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天
第24章 第二十四天
臨近暑假, 林微微生日會在即。別說沈珏班級裏有幾個人聽到了風吹草動,整個新安國際都在探讨着校花林微微和她那萬衆矚目的生日派對。
沈珏身邊的人尤為上心。
“林微微是沒有邀請咱們珏哥嗎?”
“我猜可能是邀請名單上人太多了,一時疏忽了, 忘掉了一個, 也是常事。要是等會想起了,可不得眼巴巴地打電話過來問珏哥的行程安排。”
“誰能不對我們珏哥動心,我覺得林微微大概是憋着不說呗, 其實就等着你過去。”
千篇一律的話聽多了,沈珏自己都覺得煩,再說,要不是這群人起哄,自己私底下追個林微微也不至于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盡管沈珏也知道這些不過是虛假的恭維, 但作為沈光耀唯一兒子的他總覺得這些話有幾分在理的。
要是林微微真對自己不上心, 那天她完全可以從一開始不搭理他。
這時候的沈珏可能還無法分辨什麽叫做“禮貌回應”, 什麽又是“寒暄客套”, 他将那些視為林微微并沒有完全拒絕自己的證據,只不過,這陣子家庭的變故,他無心探知自己的感情。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今早從別墅一樓的洗手間無意發現的煙頭上面。
他原先以為那人是最近開始抽煙的。
但沈珏以前就曾注意過這個不為人知的細節,有次他偶然肚子疼,正好用到這個私密的衛生間,他記得那會兒在這個光潔的大理石角落裏,似乎有個黑色塑料袋,而這個塑料袋藏得極其隐密,前頭還有個白色垃圾桶擋着。
沈珏不禁懷疑, 那袋子裏是否就是打包起來的煙頭,只是他從未求證過。
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麽時候開始懈怠的。
沈珏知道這會兒功夫想要打發走他所有的狐朋狗友也不現實, 于是幹脆掏出了幾張票子,讓他們先去電競酒店那裏開房,自己等會兒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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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拿了錢,也就不打算接着賴在原地陪他了,臨走時分眼神戀戀不舍的,不過不像是兄弟情的突然乍現,更像是掂量着他錢包裏還有幾張紅票子,他收回錢包,又見那人神色如常地說,“哥幾個先去開好機子,在那裏等你啊。”
沈珏揮揮手,恨不得立馬趕走這烏壓壓一片的人。
他思考再三,還是給父親沈光耀打去了這通電話,先是例行的小心翼翼的詢問,“爸,你這會兒忙不忙?”
沈光耀的确在這個家抽過一陣子的煙,不過因為他母親的不喜,之後索性就戒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反正,沈珏從不認為父親是個會不履行承諾的人,他崇拜父親,更了解父親,他認為沈光耀就是個自律到極致、對自我管理足夠嚴苛的人。
一旦戒掉了某種習慣,那他基本上不可能再去沾染。
沈珏更願意相信那是幾個裝修工人或是家裏的園丁留下的煙頭,也不願意相信是父親會去碰那些煙草。
“有事?”
父親低沉的聲音傳來,沈珏反而下意識後悔打這個電話了,啞口無言地解釋他今天撞見的場景道,“爸,我今天……”
沈光耀身邊似乎不斷有秘書們商量探讨民事合同的細碎聲,直至他忍耐了兒子足足半分鐘的沉默以後,他語氣不善地提醒道,“有話快說,半個小時之後我要飛一趟仁川。”
“沒……沒什麽事。”
這時候,沈珏已經沒有确認的心思了。是父親抽的又如何,不是他抽的又如何,難不成父親會為了這麽大點的小事跑回來和他解釋。
興許連母親從頭到尾也不知情。
沈珏到底是年輕不經事,沒辦法徹底問清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又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背着他們……不對,現在根本就是明着抽煙。
母親走後,他已經明目張膽到無需顧忌。
可那邊的父親并沒有察覺到他今天的異樣,而是冷聲道,“沈珏,想必你對父母現在分居的狀況也已經有所了解了,沒人在家裏管你,你也一個人自由散漫慣了。我給過你一張黑卡,想來對你在物質層面也沒有虧欠,所以我希望你這段時間可以揮霍你的錢財,但是切記不要惹是生非——”
這反而從一場兒子對老子的質疑轉變成了老子對兒子的警告。
然而,沈珏還沒有開始直視父親的警告,并且說聲“放心”,那邊的電話已經被無情挂斷了。
言盡于此,沈光耀從來沒有多餘的一句話。
沈珏面上徹底沒了表情,他鼓足勇氣把今早想發給顏暮的消息發送過去,問起有關深夜火鍋的事來。然而,他等上良久,也沒有等來任何的回應。
其實原本的追問,也不止是為了自己,他承認,也有他媽媽的緣故,母親對煙味素來不喜,他總覺得自己站出來的話——
就像是為了過往的母親說上了兩句話。
然而,事與願違。
于是他又重新回去找那群狐朋狗友,而一闖入他預定的電競房裏,沈珏幾乎立馬就再度聞到了煙草燃燒的味道,而且可能因為香煙的不同質量,比起上午那根味道重很多。
電競酒店的空氣本來就很渾濁。
以往,他身邊也不乏抽煙的人,一直以來的沈珏熟視無睹,直到今天他覺得這煙格外惱人起來。
沈珏二話沒說,上前直接從荀康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的那根煙給拽下來,踩在了地板上,又踢上了兩腳。
荀康知道沈大少爺脾氣不好,但也沒想過會惡劣到這種地步,他怕沈珏莫不是瘋了,才一上來就整這出。但江岸和沈珏的沖突歷歷在目,他自覺他們這群人和沈珏對抗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占不到什麽便宜,這有什麽必要呢。
為什麽不能用大少爺的錢,讓自己的假期過得舒舒服服的呢。
荀康舔着臉,趕緊賠禮道歉道,“珏哥,你不喜歡煙味直接跟我說一聲就成,怎麽能辱沒了你高貴的腳,哪裏用得着您親自給我滅煙呢。”
沈珏的臉上依舊沒有好氣,他看上去并沒有因為踩了這一腳而蘇爽,而是心事重重的望着窗外無邊的景色。
另外幾個打游戲也不由戴上了耳機,生怕一不小心惹惱到了沈珏這個大金主,日後沒有這樣肆意揮霍灑脫的日子。看看那個被驅逐出新安、父親差點丢了工作的江岸,就是活生生最好的例子。
有人甚至為此害怕吵到沈珏,又去這棟大樓下面的自習室裏,難得的借了兩本書。
回來的時候也不敢大聲說,他又看見了蒲予晖,只能趁着沈珏去洗手間的時候,壓低聲音和四周同學八卦道,“媽的,學霸就是學霸,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學習也不累的。”
就算沈珏不在場,他們并不需要刻意的拉踩,這群人對這樣的蒲予晖這種勤奮刻苦的貧困生也相當刻薄,不為別的,蒲予晖那張清俊內斂卻又不自知的臉挺耀眼的,林微微以外,對他有好感的女生也不少。
人們常說,女人善妒,可男人的嫉妒心才是真正的可怕。
荀康暗自嘲笑道,“他那種貨色,就算高考當了狀元,給新安争了光,到時候又有誰會記得他這種出身的無名小卒。”
周圍人附和,“我現在已經不記得他什麽鳥樣了,只記得他愛裝逼,解題解完了屁都不放一個。”
“林微微邀請他了又怎樣?”荀康眼底閃過一絲的不甘心,不留情面道,“他恐怕連一件像樣的禮服都沒有吧。”
周遭又是一片奚落的笑聲,直到沈珏從洗手間出來,他們立馬消停了,生怕沈珏知道蒲予晖被邀請而他一如既往被忽略的事實。
……
蒲予晖今天在自習室的狀态不佳。
他發覺無論如何他都專不了心,他的視線老是停留在這只年代久遠的手機上,停頓在她發來“生日派對”邀請的鏈接入口上。
鏈接點進去的頁面花團錦簇,無數粉色玫瑰在背景板上閃耀,那種格格不入的強烈感覺又來了。
他不是不想去——
說真的,也正如那些人所想,蒲予晖并沒有一件合适的禮服。
蒲予晖的确是想過要去租借一套,但一套普通的燕尾服的租用價格,趕得上奶奶一個月吃的阿司匹林和阿托伐他汀。他實在沒辦法做一個自私任性的孩子,為了一時的虛榮而揮霍,但他更不想自己穿着丢人現眼的校服過去,以示自己不同流合污的“清高”。
那是對她的冒犯。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何嘗不想要正大光明地過去。
只是今天的自己,暫時沒有這個資格罷了。蒲予晖收拾起為數不多的學習文具,他只身回到家裏,身邊的奶奶也看出了他的無精打采,說是要給十塊錢去買外面的方便面來吃。
蒲予晖笑着拒絕,“奶奶,方便面不營養,咱不吃了。”
奶奶總把他當沒長大的孩子,想方設法要哄他高興,并非是今天的蒲予晖對方便面不感興趣了,而是對于他來說,能省就省。
一斤堿水面也就兩塊多,和奶奶能夠吃上中午和晚上的兩頓,他才不想要買什麽日式拉面吃。
突然,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以為是林微微,所以才想要下意識地回避。
卻不曾預想過,這是他即将在暑期打工的那家店老板打來的電話。他本就等着工作的機會等了老久,生怕別人已經忘了自己,但蒲予晖又不好意思在假期還沒正式開始前就去催。
看見跳動着的顯示的名字,蒲予晖瞬間嚴陣以待,興致又有幾分高漲。
那邊的老板親自道,“蒲同學,你的工作制服做好了,什麽時候方便來認領?”
蒲予晖急切道,“現在就方便,我馬上過去——”
他回完老板的話,旋即興沖沖地和奶奶告別道,“奶奶,我再出去一趟。”
他奶奶也不知道孫兒這一天之內到底經受了什麽,一會情緒這麽低落,一會兒又這麽興高采烈的,不過她卻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小時候的蒲予晖總是會鬧脾氣,可還沒長大呢,他就跟個小大人似的,說什麽“喜怒不形于色”,但只有奶奶知道,予晖這孩子是沒人撐腰,自己年紀小老在外面吃苦頭,他人又倔強,只能在面上裝着不在意罷了。
奶奶多希望,他也能和尋常家的小孩一樣。
今天的予晖倒也挺好,一個人會生悶氣,也會樂呵地出門,身上也充滿着活泛氣,朝氣蓬勃的。
……
蒲予晖騎上市政府供應的免費單車,搖搖晃晃地上了路。一路上他都在規劃着自己的暑假,打工的事情占據了天平重的一端,但是他也不想因此落下了學業,免得令顏姨失望。
他其實也在想如果他經過老板的允許可以每天多呆一個小時的話,那他是不是只要隔一個禮拜,就能攢上租借禮服的錢了。
蒲予晖不斷計算着他的工時和禮服的費用。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本以為他需要耐心等待才得以完成的事情,卻有人在暗中提前安排——
他剛走入大廳,另外的服務生帶他去認領他的制服,這裏咖啡廳的老板就不顧手上正在忙的事情,說是要親自帶他過去認領。
到了咖啡架後的抽屜櫃上,老板并沒有直接指認什麽,而是翻箱倒櫃終于從壓箱底抽出了一件半新的tuxedo。
“這是我兒子高三畢業時為了參加晚會買來穿的,只不過他穿了一次,他人跑去東北念哈工大了,我問他還要不要,他一個勁的讓我別寄過去,說那裏的天氣大概率也穿不上,”老板言辭懇切道,“小蒲,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想把這件還不錯的燕尾服送給你。”
老板似是怕他拒絕,又臨時補充道,“我覺得你倆身型也很像,你要是不介意有人穿過的話,就拿去吧,反正閑着也是浪費。”
“謝謝。”
蒲予晖再度鞠躬。
他從未想過他以這種方式擁有了夢寐以求的禮服,他向來覺得人生只有倚靠自己……有人卻在暗中再次施以援手。
聰明如蒲予晖,他無法不相信這是顏暮的手筆。
就算顏暮沒有有意提醒,那咖啡廳的老板也一定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決定送自己這樣一件昂貴的禮服的。
這會兒,他先是給顏暮發了一條“謝謝”的消息,之後終于在林微微發送給他的鏈接下面波瀾不驚地回複道,“謝謝邀請,我會到場的。”
-
林微微收到這條消息以後,當然是心中有股說不上來的高興啦。
她潛意識裏甚至認為這一定是顏暮帶來的好運,之前接連幾次沒有阿姨幫忙主辦的那兩年,蒲予晖全都是通通拒絕,這會兒蒲予晖願意接受,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她也只是試試看。
原先,她以為蒲予晖并不熱衷于校外的任何活動的。
少女在許多事上有着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唯獨在這件事也會害羞臉紅,她甚至在想,這是不是也能說明在蒲予晖那裏,自己是個例外啊?
這就令她對舅舅幹活的督促也變得積極起來。
紀宥幹着苦力的活,卻也無處埋怨,他這外甥女從小就在離異家庭長大,許多時候無人問津,難得想要舉辦一場被衆人關注的生日會,他又怎麽忍心拒絕。
他随口誇贊微微生日會那天準備的晚禮服道,“審美不錯。”
就和世界上大多數男人的誇贊一樣,根本就不走心,他這位舅舅一眼掃過,就此得出結論。
林微微自己倒是很謙虛,“也就那樣了呗,星光色也不常見,可供選擇的款式也不多,裏面有裙撐的本來也是少數,将就些吧。”
但她對于顏暮則是特別驕傲,甚至不吝啬任何的贊美之詞,“等你見過我的那一位阿姨,你就會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審美高級’了。”
假山面前還在敲着釘子的紀宥并未回應,只是笑笑。
他自認為心中的審美高級的人已經達到時尚圈的天花板了,只不過,這會兒他不想要和林微微一個半大孩子理論。
可能是林微微提及這位阿姨的頻次也不低了,但他也并非出于娘家人的危機感而卻追問,只是像平常和林微微談笑那般詢問道,“你那位阿姨,是姐夫在一起了嗎?”
雖然微微母親和林易渚已經分開一段時日了,但是紀宥下意識的還是喊他一聲“姐夫”。
“我爸嗎?”林微微并沒有刻意避諱,她很長一段時間跟着紀宥一塊兒長大,有一說一道,“他或許真動過那方面的心思吧,只不過我覺得這能成的可能性也不大……”
“是什麽樣的女人眼高于頂,連姐夫也看不上?”紀宥好奇觀望。
他姐姐的事情畢竟過去一段日子了,也不好意思要求如姐夫一樣身價的人會片葉不沾身,然而這些年姐夫的八卦少得可憐,唯一一次還是和一個有夫之婦。
不過沒多久就被強勢辟謠了。
說來也巧,他看過那天的八卦新聞,模糊記得一個女人窈窕的身影……只是沒過多久,那些新聞就在互聯網的人海中徹底消失不見了。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啦。”林微微俏皮地眨了眨眼。
突然,假山前出現了一道他們正在探讨的那人的身影,林易渚神出鬼沒般出現在自己閑置的這棟別墅前,他看上去并不是來關心女兒派對的準備進程的,而是直入主題地問起他最為關心的那件事——
“你确定她會來嗎?”
林微微到了父親面前,反而就沒有在紀宥這個舅舅面前放得開了,她就連聲線也穩重了幾分,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阿姨一定會到場的。”
“也是,她從來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林易渚玩味的眸光之中閃過一絲欣喜,随即又拍了一下曾經小舅子的肩膀,示意他辛苦了。
“紀宥你最近不容易啊,又要準備畢業,又要給你的外甥你置辦這些。”
但林易渚也不過是口頭慰勞,并沒有實際上想要幫忙的想法。
林微微一早就看出了父親走一個過場的意思,她并沒有挽留,她總覺得父親這種人你不能束縛住他,任何人拉得越緊,他就越想離開。
……
在新安國際萬衆期待的矚目之下,校花林微微的生日會終于拉開了帷幕。
兩米高的幕布上,玫瑰花如瀑布傾瀉而下。
在展示臺上呈現出的每一份慕斯都精益求精,幾近完美,而香槟處,也擺放着同色系的無酒精飲料。
和所有到場的人設想不同的是,清貧學霸蒲予晖并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故意找了個借口避開,他帶着标準的white tie,出現在林微微的生日派對上,不說光彩奪目,至少也算得上熠熠生輝。
至少,他和林微微之間那種曾經微妙的流動着的不和諧一點點地消融了。
他們在生日晚宴的兩端遙遙相望,卻又相得益彰。
可能是他們大多數的同學形成了貧窮的蒲予晖穿着校服的刻板印象,所以當蒲予晖身着這一身高級的燕尾服的時候,滿目震驚——
八卦和議論的聲音層出不窮,不過,就連林微微身邊的閨蜜也不由感慨“微微的眼光不錯”,把林微微說得面紅耳赤。
然而,場面的氣壓一度很低。
那個之前衆所周知追求過林微微的沈珏在沒有被邀請的情況下,跟着他的幾個兄弟一起來了這度假別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不讓這位沈大少爺進來,之後的沖突總是免不了,可真要放他進來了,這也很容易給沈珏造成一種被邀請的錯覺。
沈珏身邊的幾個兄弟這時候猶豫了,前陣子一個個打包票似的,說人家林微微就是忘記了,不然肯定要特意邀請他,可真到陪沈珏一起參加林微微的生日派對的時候,這幾人又覺得有幾分尴尬。
要不是看在沈珏錢多的份上,這幾人是說什麽不會厚着臉皮來的。
到了這會兒,他們只能想方設法地在場外求外援,或是給以前關系還不錯的同學瘋狂發消息,以拜托他們能放自己和沈珏進來。
沈珏則是完全不知具體的情況,他只曉得他那份給林微微準備的生日禮物有一陣子了,來都來了,他怎麽找也準備送完再走。
而這幾個開路的卻十分不中用。
正當沈珏有些困窘的時候,一輛熟悉的賓利停在了生日派對的入場口,而那被衆人包圍的林微微卻從人群裏毫無留戀地掙脫出來,熱情洋溢地迎接起了這輛車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