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截寵【1更+2更】
第52章 截寵【1更+2更】
下一刻, 蘇貴嫔看見了宮中的小潤子匆忙跑進來,不敢看她,吞吞吐吐道:
“主子, 皇上來青玉苑的途中偶遇安才人, 最後……和安才人去了吉雲樓。”
安才人, 也是去年選秀入宮的妃嫔, 只是和蘇貴嫔、還有當初的盧才人相比,她不怎麽顯眼,但相較而言,她是新妃中難得有過晉位的妃嫔。
她的住處就是吉雲樓。
話音甫落, 蘇貴嫔臉色驟然鐵青。
在小潤子話落不久, 外間又響起一道腳步聲,來人是禦前的宮人,不卑不亢道:“見過貴嫔主子,皇上有令, 讓貴嫔主子早點休息。”
禦前的人把談垣初的話傳達後,就離開了青玉苑。
而青玉苑卻是陷入一片死寂, 再不複一刻鐘前的喜悅,人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殿內越安靜, 蘇貴嫔越覺得難堪, 她轉身回了內殿, 白芍趕緊跟進去, 內殿的大門被倏然關上, 砰得一聲巨響, 外間的衆人被吓得縮了縮脖子。
小潤子和其餘宮人面面相觑, 都不由得苦笑——這都什麽事啊!
皇上要是一開始就傳令今日吉雲樓點燈, 主子再不虞,也不至于動這麽大怒氣。
想到吉雲樓,小潤子皺了皺眉,有點不喜。
安才人這行為擺明了是截寵!
他身為青玉苑的人,怎麽可能會覺得高興?
蘇貴嫔一進殿,就氣得要摔杯盞,被臉色慘白的白芍死死攔住,白芍跪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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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冷靜啊!”
“您這一摔,一旦傳出去,就是您對皇上不滿啊!”
手中杯盞被白芍強行奪了去,但蘇貴嫔內心的郁氣卻是難消,她氣得眼圈都紅了:“皇上這般輕怠我,你讓我怎麽冷靜!”
宣她侍寝,又半途被人截走,還是安才人這般恩寵、位份都不如她的人,明日請安時,旁人會如何笑話她?!
皇上可曾替她考慮過一分?
白芍死死攔住她,不敢讓她做傻事,聞言,不由得苦笑:“主子,那位是皇上,他做事何須和別人商量?”
蘇貴嫔當然懂這個道理,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會驚覺那種難堪。
她狠狠閉眼,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地落下。
白芍心疼不已:“主子要是實在氣不過,咱們大不了尋個機會讓那安才人好看!”
忍氣吞聲是相對皇上,但是安才人,既然有膽量截主子的寵,自然要在事後付出相應的代價!
禍水東引。
白芍也不知這個辦法妥不妥當,但現在,她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讓主子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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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翌日醒來才得知談垣初昨日做的好事,她驚愕挑眉,不由得輕吸了一口氣。
談垣初久不進後宮,後宮本來就夠心浮氣躁了,他又來這麽一出,是生怕後宮鬧不起來麽?
後宮會有這麽多争執,除卻衆人對高位的野望外,過錯至少有五分在談垣初身上。
熬過前兩日,雲姒不再像昨日那般恹然,太醫院給她開的藥加先前的補藥,她都有在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安慰,她只覺得精神了不少。
雲姒瞧了眼時間,談垣初應該還在早朝,她不着急地坐在梳妝臺前挑揀玉簪,好奇地問:
“然後呢?蘇貴嫔那般性子,不該會輕易放過她。”
蘇貴嫔是誰?那位可是一進宮,尚在美人位份時就敢直接對上當時備受聖沖的楊婕妤的人。
現在被安才人截寵,她能忍得下這口氣就怪了。
秋媛有點哭笑不得:“姑娘忘了,坤寧宮的請安還沒結束呢。”
即便蘇貴嫔和安才人要發生沖突,也應該是在請安結束後,宮中再沒秘密,也得給時間讓消息傳過來。
但秋媛想錯了,蘇貴嫔哪會等到請安結束?
坤寧宮中,今日妃嫔請安來得都很早,蘇貴嫔到時,殿內坐了一片人,打量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蘇貴嫔心底知曉原因,不禁臉色越發冷了些。
年前選秀期間,蘇貴嫔就以美貌聞名宮廷,如今佳人冷下臉也不過添些清麗之色罷了。
有人不覺酸嫉地撇了撇唇,只覺得真不公平,怎就将旁人生得這般如花似玉?
但很快,她們這抹情緒就轉化為幸災樂禍,容貌生得再好又如何?不是照樣留不住皇上。
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來得很晚,她穿着身粉墨色織錦裙,纖細的腰身,略施粉黛,她毫不掩飾昨日的恩寵,顧盼間眉眼皆是春色,殿內氣氛一時古怪起來。
終于,皇後從內殿出來了。
誰都沒想到,蘇貴嫔會直接服蹲下身,語氣略有點冷冽道:
“請娘娘替嫔妾做主,昨日皇上宣了嫔妾侍寝,安才人卻是故意在途中攔截皇上,若宮中人人都這般行事,還有什麽章法可言?”
皇後屁股還未沾到位置,不等她說話,被狀告的安才人就委屈地跪了下來。
見狀,皇後終于能安穩地坐下來,順便聽聽安才人的難言之隐。
安才人癟唇,雙頰暈着淡淡的粉黛,越添些許楚楚可憐的風情,她格外委屈道:“娘娘!嫔妾冤枉呀,嫔妾只是偶遇皇上罷了,哪會像蘇貴嫔說得那般處心積慮?”
她細眉一簇,哀哀怨怨的,仿若真的委屈一般。
諸位妃嫔眼睛一亮,她們今日這麽早得趕過來,不就是想看個戲麽,有人不緊不慢地端杯盞抿查,總歸這件事和她們沒什麽關系,她們樂得隔岸觀火。
蘇貴嫔被安才人惡心得夠嗆,她冷聲諷刺:
“偶遇?你攔截皇上,将皇上帶回吉雲樓該是事實,不是我冤枉你。”
安才人睜大了眼眸,替自己辯解:“蘇貴嫔說話好生沒道理,皇上想去嫔妾宮中,難道嫔妾還能拒絕皇上不成?”
話落,安才人不再看向蘇貴嫔,而是對着皇後道:
“娘娘,您說過嫔妾等是要替皇上排憂解難,哪有嫔妾抗旨不尊的道理。”
皇後輕挑眉,安才人這話真是讓人難接。
她說錯了麽?自然沒有,皇上想做什麽,她當然不能抗旨。
只是,誰看不出她昨日是故意攔截聖駕?
安才人這般看似委屈實則半點不慌的模樣,一時間讓衆人覺得口中的茶水都有點發澀,其中臉色最難堪的自然是蘇貴嫔。
她氣得唇瓣有點發抖,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安才人都這麽難纏。
最終,蘇貴嫔也只能看向皇後:“娘娘覺得如何?”
皇後似乎有點頭疼地扶額,她不可能去說談垣初有錯,自然是要委屈一下蘇貴嫔:
“安才人有一點說得沒錯,皇上要如何,她沒辦法拒絕。”
蘇貴嫔驟變臉色,但接下來,皇後又繼續道:“但蘇貴嫔昨晚也的确受了委屈,皇上前些時日剛送來的雲織錦緞,正适合蘇貴嫔,待請安後,本宮讓百枝給你送去。”
蘇貴嫔惱怒,誰在乎那一兩匹布料?
但這是皇後賞賜,她沒辦法拒絕,而且,皇後都給她一個臺階下來,難道她還能和皇後犟不成?
蘇貴嫔咬唇,坐了下來。
安才人不意外地勾唇,皇後娘娘一貫跟着皇上走,怎麽可能會罰她?她也因此才敢在坤寧宮中和蘇貴嫔對峙。
安才人去年選秀時不過剛及笄,到底年輕,藏不住情緒,皇後一眼就瞧出安才人在想什麽,她眉眼情緒寡淡了些許。
皇後對蘇貴嫔和安才人都無感,但相較于蘇貴嫔和安才人,她當然是更不喜安才人的。
蘇貴嫔在請安時讓她主持公道,不論怎麽說,态度上都是敬重她的,反觀安才人,卻仿佛是覺得徹底了解了她,而有點飄飄然。
皇後漫不經心地對着杯盞輕吹了一口氣,茶水中的茶葉輕輕飄浮,見到這一幕,皇後不着痕跡地勾唇,她素來不介意讓輕狂者越輕狂。
請安結束,蘇貴嫔卻是被皇後單獨留了下來。
蘇貴嫔納悶地看向皇後,不解皇後讓她留下來做什麽,她心底對皇後有點不滿,哪怕坐在坤寧宮中,也只是冷清地抿着唇。
皇後仿若沒看出她心底不滿,讓百枝上了些茶點,才溫和道:
“本宮記得再不久就是蘇貴嫔的生辰,也不知本宮有沒有記錯?”
坤寧宮中很安靜,宮人都恭敬地垂首而立,蘇貴嫔聽到這話,頗有點錯愕擡頭。
她在家中時是會過生辰的,但進宮後,也只有白芍還記得,沒辦法,她的生辰在中秋和萬壽節之間,哪有人有時間騰出來考慮到她?
但蘇貴嫔沒想到皇後會提起,她抿緊唇,不知不覺,臉上的冷意散了些去,她抿唇問:
“娘娘問這個做什麽?”
皇後搖頭道:“你進宮一年有餘,生辰又在那個時候,本宮便想着在你生辰時,在摘月樓擺兩桌替你慶生,你覺得如何?”
蘇貴嫔噤聲。
她不解地看向皇後,皇後怎麽會忽然對她這麽好?
不知緣由,但不可否認,蘇貴嫔對皇後的提議動了心,宮中只有三品位份以上的主子娘娘才會在生辰時擺上幾桌,算是湊個家宴,得臉的會将皇上請來。
蘇貴嫔不知到時皇上會不會來,但至少皇後肯替她擺宴,已經是給足了她臉面。
許久,蘇貴嫔垂眸:“嫔妾謝過娘娘恩典。”
請安時的不滿早不知被她抛到了哪裏去,蘇貴嫔一心都是生辰會擺宴,眉眼不禁透了點喜意,連帶着安才人都忘了去。
等蘇貴嫔走後,百枝一臉不解地看向自家娘娘:
“娘娘為什麽要給她恩典?”
因為蘇貴嫔昨日受了委屈?讓蘇貴嫔受委屈的又不是娘娘。
再說,這宮中受委屈的妃嫔還少麽?
皇後被她問得臉上笑意淡了下來:“你覺得蘇貴嫔是個什麽樣的人?”
百枝皺了皺眉,深思娘娘的話,但怎麽也想不透,只能說出自己感受:
“不是和其餘後妃都差不多麽。”
皇後輕挑眉,差不多麽?
她覺得差得多了。
宮人送進來熏香,是中省殿剛派人送來的,讓皇後挑選了一個後,放進香爐中點燃,須臾,坤寧宮殿內升起袅袅白煙,在青玉磚的襯配下,仿若仙境一般。
皇後将手指上沾到的熏香粉擦掉,才不緊不慢道:
“你見蘇貴嫔和誰起沖突過?”
百枝納悶,這不是明擺着的麽?
“當初的楊婕妤。”
稍頓,百枝小聲道:“還有養心殿的那位。”
她是指雲姒,當時長樂殿走水,蘇貴嫔可不就是暗暗配合容昭儀針對雲姒嘛。
皇後:“楊婕妤曾和她有怨,至于你說的雲姒,只一兩句挑撥,也算是沖突?”
百枝癟唇。
行吧,在後宮妃嫔中,口舌之争只是平常而已。
皇後搖了搖頭:“她是蘇家女,蘇家一門武将,只她一個女兒,最終還進了宮廷,養在那般環境下,難免性子剛烈了點,但勉強不算壞。”
百枝心底腹诽,可真夠勉強的。
但娘娘能對蘇貴嫔看上眼,百枝也不會說什麽诋毀的話,她只是不解:
“這和娘娘又有什麽關系?”
皇後從銅鏡中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百枝和她對上視線時,驟然噤聲,蘇貴嫔和娘娘有沒有關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蘇貴嫔有用就行了。
性子剛烈卻勉強不壞,百枝隐隐約約懂了這句評價。
換言之,容易被情緒裹挾,做出沖動之事,說得難聽點,愚笨罷了。
百枝想起什麽,忽然有點沮喪地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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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安時的消息傳到養心殿時,雲姒有點驚訝,卻又有點不是很驚訝。
畢竟,她們這位皇後一向如此,和稀泥的好手。
也叫人琢磨不透。
總歸,如果是雲姒處于皇後的位置上,她才不會向皇後這般行事,只順着皇上心意,毫無公正可言,時而久之,她這位皇後當得還有什麽威信?
雲姒只想了想,就将這事扔在了一邊,反正坐在皇後位置上的不是她,她費什麽心。
秋媛給她遞瓜子:“再有三日,就是中秋了,姑娘準備怎麽過?”
雲姒沒由來地輕笑了聲:
“這件事還有我們選的份?”
她們是禦前伴聖駕而行的宮人,自然是皇上準備怎麽過,她們就只能跟着了。
解決常德義後,秋媛其實表情越來越多,性格也越來越好了點,和雲姒逐漸熟悉,她也順着心意聳肩:
“是啊,只是可惜,聽說禦膳房送來了許多螃蟹,這個時節的螃蟹最是肥美香甜。”
雲姒有點狐疑,秋媛何時這麽注重口腹之需了?
秋媛對上她的視線,有片刻的無奈,姑娘難道沒聽出她在替誰可惜嗎?
她不懂姑娘和皇上之間的事,但她總覺得當奴才是不如當主子保險的,而且當奴才哪如當主子自在?
秋媛沒在這件事上多說,而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也有人和姑娘一樣,都沒有這個口福。”
雲姒不解地朝她看去,秋媛低聲道:“容昭儀食用螃蟹會有過敏現象。”
雲姒意外挑眉,她若無其事地問:
“是否嚴重?”
這個秋媛就不知道了,她搖了搖頭:“奴婢來養心殿也只有兩三年,這消息還是聽宮中人提起時才知道的,具體情況,奴婢也不清楚。”
會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因中秋宴上從不會擺上螃蟹這道菜,宮中私下談起過原因一次。
倒不是皇上要求的,而是中秋宴一般都是德妃主辦,明知容昭儀對螃蟹過敏,怎麽可能還會特意擺上?
這是在招仇恨。
德妃每年的中秋宴都會努力做到盡善盡美,自然不會疏忽這一點。
今年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中秋宴上倒是添了這道菜。
雲姒訝然:“人人都知曉這件事?”
“這倒不是,但皇後娘娘、德妃娘娘都是和容昭儀在舊邸相識的,這麽長的時間,會知曉一點隐秘也很正常。”
但這種事情,容昭儀當然不會刻意宣揚。
雲姒眼眸不着痕跡輕閃,但她沒在這件事上繼續問,自然地轉移話題:“去年中秋宴沒能去成,也不知今年中秋還會不會再放煙花。”
秋媛對這件事有點印象,當時還是皇上吩咐許公公親自送姑娘和盧才人回了和宜殿呢。
意識到什麽,秋媛有點驚訝,難道那時候姑娘和皇上就已經暗度陳倉了麽?
幸虧雲姒不知她在想什麽,否則只能艱難扯唇,誇她真會用詞。
中秋這日,宮中設在太和殿,滿朝文武凡五品以上官員都會進宮參宴,雲姒沒作妖,穿了規規矩矩的松青色襦裙。
談垣初觑了她一眼,有點意外地挑眉。
據他所知,後宮妃嫔到這一日時都是争相打扮,恨不得渾身添彩,她倒好,卻是連平日中花樣繁瑣一點的衣裙都褪了下去。
雲姒低眉順眼地站着,就仿若回到了那日之前。
談垣初看了她一眼,遂頓,又看了她一眼,頗有點不适應,談垣初輕啧了聲,一身衣裳罷了,怎麽讓他總覺得虧待了她一般?
偏偏女子一點自覺沒有,一臉不解地問他:
“皇上,奴婢有哪裏不妥麽?”
談垣初拎着她衣擺,讓她轉了一圈,似乎頗有點嫌棄:“怎麽穿成這樣?”
雲姒被他被迫被他拎着轉了一圈,衣襟咯到她脖子有點不舒服,她擡手摸着脖子,輕惱了談垣初一眼,郁悶地整理衣裳道:
“皇上難道忘了,今日是中秋。”
“哦。”他略掀了掀眸,眸色淡淡,似乎在問,所以呢?
四周宮人散開了些許,任由這兩位若無旁人地打鬧,雲姒還算有點分寸,她被談垣初一噎:
“皇上不讓奴婢陪着一起去參加宮宴麽?”
談垣初勾了下唇,這道題他倒是會:“你想去就去。”
雲姒杏眸灼亮,她稍昂首,又很快松下,她輕聲說不清埋怨還是撒嬌:“宮宴上有皇親國戚,還有文武百官,奴婢穿平日那樣才顯得不倫不類,奴婢分明是替皇上着想,皇上怎麽還不領情?”
談垣初領情麽?真不怎麽領。
但談垣初沒說出來,只是指腹輕蹭了一下她臉頰,細膩順着指腹滑過,被青絲遮擋住的脖頸上還殘餘了一抹春痕,談垣初的指腹不由輕輕貼了上去,他眼眸稍暗,意義不明道:
“的确,你慣來得體。”
雲姒狐疑地看向他,一時也分不清他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索性全當他是誇她了。
今日中秋,談垣初沒去禦書房,雲姒替他攏腰帶,一邊問:
“奴婢聽說這個時節螃蟹肥美。”
談垣初輕啧了聲,一聽聲就知其意,但女子緊接着問:“這個時節的螃蟹和旁時有什麽不同麽?”
女子擡着一雙杏眸,滿是好奇地看向他。
談垣初不着痕跡頓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女子出身很差,否則也不會投宮當奴,豈止螃蟹,她有太多的東西未曾嘗過。
談垣初轉頭吩咐許順福:
“去禦膳房,讓他們清蒸一盤螃蟹送來。”
雲姒錯愕,忍住那點傻眼,她是沒吃過螃蟹,但她在宮中三年,卻是見過啊!
她很清楚螃蟹有多難剝,口頭上搏憐惜就夠了,她一點都不想費事,也不想在衆人面前露怯。
而談垣初已經回首看向她,語氣淡淡:“嘗過就知道了。”
雲姒只好抿唇,沖他彎眸笑。
皇上親自吩咐,那怕禦膳房都在準備晚上中秋宮宴的膳食,也得先騰出手來把螃蟹清蒸了送過來。
小半個時辰,螃蟹擺到了她跟前,和幾樣吃螃蟹的工具,雲姒認得也見過,卻是不會用。
她略有些不自在,看了一眼談垣初後,悄無聲息地抿緊唇。
秋媛見狀,剛要上前,就見皇上親自拿起了工具,她驚愕愣住,許順福忙忙拉她一把,瞪了她一眼,平日中挺機靈的,這時怎麽這麽沒眼色?
其實不止秋媛驚到,雲姒也有點呆住。
唯一仿若沒察覺到旁人情緒變化的就是談垣初,他垂着眼睑,暖陽照在他略有些冷硬的眉眼,雲姒輕顫了下眼睑,他神情算不上認真,手中動作卻是細致,看得出他不是第一次給螃蟹剔肉,須臾,将整只螃蟹的肉剔出來,肉和蟹黃分明,最後将小碟子往她跟前推了推。
談垣初挑眉:“不吃麽?”
雲姒卻是瞥了他一眼,小聲道:
“皇上這般熟練,也不知奴婢是皇上幫忙剔肉的第幾人。”
說不清真假,有點酸言酸語的,把談垣初逗樂了,他慢條斯理地輕呵:
“雲姒姑娘覺得朕能伺候過幾個人?”
驀然,雲姒羞惱地瞪圓了杏眸,她忙低頭吃着蟹肉,根本沒敢回答這個問題,談垣初一說伺候二字,她就覺得他意有所指,也不知是誰的問題。
談垣初視線漫不經心地掠過某人,某人的臉,某人的鼻,和某人修長的脖頸,白皙透着些許羞人的粉。
某些人看似臉皮薄,卻是不知整日中腦子中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