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焖熟
第2章 焖熟
“出鍋，就是你的第一個任務。任務獎勵一百點積分。你接受嗎？”
“接受！”蘇染答得飛快。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尤其是當泡澡水一會兒就要燒開的時候。
蘇染站起來，對着透明罩子又抓又撓，那東西像玻璃一樣硬梆梆，又似乎有千斤重，完全不動。
“有人嗎？”蘇染大喊一聲，難得的是披着這麽一身皮，發出來的居然還是人的聲音。形勢緊迫，蘇染顧不上為這件事高興，繼續大喊大叫。小說裏的男主叫什麽來着？對，聞傾。叫他名字。
“聞傾，聞傾，你在嗎？”可惜還是沒人理。
蘇染曾經見過蒸活螃蟹，水要開時，鍋裏也是一陣咔啦咔啦的亂響。
畢竟快熟了的東西都沒有什麽發言權。
蘇染想了片刻，露出爪子，用鋒利的爪尖對準那個硬玻璃一樣的蓋子從一邊到另一邊狠命劃出長長一條弧線。随着爪尖在蓋子上刮過，一聲尖銳得讓人渾身難受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來。
活命要緊，蘇染一不做二不休，舉起一對爪子。鍋外未必聽得那麽清楚，那就讓噪音來得更猛烈些吧。
人終于被刮出來了。
聞傾從鍋上方探頭過來，向下檢視，順手去掉那個能産生噪音的鍋蓋。
清新涼爽的空氣湧進來，蘇染猛吸一大口，趕緊抓緊時間說話，“你不覺得煮一個會說人話的東西不太合适嗎？”
聞傾修長的眼睛冷冷地看了蘇染一眼，“雪靈狐會說話有什麽稀奇？”聲音低沉，帶着不能忽略的絲絲沙啞，好像重感冒，又像煙抽多了。人謂之，煙嗓。
蘇染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好像在他當上魔頭之後，在練一種什麽功，把嗓子練壞了。難道是跳過了他的奮鬥史，直接穿進了這本書的後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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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傾說完，不知從哪捏出一撮鹽，不慌不忙地撒到蘇染腦門上，手一擡，又要加蓋。
“慢着，”蘇染顧不上腦門毛上頂着的鹽，趕緊攔住他，“可是我知道你的名字！”
聞傾抄起長長的木勺，好整以暇地把蘇染往鍋中間水深處捅了捅，臉上仍沒什麽表情，“雖然天下知道我真名的人不多，可是我和雪靈狐一族大有淵源，它們知道我的名字倒不奇怪。”
大有淵源，你還煮？
聞傾的手又擡起來。
“停！”蘇染大吼一聲。
聞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臉上的神情擺明了是覺得今天這個食材實在太過啰嗦。
蘇染的臉上泛起笑意，“你放我出來，我就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什麽秘密？”聞傾神色不動。
蘇染看着他，一字一頓道，“你讓我出鍋，我就告訴你天魂盞在哪裏。”
書蘇染雖然沒仔細看，但還是知道，在整本書的後半部分，聞傾一直都在找一只天魂盞。他當了魔頭後，躲在擎蒼山深居簡出，只出去過幾次，每次都是為了天魂盞。
聞傾像是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定住不動。
“麻煩你發呆之前能不能先把火滅一滅，”蘇染在水裏蹦來蹦去，“鍋底實在是太燙了。”
聞傾默默地又看她一眼，手指一彈，一道白色的寒氣直奔鍋底。想來火是滅了。蘇染松了一口氣。下一秒，聞傾手一揮，那個透明的蓋子又罩上來。
這是大火炖煮改成……停火焖熟？
蘇染再要說話，聞傾人已經又不見了，還傳來關門的聲音。
不知這鍋裏的空氣能耗多久，蘇染琢磨，忽然發現，聞傾這次還算良心，在鍋蓋上留了個小縫。蘇染努力地把爪子探出去勾來勾去，看看能不能把縫擴大一點。
當然是要逃跑。因為蘇染也不知道那只天魂盞到底藏在哪裏。這本書一直寫到最後，都沒交代天魂盞去哪了，大概是作者坑挖得太多，忘了埋。
“吱呀”一聲門響。
“聞傾！聞傾！”蘇染馬上抓住機會大喊大叫。火雖然滅了，價值一百積分的出鍋任務還沒完成呢。
一張俊美不亞于聞傾的臉在鍋的上空出現，這次卻不是聞傾，比聞傾暖了一個度。
蘇染立刻就明白了這個是誰。在書裏，聞傾有個好基友，叫南裴。蘇染交上去的編程作業裏寫的就是聞傾和南裴的耽美同人。比起那六個像為了完成種馬任務硬塞進來的女主，南裴實在是看起來跟聞傾更搭。
“小白狐貍，你怎麽到鍋裏去了？”南裴眼含笑意，好奇地看着蘇染。
有門。
蘇染立刻伸出一對小肉爪扒着細縫，眨巴眨巴眼，嘴裏發出委屈的嗚嗚咽咽的聲音。
“別裝可憐了，我知道你會說人話，有事直說。”南裴臉上笑容不變。
蘇染默了默，都忘了，這個人也是個白切黑。
“南裴，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你倒是認識我。”南裴笑笑，“是聞傾把你關在這兒了？雪靈狐珍貴無比，我為什麽要放了你？”
要再賣一次天魂盞嗎？一盞兩賣？書裏好像只有聞傾想要，不記得南裴有沒有興趣。書有大幾千章，蘇染是跳着随便看的，正在腦子裏拼命搜索有用的情節時，南裴開口了。
“聽說雪靈狐人形極美，你化個人形我看看。”
蘇染，“……”
“哦，不願意。”南裴倒沒為難她，改口道，“要不跳個舞吧，跳得好我就放你出來。”
跳舞？在鍋裏？
“你說真的？”蘇染确認。
“當然是真的。”南裴笑容不變。
跳就跳。蘇染竭盡全力想了半天會跳什麽舞，只想出當年校慶的節目，班裏要跳夏威夷草裙舞，曾經在後排湊過一次數。
蘇染深吸一口氣，人立起來，泡着半鍋熱水，自己哼哼着曲子開始認真地跳起了草裙舞。除了身後濕漉漉的大尾巴吸飽了水，搖起來有點礙事，整體效果應該還是不錯。
因為南裴笑了。這次繃不住，笑得有點開。
南裴一揮手，鍋上方的透明罩子立刻無影無蹤。蘇染在心中暗暗立志，揮揮手就能召喚罩子的這個本事，今後無論如何一定要學會。
蘇染把爪子搭在鍋沿上，縱身一躍，終于完成了神聖的出鍋任務。
這是間很大的屋子，不像廚房，更像是個丹藥房，靠窗的那半邊立了書架，另外半邊都是裝草藥的木櫃，一小格一小格标着名字，自己剛剛呆的地方是個架起來的黑色大鍋。
“系統！系統！”蘇染沒顧得上仔細看，先在腦內呼叫系統。沒人回答，這不靠譜的系統挂機了。
南裴手指一撚，對着蘇染不知念了句什麽，接着，一件袍子忽然從天而降，兜頭罩在蘇染身上。
“鑽進去，快，不然要來不及了。”南裴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
蘇染下意識地鑽進袍子，還沒消化完他的話，下一刻，周圍的東西倏地變小。蘇染一把撈住馬上要滑落的袍子，忽然發現自己用的是手。姑娘的手，白皙柔嫩，指甲像一個個粉紅的小貝殼，天生就像塗了淡粉色透明甲油。
南裴愣怔了片刻，随即恢複了神色，上下打量一遍，“确實不錯。”
蘇染一言不發，一頭濕漉漉的頭發披着，緊緊裹着大袍子瞪着他。袍子不小，從頭遮到腳，明顯是男人的衣服，放在這個丹房裏，想來應該是聞傾的。
“煮了的确可惜。不如這樣，我幫你跟聞傾求個情，讓他饒你一條小命，以後你就跟着我修行。”南裴笑得一臉不懷好意。“我那兒還缺個爐鼎。”
說完也不問蘇染願不願意，走到門口，回頭瞄一眼蘇染袍子下隐約露出來的一雙雪白精致的腳，“我去給你找雙鞋，你總不能光着腳跟我走吧？”出門走了。
爐鼎？傳說中的爐鼎？傳說中不可描述的那種爐鼎？南裴居然會用爐鼎練功？
書裏的南裴筆墨不算太多，難道居然是這種人？枉為他寫了篇耽美，還把他寫成了個對聞傾情深意重又不宣之于口的超級情種。
蘇染看見他走了，急忙沖過去推門。推不開，門被封住了。
聞傾要知道天魂盞的下落，南裴要她當什麽爐鼎。左轉是狼窩，右轉是虎口。這裏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留。
“系統！系統！”蘇染狂敲系統。
敲了半天，系統的聲音才悠悠傳來，“又怎麽了，你的任務完成了？”
“完成了，我從鍋裏出來了。可是南裴那家夥現在要帶我走，讓我去給他當什麽爐鼎，他馬上就要回來了，我該怎麽辦？”
系統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說，“宿主獲得一百積分。要查看額外獎勵嗎？”
這是在走流程嗎？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走流程？
“要要要。”蘇染只盼他快點說完。
“額外獎勵是，走到書架旁，對着牆上嵌的琉璃球說一句咒語。”
“什麽咒語？”蘇染莫名其妙，走到書架旁，牆上一人高的地方，果真嵌着個暗藍色的琉璃球。
“你能想出什麽咒語，試試看。”系統完全不理蘇染急迫的心情，好整以暇道。
蘇染，“……”還有這麽試咒語的？
蘇染想都沒想，“阿拉霍洞開！”
沒什麽動靜。
“除你武器！”“呼神護衛！”“熒光閃爍！”“昏昏倒地！”“阿瓦達索命！”
系統無語，“你是哈利波特真愛粉嗎？想個正常點的。”
蘇染哦了一聲，沒精打采道，“芝麻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