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地上的血也漸漸彙聚成了一副圖案。
彌月剛退出去,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扯了過去,正踩在那圖案上。
“血陣?”衛彌月看了看腳下的圖案,她在神隐宗藏書閣裏看過,沒想到竟然真的看到有人用這血陣。
血陣屬于禁術,修士是不能随便用的,血陣要成,最先得用自己的血繪出圖案,再以血親祭祀。
說是修士不能這麽做,主要是一般人沒那麽狠心,即便是真狠得下那份心,這種咒術還得先傷害自己,萬一要是不成,豈不是得不償失?
只是沒想到,還真有人不計較成本的把這東西弄出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方才那個炸了的人,便不是馮老爺了,能在馮家宅子裏搞這些的,自然是只有家中的主人了。
衛彌月目光落在正房的門上,她感覺到,門後似乎有什麽在窺視着她。
“出來!”舉起手裏的佩劍,指向那道門。
門應聲而來,門後是一個坐着輪椅的男人。
“你是馮老爺。”彌月篤定道。
“你說得沒錯。”馮成才驅動輪椅從屋裏出來,一路到了陣法面前,“你是神隐宗大弟子衛彌月衛仙子?”
“不錯。”
“傳聞就是傳聞,衛仙子與傳聞中,倒是有些不同。”
彌月沒有說話,依舊舉着手裏的落霜劍。
馮成才卻是雙手交疊,身子直接往後仰,靠在了輪椅背上。
“手不累嗎?你這樣舉着也是沒用的,你破不了陣,出不來,自然是傷不到我的。”
聞溯掩嘴輕咳兩聲,“師姐,你看腳下。”
彌月垂眸看了一眼,腳下的血流到一處後便不再往前淌了。
這血陣不對,不,應該說這血陣不全。
鮮血流淌的位置,血陣是沒錯的,但是沒有淌到的地方,是錯的。
這是個殘缺的血陣。
“好眼力,你們還是第一個發現的呢,在你們之前的那幾個修士,都沒有發現呢。”馮成才的身子往前傾了傾,目光中滿是期待。
“也不知道這神隐宗弟子的血,能不能讓我重新站起來。”
血陣是禁術,是以前的一位修士用來複活自己心愛之人弄出來的,以自己的血,至親的血,還有旁人的血依次彙入陣法中,為那女子續命。
後來那個女子确實醒了,只是可惜,逆天而行,惹怒了上蒼,使得天道降下懲罰,生生劈裂了血陣,把那個修士所做的努力全都毀掉了。
那女子自然沒有活下來,聽說那修士後來堕入魔道,再之後就沒了音訊。
也是自那之後,血陣殘缺,也被後人列為禁術。
沒想到這馮老爺,居然能找到這殘缺的血陣。
衛彌月感覺腳下有什麽力量在拉扯着她,低頭看去,一只只黑色的手從底下冒出來,那些手的指甲鋒利,像是刀一樣,似乎是要将她的皮膚劃開。
“師姐,小心!”
聞溯出聲的時候,彌月一劍劈了過去。
只是那些手被劈斷了一茬,立馬又從地上冒出來另一茬,很不好對付。
“對,就是這樣,劃破他們的皮膚,放出他們的血,成了,就快成了,還差最後一步就成了,好孩子,快,快把他們的血放出來。”馮成才看着那些手,嘴裏不斷的呢喃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的駭人。
門外老仆石叔就站在那裏,裏面的動靜他聽得十分清楚,可是就那樣站着,一動不動。
彌月砍了好多,只要她一松懈,那些鬼手又會從底下的地方冒出來。
鬼手根本就不重要,破這個陣的關鍵,還在這裏。
也幸虧這血陣殘破,要不然憑借真正血陣的威力,只怕她在踏進來的那一刻就被吸成人幹了。
已經有鬼手割到她了,血滴落在凹槽裏,馮成才貪婪的嗅了一下,瞬間就精神了。
“修士與修士,也是不一樣的,神隐宗大弟子的血,果然不一樣。”他所謂的求助信,不過是為了引修士上勾。
他知道宗門會派發任務給弟子,只是沒想到這次引來的,居然是神隐宗宗主的親傳大弟子。
這實在是一個意外的收獲。
神隐宗是厲害,但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有了這個女子做血祭,他不但能夠恢複如初,還能更上一層,有血陣在自己這裏,等他雙腿恢複知覺,修為必定更上一層。
那時即便是神隐宗宗主親自過來,也未必會是自己的對手。
随着衛彌月的傷口越多,馮成才貪婪的吸着血陣裏傳過來的靈力,然後直接站了起來。
他終于恢複了,又能夠站起來了。
再多一些,再多來一些。
忽地,馮成才頓住了,面色變得猙獰,雙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原本血陣轉化過來的靈氣突然就變了,那些靈氣轉了方向,生生的從他身上抽了出去,重新回到了血陣中。
凹槽裏的血也沸騰了起來。
馮成才癱倒在地,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腳了,還有他的身體,連他的手都沒了知覺。
怎麽會這樣?
在頭還沒僵硬之前,他仰頭看過去,只見衛彌月手裏的那把劍,正釘在地上,釘得那個地方,正是陣眼所在。
她怎麽會找到陣眼的?
衛彌月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又用力的把劍往下紮了一下。
再拔出來的時候,陣法已經裂開了。
那些裂開的縫隙間,不斷的有怨氣湧出來,那些怨氣彙聚在上空,整個院落都黑沉沉的。
随即,那些怨氣沖了下來,紛紛湧向了躺在地上的馮成才。
“老爺,老爺。”老仆石叔聽到動靜,推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目眦欲裂,想要沖過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
“是你們,是你們害了老爺。”老仆闖不過去,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衛彌月和聞溯的身上,眼看着就要朝他們撲過來,那股原本沖向馮成才的怨氣又有一股分出來,将那老仆圍住。
“啊!快來人,快來人啊!”馮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站在院門口,看到院子裏的場景,被吓得連連後退,腳下踉跄了一下,直接跌倒在地。
就這樣,她還是不停的呼喊着,可不管她怎麽喊,都沒有人過來。
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也是木愣愣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一把泛着光芒的劍橫在了她脖頸間,“再吵,我便殺了你。”
彌月看着面色慌張的馮夫人說道。
“你,你敢,馮氏也是修士,若是馮家本家知道了,定然不會放過你的。”馮夫人色厲內荏道。
“咳咳,這位夫人,你家老爺還在那呢。”聞溯惡趣味的指向被怨氣圍住的馮成才說道。
“啊!”馮夫人又被吓得喊了一聲。
她動靜這般大,那些怨氣都沒有攻擊她,但她未必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別吵了!”衛彌月冷聲道。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馮成才和老仆石叔的肉身都被那些怨氣給撕碎了。
馮夫人不知是被彌月給吓住了,還是被那副場景給吓住了,竟真的不說話了。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陣?”彌月看着馮夫人問道。
那馮夫人目光呆滞,好似傻了一般,就在彌月疑惑的時候,她目光忽地清明起來,從地上爬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忽地狂笑起來。
“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沣兒,你可看到了,不,不對,你就在這裏吧,哈哈哈,你親手殺死他為自己報仇了吧?我的沣兒,我的沣兒啊。”
“師姐,她瘋了。”聞溯走到彌月身邊說道。
馮夫人卻猛地回頭瞪了聞溯一眼,“胡說,我沒瘋,我清醒的很。”
她走到已經裂開的陣前,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來,那匕首陰森森的,泛着寒光,馮夫人仿若未覺,用力的鑿着地上的凹槽,知道鑿成碎沫。
一邊鑿一邊說道,“那個老東西,枉費我對他一片真心,他騙我,他騙我!他極其有野心,為了他的野心,他可以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死得好,死得好!”
馮夫人雖說自己沒瘋,可她的話颠三倒四的,衛彌月和聞溯互相看了一眼,勉強拼湊出了事情的始末。
這馮家确實是修仙世家,只是扶餘馮氏并不是本家,只是一個分支。
馮成才這個人有野心,他想吞并扶餘鎮周邊的那些小世家,但是也謹慎,沒有周全之策前,是不會貿然出手的。
可沒想到,半年前,一條妖龍橫空出世,擾得扶餘鎮很是不安穩,周邊幾個世家打不過,就想着聯手把妖龍驅趕出去。
沒想到妖龍是被趕走了,臨走時一個尾巴掃過來,別人險險躲過去了,馮成才倒黴,被打個正着,把他打得骨頭都斷了,內丹也震碎了,人是活着,卻是癱瘓在床,再也不能修煉了。
馮家分支這一脈就指着馮成才呢,誰知道他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分崩離析,二房三房更是卷着東西跑了。
癱瘓的馮成才知道了,一口血吐了出來,暈過去了。
等他醒來之後,卻是十分的平靜,像是什麽都不在意一樣,還讓老仆石叔給他找了書看。
直到她的兒子馮沣第一個被獻祭。
馮夫人拼命的攔,卻攔不住那老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才六歲的兒子被放幹了血死去。
馮沣是第一個,接着就是馮成才其他的孩子,連家裏的小厮丫鬟都沒能逃過。
他怕被人發現端倪,用白紙化了小厮丫鬟出來,又讓人傳播謠言,說馮家被妖孽糾纏,其實都是他自己在背地裏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