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間·笛花

第5章 (五)

(五)

笛飛聲伸手接過，難得露出一副柔情，“恭喜。”

“你這樣我還有點不适應呢。”方多病抱着劍，“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找到了李蓮花，一定要告訴我，我才不會被他一封信幾張紙就給打發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解他毒的解藥！”

躲在樹叢裏的李蓮花見兩人進去後就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麽，百無聊賴地打着蚊子，那樹身上釘了不少蚊子的屍身。

方多病走出籬門，一聲哨響，從屋後跑來一匹白馬，長腿跨上馬身，不再多言，再看幾眼這籬門才策馬離去。

“趁他沒走遠沒準還能追上。”笛飛聲出現于塵土之後，往籬門後看了眼，發現李蓮花不在，擡眼看過去才見一個白色裘衣的影子。

李蓮花提着小兔子花燈走出來，燭火已然熄了，“小寶這孩子……”突然他身形不穩，一個踉跄就要朝前撲去，笛飛聲眼疾手快一步過去扶住了他，眉頭緊皺，一把按住李蓮花的脈。

笛飛聲按揚州慢心法替李蓮花封住穴道阻止毒氣上湧，又以內力助他舒緩，李蓮花唇無血色，渾身冷得發抖，痛得呓語，至剛至陽的悲風白楊也沒法替他驅寒。

李蓮花氣力虛浮只得倚在笛飛聲身上，厚厚的裘衣将單薄的他包裹着，像是沒了外面這層裘衣，人就要脫骨血而消失一般。

“我已命藥魔重新煉制解藥，即便再難我都會找到解藥解你的毒，我不會讓你死。”笛飛聲不曾停止悲風白楊，反又将李蓮花緊緊圈在懷裏。

李蓮花覺得眼前的事物已經逐漸模糊，就連笛飛聲的臉也看出了重影，渾濁的視線攪得他頭痛，碧茶毒發時，他就是一個躺在床上無能□□的廢人。

李蓮花在笛飛聲懷中一個打挺，偏過頭來嘔出一灘黑血，虛虛地喘氣，冷汗已經将他發絲打濕，整個人像浸在水裏撈出那般淋漓。

承載了太多人的期許，也或許本就命不該絕，讓臨近崖沿的人一次一次地獲救，但又能改變什麽呢。

依笛飛聲的性子，不及李蓮花開口，勢必要抱着他到藥魔那邊，或是去找關河夢。但現在，并非是他不再果決，而是李蓮花每次毒發後都必然會進入五感盡失之時，按着他不許走，用盡力氣才從唇齒間擠出兩個字:別走。

少能見到李蓮花這般脆弱之時，更何嘗見過他這樣求救過。笛飛聲心軟，唯一能做的只有伴他，除非他好了一些才提着去找藥魔。

終究是天下至毒的碧茶之毒啊。

星星垂落，夜空邊沿已露出一線白，李蓮花疼昏過去又醒來，反反複複已經是第十次了。與毒相鬥，若說不疲憊是假的，連擡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笛飛聲打橫抱起李蓮花往籬門走去。

李蓮花感覺到了，靠在笛飛聲身上是很穩妥的，虛虛扯起一點笑來，“可惜了笛盟主帶回來的一壇美酒，還想着晚上回來同笛盟主賞月共飲呢……”笛飛聲自然不理會他，他也非覺無聊，又道:“……對了，可別忘了那花燈，好歹也是笛盟主闊手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