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孟宴臣之前一直想找一項活動,省得他和阿瑾兩個人放假就窩在家裏太堕落。活動還沒找好,12月伊始,阿瑾替他解決這個難題。
3米高的聖誕樹不是小工程,阿瑾又有許多事,孟宴臣也不明白她哪來那麽多的事做,孟宴臣下班就回家搭聖誕樹,不能搭太晚因為他第二天還有工作,搭完就去睡覺,聖誕樹斷斷續續搭了十天。
有付出就要有回報,孟宴臣也開始期待聖誕節,尤其是當聖誕樹完工,阿瑾把家裏的燈都關了去檢查聖誕樹上的燈,燈泡亮起,孟宴臣想到了紅鼻子的馴鹿、紅綠盒子的圍巾,小鈴铛鈴鈴作響,這棵樹就像會下雪似的,他特別想聽阿瑾對他說:“Merry Christmas ”。
平安夜是星期五,日子很好,第二天聖誕節是周六,日子更好。
家已經被阿瑾布置完了,她在屋內挂了很多閃燈,連耶稣誕生的場景她都準備了,上班前阿瑾讓他期待今晚的聖誕大餐,她已經和華姨籌備三天,買了很多海鮮,她倆還在做一款面包,很麻煩要發酵很長時間。不需阿瑾特意說,孟宴臣就知道今晚一定很豐盛。
阿瑾不讓孟宴臣幫忙,怕他破壞她的聖誕餐,她要發朋友圈,孟宴臣不屑,如果沒有他,阿瑾的聖誕樹肯定還沒竣工,況且阿瑾的朋友圈除了他就是華姨,她發朋友圈給誰看?他們早已看過。
“早點回來。”阿瑾給他一個早安吻。
“知道了。”
早上踏進辦公室,助理送給孟宴臣一個蘋果,孟宴臣沒踏進辦公室前就注意到很多員工手上拿着蘋果:“謝謝。”
聖誕節集團員工有福利,趕上明天是周六,今天在公司有聖誕餐,下午茶時還有抽獎活動。孟宴臣不會去湊熱鬧,但怎麽說,聽到有活動,即便不參加心情也很好。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三點半,孟宴臣想下班,周五晚高峰壓車比平時嚴重,孟宴臣不想堵在路上。
他等電梯,電梯門一開孟宴臣就看見付聞櫻。
“出差回來了?”
雲晚不退反進,去孟家的次數比孟宴臣還勤快。付聞櫻打不通孟宴臣手機,打到他助理手上,助理接電話時孟宴臣就在他旁邊,只聽得助理按照孟宴臣教的一字不差道:“付董,孟總去美國考察了,要元旦才能回來,時差問題吧,所以您才打不通,我幫您轉達。”
付聞櫻找到公司,孟宴臣心如明鏡,她什麽都知道而且沉不住氣了:“嗯,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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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家吧。”付聞櫻進到電梯等他。
“我……”
沒等孟宴臣開口,付聞櫻又道:“又要出差?現在我行我素,開始騙媽媽了。”
“不是,工作忙,沒時間。”
“你現在要去哪?現在總有時間了吧?”付聞櫻包擋在電梯門邊上:“回家。”
“我有事。”孟宴臣遲遲不挪步。
“什麽事。”
“去工地。”
“哪個工地。”付聞櫻語氣不容辯駁:“我是不在集團了,但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孟宴臣你太過分了!現在開始學着忤逆我、騙我是不是?”
付聞櫻壓着怒氣:“回家。”
孟宴臣走進電梯,集團人多眼雜,他和付聞櫻不會在這裏争辯的。剛到孟家,孟宴臣鞋還沒脫,雲晚就來了。
她的司機在她身後拎着大大小小的禮盒,她看見孟宴臣只是一笑,換鞋進去見付聞櫻:“伯母,上次您說頭疼,我給你買了一個按摩儀,特別好,您試試。我姑媽是中醫院的,我跟她說了您的……”
“媽,我上樓了。”
“沒看見雲晚來了嗎?”付聞櫻不悅道。
“上樓換衣服。”孟宴臣轉身上樓梯,回到卧室鎖上門,手指在屏幕敲幾個字,又删了。深思許久,又敲了幾個字又删了。
他知道阿瑾很期待和他過平安夜,但他不能回去,只是早說與晚說的問題,晚說她怕阿瑾做完一大桌子菜得知孟宴臣不回去吃飯心情低落。早說他又怕阿瑾難過的時間長了。
猶豫時間到付聞櫻在門外敲門:“宴臣。”
孟宴臣把手機揣回褲兜,給付聞櫻開門。
“下樓。”
“我跟雲晚出去吃吧。”
付聞櫻一絲冷笑:“兒子!我是你媽,最了解你的人。就在家裏吃,今晚哪都不許去。”
“媽!”孟宴臣不服氣的回道:“給我點自由行嗎?”
“宴臣。”付聞櫻神色居高臨下:“你一個月都不回家,我讓你回來吃頓飯,你說你沒有自由?”
“我不喜歡雲晚。”
“喜不喜歡這件事先不提,就提你,借口出差一個月不回家,為什麽?”
“她不是天天都來嗎?”
“她來說明她懂禮節,你再怎麽不喜歡她,你該回來看看我和你爸爸吧?”付聞櫻臉色稍沉:“我從小怎麽教育你的,君子喜怒不形于色。”
“你和爸爸有家庭醫生,還有沁沁,我放心。”
“孟宴臣!你今天能說出這種話,太令我寒心了!”付聞櫻眼底沉黑隐晦:“躲着我,還撒那麽多的慌,我是不是太放縱你了!”
孟宴臣雙眸一眨不眨盯着地:“你什麽時候放縱過我。”
“你——!”付聞行臉色一遍,皺着眉捂住胸口。
“媽。”孟宴臣急忙攙住她,付聞櫻心髒不好:“怎麽了?”
付聞櫻用力推走他:“你走吧。”
“媽。”無力和無奈感朝孟宴臣襲來:“我在家,我今天在家陪您。”
付聞櫻沒說一句話的離開。
孟宴臣拿出手機給華姨發了一條微信:今晚不回去,您陪她吃吧,謝謝。
孟宴臣覺得他像提線木偶,坐在雲晚和付聞櫻的身邊,付聞櫻提到他,他就點頭,不需要他他就坐在一邊走神。不是像提線木偶,他就是提線木偶,都不說話。
這是孟宴臣的命,即便他掌控國坤,即便他有錢有勢,孟家這塊大牌子他還是不能掀掉。
雲晚從包裏拿出包裝好的蘋果遞給孟宴臣:“宴臣哥,平安夜快樂,不要嫌便宜哦。”
“我不吃蘋果。”
“這不是吃的啦,這是寓意平平安安的意思。”雲晚把蘋果給付聞櫻看:“聖誕節可流行送蘋果了。”
“媽,助理剛才給我發了一份文件,我上樓去看。”孟宴臣對付聞櫻晃着手機。
付聞櫻的表情是想拒絕孟宴臣,但雲晚快她一步:“宴臣哥好忙呀,快去看文件吧,我在樓下陪伯母。”
孟宴臣覺得雲晚很精明,這種精明不同于阿瑾的直白,她這種精明讓人害怕,攻于心計。
他回到卧室,手機上只有華姨回複的‘知道’二字,阿瑾一個消息都沒給他發,她真的很專業。明明孟宴臣從阿瑾的眼睛中讀出她很想和孟宴臣過聖誕節,她很期待這次聖誕節,巨大的失落後,她卻什麽情緒都沒有。
孟宴臣想,如果阿瑾對他發條帶情緒的消息,哭一哭鬧一鬧,說不定孟宴臣排除萬難的就回去了,可她沒有。
雲晚吃過晚飯離開,她與付聞櫻和孟懷瑾說的話,孟宴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付聞櫻待雲晚離開後,又向孟懷瑾誇她一通,剛到晚上九點,他趕緊借口睡覺,離開客廳。
周六天剛亮孟宴臣就醒了,他穿好衣服出門,走出去撞上孟懷瑾晨跑,孟懷瑾見他也是一驚,孟宴臣沒有晨跑的習慣。
今天孟宴臣不上班,他沒穿西裝,穿的運動服,他跟孟懷瑾打招呼:“爸。”
“宴臣啊,怎麽起的這麽早。”
“跑步。”孟宴臣跟在孟懷瑾身邊:“久坐,運動一下。”
“一起。”孟懷瑾慢跑:“很少見你跑步,一般不都是打球攀岩的嗎?”
“跑跑也挺好的。”
“最近集團怎麽樣?董成民那些人呢?”
“沒事。”
“我聽你媽媽說,你躲着不見她。”
“不想相親。”
“那你也不能躲着你媽媽呀?你媽媽當初生你足足六個小時,你不能傷她的心。”
“我知道。”
孟懷瑾和孟宴臣在外慢跑一個小時回孟宅,早飯做好,吃完早飯,孟宴臣陪孟懷瑾在書房下棋,付聞櫻在遠處插花。
孟宴臣心裏像敲鼓似的,給助理悄悄發一條短信,沒多久助理電話來了,以公司為借口讓孟宴臣不得不走。
孟宴臣換套西裝匆匆離開孟家回自己家,一頓操作下來,到家十點了。
家裏跟昨天判若兩然,又恢複了以往的簡練和冷淡的布置,聖誕的氛圍一掃而光,明明今天還是聖誕節。
阿瑾在餐桌前吃面包沾牛奶,面包裝在盤子裏被阿瑾吃了四分之三只剩一塊了,面包裏面有蜜餞,葡萄幹之類的,這應該就是阿瑾忙活3天的面包,賣相不錯,從烤箱剛出來新鮮的一定更好吃。
阿瑾沒有想讓孟宴臣吃最後一塊的想法,她拿最後一塊面包泡在牛奶裏:“你怎麽回來了?”
“樹呢?”
“拆了。”阿瑾快速吃完把碗盤送去水槽:“松樹枝在箱子裏你下樓的時候幫忙帶下去吧。”
“我昨天回我媽家了,她身體不好。”
“哦。”阿瑾刷幹淨盤子,甩着手上的水漬去她的工作間,用鉛筆在木板上畫線。
孟宴臣站在門邊,感覺在等待一個巨大的嘴巴把他吞噬。
“你覺得我生氣了?”阿瑾又拿圓規在木板上畫圓:“華姨告訴我過幾天元旦都放假,我想着聖誕節過去了,聖誕樹上的鐵絲木板能賣錢,快點拆了吧,不要找不到收廢品的了。”
前幾天孟宴臣頭頂着一片輕巧的雲,現在雲成了厚厚的陰霾:“今天是聖誕節。”
“我不知道你今天會回來。”阿瑾蹲在地下眯着眼睛測量高度:“你想過聖誕節?那等晚上吧……我現在——”
孟宴臣忍無可忍,他大步走到阿瑾身邊拽着她的胳膊讓她站起來,這種感覺很憋屈,從前阿瑾不這樣說話,所有事她都直說,說出來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不會讓人有藏着掖着的負擔,只會覺得她把心裏想着的都說了,讓人無需猜疑的輕松。
“幹什麽?”阿瑾長睫投落暗影,無所謂的語氣聽起來很讨厭。
“你什麽時候學會這麽說話了。”
“怎麽說話?”阿瑾嘴唇輕扯了一下,像是嗤笑了聲,然後掙開孟宴臣的手,繼續擺弄那幾塊木頭:“你是覺得我要沖你發脾氣?為什麽會這麽想?我們又沒在談戀愛。”
孟宴臣面上風平浪靜,心裏神色幾番變化,漸漸地,一切好似平靜了,只剩下一抹思慮,濃重如霧,把他包圍。
“我的确食言了。”
“我又不會在意。”阿瑾再換一個木板繼續在上面畫。
“你真不在意?”
阿瑾故意‘嗯’了許久,然後扭頭一笑:“不在意。”
“你知道的呀,在意就會不快樂不自由,對我來說就像那臺電視一樣,我對自己很好的,不會想太多。”阿瑾單手叉腰,好像線畫錯了,眉心緊蹙。
“你既然什麽都不在意,為什麽不讓人提你的紋身?”
阿瑾略一遲凝,重重嘆口氣,半帶輕笑道:“孟宴臣,你很像在吃醋,好沒意思。”
“我花了這麽多錢,問你這些事不應該嗎?”
“他死了,每個人都不願意提起死人的事不是嗎?”
孟宴臣有預料,但聽阿瑾說出來還是覺得意外,這句‘他死了’,說的很輕松平常:“對不起,我不是——”
“你還想知道什麽?睡過嗎?沒睡過。親過嗎?沒親過。愛過嗎?”阿瑾有意無意勾起一抹苦笑:“愛,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會一直愛他。我上次告訴你我不騙你,今天這句話是我說過所有裏最真的話。”
她又說了一遍:“你很沒意思。”
孟宴臣第一反應就是堵住她的嘴,阿瑾氣喘籲籲,笑的輕快嬌嫩:“你看,這才最适合我們。”
夜色融融,萬籁俱寂,阿瑾沉睡過去,孟宴臣對一個素未謀面的死人感到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