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蝴蝶的翅膀
蝴蝶的翅膀
王家花園裏那些美麗的橙子，仿佛給周圍的一切也染上了一種金黃色，水果的香甜氣息彌漫在空氣之中，橙色的飽滿果實挂在樹枝之上，十分誘人。
小精靈們也準備了銀水罐和白葡萄幹，盛在漂亮的彩色琉璃盤裏端了上來。可是安卻沒有什麽胃口。
喬安娜忽然出現在安的面前。她用一片金色別針将繡有金鹿的紫色披肩扣在胸前，主動上前挽住姐姐的手，想用姐妹之情打動她。
“姐姐，之前是我錯了。你能幫我去和皇帝求求情麽？讓他不要動搖金的地位。”
皇帝下令徹查金斯利家族與哈羅德家族的關系，她不能不為了丈夫的前程着想。
“是我下的命令——”一個冷冷的男人聲音傳來。“你來這裏做什麽？”亨利的語氣中一半是威嚴，另一半則是不耐煩，顯然是下了逐客令。
姻親關系并沒有讓他的心變得柔軟。雖然名義上他是喬安娜的姐夫，但他更是帝國毋庸置疑的主人。
喬安娜只好行了個屈膝禮，匆匆離去。
安嘆了一口氣，親自為亨利端了一杯加熱的麥酒。
她深知亨利的脾氣。單憑幾句好話，只怕無法讓他回心轉意。他已經不再是她的哈爾，可是無論如何，她必須向他低頭博取他的好感。
現在亨利看到她似乎有服軟的跡象，似乎有一絲得意。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
他接過泛着金色泡沫的酒杯，斜倚在座位之上，整個王國仿佛在他的杯中凝聚。
“金斯利家族一直都很安分。為什麽你還不放過他們呢？”安小心地問道。
“王并不需要被人愛戴，只需要被人敬畏。如果他們有問題，看在他們沒有直接參與陰謀的份上，我會把他們放逐到遠方，饒過他們的性命。”亨利低下頭來親吻安的睫毛。她卻不由後退了一步。
可是王的尊嚴讓他不容許她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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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索性狠狠地吻在了她的雙唇之上，進行了一番掠奪。之後，他感到非常滿足。于是端起酒杯，準備一飲而盡。
忽然，一只黑色的蝙蝠卻飛了進來，對着他直拍翅膀示警。
“這杯酒是你倒給我的？”亨利的瞳孔再次出現血紅色。
“是。”看到亨利不信任的眼神，安無奈地搖搖頭，“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亨利輕輕撫上她的臉蛋，頗為玩味的說道，“你的祖父不是偷了自己叔叔的領地麽？看來你繼承了你祖先血液中的勇敢和背叛。可惜我最讨厭背叛。”亨利将酒杯往她面前一推，“你把它喝下去。”
安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悲哀的神情，但她仍然毫不遲疑地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等等——”
一切都已太遲，安已經當着他的面全部喝下。
“你就這麽怨我麽？” 亨利發狂地抱住她，憤怒和痛心在臉上交織。
真正的毒液順着安的血液蔓延滲透到她全身的血管裏。一種死神般的慘白神情出現在安的臉上。她開始只覺得熱量一點點從身體裏剝離，四肢也變得麻木。接着一種鑽心的疼痛湧上心頭，仿佛有一把匕首在她心中攪動。
“這下你該相信了吧。”毒藥很快發揮了效力，安原先美妙的嗓音變得嘶啞。她感到一陣昏闕。
“安，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麽？”
昏迷中安感到有一雙手在搖晃她。那個熟悉的聲音來自她曾經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
“安！”雖然感受到亨利發瘋一般的搖晃着她的身體，安的視線卻是越來越模糊。她隐約分辨出他焦急的面孔，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和仆人的尖叫聲。但是她支撐不住，最終還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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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亨利抱着安穿梭于樹影和石碑之間。
他用黑色天鵝絨的披風把她裹得嚴嚴實實，不肯讓她露出一點肌膚。因為他的驕傲，他堅持不讓守衛跟随，就連凱斯也只能在一裏之外等着。
“我自己懷裏的女人，還得我自己來救。”
在難得的靜谧的這段時間裏，安緊貼着亨利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可以隐約看到附近的墓碑上用拉丁文刻着那些人的生卒年月。有些時候，她不禁開始羨慕死者的尊嚴。這些都是歷史上有名的巫師和巫女，他們的名字成為家族的榮耀。他們經過一處白色墓碑，上面刻的墓志銘吸引了安的目光，
“這裏長眠着偉大的亨利德爾。
他曾經孤身穿越過極寒的北方，
他曾經在草原上和四大家族決鬥，
對手的鮮血染紅了他的佩劍，
他用古亞雷拉語，
書寫自己的功勳，
他在此化為塵土，
願他安息。”
這時，安聽到亨利低沉的聲音，“他就算再英勇又能怎麽樣，最後還不是化為一抔塵土，只有掌握了強大的魔法，才能分享永生的秘密。”
一只純白的蝴蝶停留在這塊墓碑上。這個小生物振動的翅膀在她心裏激起一圈小小漣漪。亨利注意到她的視線，于是小心地捏緊了蝴蝶的雙翅，遞給她看。“你知道麽？傳說中蝴蝶都是死者的精魂凝聚而成，蝶翼上的花紋就是他們前世的記憶。”
“沒想到魔王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時忽然從墓碑後面走出來幾個女巫和巫師，他們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不肯輕易靠近他們。
亨利的表情顯得很冷淡，“解藥帶來了麽？”
“俘虜呢？”
亨利一揮手，十幾個被俘的貴族被推了出來。
“解藥，放在地上，人，你們帶走。”
為首的一個女巫将一個白色小瓶放在地上，她的同伴們接回了那些俘虜。
亨利将瓶中的藥喂給安，他緊張地看着她的反應。直到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恢複了一些紅潤，這才露出幾分欣慰的表情。
“感覺怎麽樣？”
安斜倚在他懷裏，微微點點頭。
他的眼眸猶如暗夜下的藍色波浪，泛着幽深的顏色。他把安扶到一邊的草地上休息，溫柔地用披風把她牢牢裹好，這才擡頭朝那些巫師看去。
“不知道你們死後，墳墓裏會飛出什麽樣的蝴蝶來？”瞬時間，他的指尖泛出白色的火焰，将面前飛舞的幾只蝴蝶化為灰燼。
那些巫師聽到這話，大吃一驚，開始念魔咒。
亨利卻已出手，疾如閃電，朝他們展開了進攻。“竟然敢傷害我心愛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天空中出現了一輪血紅色的月亮。亨利驅策的魔法是血之魔法，他竟然用自己手中的鮮血為引，喚出無數紅色的利箭朝那些人射去。他越是憤怒，這些箭的效力就越大。
所有中箭的巫師只有死路一條，因為他在自己的血液中加入了被詛咒的黑暗魔法。紅色的血花在那些白色的巫師長袍上猙獰地綻放。他們絕望地朝天空伸出雙手，經過一番掙紮，最後停止了呼吸。
安躺在一邊的草地上，看着自己的丈夫親手處決了這些反叛者。
她無法移動自己虛弱的身體，可是內心卻在激戰。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為了她，才會如此發狂地懲罰這些人。她從他的殘忍手段中，看到了從前的哈爾不惜一切保護她的樣子。或許，經過這麽多變化之後，這一點始終沒變。
“叛亂者的火焰已經被他們的鮮血所澆滅了。”亨利冷冷地向空曠的大地宣布。接着，他轉身走到安面前，小心地将她從地上抱起。
“你的傷怎麽樣？”安注意到他右邊袖子仍在滴血，發出微弱的聲音。
她知道這種魔法雖然強大，但是對施法者本身也有很大的傷害。
“只有你還會關心我。”亨利看着她，有一瞬間失神的溫柔。
接下來的一個月，亨利一直守在安的身邊。
即使王國的事務再繁忙，他都不肯輕易離開。他仿佛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一樣來寵着。不僅親手剝水果給她吃，還會用銀勺喂她牛奶。
只要能夠每天一直欣賞着她美麗的臉龐，他就覺得非常滿足。
一位不通情趣的傳令官前來敲門，“吾王，各大家族的代表已經應約前來了。”
亨利的雙眼立刻射出刀子般的光芒，後者不由後退了幾步。
安露出微微一笑，纖細的指尖撫上他皺起的眉頭，“去吧，這可是你召集的會議。我在這裏等你。”
亨利極不情願地從她身旁站了起來，“我一定會用最快的方式讓他們通過提案。”
聽到這句話，傳令官的額頭上立刻沁出冷汗。皇帝最近的行事效率如此之快，讓衆人都跟着吃苦。
亨利一到樞密院，立刻換上了一副皇帝的冷峻的面孔。
他要讓貴族們明白，他是皇帝，知道如何懲罰接受他恩惠而背叛了他的人。他親筆書寫命令的時候，渾身散發出一種恐怖的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