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

第27章 糾葛往事

糾葛往事

趁着天大亮前，白河幾人重新回到客棧，暫且在客房中休整。

柳石淩進了屋，趕緊倒了一大碗茶，咕咚灌了進去，才覺得爽快。星昴将星晟扶至床邊讓他躺下休息，白河背靠着椅背松弛坐下，小玉與柳石淩坐去一塊。

房間內安靜了幾秒，随後幾人的目光彙聚到一塊，忽然都笑出了聲，星晟稍微克制，不過神情輕松不少。

柳石淩回味起他們飛離徐府之時，下面的護衛無能為力，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他們遠去，就覺得痛快，道：“你們看到那群守衛的眼神了嗎？太好笑了！”

小玉應和道：“嗯，我看見了。他們一個個都擡着頭看我們，真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人呢。”

柳石淩彎着嘴角，道：“今後你還會碰到更多的人，指不定會遇到比這更有趣的事。”

小玉眼睛發亮，道：“真的嗎？人類的世界真好玩。”

“你果真是幻化人身的妖類，我還詫異為何……”星昴忽然道，目光鎖定小玉，态度瞬間變得有幾分冷淡。

小玉聽出星昴話中對她存有偏見，下意識朝柳石淩身後躲去，想解釋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嚅嚅道：“我只是……”

柳石淩總覺得眼前場景似曾相識，知道小玉膽怯，于是替她道：“星昴道長所言何意？小玉雖是妖，但從不做壞事，且她還幫過你，莫非道長不懂得善惡不分人或妖的道理？”

星昴頓時被噎住，低眸沉默。

柳石淩餘光瞄見白河，想起初見小玉時的情景，那時白河對小玉也是抱有成見，她勾起嘴角，故意出聲道：“我們的白河道長不說點什麽？”

白河瞥她一眼，立即看出柳石淩的小心思，緩和道：“星昴你不必在意，修仙之人遇上妖難免會有疑心。小妖初來人世便是同我們從白雲山門來，未曾作惡害過人。”

星昴不知在想什麽，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

柳石淩對着白河得意一笑，朝星昴道：“星昴道長理解就好，畢竟小玉剛入世，天真不懂事，偶爾做出出格之事，還請見諒。”她說着戳了戳小玉，“小玉，星昴道長是你搭救的，我們才有緣聯手，你好事做到底，該去關懷一下道長。”

小玉猶豫片刻，在柳石淩的催促中，起身走去星昴身旁，低聲道：“你，你沒事了罷？昨日我昏睡後，也不知道你後來如何。”

星昴眼看着小玉走來，距離他只有半步距離，他身後是柱子，退無可退，只要稍一低頭，就會看見小玉一張青澀面容近在咫尺。

他僵硬地擡着下巴，站直身體，把話擠出口中：“我無事……你，昨日多謝相助。”

小玉擡頭伸長脖子看去，隐約感覺星昴很奇怪，她彎起眉眼，讓神情顯得更平易近人，道：“你別客氣。母親時常教導我，要幫助有困難的人。你既然對我求救，我自然不能不救你。”

星昴白皙的脖頸間，微微隆起的喉結一動，眼睛一眨不眨，屏息道：“嗯。你快去坐下。”

小玉歪頭，發現他的耳朵好像變紅了些，說話聲音也有點才不一樣，好像是認可了她，她高興道：“好。那我們就算是朋友了。”

另一邊的柳石淩小計謀得逞很是高興，撐着下颌偷偷瞄去看戲，卻見白河走來，拉開椅子坐到她對面，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靠過來做什麽？”柳石淩問，被他打斷變得不悅。

白河挑了眉，道：“方才某人說別人不懂得道理，我看她也一樣。”

柳石淩表情沉下，道：“你想說什麽？拐彎抹角的又想說我什麽壞話。”

白河輕呵一聲，道：“倒也不是。只是昨夜為了找某個人，我到此刻還覺得疲累。”

“你……”提及此，柳石淩自知位于下風，不情不願道，“我謝謝你嘞。我還有事要跟你算賬呢！”

白河道：“跟我算賬？”他左看右看，“我不記得除了救人外還做了什麽。”

“在青狐娘娘洞中，也不知是誰被人迷惑，還認錯了人。”柳石淩哼了一聲。

“哦。”白河笑道，“原來是這事。青狐娘娘靈力高深，一時被蒙蔽也是情有可原。”

“那、那你怎麽能動手抱……”柳石淩一想到那個畫面，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你也不能動手動腳！”

“你是指對青狐娘娘，還是你？”白河裝作糊塗反問道。

“你！”柳石淩氣急敗壞，蹭地起身用力拍了下桌子。

白河從未見柳石淩如此生氣，不似有假，被她爆發的氣勢驚吓，連忙道：“我玩笑開得過了，柳大小姐別生氣，是我的過錯，我向你道歉。”他站起身，對柳石淩彎腰致歉，顯得萬分誠懇。

柳石淩看到白河一氣呵成的動作又認了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站在原地，直楞楞地盯着他，無話可說。

白河側過身往前湊去，道：“你若發不出氣，不如打我一下，此事便過了，再也不提。”

柳石淩皺起眉，擡手真想要重重打他一下出氣，但想起他還受着傷，又慢慢放下，對他翻了個白眼，重新坐下。

“我才不趁人之危。”她甩過頭，不理會白河。

小玉聽到聲響連忙趕來，星昴舒口氣後也轉頭看來。

“白河，你和柳柳怎麽了？”小玉問道。

白河低咳一聲，道：“沒事，鬧了些別扭。”

“為什麽？”小玉追問，“明明在洞裏的時候，柳柳那麽關心你，還把救命金符給你用了。”

白河微一皺眉，擡頭問道：“什麽金符？”

小玉眨眼道：“就是小道長給柳柳的金符啊。”

“你是說，庚桑給的金符？”白河意識到什麽，忽然伸手拉住柳石淩的手腕，振聲道，“柳石淩，你的金符不是要救你的兄長嗎？”

柳石淩手腕吃痛，扭頭瞥向他，道：“你別自作多情。金符共有兩道，我還留着一道，沒你想的大方。”

白河慢慢松開她的手，垂眸沉默了好一陣，怪不得他身上實打實受的重傷那麽容易恢複，他本以為是湖底靈氣濃郁的原因，卻沒想到竟是用去了一道金符。

“庚桑的金符不該用在我身上。”他低聲道。

柳石淩沒聽清他的話，星昴走來，道：“白河，當時我在場。事态緊急，你被藍玉救下，而我無法騰出手為你治療，柳姑娘這才使用了那道金符。”他知曉白河為何會有此反應，“金符我看過，确實稀奇，非普通修仙者所鑄，若我能與鑄造金符之人一見，必當請教探讨。”

柳石淩知道金符珍貴，也擔心只剩一道能否順利救回兄長，用在白河身上，她并不後悔。

雖與白河時常有口角争執，但她心中明白，白河秉性不壞，勉強算得上是正義之輩，她沒有理由置他不顧，而且……她當時并沒多想，一心只想讓白河恢複好轉。

“用都用了，你也沒法後悔。”柳石淩瞄了白河一眼，無法直視他，“庚桑道長既然贈予我，便是我的，我用在哪你管不着。”

白河沉着嘴角，他靜靜地看着柳石淩，她一邊說着，眉眼飛揚，表情生動，仿佛只是做了一個微不足道的選擇，即便這個選擇對他而言舉足輕重。

“我們為什麽不留下看青鎮今晚的拜祭活動？”小玉打破沉默問道。

他們一行三人離開青鎮，繼續往南方向而去，此刻走出了十幾裏，攀過了半座山，周邊逐漸變得荒蕪，人煙稀少。

前一天白河與柳石淩便已商定，在青鎮事情結束後，就啓程趕往她家所在。他們與星昴并不同路，于是在青鎮分別。

遠離了熱鬧區域，只剩三人，柳石淩和白河不說話，一路走來很是冷清無趣，小玉一會看看柳石淩，一會看看白河，都沒人搭理她。小玉腦海裏思考了許久，終于找到一個問題開口詢問。

“問他。”柳石淩道。

“問她。”白河道。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小玉皺起了鼻子，夾在他們中間，還是沒聽明白。她撓了撓頭，想不通他們兩個人到底是怎麽了。

小玉想來想去，沒得到回答，又是匆忙離開鎮裏，哼哼着停下不動，她也是有脾氣的！

柳石淩和白河沒有發現落了一個人，仍是直直往前走，直到走出來十多米，才發覺小玉沒跟上。兩人一同轉過身，看到小玉在不遠處蹲着不動，互看一眼，又折返回去。

“小玉，你走累了？”柳石淩問道。

“我們在此休息片刻。”白河道。

小玉見他們仍是各說各的，幹脆低頭捂住腦袋，他們怎麽比小覺、小珧還麻煩？人類都這麽麻煩嗎？

留在青鎮的星昴等待星晟醒來，在客棧大堂要了一份清淡吃食，聽說夜裏廚房被盜，所有食物被掃蕩一空。

他在等待上菜時，想起藍玉說過的話，後知後覺此事與她脫不開幹系。雖然星昴沒有認下與她是朋友，但他既知實情，遂掏了點碎銀替她還上。

到了傍晚，鎮上熱鬧起來，燈火亮起，街上敲鑼打鼓，青狐身像在大街小巷上游走，所有人都在等待活動開啓。

青鎮之外的一座山上，夜裏升起篝火，火星不斷往上空飛升再消失。

小玉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白河在一旁搗弄火堆。

柳石淩朝小玉看去，關切道：“夜裏山風冷，可別着了涼，你靠火堆近些多取取暖。”

小玉點點頭，往柳石淩身旁靠去，忽然瞧見山下有奇怪的光點一閃一閃，起身張望。

“你們快來看，那是什麽，閃閃發光，好漂亮啊。”

柳石淩和白河起身，跟随她的動作望去，山下竟是在放煙火，從他們的高度俯瞰而下，煙火騰空而起，炸開後像是一朵朵璀璨的花朵點綴在夜空。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随着禮炮煙火燃起，青鎮徐府內的湖泊轟然倒塌。

與此同時，鎮上的歡呼聲、慶賀聲、爆炸聲、摩擦聲、短兵相接聲，在萬衆矚目中，混淆着響徹青鎮內外。

“青狐娘娘拜祭活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