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藏功與名
臘月二十三,天氣晴好。
陽光和暖,積雪消融。胖蛇憂心忡忡地看着許小黎給它堆的雪人,滿心舍不得。
準确點說,應該是雪蛇。威武雄壯,盤桓在雪地上。許小黎剛給它堆好的時候,胖蛇滿意極了,三百六十度合影發朋友圈。
許小黎拍拍它的頭,将它塞在外套口袋裏,安慰道:“沒關系,下雪時,我再給你堆。”
快七點了,許小黎向建築工地走去,吃早飯的時間到了。
工地異常的安靜,沒有平日間工人們斷斷續續起床、洗漱,偶爾調笑兩句的聲響。
許小黎一踏入食堂,便看見“将軍”帶着一群工人坐在桌子後面,對她怒目而視。
“咚”,許小黎轉頭,食堂的鐵門被人關上了。
“将軍”玩着一把刀,刀鋒冷厲,“今天這飯,你可能吃不成了。”
胖蛇理直氣壯:“憑什麽吃不成?工頭黑我錢,還不給我飯吃,有沒有王法了?”
“将軍”被氣笑了,“憑你偷走了工頭的錢!你背叛了我們!叛徒!”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沒必要隐瞞我的身份了。”
聽到這話,“将軍”的臉色變了,他腰挺直,繃緊了肌肉,聲音緊張,“你是什麽身份?”
胖蛇低沉的嗓音緩緩流淌在空氣,中二又熱血,“我是帝國的花朵,是帝國的接班人,我就是那正義的少年!”
“噗”,做飯的食堂大媽忍不住笑出聲。
工人們被食堂大媽的笑感染,全部哄堂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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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羞惱成怒,喝道:“別他媽笑了!把他給我捆起來!”
他陰狠地看着許小黎,眼神如刀,一刀一刀割着她的皮肉,“今天你要是不把錢交出來,別想活着走出這個門!”
工人們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棍,他們将許小黎圍在了中間。
窗子透進來的陽光,泠泠的寒光在刀上游走。
許小黎絲毫不懼。
胖蛇興奮地叫道:“許小黎,上!把他們打得讓他媽媽都不認識。”
“還嘴硬!”“将軍”起身,“先給我狠狠地打一頓!”
無數的刀和棍向許小黎身上砸來,許小黎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腳。
半個小時後,食堂冰冷的水泥地上躺了所有的工人,“哎喲、哎喲”呼痛。食堂大媽舉着菜刀,望望許小黎,又望望地上躺的人,手一松,扔掉菜刀,十分做假地暈倒在地。
許小黎灰白眼眸,透過破舊的墨鏡望向唯一站着的“将軍”,胖蛇逼格滿分:“輪到你了。”
“将軍”眯起眼,冷笑一聲,他從身後拔出一把短小的□□,指着許小黎:“輪到誰還不一定。”
“砰”,槍響。
許小黎側開身,手一伸,攥住了從她眼前飛過的子彈。“将軍”驚駭,“砰砰”又是兩槍。
許小黎輕輕捏了一下手掌裏的子彈,子彈軟軟地被捏扁。再次飛過來的兩枚子彈,許小黎也沒避開,任它們打中在自己身上。她想試試自己的身體有多硬。
兩枚子彈一枚打中了她的肩膀,一枚打中了她的腹部。
許小黎看向“将軍”,眼含贊賞:槍法挺準。
兩枚子彈穿破她的衣服,被堅硬的肌膚阻擋,碰撞出“咚”的一聲脆響,滑落在地。
“将軍”不可思議地張開嘴,舉槍欲射,許小黎卻不再給他機會,飛縱過去,一個手肘将他打暈在地。
急促的警笛聲在建築工地發響起,如同電影裏一樣,塵埃落定,警察最後到來。
大批持槍警察小心、謹慎地進了工地,四下搜索,最後在食堂外圍攏。
虛掩的鐵門被推開,一地受傷的工人被繩子粗魯地捆綁起來,亂七八糟地被堆在一起,拼成“造反”兩個字。
被作為“造”字一點的做飯大媽,見到警察進來,終于忍不住哭起來。
時間推回到前一晚,監控錄像播放的時候,胖蛇正盤桓在窗臺上,百無聊賴地偷聽。
許小黎将餓了兩天的工頭扔進了警察局,并寫了個紙條給警察叔叔,舉報有人造反。
警局值班人員迅速聯系上級領導,審問工頭,并将消息一層層傳遞到帝都。
許墨乘飛機連夜趕到了大果市,追查叛黨的事是他負責。他一直派人在查,剛摸到一點眉目,結果造反的這群人的“財政部長”竟然被人扔到了警察局。
從警察局長手裏接過舉報的紙條時,許墨掃了一眼,眼神便離不開了。
“這人想造反做財政部長,你問問他,《我是要成立帝國的男人》的計劃是什麽,一切就都清楚了。”
字跡潇灑,筆畫之間大開大合。許墨從中看出了一股熟悉感,是喪屍的骨骼僵硬,才寫成這樣的嗎?
許墨呼吸停了一瞬,他問警察局長:“他開口了嗎?是誰将他綁起來的?”
“他說,是一個叫小黎的少年,原本是他工地上的雜工,跟着在工地上搬磚的。”
“搬磚……”許墨捏緊了紙條。
“什麽?”警察局長沒聽清。
許墨摩挲了一下紙條,遞還給了警察局長,沉聲吩咐,“繼續審,務必一鍋端。”
審問、調人、布置,警局燈火通明了一整夜。
許墨親自參與了審問工頭,工頭餓了兩天,精神早已崩潰,問什麽答什麽,但關于他口中叫小黎的少年,卻一問三不知。
等所有建築工地參與造反的人全部被控制住的時候,居中指揮的許墨,終于抽出時間,親自到了許小黎搬過磚的工地。
造反失敗的“将軍”醒過來,一眼望見了許墨,一貫狠戾的眼垂下來,不敢直視帝國唯一的元帥。鐵血、冷酷,經歷過戰場的槍林彈雨,這樣強悍的許墨,不是他能比得了的。
許墨指尖捏着一枚別捏扁的子彈,問他:“你能告訴我,這枚子彈是怎麽回事嗎?”
“将軍”挫敗感強烈,許小黎碾壓一切的氣勢将打擊至地底,徹底摧毀了他的“建國大業”。他回憶起許小黎徒手抓子彈和子彈打中卻無謂的情形,猛然反應過來,“他不是人,絕對不是人!”
許墨确定了自己想确定的東西,他吩咐副官,将“将軍”單獨關押,務必保證不多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大果市關于剿滅造反組織的消息被無聲無息地壓了下來,無良工頭卷走農名工辛苦錢的新聞也漸不被人關注。
一切都如同不曾發生,一切都已過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胖蛇和許小黎卻因那兩麻袋的錢發生了争執。
“許小黎,我們幹了這麽多事,為什麽還要把錢還回去?”
許小黎耐心解釋:“我們是正義的少年,那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我就是一條賣火柴的小蛇,空歡喜一場……”
許小黎摸摸它的頭,胖蛇頭皮發麻,它爬上許小黎的肩膀,蛇身纏繞在她的手臂上。胖蛇低啞的嗓音透出低落:“許小黎,我不想你天天去撿垃圾。”
許小黎一怔,微微笑了,“我并沒有說要都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