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拳
陶星蔚捧着手機在床上笑得打滾。
吳大龍哼着小曲正推門進來,就撞見她差點從床上笑摔下來,沒給他吓魂飛了,一個步子飛過去,把她拎回到了床上。
“祖宗,你能不能悠着點?現在在醫院沒人管你,是不是還得公費給你配個護工日日夜夜看着你?”
陶星蔚還挺不要臉地點點頭,“可以考慮考慮。”
吳大龍最近實在是忙得抽不開身,要準備冠軍隊裏資格賽的事宜,又得給陶星蔚打馮琳的事擦屁股,焦頭爛額的,今天才抽點空能來看她。
他打量了下她,說:“胖了。”
陶星蔚是屬于拳擊手中的瘦子,骨架小,爆發力驚人,一直都是48公斤次輕量項目的選手。
但她屬于吃不胖的類型,體重基本上都維持在45公斤以下,每次賽前隊裏的營養師都得拼命想着給她增肌增肥,才能勉強增重到48公斤,不吃對手的虧。
沒想到她在醫院躺了一禮拜,輕輕松松就胖了一小圈,連氣色都變得紅潤了。
吳大龍又念叨她了幾句,幫隊裏的人帶了點不少東西給她。
“小祖宗,這是阿琛從食堂裏省下來的螃蟹,說你愛吃給你留的;這是陳黎那小子在機場給你代購的啥樹林口紅,他剛從日本打完比賽回來你就進醫院了,哦,對了還有這個你看看,是施鳴寄來讓我帶給你的。”
陶星蔚聽到施鳴的名字,怔了一下,立馬奪過了吳大龍手裏遞過來的勳章——那是一枚國際拳擊協會的勳章,小小的很精致,上面嵌着好多星。
她問:“他現在怎麽樣了?”
“施鳴離開國隊之後,就被特邀去了國際拳協工作,現在人在美國呢。說來也是因禍得福了,能去這種國際性的體育組織工作,多少體育明星退役後求都求不來的。所以說,你白打馮琳那一拳多不值當,結果就是拿了處分還把自己打進醫院!你施教練他明明好着呢!”
陶星蔚笑了聲,就把那勳章先放到了邊上的抽屜裏。
“那施教練怎麽都不聯系我,我還以為他找不到工作一個人落魄呢。”
吳大龍嘆了口氣,“施鳴那麽優秀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找不到工作?他還年輕,就算不做教練還是可以做運動員,也有很多拳擊經紀公司都巴巴地求着他去。他估計是剛到美國還沒安定下來,主要還是怕會影響到你,所以才暫時不直接找你。畢竟啊你們的關系現在隊裏敏感的很,少聯系的好。”
“切,敏感個屁!”
陶星蔚就是想不明白,沒做就是沒做,沒做的逼事還非得因為別人避嫌了?
施鳴是曾經拳壇上的風雲人物,因為在一場比賽中受了不可逆的重傷。家裏人不允許他再當運動員,覺得風險太大,于是國家隊就特許他來冠軍隊當教練,帶的就是陶星蔚。
當年他退役的時候才二十七,如今也不過三十歲,按理說還處于一個拳擊運動員的黃金時期,甚至是巅峰時期。
施鳴對她最是狠。
訓練強度都按世界冠軍的最高标準定,要是不完成施鳴連飯都不給吃,還動不動就讓她綁着沙袋罰跑二十圈。
近年體育局有意發展女子拳擊這一傳統弱勢項目,一直給國隊的領導施壓,必須在大賽上拿下一枚金牌。
三年來,陶星蔚只有一年的春節回過家。施鳴就更誇張了,每年三百六十五天要麽是在國隊裏,要麽就是在比賽場館,連女朋友都沒時間談過一個。
只要陶星蔚在訓練,施鳴就絕對在旁邊盯着,一點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她留。
謠傳的什麽施鳴默許她缺勤,還有什麽幫她內定大賽名額,那都是瞎扯淡!
“你呀你,我就沒見你跟誰服過軟。你說你還算是個姑娘家嗎,又倔又硬,這臭脾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陶星蔚耳邊聽到這話,頓了一下,又笑了笑。
“吳叔,你可別太早把話說實了,沒準這世上就真有讓我服軟的人呢?”
“得,那我就立馬撒手退休回家帶孫子去!”
秦慎輪休不在的這一天,陶星蔚都快站在床邊成望夫石了。
後來發他小號的消息他都沒再回,哪怕問假惺惺正經跟病情相關的事也不回了,八成是被她發的那張自拍給氣着了。
切,這男人還小心眼。
晚上九點,陶星蔚病房裏臨時轉進來一小子,二十出頭的樣子,好像是跟人打架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斷了腿。
她的這位新病友長得還行,白白嫩嫩的,就是這麽大一男人,都動完手術了,還一直在床上“嗷嗷”喊痛。
吵得她耳蝸子疼。
加上她今天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
“別叫了!煩不煩!”
她用力地一掀被子,側身蒙着被子躺到了床上。
那男人被吓得一懵,頓時也不喊疼了,氣都不敢大聲出。
他盯着陶星蔚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才小聲問道:“病友?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廢話!”
她在被子裏罵咧道。
男人輕咳了兩聲,突然覺得好像只要不喊,腿上其實也沒那麽疼。
于是他有了可以關注除了他腿疼之外的事物,比如他的病友。
“病友,敢問你是哪裏折了住院的?”
他覺得在問這話之前得先自我介紹,不然不太禮貌,于是又說:“哦對了,我叫韓黎,是華大體育系讀大二的。我這腿啊,說來話長,是我兄弟被人綠了,我就跟我兄弟就去找那人約架,我把那人的頭給撞牆上了,結果自己踩空從樓梯上踩了下來成這樣了。但是你猜,後來我兄弟是怎麽替我報仇了嗎?”
陶星蔚翻過身來:“你話痨嗎?”
韓黎看到了陶星蔚的娃娃臉,怔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我是話痨的哈哈哈哈哈嗝!”
“智障……”
“你呢,你還沒說你叫什麽名字呢?”
“陶星蔚。”
陶星蔚只顧着盯着手機等小馬甲的回信。
“喂,那你是手受傷了嗎?是不是做菜剁到的?不過就你這程度,也應該也不用住院吧,是不是你們女孩子就總是會嬌氣一點哈哈哈哈哈——”
陶星蔚白了他一眼,擡起她那只受傷的手,恐吓道:“打人打的,知道不?”
殺氣騰騰。
韓黎頓時慫了半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這小小個的姑娘給吓唬到,撓撓頭,又莫名其妙哈哈大笑起來:“騙誰呢你個小姑娘,你見過真正爺們打架是什麽樣子的嗎哈哈哈哈哈哈——”
mdzz。
陶星蔚正想罵人,秦慎就回短信了。
她立刻全神貫注地聚集在手機上,沒空理那個智障病友。
我男人的小馬甲:【我到醫院了。】
他白天輪休,值的是夜班。
陶星蔚“咻”地從床上蹿了起來。
“病友,這麽晚了你還要幹什麽去?”
陶星蔚在去醫生辦公室的路上遠遠遇見了秦慎,他正帶着一個實習生朝病房區走來。
她氣也不喘,立即倚在欄杆邊做了個随意散漫的姿勢,等到秦慎經過,她一把去拽住了他的領帶,将他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知道的人從遠處看,還以為是秦醫生欄杆上咚的她。
“秦醫生,你幹嘛不回我消息?生氣啦?”
聲音怪嬌嗔的。
吓得邊上的實習生都往後退了一步,打算默默吃瓜,靜觀其變。
他才來這醫院一天,沒想到這裏的醫患關系和諧得實在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秦慎上身沒動,擡了擡眉,淡淡地說:“白天在睡覺,沒看手機。”
醫生經常三班倒,睡覺時間往往不規律,何況秦慎這之前已經忙得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騙人哝,明明就是生氣了,還不肯承認。”
她的手又在他的領帶上揪了揪,一圈一圈的,纏在自己的手背上。
陶星蔚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好像跟他離得有些太近了。
他迫于領帶的壓力,雙手只好環着陶星蔚的身體分兩邊撐在欄杆上,個頭少說得有一八五,輕而易舉就能把她鎖得死死的。
可是他明明有把她給一秒鎖死的優勢,他偏不這樣做,這種不上不下的距離撩得陶星蔚更加心癢難耐。
“我沒什麽可生氣的。吃虧的是你。”
聲線一如既往的清冷禁欲。
陶星蔚卻莫名咽了一口口水。
面對秦慎,她的腦袋又轉不過彎來了,不服氣道:“我、我吃虧?我哪裏吃虧了!”
她不就發了張騷聊的自拍給他嗎,她給她喜歡的男人看,她樂意!
秦慎的視線往下掃了一圈。
陶星蔚順着他的視線,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塊略顯得有些單薄的區域。
她發育的确是不算好的,常年被運動文胸給勒成這樣,加上穿着寬松的病號服,更是顯得“空曠平坦”……
她好像看見他的眼角抽笑了下,這種表情在哪裏似曾相識。
一時間想不起來。
“嗯,你不會吃虧。”
他最後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你……”
陶星蔚的耳根子刷的紅了。
這時,他的手輕輕碰到了她的手背。
陶星蔚整個人就跟通了電似得,一陣酥麻,手任由他的控制,從他的領帶上無力地滑落下來,松開了他。
毫無反抗的服軟。
“小孩子。”
撂下這句話,秦慎轉身就去工作了。
他身後的實習生推了推眼鏡,多看了幾眼被秦慎挫敗後的陶星蔚,眼神中不禁有些唏噓。
陶星蔚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實習生不禁被這姑娘的兇相吓了一下,覺得不太對勁,就趕緊跟着秦慎走了。
媽的。
“小孩子”原來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把兩位目前來說并列男二號都帶出來了,至于誰是男二誰是男三,emmmm看大家喜歡吧,硬漢教練or狼狗病友。
秦慎:反正男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