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娛樂圈這幾年膨脹的厲害, 動不動就爆出過億的片酬, 感覺在明星面前, 錢都不是論張算的, 而是論麻袋的。
可圈內人自己清楚, 這些話裏面有多少泡沫, 沉沉浮浮那麽多人，就只有一兩個可以有這個待遇，外面的人只顧着看熱鬧，誰知道在下面飄着多少收支難抵的小明星。
星海娛樂的經理和老師們，也經常敲打練習生，別太浮躁, 不要以為進圈子就是來挖金撈錢的，起起落落看的淡一點，多點危機感。
沒想到, 敲打的過于有效, 導致楊苗她們對娛樂圈的印象, 完全就是‘高風險、易下崗，人氣高了有飯吃，人氣低了餓肚子, 稍有不慎就老無所依’這種程度。
當練習生這麽多年，楊苗的唱歌跳舞天賦并不是特別突出，除了身體柔軟之外, 沒有過于突出的嗓音條件, 也不是很喜歡跳舞, 可她的表演課永遠滿分，屬于有靈氣又有自己的特質，原本不那麽出挑的五官，随着越長越開，骨相極佳，臉上的線條也恰到好處，等《因你星動》的特輯播出後，她接到了一個電影的配角試鏡，打敗了其他的競争者，成功拿到機會。
和小的時候，懵懵懂懂的參演電視劇不同，現在的楊苗，對自己的演技有自信，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一定的打算和安排，她喜歡演戲，想走演員這條路。
柯然和楊苗相反，她的這張臉過于淡然，讓她做出細微的表情來，基本等同于面癱，演技課都是靠楊苗努力幫她，才勉強及格，但柯然有好聽的嗓音，幹淨空靈，音域廣，辨識度極高，哪怕安安靜靜坐在角落，拿個麥克風哼唱，都能奪走所有人的視線。
特輯播出之後，她換了更好的音樂老師，也準備去國外學學東西，嘗試新的唱法，最近還與一位知名歌手有合作，大受好評，說她這是精靈的嗓音，也有說是海妖的歌聲，反正，柯然是想走唱歌這條路的。
兩個未來沒什麽交集的小姐姐，為陸同悠操碎了心，她們和小卷毛認識這麽久，知道她對學校有着莫名的倔強，保住腿腿的同時，堅決不要多呆。
可是，娛樂圈這麽變幻莫測，萬一等陸同悠考試結束，冷酷無情的觀衆們忘記她怎麽辦？
對娛樂圈的偏見，讓楊苗和柯然覺得觀衆也很冷酷無情，七秒記憶。
最後，她們想了個辦法，三個人組組合，哪怕其中一個人暫時沒工作，也不至于立即失業。
她們都不是學霸，以後估計拿不到什麽名校金融系之類的硬文憑，在娛樂圈失業之後，也沒有什麽相關的工作經驗，簡直就是面試第一關就被淘汰的。
娛樂公司沒法給每個人買五險一金，也沒有差旅和住房補貼，如果以後結婚生孩子，更沒有什麽學區優惠，這讓楊苗她們看中了很多商業保險，偶爾還會浏覽當地的勞動保障局官網，準備成年後自己交社保，以後買房也方便。
可以說，楊苗她們想的很長遠了。
雖然哪裏不太對勁，但是，組合就這麽定下來了，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TOT’，是‘today or tonight’的首字母，直譯過來就是‘今日或今夜’，沒什麽特殊含義，或者，叫‘表情包組合’，楊苗她們也挺開心的。
因為TOT，看起來真的挺像是一個嘴巴變成O形，然後寬面條淚TT的表情。
楊苗她們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一級棒，直線提升了三個人的就業穩定性，大幅降低失業風險，然後，得到了公司義正言辭的拒絕。
開什麽玩笑，你們三個人，一個要當演員，一個要當歌手，還有一個在準備考初中，連個交集都沒有，這樣的組合，公司實在是沒有臉去推。
在‘北羽’走紅之後，娛樂圈的組合簡直是爆發式增長，各個公司都想再複制這份成功，只是，要麽實力不夠，要麽運氣不行，要麽長得抱歉，簡直是用事實證明，組合不是那麽好推的，‘北羽’也無可替代。
雖然說，上次交通事故之後，主唱陳木深現在還在休養，但‘北羽’是出了名的團魂很燃，基本上都是自家成員只有他們能欺負能調侃，外人要是想坑誰，直接就地掐死對方。
《因你星動》的特輯都已經結束了快半年，陳木深也養傷養到現在，這麽長時間沒露過臉，但人氣沒有半點折扣，全靠隊友幫忙。
出綜藝會提到他，演唱會給他立個人形牌，平時和粉絲互動，也經常拉他出來，‘北羽’的團粉和成員唯粉都承認，‘木頭’簡直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什麽木頭的高馬尾，木頭打死不穿破洞褲，木頭每次寫歌都會折騰其他成員巴拉巴拉的，都是進了‘北羽’的坑，要知道的梗。
可以說，楊苗她們想到成立組合，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北羽’的啓發。
組合和團隊最容易撕，人氣不均，粉絲不和，團粉和唯粉相互厮殺，大家面和心不和，背後捅刀。
可是，也有一個兩個的例外，他們從很艱難的地方，一步步的往上走，患過難，享過福，沒有誰比他們更能陪伴彼此，打架争吵之後，依然離不開對方。
越繁華的地方，越孤單，有些人獨自前行，扔掉和放棄很多東西，走到了巅峰卻依舊怕冷；有些人陪伴彼此，再怎麽嘴上說着嫌棄也不會松開對方，好看的風景能有人分享。
‘北羽’屬于後者，楊苗她們希望‘TOT’是下一個‘北羽’。
而且，能在這個年紀考慮到未來養老問題的楊苗和柯然，也知道，目前來說，成立一個組合，對陸同悠是最為有利的，甚至說，TOT出現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需要楊苗和柯然幫陸同悠刷存在感。
可是，那又怎麽樣？
選擇進入娛樂圈之後，出現在公衆視線中，楊苗和柯然要放棄很多事情，不再那麽容易的和普通人做朋友，沒法自由自由的逛街散步，鏡頭和鎂光燈将她們推向了玻璃塔裏，與外界總是隔着一些東西。
如果，有小卷毛陪着她們就好了，組一個組合的意見，是楊苗和柯然提的，陸同悠同意之後，更開心的人，是她們兩個。
兩個心思敏感，想很多的小姐姐，像是一朵飄浮不安的雲朵，被陸同悠這個地上茁壯成長的小樹苗，拉住了，像是錨點一般給了安定感，不再那麽容易消散和飄遠。
楊苗很小的時候失去父母，小姑姑疼她是疼她，可是，她也知道，小姑姑以後要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楊嘉不能陪楊苗一輩子。
柯然的父母有還不如沒有，親爸和親媽掐了這麽多年，還不肯松手，她在乎的人不多，除了外婆之外，就是小卷毛和楊苗了，如果和她們能呆在一起，會讓柯然覺得很安全和穩定。
有些人，天生就暖洋洋的，很可靠很吸引人，有些人，也勢必要相遇相知。
于是，在楊苗被關在隔間裏，害怕到發抖的時候，是陸同悠拉着她逃跑；父母重争撫養權，讓柯然煩躁不安時，是小卷毛套着草裙，一直陪在小姐姐身邊。
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了最好的人，楊苗和柯然怎麽會輕易放手。
所以，組一個組合，大家在陌生的娛樂圈裏，也能彼此陪伴。
陸同悠對娛樂圈其實興趣不大，可是，她喜歡圍觀兩個小姐姐努力的樣子，所以，聽到這個組合，也是相當的滿意，立刻就樂颠樂颠的加入，想辦法去說服公司，讓TOT成立。
公司十動然拒，楊苗她們幹脆暴力解決。
別忘了，楊苗的姑姑楊嘉是星海娛樂風頭正盛的經理，而柯然的媽媽則是星海娛樂的大股東之一，星海娛樂再怎麽不甘不願，也只能皺着眉頭，承認了TOT這個組合。
好在，楊苗她們也不難為公司，非要給她們折騰一個出道曲或是別的東西，來個官博，給個經紀人，然後把她們社交平臺上的認證改掉就行。
藝人能走多遠，和她們的情商直接挂鈎，公司們回憶了一下，自楊苗她們有成立組合的想法，先從一部負責人這裏旁敲側擊，然後了解公司的相關制度，最後提意見找經紀人，最後雙方談判互相妥協等一系列動作，不得不承認，這不是省油的燈。
但不省油，對外就是好事了。
楊苗她們越是自我管理能力強，越是有想法，就越對公司有利，還沒成年就能折騰公司，以後放出去，能被別人欺負了？
于是，相當擅長自我心理安慰的星海娛樂，在大股東和經理的微笑之下，對TOT的态度也從一開始的‘不看好’，慢慢轉變成期待‘讓TOT去折騰其他人’了，還給他們配了一個老牌的經紀人秦筍，正好她在帶徒弟，一個負責表演，一個負責唱片，也算和楊苗她們匹配。
當然，這些都是公司內部解決的事情，在粉絲們看來，就是喜歡的愛豆突然變了認證信息。
然後，一個叫TOT的組合出現。
楊苗她們三個的名字，也全部加了‘TOT成員’做前綴，粉絲們順着‘TOT’的官博點進入，紛紛點了關注，很期待組合的作品。
畢竟，在《因你星動》的特輯裏，大家都看得出，楊苗柯然和陸同悠，三個人本就認識，關系還很好。
可惜，等了又等，關注TOT的粉絲們看到楊苗的新電影上映，作為配角的她，演技在線，受到了不少好評；等了又等，關注TOT的粉絲們知道柯然考上了國外的音樂名校，也得到了大師的指點，未來可期；等了又等，關注TOT的粉絲們知道陸同悠考上了市內的重點初中，不愧是閉關一年的崽，保住了腿腿之後，還小優秀了一把。
但是，大家是不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組合的作品呢？
——作為表情包組合的團粉，我表示很慌張很驚恐，組合成立這麽久，還沒有什麽作品。
——是啊，TOT這個組合真的不是公司給我們開玩笑的嗎？
——但你們有沒有發現，楊苗和柯然在公衆場合，都是以組合成員的身份介紹自己的，小卷毛的名字也經常被她們拉出來出鏡。
這麽一說，粉絲們好像懂了些什麽，而這邊能擦着錄取線，在初中穩定下來的陸同悠，也終于可以浪了。
TOT三個人可以合體了，去準備一首單曲，以及接個綜藝。
要不然，組合的團粉真的要鬧了。
秦筍自己也承認，她是真的沒有帶過這樣的藝人。
楊苗和柯然，已經找到自己最适合的發展方向，只要未來不作妖，能穩穩的走很遠，而陸同悠則是未知未知加未知，因為這孩子除了在《因你星動》的節目上表現突出外，接下來的時間都在考試，秦筍再怎麽眼光獨到，也沒法在試卷之中，知道陸同悠的具體優勢。
于是，在楊苗和柯然的建議之下，讓兩個徒弟陪她們繼續手上的工作或是學習，秦筍來會會‘新任初中生’陸同悠。
考上初中之後，陸同悠也滿十一歲了，比《因你星動》的拍攝時，看着更高一些，秦筍以一個專業的經紀人眼光來看，給陸同悠的外形定了‘優秀’；
帶她去錄音棚試唱，給嗓音條件和技巧也能評‘良好’，沒柯然那麽有驚豔，但也很有自己的特色，能走歌手這條路；
看了幾次表演課，漂亮的臉靈動而不僵硬，擅長感情細微卻又感染力很強的戲份，與老師對戲的時候還可以超常發揮，屬于壓力越大發揮越好的人，沒楊苗那麽靠直覺，但也有自己的理解，可以走演員這條路。
秦筍是仔細翻看過《因你星動》特輯的，對楊苗她們的性格都有初步的把握，覺得陸同悠自帶綜藝感，是路人緣極好的那種，綜藝路線也能考慮。
這麽對比下來，秦筍更不能理解，為什麽三個人要組TOT了。
放在修真界，楊苗和柯然就屬于單靈根天才，拿着最适合的功法，一路修煉直接飛升。
陸同悠則屬于開挂版的五靈根，均衡發展，分開比沒有單靈根天才那麽優秀，可是，也差不到哪裏去，更別說，她還是五合一的加強版，整體實力不弱于單靈根天才，起步會慢一點，可未來的發展空間更為廣闊。
三個人誰拎出來，都是單兵型人才，以後能碾壓旁人的那種，為什麽要想不開，早早的綁在一起，知不知道，粉TOT組合的粉絲過得有多凄慘，沒糧吃，餓的快升天了。
一般來說，組合出道是因為個人的實力不足，需要吸收團粉來為自己鋪路，除了像‘北羽’這種畫風跑偏的男團，大部分的組合都是‘合-分’這個模式的，在成員的個人實力強過組合後，就開始拆夥。
但陸同悠她們不一樣，三個人的實力，都比組合的強，而且，楊苗和柯然的發展方向沒有沖突，陸同悠是應變性很強，未來有很多路可以選，說不定，還能和楊苗柯然競争，所以，當時是誰出的主意，讓三個人組組合，楊苗和柯然幫陸同悠刷存在感的？
“我們自己啊！”
不管秦筍怎麽不理解，楊苗她們覺得組合挺好的，一搜她們單獨的名字，另外兩個人就緊跟其後，看着多溫暖，現在小卷毛有空了，大家一起唱個歌，接個綜藝，再演演戲也行啊。
而陸同悠更直接，告訴秦筍她加入組合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圍觀兩個小姐姐，希望她們的人氣最強，自己對娛樂圈并不是特別的感興趣。
完全意義上，‘我不希望比我的隊員更有名，因為，我對出名是真的不感興趣’。
秦筍：“……”
不行，要回去要求公司加工資，要不然，她心髒疼。
有才華也要有野心，陸同悠的野心，就是近距離圍觀兩個小姐姐，不拖後腿，至于熱愛工作，展現自己，不存在的。
沒想到，你們三個的真面孔是這樣的？
秦筍自己帶過不少組合，也知道內鬥有多厲害，尤其是女子組合，撕起來真的是嘆為觀止，她看着楊苗她們，心想你們這些小年輕，不知道利益之争有多麽嚴重，說不定以後就後悔成立組合這個決定了呢！
單曲《她和她的她》是楊苗作詞，柯然作曲，陸同悠編舞的，在陸同悠奮筆疾書和考試卷奮鬥時，楊苗和柯然就已經完成了她們兩個的工作。
受陸家的影響，楊苗和柯然也對學習這件事情很上心，楊苗一直會請老師給自己補課，柯然也在培養自己的創作能力，她們兩個做的都很不錯，在等陸同悠的時候，曲子就定下來了。
而且，不在小卷毛面前，兩個小姐姐都是蠻強勢的，堅持自己的想法，很難被別人說服，更不願意委曲求全，去迎合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曲風，讓秦筍和兩個徒弟一度抱緊自己，想問問現在的未成年都這麽硬嗎？
可是，沒想到她們還有兩副面孔。
陸同悠不太喜歡賣萌和可愛型的舞蹈風格，她的編舞不太像是傳統的女團舞，給男團跳都沒有問題，尤其是裏面一段個人solo，簡直是大開大合，超級酷炫，誰跳誰超硬漢那種。
曲子是清清涼涼，充滿着溫柔和清新的，編舞則是荷爾蒙荷爾蒙，力量力量的，三個人碰頭之後，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有點多，開始改。
之前怎麽都不肯動詞曲的楊苗柯然，說改就改，陸同悠這邊也是大幅度的調整舞步，快把舞團折騰到崩潰。
秦筍簡直一個白眼，之前三個人都是超硬，現在倒是很軟嘛？
感情你們只是在他們面前硬，在成員面前軟萌到不行。
楊苗她們是真的很熟悉彼此，能把握另外兩個人的創作核心，最後，居然改的還挺好，等正式錄制的時候，負責錄音棚的朋友還來找秦筍，說她撿到寶了，這三個人的出道曲很不錯，她這個經紀人寶刀未老啊！
秦筍很想解釋一下，不不不，她根本就沒有出場機會，都是三個超不省油的燈自己的主意，但是，自家組合的面子還是要有的，她笑笑沒多解釋，只說都是楊苗她們有才華，性格好，自己特別省心。
錄制順利的楊苗她們，繼續開始搶秦筍的工作，很認真的讨論起，組合的團粉和唯粉該怎麽管理，應援色是什麽，要不要定期舉辦見面會，每個人的組合角色是什麽之類的問題。
秦筍和兩個徒弟，只需要負責在旁邊抱着電腦，做會議記錄就夠了。
“你們要不要選一個C位？”秦筍問了三個人一個很關鍵的問題，誰是C位，拍攝海報的時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站中間的。
不管大家關系再好，C位肯定是要搶的吧。
秦筍這個經紀人，當得和黑粉一樣，總想着搞事情搞事情，現在，就來看看她們三個，對C位有什麽看法，來啊，展示野心的時候到了。
當然，秦筍也不想這樣的，只是組合內鬥問題真的很嚴重，她沒見過陸同悠她們關系這麽好的，總害怕三個人給她來個大事，到時候坑到所有人，所以，她要時刻警惕，免得錯過陸同悠她們的心思變化。
結果，三個人很快給出了答案，C位是陸同悠。
“為什麽啊！”秦筍不信邪，不相信楊苗和柯然對舞臺中心這個位置，沒有半點想法。
“因為有有當C位，能讓我們組合看起來很高端。”楊苗和柯然都很漂亮，一個屬于靈氣十足骨相極佳的電影臉，一個是膚白獨特清冷淡然的氣質臉，可是，哪有陸同悠這張不動不笑時，看起來超級矜貴的臉，來的印象深刻。
兩個小姐姐覺得，TOT的高大上，都靠陸同悠的臉來撐起了，所以，往中間站，鏡頭都往小卷毛身上怼。
陸同悠無話反駁，只能躺平任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