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周三上午,助理給孟宴臣送文件。
“和雲氏旗下藝人的代言是不是快到期了。”
孟宴臣問題問的突然,助理一時半刻沒想起來,不是他能力差,而是孟宴臣根本無暇顧及品牌代言,整天下來,董事會、合作夥伴電話會、重頭産業讨論會、工程實施監督執行、集團內部合并分解調整做最終決定……企業越大公務越繁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簽字、蓋章。
合約到期這種小事自然入不得孟宴臣的眼,更不要說國坤覆蓋面廣,尤其是互聯網時代下,和很多公司藝人合作,他單拎出雲氏時間線,事出反常必有妖。
助理心中打算盤,孟宴臣特別關注,他不敢馬虎,老老實實的向孟宴臣報告和雲氏合作的情況。
雲氏有幾個老牌明星屹立不倒,國坤在全國分布的高端商場代言的的明星就是他們公司的藝人。
“到期以後,不再合作。”
“可是孟總,這麽多年合作的一直很好,突然不續約會不會……而且我聽說付董很屬意雲小姐——”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孟宴臣擡眼看他,臉龐上沒有一點表情,平白生出些凜然:“不是解約,不續約而已。”
平白無故的不續約比解約還可怕,消息出去媒體會覺得是暴風雨的前兆,國坤是龍頭企業,風吹草動都會讓人摸索一番,分析其中緣由。有小道消息傳雲晚和孟宴臣的事,助理擔心的是付聞櫻。但孟宴臣渾身都是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氣場,震的助理不敢說。
平時孟宴臣絕對不是這樣,大部分時間孟宴臣在教他知識,孟宴臣有段日子住在公司加班,也不讓他跟着加班,他總能準時下班回家。在投資公司時,孟宴臣自己提的方案也不指派他去做調研,不剝削助理的老板實屬難得。
今天這樣,助理覺察到雲氏惹到孟宴臣,才讓孟宴臣如此動怒,說到底國坤資本還是強大,換掉代言人是小事一樁,有影響力的明星又不少,何況娛樂圈的人跟野草似的,春風吹又生,國坤肯在這方面砸錢,捧誰火誰。
“好的孟總。”助理聽命傳達指令。
“你知道這輛車嗎?”
孟宴臣話鋒轉的極快,語調也沒剛才的低沉,從前孟宴臣給助理的感覺極為疲憊陰沉,最近這段時間……他猜孟宴臣或許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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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某天午休,助理去辦公室送份緊急文件,孟宴臣正在吃午飯,他自帶午飯不足為奇,用一把和他品味不搭的木勺吃飯就很奇怪。
助理接過手機看。
阿瑾還是不忍心給烏龍絕育,給孟宴臣傳了幾張烏龍的帥照,孟宴臣認識的人多,讓他幫忙征婚。
孟宴臣讓阿瑾再買一只,阿瑾說:“童養媳我不要!而且我們現在沒時間照顧另一只,它剛來家裏需要人陪。”
孟宴臣想到助理養貓,想拿出保存在手機裏烏龍的帥照給他看,問問有沒有意向來場包辦婚姻,他可以出豐厚的嫁妝。
點開相冊看見阿瑾畫的汽車設計圖,阿瑾馬上就會有新身份,他想送給阿瑾一輛車,便把設計圖給助理看,想從他那裏知道是什麽車。
“我不認識。”助理把手機還給孟宴臣:“是國外限量款吧?限量款很少見。”
“應該吧。”
助理靈機一動:“我這幾天一直和歐洲那邊汽車商接觸,不然我問他們吧,他們是專業的,一定知道。”
孟宴臣把設計圖傳給助理:“知道是哪輛車定一輛。”
“好的孟總。”
孟宴臣差些把大事忘了,叫住準備離開辦公室的助理:“你是不是養貓?”
“嗯。”助理側身道:“我家是公貓,您也養貓?您那只呢?”
“也是公貓。”孟宴臣搖頭作罷:“我就問問。”
“那,沒什麽事我出去了。”
“嗯。”
孟宴臣回到家,滿屋花香,阿瑾學插花,家裏像童話中的秘密花園。
“兒媳婦呢?”阿瑾見孟宴臣回家,蹦蹦跳跳去到他身邊。
“公貓行嗎?”
烏龍和孟宴臣很親近,孟宴臣一回家它就在孟宴臣的腳邊蹭來蹭去,阿瑾彎腰把它抱在懷裏從頭到尾摸一把:“它……不是吧?”
“那我再找找。”
晚上吃魚,孟宴臣紅燒魚做的一絕,阿瑾把菜備好,等孟宴臣下班做魚。
阿瑾守在一邊,孟宴臣的手好看極了,人很沉穩,一個鍋炖魚,一個鍋炒菜,不慌不忙。幸福就在微小的事物裏,她現在像一個果子漬透了蜜酒。
接受孟宴臣心意後,阿瑾給李明澤打電話:“他會給我一個新身份。”
“看來,還是他愛你多一點。”
“現在看是他愛我多一點,但我會超過他,我發現今天的我比昨天愛他,愛和愛是不一樣的。”
“你會和他說你的事嗎?”
“他不在意……時間那麽長……可能會吧,也可能不會。”
“真愛之路從不平坦,我想下次聽到你電話是你邀請我參加你們的婚禮。”
“一定。”
阿瑾從身後抱住孟宴臣的腰,幸福觸手可及又讓她生出一種恐懼,很怕消失不見。
“不能炒菜了。”孟宴臣被阿瑾限制行動。
“我不想離開你。”
孟宴臣關了火,轉身臉上露出笑意,眼睛像有光亮透入,整個人明亮起來:“我已經讓人在英國着手準備,下個月我再親自去一趟,別擔心。”
“嗯。”阿瑾語調又乖又軟:“我會幫你賺錢的。”
“不要想這個,做你自己。”孟宴臣抱着阿瑾收緊胳膊:“我負責賺錢,你負責自由。你高興我才能高興。”
“你覺得做什麽能自由?”
“我不告訴你,我說了你一定會按着我的想法去做,那樣不好。”孟宴臣輕語:“做你自己。”
“我自己可不好,我喜歡泡吧睡覺。”
“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只要是你。”
自孟宴臣接管國坤,孟懷瑾和付聞櫻便不過問。孟宴臣也想不到付聞櫻會因為他換掉代言人這樣的小事打電話過問。
“宴臣,和雲氏一直合作,這次為什麽?”
助理前幾天就和他說過雲氏派人找孟宴臣,均被孟宴臣回絕,想不到他們竟然去找付聞櫻,這讓孟宴臣有被威脅的感覺。
孟宴臣不是二世祖,他在國坤擁有的是他一步步走出來的。
“那更不會和他們合作了,告訴你是他們以為你可以牽制我,如果這次我聽你的繼續合作,這件事在集團傳開,我不是成了提線木偶?集團的人還怎樣信服我?我之前的努力,推行的項目,怎麽實施。”
“我不會管這件事,但我想知道為什麽?沒有理由。”
“很多原因,請明星代言為的是彰顯實力,提高品牌質感,娛樂圈更新換代非常快,他們家的藝人不适合我們現在的發展。”助理敲門進來,他一副情急的神情,孟宴臣結束與付聞櫻的對話:“媽,有點急事,先挂了。”
孟宴臣挂斷電話的一刻,助理開口:“孟總,Benso 家的老管家Valerio 想和您通電話。”
“Benso萊爾法?”這是孟宴臣沒料到的,他主動找萊爾法都不合作,現在他放棄對方反而找他:“Cristina 病好了?同意合作?”
“不是!”助理壓下激動的情緒,慢慢講道:“您上次不是給我了一張汽車的設計圖嗎?論設計誰有尼法利納的人了解清楚,我把設計圖發過去,他們過了三天才給答複,答複我的人是Valerio ,他說……這張設計圖是Aurelio 的作品,從未對外展出。這張設計圖設計的太好了,我發到尼法利納被他們高層注意到,然後……Valerio 就知道了。”
孟宴臣頭腦發暈,反應都慢了:“Aurelio ?”
“我上次給您的文件夾有寫,可能您沒看……Aurelio 就是Cristina 的哥哥,設計圖原稿現在在意大利家中……那這張只能是Cristina畫的 。”
孟宴臣隐隐手顫,起身時皮質椅帶出不小的動靜,他去書櫃上找助理先前給他的文件夾,那時他覺得這裏都是八卦緋聞,他也不想和萊爾法合作,便沒去看。
助理繼續說着:“ Valerio說這張設計圖是不會輕易畫的,他堅信Cristina 和您在一起,并且和您關系非淺,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通電話。”
照片上,Cristina 被保镖護着上車,臨上車的時像什麽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回頭一看定格在照片裏,即便墨鏡擋住她的眼睛,絲巾圍住她的頭發,孟宴臣還是認出這是他的阿瑾,疏離的氣質和初識她一摸一樣:“電話接進來。”
阿瑾的木頭車終于做好,她覺得對哥哥有交代,以後她便不能過哥哥的日子了,她要和孟宴臣過屬于他們自由的日子。
敲門聲傳進阿瑾的耳朵,她輕巧的去開門:“今天怎麽不自己——”
“伯母,我就說宴臣哥最近很怪吧。”
阿瑾就這麽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付聞櫻和雲晚,仿佛傻了一般。半晌,她忽然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清醒過來,鎮定道:“伯母您好。”
“伯母,就是因為上次我不小心把紅酒灑在她身上,才發生這麽多事。這不是把生意當兒戲嗎?我們家的藝人也很有影響力,她的粉絲都要抵制國坤呢。”
“雲晚,你先走吧。”
雲晚挽上付聞櫻的胳膊:“伯母,我陪您在這——”
“走吧。”這話付聞櫻是笑着對雲晚說的,但依舊清楚的感受到絲絲點點的冰冷和淡漠。
“好。”雲晚被震懾住,乘電梯離開。
付聞櫻進屋,巡視整套房子。阿瑾飛速的想種種,應該是孟宴臣替她報複雲晚撤了合作關系,現在在付聞櫻看來兩個人在戀愛同居。
沒事,沒事。阿瑾安撫自己,她是Chris ,雲晚也只知道她是Chris ,阿瑾這個身份只有孟宴臣的好朋友知道,那些人都不會說。
何況孟宴臣坐穩國坤,付聞櫻能查到什麽?她現在不能随意查孟宴臣的資金流水,她是Chris ,即便英國方面沒有辦妥,可孟宴臣始終快付聞櫻一步,付聞櫻就算去查,也不會輕易的查到。看她和雲晚的樣子,她也是才得知。雲晚大概只和她說孟宴臣有同居對象,她不怕。
“伯母,我給您倒茶。”阿瑾從容的去拿茶葉。
“你和宴臣認識多久了?”
“元宵節那天認識的。”阿瑾按着預設的答案說:“對不起伯母,拜訪您晚了。”
“別忙了,我坐會兒就走,你過來坐。”付聞櫻坐在沙發上,對着阿瑾淺淺的笑。
“好。”阿瑾接了一杯溫水放在付聞櫻面前,然後坐在她身側。
付聞櫻又問:“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我父母是做家具的,六年前車禍去世了。”阿瑾垂頭傷感道。
“就你一個孩子?”
“嗯。”
“挺難的吧?”
“生意方面我不懂,一直是職業經理人在打理。”
“這樣挺好的。”
阿瑾稍稍放松,付聞櫻看似并沒有疑心,和阿瑾唠家常一般的對話。
“你們還是太年輕。”耳邊傳來付聞櫻的低笑,劃過耳膜:“不懂百密一疏的道理。”
阿瑾全身緊繃,有什麽東西狠狠地敲打她的心髒,呼吸在這一瞬徹底停止了。
付聞櫻拿出手機給阿瑾看了一張照片,那是誰都不留心的一次,阿瑾和李汀假扮情侶贏獎品,那時她不賺多少錢,烏龍成天跑出去玩,吃很多貓糧。贏獎品太興奮,主持人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順着主持人的意思和李汀拍了一張比心的照片。
“這個娛樂基地是雲晚家投資的,本來無人在意,結果春天到了基地做宣傳,用去年的照片做推廣。”付聞櫻把手機放在茶幾上:“她看見的早,不然被宴臣知道一定會把這個疏漏補起來。”
付聞櫻饒有興致的問:“你猜猜看雲晚說什麽了?”
阿瑾急道:“我和李汀沒關系,我們只是在做游戲。”
“別着急,照片上面有日期,國慶宴臣和李汀幾個人在一起,我知道。”付聞櫻說的雲淡風輕:“宴臣是不會做出搶別人女朋友的事。”
阿瑾嘴中發苦,付聞櫻不認同雲晚的看法,那就是有她自己的看法,無論哪點,在元宵節初遇孟宴臣這一點就是謊話。
“我不需要去查宴臣,他已經長大了,集團的事我早插不上手。”付聞櫻緩慢的語調像淩遲的一把刀子:“但你們畢竟還是疏漏了,找個人去基地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你這麽漂亮,見過的人記憶猶新。”
“我……”阿瑾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桌面一樣沙啞:“其實,我是去那——”
“別騙我孩子,你把我當成家庭主婦了嗎?我了解自己的兒子。”付聞櫻兩手腕交叉放在腿上,洞察一切的笑意:“命運總是不如願。”
“伯母。”阿瑾心中猶如翻起驚濤駭浪,下意識握住付聞櫻的手:“我想和他在一起,雖然……但是我會賺錢,我能賺很多錢,給我一點時間,我——”
“我們家缺錢嗎?”付聞櫻哼笑一聲,像是聽到什麽極可笑的言論,目露睥睨地瞥了一眼:“你怎麽樣賺很多錢?沒有宴臣給你平臺,用什麽賺?賺的不還是宴臣的錢嗎?”
“這套房子!”付聞櫻甩開阿瑾的手指着空氣道:“也是宴臣給你買的吧?你這種女孩子我見過太多,無非要錢,有一個和我要過500萬,但她的手段不高級,你更有意思些,你想要多少?”
“伯母,我不是為了錢,我真的很愛他。”阿瑾道:“不然您讓我去國坤工作吧,我保證一年的時間——不,半年,我可以——”
付聞櫻先是詫異,後轉為嫌惡,嘴角挑過譏嘲:“有些東西,你就算努力一輩子也不可能跨越。你們就是不配!——我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趁着現在還能拿點什麽,快走。”
“那您覺得,怎麽樣才配呢?”
“你是Chris 就配。我不是非讓宴臣娶誰,但起碼要門當戶對,兩個人走路,頻率一致才能并肩,你和宴臣一起走,自己摔倒還要讓他扶,打亂他的步伐。”付聞櫻起身,把目光從阿瑾身上收回:“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告訴宴臣今天的事,不然什麽也拿不到。”
“孟宴臣喜不喜歡也不重要嗎?”阿瑾眼睛略微泛紅不甘又絕望:“婚姻是互相攙扶。”
“你結婚後就明白了,讓兩個人牢牢綁在一起的不是愛情。”付聞櫻丢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給付聞櫻倒的水她一口沒喝,阿瑾把那杯水喝光,口中還是苦澀,命運不由人安排,她和孟宴臣做的再多也于事無補。
下午兩點鐘,離做晚飯時間還早,她去書房寫企劃書,孟宴臣和她說過國坤今年的發展,她想幫孟宴臣,孟宴臣一個人很累,阿瑾初見他就覺得他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她習慣先寫手寫稿,寫到一半鋼筆沒色,她在書桌抽屜找墨水,拉開第二個抽屜沒看見墨水看見一張賀卡。
阿瑾對這個賀卡太熟悉,她總去這家花店買花,她還對孟宴臣說過這家花店,這家店的賀卡是店主親自設計的,很特別。
阿瑾拿出賀卡,想到孟宴臣上回送的大捧玫瑰花。阿瑾沒收花,自然連裏面的卡片都看不到。
阿瑾猜,這幾面一定寫着很肉麻的話,她不能打開,打開就會更愛孟宴臣,可又想以後都聽不到孟宴臣說的情話了。
猶猶豫豫,她還是打開,字跡遒勁有力:
阿瑾,萬發緣生,再來一遍我還是會讓你坐上我的車。愛你算瘋的話,我會瘋一輩子。
命運慣愛捉弄人,孟宴臣好奇阿瑾是誰時,無人告訴他。孟宴臣不好奇阿瑾是誰,又有人排隊搶着告訴他。
二人相看一眼,彼此很默契的去集團旁邊的咖啡店中坐着聊。雖然倆人從剛才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但都知道對方。
孟宴臣帶着私仇,見他第一面是在ktv ,阿瑾既然是Cristina ,他一定不會是什麽包養她的富二代。
前男友?
而Valerio 又很滑頭,有關阿瑾的前塵往事他一句不提,只說他今晚的飛機飛燕城,讓孟宴臣交人。Valerio 看見設計圖的一刻就把孟宴臣和阿瑾捆綁起來,孟宴臣想萊爾法群龍無首的日子指定讓這個老頭很難熬,才會放那麽多的狠話。
“李明澤。”李明澤先開口,點了兩杯咖啡,舉手投足之間極有涵養,和那兩次判若兩人。孟宴臣莫名惱火,阿瑾和她身邊人都是兩副面孔嗎?戲一個塞一個的好。
“你來找我對我一定了解。”
李明澤手邊放着護照,孟宴臣一早觀察到,李明澤風塵仆仆的來找他,行李都沒帶。
“你不要想太多,Angela和我沒有愛情。”
李明澤解釋的很快,孟宴臣更加煩感:“不是叫Cristina ?”
“Cristina 是她母親起的名字,我和阿瑾都叫她Angela 。”李明澤帶着好意道:“叫她Angela 她會高興,少叫Cristina 。”
“非要叫Angela ?”孟宴臣現在才認同阿瑾曾經的話,名字只是代號,為什麽叫她哥哥起的名字她就高興?他回去會給阿瑾起個更好聽的:“另外,‘你和阿瑾都叫她’是什麽意思?她不就是阿瑾。”
“阿瑾是Angela 哥哥的中文名。”李明澤眼中複雜,剛拿起的咖啡杯又放下了:“她哥哥和她是跟我學的中文,學中文要有個中文名,瑾就是他的中文名,後來這個名字就是Angela 的了。”
“那我們就叫Angela 阿瑾吧,我很久沒叫這個名字了。”李明澤客氣有禮的說。
孟宴臣一時委屈,阿瑾和他認識那麽久名字都是別人的,突然又愁苦,阿瑾真的很愛她哥哥。
“她和她哥也沒什麽的。”李明澤又解釋。
“我不在乎她之前如何。”
“還是在乎一下吧。”李明澤話不長,開門見山:“醋意都傳到我這裏了。”
孟宴臣轉開話題:“為什麽來找我?”
“因為Valerio 找到她了。我在尼法利納工作過,有點人脈,設計圖的事我也知道了,立刻就來了。”李明澤說:“其實阿瑾也被發現過,只是她不留戀,跑的非常快。”
“什麽意思?”
“如果我不和你說她以前的事,她自己也不會說,你就不會理解她為什麽不想回家,其實她很愛你,只是太鑽牛角尖。”
孟宴臣聽李明澤幽幽的講。
“她是她父親和一個華裔女星私生的,她父親開始不知道,阿瑾出生後那個女星直接帶着阿瑾去要錢。那時阿瑾的爺爺還活着,并不太看好他父親,女星才拿這件事威脅到他。女星只要錢不要孩子,孩子又不能養在外面,媒體無孔不入一旦發現功虧于潰,他們夫妻兩個人謹慎多年,絕對不會給自己埋雷,不知道是不是阿瑾的幸運,阿瑾小時候沒有一點華裔的特征,所以她母親假裝懷孕,當這個孩子是她生的,潛在的威脅就不存在。”
“阿瑾剛從‘母親’的肚子生出來沒多久,老Benso 去世,但這時阿瑾已經被家族承認了,不能送走。之後她父親就像脫缰的野馬,有錢,有時間,有繼承衣缽的兒子,還有妻子打理公司,什麽都不在乎了。也因為這樣——她母親看見阿瑾就煩,煩到想掐死她。”
“你不是不明白我和她哥不叫她Cristina 的原因嗎?”李明澤苦澀一笑:“那是她家傭人的名字,她母親覺得很倒黴,所以給她用這個名字侮辱她,如果知道老Benso 去世的那麽快,一定不會讓她進家門的。”
“她小時候沒有過過大小姐的生活,被丢在傭人房裏,叫她小姐但是日子和傭人差不多。”李明澤凝神講述:“整個家,只有她哥哥在意她,哥哥陪她玩,教她讀書寫字,叫她彈琴騎馬。”
“阿瑾七歲,他哥向她媽建議,培養阿瑾讓她利益最大化,不管怎麽說阿瑾是Benso 家族的人,母親和父親名存實亡,不可能再有孩子,多個聯姻的妹妹對他來說是好事——阿瑾才被送去學校,但是阿瑾越大越能看出有華裔樣貌,外人一眼就知道她是私生女,那邊貴族學校很注重血統,阿瑾一直被人霸淩。她又不敢說,因為說出來她母親更暴怒。”
“她哥發現後幫她打回去,學生忌憚她哥,改成無聲的霸淩,阿瑾就一直這麽不倫不類,直到她哥在集團有話語權,把她送去國外讀書,這種情況才改變。”李明澤帶着倦怠的聲音:“阿瑾15歲以前一直許同一個生日願望,你知道是什麽嗎?”
“是什麽?”孟宴臣神情黯然。
“早點嫁人。”像是一口難以下咽的苦果,李明澤很久才道出原由:“她從沒跟父親母親哥哥一起吃過飯,但結婚那天,是一定會一起吃飯的。”
孟宴臣盡力壓抑住心頭的苦澀感,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楚,悄悄侵蝕他的內心,他終于懂為什麽阿瑾對平安夜那麽多期待,為什麽獨自一人坐在外面整夜:“15歲以後呢?”
“嫁個顯赫的人家,為她哥的事業——對她來說哥哥是對她最好的人,從小陪伴她,她得到的所有溫暖都是哥哥給予的,她理應付出一切,她把所有都奉獻給哥哥——對她哥來講,她其實缺少自我。即便她在MIT 讀書,即便她的能力不遜色她哥,完全有能力開辟自己的天地,她還是向她哥哥奉獻。”
“她喜歡什麽,想做什麽,全都沒有自己的答案。最讓她哥頭痛的是,她不僅沒覺察出不對,反而十分樂忠,他哥有一回故意讓她和一個有地位但很醜的男人見面,她非常高興,約會回來就和她哥說要結婚。”李明澤被逗笑了:“她哥氣的一個星期沒怎麽吃飯。”
“她把感情當工作,工作當生活,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圍繞着她哥轉的,如果她有一點點的自我,她就會覺得愧對她哥對她二十多年的付出和愛。”
“她哥的去世……”孟宴臣抿了下幹澀的嘴唇。
“抑郁症。”李明澤裝出來的堅強,實際手已經微微的抖動,被他迅速藏在桌下:“他的壓力很大,不管是父母給他的還是集團給他的,他最想做的職業是汽車設計師,本以為建立尼法利納就能滿足這份私心,結果喜歡的近在遲尺,無能為力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心情更加痛苦。”
“那時阿瑾在美國讀大學,她想盡快修夠學分回集團幫她哥,很少回意大利,他哥那時候病的輕,阿瑾并沒發覺。”李明澤低下頭繼續說:“阿瑾即将畢業那年,有一個長達12個月極地生活海洋研究工作,阿瑾從小讀故事書最喜歡的就是海洋裏的動物,他哥苦口婆心的勸她去。”
孟宴臣聲音沙啞,艱難的問:“她去了?”
“她去了,這次的邁步為了她自己,她哥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說服她這一次。”李明澤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那裏與世隔絕,和她哥一個月聯系不上兩次,她在那非常自由,甚至說出了‘那是她不曾看過的精彩世界’這種話。”
“可他哥的病越來越嚴重,各種情感都消失不見,連悲傷的感覺也消失殆盡,剩下一個空殼。”孟宴臣能感覺到李明澤說到這是忍着喉頭的酸澀咽了下去繼續說:“他的抑郁症不能對外人說,社會、集團很多雙眼睛都在盯着他,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池,然後,在一個晚上開着我的車出去了。”
李明澤用力眨了下眼睛,回過神發現孟宴臣同情的看他,他反而一笑安慰他:“沒事,都過去了——阿瑾從南極回來,剛下飛機,律師、Valerio、集團的人就開始和她商讨遺産繼承的問題。那些人不給她先見哥哥的機會,讓她簽了很多字,她只能簽字,然後看具屍體。”
“留給她悲傷的時間很短,就因為遺産被誣陷謀殺進到警局,葬禮她都沒能親手操辦。後來他對我說‘明澤,你知道警察對我說什麽嗎?他說我的嫌疑最大,只有哥哥死了我才能得到一切。’”李明澤嘆息:“那些記者問她快不快樂,她毫發無傷得了一筆巨大的財富。”
孟宴臣唇線緊繃,透出一種怒氣,這種怒氣讓他想穿越時光回到那時候保護她:“她怎麽會快樂?她反而會覺得她真的謀殺了她哥。”
“你很了解她。”
孟宴臣剛開始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阿瑾明明有一切,明明可以和孟宴臣自在的生活,卻處處躲避,現在他明白了。是自責,自責她的無能、粗心、一時存在的自我。不能替他分擔重擔,不能及時發現他的病,貪圖享樂讓哥哥自殺。因為這種自責她活在‘是她殺了她哥哥’的精神世界,因為這種思想,她花不出一分繼承來的財産:“她甚至不要在那個家得到的一切。”
“對,但凡她留一點,哪怕沒有身份財産,以她的能力也可以過不錯的日子,但就是很倔強什麽都不要。”李明澤蹙眉道:“所以在她處理好她哥的心血——尼法利納的問題後,來到這當阿瑾,做和他哥喜好相關的工作。”
孟宴臣沉聲問:“你是想告訴我,她被Valerio 找到後會離開我?”
“Valerio是Benso 家最忠心的管家,沒有他,阿瑾的遺産繼承不會順利。他不會對阿瑾怎麽樣,但萊爾法對Benso 家族事關重要,他發現阿瑾一定會把人帶回去主持大局——我告訴你只是我不想你們那麽曲折,想點好辦法解決你們的問題——因為我覺得阿瑾現在是不會說的。”
“為什麽和我說這些?如果你覺得她會跑,何必和我說這些。”孟宴臣直擊要害:“你認為真相揭開,她不得不面對她的身份藏都藏不住,用這種方法強迫她的內心做選擇。你是想讓她在她哥和我之間做選擇。”
“她哥對她已經不重要,她是困在了自己的心緒裏,自己不知而已。”李明澤拿起護照:“就算是做選擇吧,在我看來,她對你的愛是自私的,對她哥的愛是無私的,我和他哥都希望她一直自私下去。”
孟宴臣見李明澤起身,問道:“要走?”
“你好像很盼着我走?”李明澤神情微舒晃着手中的護照:“我也不敢久留,早打聽過燕城是你的地盤。”
孟宴臣終于知道阿瑾嗆他一句接着一句的本事跟誰學的了,但仍肅然道:“想多住幾天的話,我給你安排酒店。”
“學校有事,着急回去。”李明澤指着面前的咖啡杯:“你結賬吧,到時候你們結婚,以紅包的形式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