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冉玉桐一路低着頭,雖然正面怒斥了李農二心裏爽快,但……
擡眼虛看了方孝棟一眼,心裏懊惱,方才秀肯定不喜歡粗魯的小哥兒。既然決定做方孝棟的夫郎,雖不奢望恩愛兩相宜,但兩看相厭是肯定不行的。
那怎麽辦,他本身長得就不是時下男子喜歡的柔美哥兒模樣,性子也不溫柔和順,他娘老說小哥兒身男子心,讓他收斂點。
哎,怎麽收斂哦,他又做不來嬌柔那一套。
方孝棟以身高優勢将冉玉桐的表情盡收眼底,小哥兒五官立體、皮膚白皙、眉眼精致,怒時淩厲鋒銳,笑時明豔動人,時而噘嘴、時而撇嘴,真是既可愛又有幾分可憐。
胭紅潤澤的嘴唇因這些小動作無辜引人遐想,方孝棟急忙別過頭去,一顆心嘭嘭跳個不停。
但擾亂心裏的漣漪并沒平靜的趨勢,反而越發動蕩,方孝棟小心地轉過視線忽然跟冉玉桐滿含倔強與委屈的視線對上。
冉玉桐瞳孔放大,倉皇低頭,眼底全是愠惱,也太不小心了。
方孝棟忽然臉就紅了,他覺得剛剛的冉玉桐真是可愛的要死,好想抱懷裏撸一撸。
猛吸一口氣,方孝棟眯着眼看向太陽,試圖讓這光天化日下的太陽光把他心底的狂風猛浪曬幹。
李氏轉過頭,身後的兩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她沒察覺什麽,只是臉色依舊不好看,只是穩着讓自己語氣平和些:“怎麽不留你同窗們吃飯。”
方孝棟:“天晚路不好走,就沒強留,下次兒子再請。”
李氏可有可無的嗯一聲,随後又問:“你跟那個案首是朋友?”
方孝棟想了下原主的記憶後,說:“不熟悉,平常在學堂裏沒講過幾次話,大概也是為了面子而來。”
原主一心撲在讀書上,接連兩次考秀才失敗後恨不昨整夜不睡覺看書,哪有時間交際找朋友,就今天來的幾人也不是原主真實朋友。
有一個人方孝棟甚至都沒在原主記憶裏找到相對應的名字,原主在鎮上學堂上學,十幾年來也就出了原主和許豐這個案首兩個秀才。
一時間學堂和原主先生都變的炙手可熱,原主和許豐也是風頭無量,其實更風光的是許豐這個首次就考了案首的人。
原主這一病不管如何,學堂和那些同窗都要來探視一番,只是沒想到這麽巧剛好是他蘇醒之後,當然醒來後的芯子也換了。
李氏現在心裏對那許豐厭惡的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方孝棟眉眼帶上笑意:“怕是進不了一家門了。”
李氏一想剛才的情景,李農二當面被許豐否認打臉,心裏一陣舒爽:“還好那案首眼沒瞎,腦子也正常。”
方孝棟想着,許豐眼瞎沒瞎不知道,腦子絕對正常,在讀書上面要比原主有天賦。
“對了,兒子,你怎麽會想到帶他去族長家?”李氏問
方孝棟:“我原本在院子裏招待同窗們,無意中聽到過路人說李農二也去了族長家,剛好同窗們要走,我就随口問他們要不要去村裏逛逛,沒想到只有許豐答應,我就順便帶他去了。”
其實他是故意問的,那幾個同窗都是鎮上人是不會對鄉下感興趣,他想知道李農二說的婚事許豐知不知情,或者說李農二的所作所為許豐知不知情。
不管知不知情,他帶着許豐當着李農二的面、當着李氏族長的面,在那種情況下許豐都不可能承認婚約的事。
說是案首但倒底也只是一個秀才,還是沒有家族托底的秀才,怎麽可能讓自己牽扯上這種岳家。
“他不知道李春柔跟你有婚約?”李氏好奇地問
方孝棟:“現在看來不知道,不過學堂裏只知道我有未婚妻,具體是誰不知道,我也沒說。”
原主一直覺得這是私事,沒必要拿出來宣揚,也覺得說出來對李春柔不好。
說話間視線不經意掃到身旁的冉玉桐,見對方面無表情一臉冷清模樣,心裏莫名一緊,脫口而出:“以後不要談論李春柔了,我跟她沒關系。”
李氏一臉懷疑:“你真不喜歡李春柔了?”
雖然當着李春柔的面說什麽自己喜歡她,兒子才喜歡她的話,實際上心裏清楚她這個兒子是真喜歡李春柔的。
方孝棟大汗,不停地小心偷瞄冉玉桐,嘴裏跟着撇清關系:“不喜歡,一點好感都沒。”
他又不是原主,李春柔的面部輪廓對他來說都是模糊的。
其實感覺原主好像也不是多喜歡李春柔,不過這跟他沒關系,不重要。
李氏拍手叫好:“有志氣,不愧是我兒子,這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咱沒必要為了這麽一個女的勞心傷神。你可是秀才,想找什麽樣的女子找不到。”
方孝棟:……您是忘了您給我認了一個夫郎回來嗎?
“婆婆說的對,夫君高大俊朗,才貌出衆,的确是這十裏八村女子心裏的良婿。”冉玉桐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淡。
方孝棟:……倒也不用硬誇,他除了個高之外大概就剩穿越這個特點了。
李氏看向冉玉桐一副怎麽把他給忘了的模樣,神色幾番變貨,最後一咬牙:“兒子,娘決定了,明天就把你倆的婚事辦了。”
不管小哥兒難不難生養這事了,就沖他一進門兒子就醒來這事,就說明這桐哥兒旺夫。
如果實在難生養,大不了……
“大不了,他以後懷不了娘再給你納妾。”
冉玉桐:……
方孝棟:……
兩人對視無言,又默默別過臉去。
方孝棟手指摳着衣邊:“娘,這事會不會太着急了,咱家現在家底可不豐厚。”
何止不豐厚,那是真沒錢。
李氏:“就請關系好的吃頓飯走個行式,花不了幾個錢。”
方孝棟驚訝:“就這麽簡單?”
他虛看着冉玉桐,這婚禮也太潦草了吧。
冉玉桐眼裏湧上點點星光:“我不意這些,一切全聽婆婆的。”
李氏滿意了:“你倆先回吧,我去通知各家。”
一路上方孝棟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冉玉桐,他別別扭扭地說:“你真的不在意這麽草率的婚事啊?”
冉玉桐側首看向身邊的人,他與方孝棟接觸不多,印像裏都是因為李春柔才見過幾面。娘在世時總說他一個小哥兒為啥生的這麽高的個子,找夫婿都不好找,老在他吃飯時念叨他少吃點。
但跟方孝棟比,堪堪到他下巴。
那自己也不是很高吧?冉玉桐想着。
從小在木匠行長大,自己又喜歡木匠手藝,所以對線條比例非常敏感。他覺得方孝棟的五官分布在适合不過,臉面線條流暢,眉毛如墨一般濃,鼻梁高挺。
生氣時,眉眼間暗沉沉的,讓人心生害怕。
高興時,眉眼舒展,如同晨光灑在大地,俊朗的讓人移不眼。
此刻的別扭樣又充滿孩子氣。
冉玉桐羞澀一笑:“只要你對我好就行。”
說完他不着痕跡地觀察方孝棟的反應,想知道他對這場鬧劇般的婚事有沒有絲毫厭惡,按理說方孝棟醒來後沒有大發雷霆,沒趕自己走已是不易。
但他要借方家對抗李農二,能讓方孝棟對自己有好感就最好不過,這好感不管是夫夫情,還是可憐他都可以。
方孝棟被這一句“只要你對我好就行”麻了頭皮,他僵硬着身體向前走,整張臉火燒般的燙。
從李族長到家裏的路明明沒多遠,方孝棟卻覺得自己踏過千山萬水。
冉玉琛在院子裏用竹梢蹲地上練字,見兩回來連忙跑過來撲到冉玉桐懷裏,依戀地說着:“哥哥,你回來好慢哦。”
至從親人去世一系列的變故後,兄弟倆幾乎形影不離。
冉玉桐摸着弟弟的頭頂:“字練的怎麽樣?”
冉玉琛仰起小臉,笑着說:“我練的可認真了,我帶你去看。”
地上一大片泥土痕跡,一看就是反複使用過的,冉玉桐認真的看完後誇獎道:“小琛真棒,都會寫字了,哥哥還不會呢。”
方孝棟詫異:“你沒學過字?”
他以為以冉家的條件會讓冉玉桐學習的。
冉主桐眼裏落寞:“村裏有哪家女子小哥兒學習認字的。”
啊?
可是……
方孝棟撓頭:“李大叔做生意的,我以為他心想開明些,當然我不是說他心思迂腐的意思。”
怎麽感覺越描越黑?
冉玉桐笑着搖頭表示不在意,他爹每次看他搗鼓木料工具都說嘆氣說他有天賦,可惜不是男子,不管他怎麽求教他爹都不肯教他。
他娘讓他學做飯、學做衣服、學刺繡,可惜他只學會了做飯。
還好外公教他,想到親人冉玉桐心情沉重起來。
方孝棟見冉玉桐臉色不好,嘴巴快過腦子:“我教你認字呀。”
冉玉桐眼裏閃着亮光,驚喜道:“真的嗎?”
方孝棟點頭如搗蒜:“真的。”
不僅可以教認字,還可以教寫字。
纖細修長的佳人在前,自己在後,手握着手在紙上一筆一劃……
方孝棟咻得捂住口鼻,仰起頭。
冉玉桐驚愕:“你怎麽了?”
方孝棟轉過身:“沒……沒事,我……我就有些頭暈。”
“哥哥,他流鼻血了。”冉玉琛稚嫩的聲間響起。
“怎麽突然留流血了?”冉玉桐慌了:“你別仰頭,小心血倒流。我去給你打盆水洗洗,你坐着把頭低下來。”
方孝棟恨不得挖個洞給自己埋了,自己率先跑到水缸邊舀了半盆水把整個頭都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