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24
C24
蒸騰的熱氣裏,黎簡貼着後面的牆,喃喃:“我很開心,是真的。”
陳江行沒回應他,脫掉身上的T恤。
黎簡低頭看見線條分明的肌肉,他的手恰好能碰見陳江行的短發,好像比幾天前長了一點。
水流嘩嘩落在地磚上,霧氣蒙蒙,黎簡看見玻璃門上染了白色細細的霧,而他全部感官都由陳江行調動,他在玻璃門的反射裏看見自己淡淡的影子,還有陳江行的。
他的手猛的貼在背後的牆上,不敢再去看玻璃反射裏的自己或者他。
陳江行站起來,看黎簡紅透了不敢直視他的模樣:“怎麽了?”
黎簡看見陳江行嘴角淡淡的白:“漱口。”
陳江行擦了把臉:“太擠了,你先洗。”
黎簡看他走了出去,低頭看了眼狼狽的自己,剛剛的情景在他腦子裏回放,他想他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簡單沖洗後,他裹着浴袍出去。
陳江行已經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手裏拿着他剛剛換下來的髒兮兮的運動鞋,運動鞋上的泥已經被沖去,陳江行正拿着一次性牙刷幫他刷鞋。
見他出來,陳江行囑咐:“吹頭,別感冒。”
黎簡熱得不行,臉還是紅的,不知熱的還是未消的餘韻:“等會吹。”
陳江行看他準備刷手機,把刷了一半的鞋子放下,拿了吹風機走過來。
黎簡還沒來得及涼快一下,熱風已經吹進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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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熱,不會感冒。”
陳江行拿着吹風機:“心靜自然涼。”
……
黎簡不想和他争辯這種僞命題。
“你頭發真軟。”陳江行的手穿進他的中長發,将那細軟的發絲把玩在手裏。
風太大,黎簡沒聽清,只聽到“軟”,不知道陳江行又在說什麽葷話,耳根泛着淺淺的紅。
他垂眉,任憑陳江行那雙大手在他頭上擺弄。
“你累嗎?”陳江行看頭發吹得差不多,關掉吹風機。
黎簡仰起頭,恰瞧見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線:“還好。”
陳江行低頭在他唇上點了點:“那就好。”
動作自然娴熟好想兩人真的談了很久。
黎簡見他進衛生間洗澡,給衣服店打電話,讓明早送兩套衣服來,又想起姜銘今天衣服也弄髒了。
于是給姜銘打了個電話。
那頭沒多久就接了。
“怎麽啦?我在和我寶寶煲電話粥呢。”姜銘說。
“你衣服什麽碼的,明天早上我讓人送來,還有鞋子碼數。”
“180的碼就行,鞋子43碼。”
“好,明早八點左右。”
姜銘皺眉:“八點?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八點怎麽可能起得來,而且今早起得很早,明天起不來,要不你讓師傅他們早上先走吧,我們從南城買票回。”
黎簡想了想也是,他可能還得送陳江行:“那你明天起來以後,到我這邊拿衣服,我讓他們都送我這裏。”
“你太好了,小簡簡,我真是太愛你了。”
黎簡被他惡心到了:“行吧,你繼續煲電話粥吧。”
“無情。”
黎簡皺眉:“哪裏無情了?”
姜銘其實也就随便一說:“沒有沒有,我要去煲電話粥了,晚安,早睡,代我跟弟弟也說聲晚安。”
……
黎簡挂掉電話。
其實他真的很想知道姜銘為什麽會得出他“無情”這個結論,他給他訂衣服難道不對?
陳江行也說他“無情”,他到底哪裏無情了。
“誰啊?”
黎簡扭頭看去,發現陳江行沒穿浴巾就那麽大喇喇敞着靠在衛生間門框,瞬間轉過頭:“朋友。”
“你朋友真多。”陰陽怪氣。
黎簡見他又那副樣子:“姜銘,你見過的,有對象,半夜邀請我吃燒烤的那個。”
……
陳江行大步走過來:“非得往我心上插刀是吧。”
黎簡:“怎麽插刀了?他有對象,我跟你說過了。”
陳江行:“……有對象,你還大半夜給他打電話?怎麽着,想相約吃燒烤?”
……
黎簡覺得他真挺孩子氣,而且占有欲有點過強,他有打電話的權利,并且不需要解釋,更不需要向他報備什麽,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親密到讓他分享自己一五一十地分享自己的生活和社交圈。
“你有點太敏.感了。”黎簡抓着手機,無奈道,“洗完就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火車。”
……
他剛沾床,身後就覆過來一片陰影,下一秒整個人就落進被子裏。
“你他.媽。”陳江行真的要被他氣瘋了,剛剛明明都蠻好的,浴室裏都弄好了,又他媽給他擺出這幅死架子,“你他嗎爽完就結束了是吧。”
黎簡一怔,他根本沒有這種想法,剛剛也不是他主動要求的。
“剛剛是你要的。”黎簡溫聲,帶着一點愠怒。是你要蹲下去的,他壓根都沒提過。
陳江行抵着他:“呵呵,那合着爽的是我,我要你爽的是吧,這麽聽話,那我要你別和渣男好,你怎麽非不聽呢。”
……
黎簡掙紮想推,但陳江行已經覆上來,被子扯上,世界關了燈。
他想等明天他一定要跟陳江行說清楚,他受不了陳江行動不動就發癫。
陳江行咬他下巴,聲音壓在喉嚨裏:“我不喜歡他,不喜歡你給他打電話,我吃醋,我見不得你半夜給別的男的打電話,你不要給他打電話。”
吃準了黎簡吃他這套。
黎簡果真吃這套,硬的不吃只吃軟的,他也不想吵架,更不想和陳江行吵架:“今天衣服弄髒了,一晚上幹不了,正好訂衣服,姜銘陪我來送物資的,我有義務幫他也訂下。”
黎簡又說,“也給你訂了。”
陳江行的心砰砰跳着,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可見到黎簡和別人大半夜打電話他受不了:“那我跟他一樣,我不要。”
黎簡感覺下巴一疼,陳江行真咬他,真是狗。
“老實講,姜銘跟我是十幾年的朋友,你跟我才認識沒多少天。”話外音明顯。
陳江行捧着黎簡的腦袋,像一只小貓,他喜歡黎簡的一點就是他的誠實,即使這種情況下,黎簡都不會故意說甜言蜜語來哄他開心。
因為太誠實所以他知道黎簡不可能和姜銘有什麽。
“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陳江行問他。
黎簡:“什麽?”
“不記得了?”
“就停泊那天。”
黎簡想起來了,那種沒羞沒躁的話。
-這兩天看了點視頻,學了很多,等下回找你的時候都試試吧,我總覺得你還能更快活些。
“我也是說話算話的。”陳江行碰了碰他側臉,“跟你一樣,說什麽就做什麽。”
黎簡:“……剛剛在浴室不是已經。”
“已經什麽?”陳江行摟着他,貼在他耳邊。
後半句話聽得黎簡恨不得想把他踢下去,但想到他一路趕過來也很不容易,還是算了。
之前在船上已經搞得很過火了,又能亂七八糟弄到哪裏去。
“明天要回江城,要走路。”黎簡想起船上,船上就那麽大的地方,腰疼也能躺着休息,明天他要去車站坐車,還得出門,不想走不動路。
陳江行貼貼他:“不會讓你走不了路,我又不是變态。”
…
陳江行拉上被子,腦子裏把之前看過的電影都回憶一遍,他本來沒有幹過這些事,初出茅廬,只能靠別人的經驗來當指導,平日裏船上又無聊,閑了休息就是“學習”。
-要想打開老男人的心,首先就是滿足老男人的欲,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各種花招越越好,只要花樣多男人多大年紀都招架不住。
黎簡一點都不老,不僅看着年輕,而且性格也純粹,怎麽能叫老男人。
人這一輩橫豎八十年,不過是皮囊的年紀,他雖然也愛這皮囊,但更愛那時站出來維護他的那顆心。
火在燃燒,黎簡剛熄下的火又被陳江行點燃,火星燒起枯原,一發不可收拾。
他好像踩着雲端,又被拉下,伸手想幫忙,又被陳江行鉗住,根本不給他機會。
陳江行俯身叫他說那些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來的話,他不依,咬着牙,偏不如他願,暗自和陳江行較勁。
那些話他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柔軟的枕頭墊在腰下,又一回輕飄飄落在雲上,黎簡腦子裏翻滾雲海,即将穿過雲海,結果又摔下,巨大的空虛,難受委屈想哭又憋悶。
之前在船上也沒有這樣,船上的時候陳江行還會依着他。
怎麽幾天不見,陳江行就這麽惡劣。
難不成在報複他的“無情”“冷血”?
報複他把他氣哭?
還是報複他讓他吃醋?
腳尖點着雲端,可怎麽也無法用力,一到雲尖尖就被拉回現實。
陳江行叫他說的那些話在他腦子裏一遍遍過,怎麽可能說得出來,那種詞彙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第三回又到雲端,黎簡似乎都瞧得見雲上碧藍的天,也只瞧得見一瞬,接着又落進雲層裏,他的理智被一點點磨掉,一回兩回他還能忍住,三回四回他快瘋了。
理智和那些粗俗的字眼做鬥争,其實說出口也沒什麽,不就是幾句話,說出來也不會怎麽樣,可是怎麽說出口。
眼淚刷刷掉,在理智尊嚴面前,又不想選擇那些字眼。
陳江行把他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低頭去吮他的眼淚,把那鹹濕的液體卷進喉嚨裏。
“哭也沒用。”他抓着黎簡顫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壓在黎簡腹部,“哥,你曉得我要什麽。”
黎簡臉偏過去,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的理智産生懷疑,密密麻麻的欲啃噬着他的理智,最終敗在那欲跟前,他完全瘋掉了。
知道陳江行發瘋,他也跟着發瘋,蓬頭垢面,臉上全是淚花,反正好的壞的髒的差的他都叫陳江行瞧了個遍。
嘴巴張了張,哭腔濃重。
“聽不見。”
又落雲端上,他又難受又委屈又快死了,抓着陳江行的手:“求你了啊。”
其他的話隐在喉嚨裏,陳江行要的不止這些,他挑挑揀揀說了兩句不那麽過火的詞。
陳江行摸了他滿臉的水花,知道他真的熬不住,再下去怕黎簡真生氣,終于不再折磨他。
然後,黎簡感覺腦袋失去控制,越過雲端,沖進碧藍的天空。
一簇煙花從曠野的平原沖上雲霄,在天空中綻放,而此刻,黎簡看見無數煙花在這個瞬間一齊迸發,滿天五彩的光,伴随着噼裏啪啦,一簇又一簇。
他仰頭,黑暗的天被燃放得炫亮,他第一次看到這麽多光,随後情緒到極限,他失去控制,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他在漫天煙花中,被推上雲端之外,他顫抖着,激動得眼淚根本無法自控,一場盛大的煙花在空中熱烈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