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昊元
第12章 昊元
“小狐貍，我聽說你決心要贏罡鬥大會？”午飯的時候，南裴走到蘇染旁邊坐下。
蘇染端起碗，不動聲色地向旁邊挪了挪。是聞傾告訴這家夥的？
南裴湊過來低聲道，“我今晚單獨教你陣法好不好？我保證一個困陣，就足夠贏了這一群人。”一邊說一邊笑眯眯掃視一圈，好像飯堂諸位都是他園子裏種的韭菜。
話音未落，有人伸手戳戳他，“讓一讓。”聞傾不客氣地一步跨進來，擠在他和蘇染之間。
飛羽峰的弟子絕對不會坐到歸元峰這邊。聞傾的舉動讓半個飯堂的人都看過來。聞傾全然不管，在他們這邊坐下，也沒理蘇染，只管自己吃飯。
南裴的笑臉上帶了點驚詫，剛要說話，就有小畜班一群人坐過來。南裴又被包圍了。
南裴是所有授業師兄中最好說話的，無論什麽問題都有問必答，就算不明白的不是陣法，大家也都喜歡跑過來問他。
聞傾見南裴被纏住，輕輕點點蘇染的肩膀，兩個人默默遁走。
兩人來到後山。聞傾依舊在前面走，蘇染卻覺得，他今天的步子似乎放慢了一點。
“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聞傾懶洋洋道，“現在才想起來問？讓你去哪你就去哪，你怎麽知道我是不是壞人？”
蘇染滿不在乎，“反正你要是真想抓我，無論如何我都跑不了。”
聞傾停住腳步，轉身抓住差點撞上來的蘇染。“從今往後，我在午飯後教你，你總不能天天不睡覺。再說一個女孩子，也不能總是夜裏到處亂跑。”
他這是在關心人嗎？蘇染退後兩步，好奇道，“你要開始教我怎麽用青蜂了嗎？”
聞傾道，“不是，我要先教你怎麽調動靈氣，然後學會怎麽逃跑。”
Advertisement
蘇染默了默，只靠逃跑怎麽打贏罡鬥大會？
聞傾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不要總是滿腦子都是罡鬥大會，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要先學會在這個地方，好好活下來。”
聞傾瞥了她一眼，低聲道，“近一點，我又不是老虎。”
蘇染走近一步。
聞傾看看她，“再近一點。”
蘇染只得再走近一步，擡手就能觸到他的胸膛。
聞傾取出一顆潤白的珠子，托在手心，“吃了。”
蘇染順從地接過來，放進嘴裏吞了下去。
聞傾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長長的眼睛，像是被氣得不輕，“你知道是什麽東西？我讓你吃你就吃？”
這人有病吧？不是他說要吃的嗎？一會兒嫌站得離他太遠，一會兒又指責随便就吃掉他給的東西，居尊位者喜怒無常，天威難測，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蘇染無辜道，“你比我厲害那麽多，就算我不吃你也會強逼我服下去吧？還不如我自己吞了，省得你親自動手，你麻煩，我也難受。”
聞傾噎了噎，嘆了口氣，“這是我煉的昊元珠，這東西能吸收周圍的靈氣，助你引靈氣入體，凝聚在你的靈蘊中，讓靈氣快速增長，但是光是增長沒用，你還要學會如何運行調用，我這就教你。”
原來不是毒.藥。
“坐下。”聞傾指指地上。
蘇染坐在草地上，聞傾也坐下來，伸出手，好像又打算去探她的靈蘊，不知為什麽，那只手忽然在空中轉了個方向，抓住她的手腕。
看來這位是終于懂得避嫌了，不容易。
“流焰丹還能撐些日子，你只管放心使用靈氣，他們查不出來。過一段時間，昊元珠凝聚的靈氣多了，就把你原本的寒氣壓下去了。”
蘇染放下心來。
中午的空檔不長，聞傾将時間抓得極緊，争分奪秒，一直在教蘇染如何運行調用靈氣，又反複囑咐她回去後自己如何用功，認真的程度堪比高三時的班主任。
那顆昊元珠在腹中，沒幾天，蘇染就體會到了好處。不只是功法課上靈氣的運轉更自如，在南裴的陣法課上結的陣也大不一樣。
南裴沒有像其他課程的師兄那樣，過多地糾纏在功法理論上，很快就讓大家動手結陣。讓整個小畜班的人一到陣法課，就開心得像是過節。
第一個學的，就是那天他用來困住蘇染的金壁陣。
按理說應該先修靈氣，只在書面上學習結陣的道理，等到修為差不多時，能結陣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南裴卻說，“等到那時再結陣還有什麽意思？當然是現在什麽都不會時就結陣才好玩。修為太高，什麽都會了，人生真是了無生趣啊。”語氣悵然若失，好像打算明天就去死。
只試了幾次，在南裴的悉心指導下，小畜班大部分人都能弄出來一點朦朦胧胧的影子。
蘇染結的卻大不相同。
不幾天後，蘇染就結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金壁陣，陣壁完美地圍成一圈，還有個圓圓的頂，宛若一個倒扣的杯子，和那天南裴結出來的一樣，只不過小小的，不能大，一大就要崩。
南裴早就興致勃勃地抓了一籠子蟋蟀給大家練結陣用，挂在小畜班的功房裏，命小漁每天用菜葉子養着。
蟋蟀叫個沒完，每次都吵得少洪師兄講功法時暴躁無比，恨不得順着窗戶扔出去，又顧念南裴是兄弟門派過來行修的，不好真的動手，就把一肚子邪火撒在大家的書上，搞得這些天留下黏書的人特別多。
此時蟋蟀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南裴仔細挑了一只最活潑個頭最大的，讓蘇染在這只天選之子周圍結了個迷你金壁陣。
蟋蟀驟得自由，傻了幾秒鐘之後，向陣壁發起沖擊，引得一屋子人都過來參觀。
蟋蟀歡蹦亂跳，蘇染的陣卻巋然不動。
“不錯。就是這個樣子。只要用功，假以時日，人人都能結出這樣的陣來。”南裴随便誇獎兩句，讓大家散開繼續結陣。
南裴此時才附身湊近蘇染，低聲笑道，“吞了人家的昊元珠，就只能結出這麽個東西來？”他倒是什麽都知道。
南裴道，“這麽小能有什麽用？大一點。”
蘇染努力将陣擴大一點。
“再大一點。”
蘇染再擴大一點，陣壁搖晃了一下，肥皂泡一樣噗地一聲破了，那只蟋蟀愣了片刻，嗖地一下蹦走了。
蘇染怒視着南裴。南裴洋洋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你等着。”
不一會功夫，南裴回來了，手裏拎着一只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兔子。南裴随手将哆哆嗦嗦的兔子丢給蘇染，讓她重新結陣，陣小兔子大，攪得陣壁一陣亂抖之後，又破了。
南裴一把抓住打算蹦走的兔子，塞進蘇染懷裏，“再結。”
蘇染瞪他一眼，揮手重新結陣。南裴從背後靠近蘇染，在她耳邊輕輕道，“要是晚飯前還困不住這只兔子，今晚你就留下，我要給你做一點……特別指導。”
蘇染回頭時，他已經走了，轉到旁邊的青葉和小漁那裏，大贊青葉能結出那一片模糊不清的金影，簡直是百年一遇的曠世奇才，贊得青葉眼冒紅心，心花怒放。
南裴只對蘇染苛刻，對別人卻大不相同。他在功房裏溜達了一圈，把每個人的陣都狠狠地誇了一遍，包括鈴铛狂魔程風。
程風至今不得其法，連個陣的影子都沒有。南裴卻指着一片虛空誇張道，“看到了嗎？這裏已經有一層薄薄的金光了！”
弄得除他以外所有的人都以為自己瞎了。
晚飯前，雖然蘇染的金壁仍然一副随時要崩潰的樣子，總算是勉強困住了那只也不是很有熱情破陣的兔子。
南裴看到時，表情像是略為失望，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得加一把勁，下次，我就不一定讓你困住什麽了。”笑一笑，“我就不信，你會用不着我的特別指導。再說不真的試一試，你怎麽知道你就不喜歡？”
晚飯時，蘇染一直在跟系統吐槽南裴。
“這個人，就是一個變态。”
系統一直在低低地笑，像是心情極好。
聞傾這幾天吃飯時間一直都坐在蘇染旁邊，此時也不理蘇染，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麽。蘇染樂得不用對付他，專心和系統聊天。和系統說話，不必顧忌遣詞造句時冒出這裏的人聽不懂的詞，輕松自在。
“我看他也未必是真的要占我的便宜，就是嘴巴太壞。”
“比起來，聞傾是不是好多了？”系統悠悠道。
“半斤對八兩，聞傾和南裴兩個人，一個嘴巴是用來怼人的，一個嘴巴是用來花的。”
既然提起聞傾，蘇染順便跟系統彙報了這兩天中午跟聞傾學功夫的情況，最後總結道，“我發現，聞傾其實是個很細心體貼的人。”
系統忽然問，“小染，你現在想不想改成任務一？”
蘇染偏頭看看身邊默然不語随便撥着菜的聞傾，被美色狠狠地誘惑了一把，随即答，“我不要。要一千點積分呢。”
系統沉默了片刻，“如果不罰你一千點呢？”
“那也不要。我仔細想過，任務二的路線很可靠，只要我努力，一點點積累，就一定會進步。而且我開始覺得修行有意思了，結陣很好玩，以後還會學控劍禦劍，我就可以飛了，還有一對那麽好的青蜂劍在等着我呢。”
蘇染繼續，“可任務一衡量的是人心，人心虛無缥缈捉摸不定，并沒有你努力，人家就一定會喜歡你的道理，再說聞傾那個人，我也攻略不動。”
“你覺得他……不太好攻略？”
“嗯，我摸不透他在想什麽，而且他見一個推倒一個，我也實在是沒什麽胃口。”
系統嘆一口氣，“任務二的終點，可是要打敗他。你覺得你行？”
蘇染忽然猶豫了，“你是說打敗就可以了對不對？不用殺了他對吧？”
系統好像心情好了一點，“舍不得？”
蘇染發窘，“不是，我誰都不想殺，我根本就不想殺人。”
系統淡淡道，“你忘了，這是一本書，這些人都不過是書裏的人物。”
蘇染道，“話雖如此，可是他們和真人哪有區別？真假的事誰說得準？比如，我怎麽知道我自己就不是誰用鍵盤敲出來的人？我看我還是積點德少做壞事，給自己換個he的大結局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