認出這是昨天表演滑時邀請她跟他同臺表演的男單運動員，原諒沈秋對于外國人的名字沒能一下子就記住，所以她只是對着他們二人點了點頭。
随後，沈秋又跟他們聊了幾句。
在他們分別後，藍眼不舍地回頭，看了眼準備檢票的沈秋，對着喬伊斯挫敗地問道：“她是因為那個男生，所以才拒絕和我表演的嗎？”
“誰知道呢？”喬伊斯不解地攤了攤手，“你不覺得她有點難以接近嗎？我可是為了你，才去跟她套近乎，結果她看起來并不太熱情！”
後者清澈如海的藍眼露出迷戀的眼神，并不在意喬伊斯說的話，自顧地說道：“我只知道，我對她一見鐘情了，她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孩子！”
檢票時，陸榮凡想着那個長得有些帥氣的藍眼男孩，心裏總有一種自己家的蘿蔔被別家兔子盯上的感覺，昨天在表演滑之前，他就看到那小子殷勤地跟着小秋說些什麽。
于是他問向周容秉，“那個男孩，是男單的運動員嗎？”
他這幾年帶的都是女單，關注的自然也都是各國的女單選手，對于男單各國新冒出來的苗子倒不是太熟悉。
周容秉點了點頭，“他是米國運動員傑頓，在這次青年組比賽中獲得第七名。”
陸榮凡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并未将這一小插曲放在心上，從沈秋手裏的小件行李一并拿在了手中，往登機通道走去。
*
下了飛機，回到熟悉的L省。
雖然沈秋只離開了幾天，而且每天晚上她都會和家裏面通話，但得知她回國，沈秋爸媽、大哥二哥都集體來給她接機。
見到沈秋的瞬間，全家人都朝着她擁了過來，她媽媽楊瑞英上前抱了抱，然後像是好久不見一般，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女兒，“累不累啊？”
沈秋搖了搖頭，出去比賽就跟玩兒似的，哪有平時在省隊訓練累？
沈垣便在旁邊迫不及待地嚷嚷，“金牌呢？快讓我看看！”從沈秋的包裏摸出那塊金牌後，看了一會兒，他就忍不住地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當然，到嘴的金牌被沈铎眼疾手快地奪走了，他只看了一眼，就珍惜地交回到沈秋手裏，“只只，快收好，別讓這傻子弄壞了！”
“喂，說誰傻孢子呢？”沈垣不滿地出聲道，別以為他是大哥就可以亂罵人啊！
沈符軍看着孩子們的動靜，在旁邊跟陸榮凡寒暄了一陣，先是感謝陸榮凡等幾個教練在國外對沈秋的照顧，之後又打算請他們吃飯以示感激，不過陸榮凡說兩個孩子坐飛機都累了，就不要這麽麻煩了。
沈符軍一想也是，恭喜了一下旁邊的周容秉，之後就帶着沈秋回家了。
對于沈秋在分站賽上拿了冠軍，全家人自然都為她感到高興。
盡管拿到獎牌的當天下午，陸榮凡就把沈秋拿獎、采訪以及兩個比賽節目的視頻發給了他們家長，而沈符軍也早就将自家女兒比賽的視頻看過幾遍。
不過這會兒，趁着大哥沈铎在開車，沈符軍又翻出了她比賽的視頻看了一遍，先是問了她幾個專業上的問題，又贊賞了一遍女兒真厲害。
只不過，在看到後面的表演滑時，沈符軍卻突然說道：“《天鵝湖》這個節目跳得不錯，不過要說跳得最好的，還是你媽年輕的時候……”
接下來的十來分鐘就變成了沈符軍同志對妻子口若懸河的誇獎。
沈秋等三兄妹對此早都習慣了，不過想到她爸說的問題，沈秋也是點了點頭，說起來，在芭蕾這方面她自然是不如她老媽這個芭蕾舞專家。
沈垣仿佛檸檬樹下檸檬果，看着他爸對于老媽的感情，脫口而出道：“老沈同志對老楊同志的熱愛還是一如既往地堅定不移啊！”
他這個打趣遭受到了楊瑞英女士的敲打。
當然，作為專業跳芭蕾舞的專家，楊瑞英還是從沈秋的表演滑動作上幫她指出了幾個細節上的問題。
*
距離下一站分站賽夏國站還有将近半個月的時間，不過沈秋之前已經請了一個多月的假，如今自然是不能再請假下去了。
第二天是周一。
一早，沈铎驅車将她送到了一中門口。
看着沈秋将書包等東西從車上取了下來，他降下車窗，不放心地道：“只只，真不用大哥陪你進去？”
“不用了，你快去上班吧！”沈秋一身穿戴整齊的校服，将校牌別在衣服上，朝他揮了揮手。
入學手續早在開學來報道的時候就已經辦過了。
沈秋進了學校，直接找到了班裏的教室。
這在她之前來報道的時候班主任楊老師就跟她說過教室的位置，好讓她回校的時候直接來上課。
走到教室門口，此時正是早讀下課，第一節 課準備上課。
原本昏昏欲睡的教室裏，有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看到沈秋走了進來，先是愣了一會兒，剛想開口問美女找誰。
下一瞬他就想到了她是那個從開學就一直沒來學校的運動員同學。
随即男生有些激動地轉頭，大嗓門地朝着趴在書桌上的衆同學喊了起來，“喂喂起來了，兄弟們醒醒，來迎接一下我們班的運動員冠軍！”
——對于她拿了金牌的事情，班裏的同學已經通過黎京京提前知道了。
上次在黎京京的手機上看到她們初中班級集體照中的沈秋時，他們就已經知道班裏這位還沒來的運動員同學是個大美女。
然而此時看到這麽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孩子出現在他們的班裏，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躁動。
“何澤，你小子別吓到新同學！”有人拿着粉筆擦朝他扔了過來，然後一個剃着寸頭的男生就走過來，向沈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班長于之璋，你的座位在那裏。”
沈秋從善如流地介紹自己，對班長道了聲謝，之後就朝着自己的座位過去坐下。
她坐到座位的時候還聽到後面有人小聲地讨論：“新同學長得真漂亮诶！”
“比三班的班花還好看，我看他們以後還敢嘚瑟……”
黎京京在課間的時候去買了吃的，回來看到座位旁邊的沈秋，立即驚喜地跟她擁抱了一下，随即便說道：“沈秋，我聽說你在日本拿金牌了，你現在帶過來了嗎？能不能讓我摸摸？”
黎京京期待地看着沈秋，然而結果卻讓她失望了，沈秋怎麽可能來上個課還帶着金牌，“沒帶。”
“好吧，不過你也太厲害了，居然在國際比賽上打敗了那麽多人！”黎京京說着，旁邊也有幾個同學走了過來，應和道：“是啊。”
在同學們的眼裏，沈秋可不就是很厲害嘛，又是學霸，保送上來的，還是在國際比賽上拿了獎的運動員，此時同學們都湊過來時都一個勁地誇她。
若沈秋此時身體裏是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高一小孩，此時只怕被誇獎的話迷得暈頭轉向了。
不過此時的沈秋并沒有太喜形于色，她仿佛早已經習慣了衆人對于她的誇贊，在座位上應對自如。
幾個同學看着她這模樣，都不由得小聲道：“新同學好淡定啊！”
班主任楊萬程在沈铎的電話裏得知沈秋已經回校，剛好第一節 又是他的課，走到教室門口時看到沈秋跟班裏同學相處融洽的畫面，他面帶笑容滿意地走進了教室。
“同學們！既然大家對沈同學奪冠一事這麽有興趣，不如讓沈同學上來跟我們介紹花樣滑冰這項運動吧？”
楊萬裏本身就是個對花滑感興趣的業餘滑冰愛好者，能有這樣的機會向班裏的孩子們普及這項運動，他當然不會放過。
他看着前排坐得端正的女孩，露出鼓勵的眼神。
沈秋：“？？”有這項內容嗎？
但是在同學們下一秒嘩嘩響起的掌聲，沈秋當然也不好坐着不動，于是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向臺下的同學們簡單地介紹了一些花滑相關的內容，比如跳躍、旋轉、步法等。
不過光是口頭講，很多沒了解過這個項目的同學也是一臉懵，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想跟新同學多多交流。
“沈同學，那如果我現在想學花樣滑冰的話，未來也能跳出三周跳嗎？”
沈秋看着舉手的男生，剛才好像聽到班長叫他何澤，她開口道：“三周跳及以上都是要從小練起的，成年人最多能跳二周，不過你現在才十四五歲，雖然起步有點晚，但若是勤加訓練，再加上有天賦，說不定也是可以的！”
接下來，同學們又問了幾個問題，眼看着一節課快過了大半，楊萬程才站了出來，結束了這個臨時的花滑科普大講堂。
等到她回到座位後，黎京京又兌現承諾地将開學以來一個多月記下的各科筆記拿了出來，“喏，你先看看，有哪裏不懂得都可以問我，還有我們班上的其他人。”
“謝謝。”沈秋接了過來，揚了揚唇道。
雖然她初三的時候就開始學高中的知識，在請假的一個多月裏沈秋也有在看高一的課程，所以即便沒有黎京京的筆記，她也能跟得上班裏的進度。
不過她并沒有拒絕同桌的這份好意！
來學校的第一天過得很快。
放學後，沈秋來到省隊訓練中心。
對于拿了金牌後首次現身，省隊裏對她的誇獎和表揚是不可少的，同時這也是為了激勵省隊的其他孩子們更加努力地訓練嘛！
此時此刻，江總教練站在排成兩排的小運動員們面前，長篇大論的說了十幾分鐘，之後才将沈秋叫了出來，鄭重地表揚了她，最後還給她發了獎金。
對于這些小運動員們而言，誇獎倒是次要的，只是他們看着這份厚實的獎金，都有些眼熱，據說隊裏給發的獎金有好幾萬塊呢。
雖說能練花滑這項運動的，家裏條件都不錯，可誰會不想要錢啊，好歹能多編一套節目或者換套好看的考斯滕啊！
于是在今天之後，江總教練肉眼可見省隊的其他孩子們訓練的積極性都提高了不少，對于沈秋拿金牌帶來的效應感到非常滿意。
當然，沈秋在日本分站賽一舉拿下金牌，不止是省隊的江總教練高興，國家隊的總教練陸方謙和體育總局的領導們也是十分驚喜。
國內女單都多久沒有好苗子冒頭了，沒想到沈秋這一出戰，就拿下了這麽好的成績，讓他們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國內女單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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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沒幾天，日本分站賽的賽事便陸續在央五回放。
那天開始，省隊食堂的電視每天都播放着女單青年組的比賽，導致于沈秋每次一去食堂吃飯就躲在看不到電視屏幕的地方，倒不是覺得自己的比賽有多丢人，主要是再怎麽也不用天天看啊！
在日本分站賽之前，沈秋已經把五種三周跳都跳出來了，但3Lz和3Lo的落冰還不夠穩，也是運氣好，在分站賽的自由滑上做的那幾個跳躍質量都還不錯，不過以後的比賽不能全都靠運氣。
所以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沈秋在雅麗娜的指導下，重點把其他的跳躍都提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這麽短的時間，重新編曲也來不及了，所以沈秋打算到時候繼續用之前的那兩首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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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號，國內的分站賽在K省舉辦。
沈秋在十月三十號那天就跟着省隊的帶隊教練前往K省。
相比于上次的選拔賽，如今的天氣已經涼了不少，據說K省那邊還在下雪，當然對于他們冬季體育項目來說，下雪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了。
不過孩子們的保暖就成了重中之重了，可千萬別因為着涼感冒，影響了比賽。
雅麗娜時不時都來摸摸沈秋的手心，感覺到溫度正常，這才放心下來，将泡着枸杞紅棗的水壺遞了過來，“來，再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沈秋聽話地喝了幾口。
他們剛走進K省滑冰館，迎面就見到國家隊的總教練陸方謙和旁邊的幾個人走了過來。
陸方謙哈哈地笑了起來，看着陸榮凡旁邊的沈秋，誇道：“好孩子，你在日本站的表現可是非常不錯，接下來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好好表現，争取進入總決賽！”
站在他旁邊的幾個人看起來應該是總局的領導們，本來也想誇贊沈秋幾句，對她寄予重托，不過又擔心給她太大的壓力，到時候比崩了（領導們對于沈秋的心态還是不太了解），于是就沒有多說。
等到他們離開後，沈秋想到陸方謙剛才的話。
按照大獎賽規則，每名運動員最多能參加兩站分站賽，每站冠軍15分，亞軍13分，季軍11分，按照兩站分站賽的排名積分相加，積分排名前六的運動員能夠進入到總決賽。
上一站的沈秋獲得了冠軍，也就拿到了15分，有了一個好的開頭，只要她在國內的這一站排名不是太差，總決賽對于沈秋來說并不算太難。
不過沈秋的性格，并不是一個只摸保底分數線的人，她要比就要比出最好的。
正想着，眸光看到了一道纖瘦的身影。
看到沈秋時，對方朝着她揮了揮手。
教練們看到小朋友們碰到一起，就有事先離開了。
陸芷寧從另一邊的方向走過來，聲音輕快地道：“恭喜你，在日本站獲獎，我看了你的表演，你确實比我更适合作為代表出去比賽。”
要是她，肯定是沒有信心能在國際大賽上拿獎，倒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只是對自己認識還算清晰，自知還不到那個實力。
接着她又說擡了擡下巴道：“不過在這段時間，我可是又加強了訓練，比賽的時候一定贏你！”
沈秋看着她明媚的臉上依然是神采奕奕，并沒有被當初酒店的那件事情所影響，聽說那個人渣最後被判刑了。
不過此時她也并沒有舊事重提，揭她的傷疤，聽到她的話，不由得讓沈秋想到了當時在選拔賽适應場地時的對話，有些好笑起來，不明白這孩子怎麽這麽喜歡下戰帖？
“你上次已經這麽說過了，結果可想而知！”
想到上次的敗戰，陸芷寧臉上也不由得有些報赧，轉了個另外的話題，“聽說總決賽之後，會有一次去俄羅斯集訓的機會，名額就是從這次的分站賽裏選出來的。”
不過好在，集訓的名額不像代表國家出去參賽，只有一個，這一次每個項目有兩個名額可以參加。
這個消息，陳又早上的時候也跟沈秋提到過，俄羅斯的花樣滑冰一直是非常厲害的，能夠參加這次的集訓，對于每一個運動員來說都是受益匪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