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這是他，僅能為她做的
080這是他，僅能為她做的
“呼延，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顏曦染開門見山道。
她不喜歡那套拐彎抹角的做法，越熟悉越不喜歡，現在這種情急的處境更甚。
呼延訣妖媚的桃花眸始終帶着歡喜的笑意，轉瞬即逝的失落沒讓顏曦染瞧見。
“別說一個忙了，只要是仙仙，十個百個都不成問題！”他将殿內所有的姬妾都撤了下去，就只留下自己和長生。
顏曦染本人是很過意不去的，她相當于是有困難了才來找呼延訣這個所謂的好兄弟，她多希望呼延訣能控訴她一番不厚道。
可是他沒有。
他一如既往地對她好，甚至在她還沒說清楚是什麽事之前，就爽快地答應她，她好不容易收拾得好了一點的心情又将近破防。
“我想問你關于玉髓的事，你是太子，應該多少會知道一些吧？”顏曦染問道。
呼延訣捏着酒杯的手一頓，随後仰起頭，華麗地将酒倒進口中。
“玉髓，是我們西越的國寶，可以起死回生一段時間，現在放在了父皇的寝殿的地下室。”他放下酒杯，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你要玉髓做什麽？”
不用問，都應當知道是君淩出事了，也只有那人，能讓她如此緊張。
真是……羨慕！
“如果我要去取玉髓，你……會阻止嗎？”顏曦染望進他的眸中，一時覺得有些愧疚。
呼延訣是西越的太子，如無意外，按照西越皇帝對他的寵愛，下一任皇帝非他莫屬，那玉髓便可以算是他的。
日後，他安然無恙度過一生還好，若是有什麽差池，需要用到玉髓，那她，就是那個盜走他希望的罪人。
“為什麽要阻止？那玉髓放了那麽久，說不定都變質腐敗了，吃下去可能死得更透，本殿什麽名貴藥材沒有？還用得上它？”呼延訣不在乎地搖了搖頭，還調笑道，“仙仙，你要拿就拿，本殿這裏，除了美人兒，都可以給你帶走！長生也可以！”
“殿下！您……”長生差點沒哭出來。
“呼延，你為什麽就不能自私一點多為自己着想？縱然我一定要拿到玉髓，我也希望你不要總是遷就我，把那些其實對你也有重要作用的東西毫無顧慮不求回報地讓給我！因為你的這份情義，我……沒有辦法償還！”這就是讓她最犯難的地方。
呼延訣什麽都不缺，或許就差一個陪伴他的人，而這一點，她無法做到。
尤其是知道他那點意思卻一直藏着的情況。
若是沒有和呼延訣認識，那她便不會生出愧疚了。
“仙仙，你沒有發現，其實你和本殿是一類人，尤其是面對感情的時候！本殿不需要你回報些什麽，本殿和你可是好兄弟！”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只當她的兄弟，可惜沒有如果。
但是既然她的心裏已經有人，他便不會糾纏，除非那人待她不好。
所以，她需要的，他都會幫忙找來。
“呼延訣。”顏曦染沒有來由的喚了一聲。
“怎麽了？”他當即應道。
“能認識你，真好。”只是，他認識她，卻是不幸。
“那還用說！”呼延訣把扇子打開扇了扇，沒幾下又停了下來，“父皇的地下密室危險重重，本殿之前無意闖入，出來之後遍體鱗傷，你一個姑娘家，本殿不放心，你定時間，本殿和你一起！”
話音剛落，顏曦染便拒絕。
“呼延，我已經欠你很多了，你只需要告訴我要特別注意什麽，我帶人進去！”她不能讓他因為她受傷。
兩人也為此争辯了許久。
“那你們要注意……”呼延訣見顏曦染一副不妥協的模樣，也沒有堅持，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最需要防備的地方，“正好明日父皇要到郊外的寺廟祈福，是個好機會。”
“多謝！”顏曦染如釋重負。
“兄弟之間不言謝！哈～本殿昨晚與美人把酒言歡，一宿沒睡，現下困極了，要睡上一覺，仙仙你去做準備吧，本殿會提前在城門的防守那裏給你開通道，切記要萬分小心！”呼延訣甩甩手，還打了個哈欠。
顏曦染難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個呼延，真是活得潇灑自在！
只是，顏曦染走後沒多久，長生才疑惑地問出聲。
“殿下，您昨天不是睡得挺早的嗎？一覺睡到了今日晌午，還困？而且還騙了顏公主！”
“你看着本殿睡的？本殿昨晚與美人春風一度，到今早才睡下，你年紀小，不懂！本殿現在要補眠，這期間別讓人打擾了！”呼延訣勾着一抹妖冶的笑。
純情的長生嘀咕了一聲“明明昨晚沒有美人”，不帶一點留戀地退出了呼延訣的寝殿。
呼延訣這才一改方才的模樣，從櫃子裏拿出一套輕便的裝束，換下廣袖華服。
這一身勁裝将他挺拔的身段展現出來，配上那張妖媚得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顏，不知道得擄獲多少女子的芳心！
他拿出暗格的地圖翻了翻，裏面有一張皇帝地下室的圖。
方才沒有給顏曦染，是怕她等不及，要冒險即刻動手。
君淩的下屬一定會給到她，但是需要一點點時間，正好可以拖延。
他會盡量趕在她拿到地圖之前，将玉髓拿出來。
但是，他低估了暗門情報司的能耐。
顏曦染回到落腳的客棧時，夙夜已經把西越皇宮明處暗處所有的地圖呈上，無一不細致。
而且，紅绡還帶來情報，跟呼延訣說的一樣，西越皇秦受明日不在宮裏。
顏曦染一開始也想聽呼延訣的，但是現在還是白天，秦受估計不會在寝殿，和明天也沒差。
最關鍵的還是時間問題，能不拖則不拖，她想再在最快的時間把君淩的毒解了！
還有一點，那就是呼延訣的表現讓她覺得，他似乎沒有真正答應她一樣。
“不等了，現在就出發，晚一天，君淩就會危險多一天！”她猛地站起身，突如其來惡心眩暈了一下。
“公主，不如讓我們去吧！你的身子太虛弱了！”紅绡擔憂道。
“沒事！稍後我補充些能量就可以了，無論我有沒有成功，你們都不能擅離職守，一定要按原計劃先把君淩帶到鶴翎島那裏，這是命令！”顏曦染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揉了揉太陽穴。
也不知道用時要多久，還是先讓人帶着君淩出發好了。
而她不能倒下！
顏曦染和夙夜的武功已經基本持平，夙夜是暗衛，對環境的敏感程度極高，而且有豐富的作戰經驗，比顏曦染的優勢大得多。
可顏曦染信命，她一直都能有奇遇，遇到君淩，遇到赫連琰月、呼延訣，遇到宮徵羽、京柯神女……都是些了不起的人。
還有她得到的一切，都是無數人不可求的。
就憑這點運氣，還有與君淩的情意，顏曦染就沒有理由退縮。
最後，夙夜和紅绡執意要跟着顏曦染，顏曦染勒令他們在不遠處等她，說了許久才沒繼續僵持。
顏曦染辦事已經比一開始成熟謹慎了不少，到了地下室的入口，依舊沒人發現。
只是，她的其中一個預感應驗了，她在入口處找方法進去時，呼延訣也來了。
顏曦染一下子就感知到，往後一看，發現此刻應該在睡覺的某個太子，有些挫敗。
“呼延，不是說好了你不準插手的嗎？你竟然出爾反爾！”還是在這個時候！
早知道就不驚動他了。
可，若是不問，興許現在還不知道位置，君淩不能拖。
剛才才提醒她明日趁秦受不在好辦事，他此刻出現在這裏，無非就是想提前拿到玉髓給她！
早該猜到了，他是那種一旦對你上心，便會掏心掏肺對你的人。
她應該讓夙夜帶人過去看着他才是。
不過，他換了一種風格，一襲勁裝，還有随之改變的氣度，讓她一度誤以為他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手。
“本殿可沒有說不來二字，仙仙不要犯糊塗了！”呼延訣雙手一疊，一邊的肩膀半挨着牆壁站着。
顏曦染已經找不出言語來描述自己的感動。
“回去，這是我的請求。”顏曦染帶着點哽咽道。
“這次，本殿不能聽你的。”呼延訣略微抱歉着說。
不等顏曦染再多言，呼延訣趁她沒有防備，擡手在她脖頸後面一劈，顏曦染瞬間暈了過去。
他一把抱住顏曦染軟下的身子，摸了摸她的臉。
“我不介意你去喜歡其他人，但，你也不要阻止其他人喜歡你。”
随後，他把她抱了出去，交到紅绡手上。
“呼延太子？”紅绡驚呼道。
“你們去拿玉髓，簡直就是送死！我西越皇室的至寶，也只有皇帝和儲君能安然拿到，皇室血脈能保我平安，你們帶着她先回去，過不了多久，本殿會把玉髓拿給你們！”
呼延訣是頭一次用這麽正經的語氣跟外人說話。
夙夜和紅绡對了對眼色，随後夙夜向呼延訣表示，讓他同去。
呼延訣沒同意，還威脅不允許有人跟上，他們這才作罷。
夙夜和紅绡都是不相信所謂的平安的，呼延訣這份恩情，他們會償還，只希望他不要有事，否則他們未來的主母顏曦染，一生都會自責，那他們的主子也不好過。
呼延訣再次回到那入口，神色像是視死如歸一樣，沒有猶豫的就進去了。
方才那些話，不過是他編的，他知道他們不大可能會相信，但也不能讓她的人冒險。
但他有一點沒說錯，他不會死在裏面，畢竟以前進去過一次，多少有點經驗。
這是他，僅能為她做的。
顏曦染回到客棧後，過了好幾個時辰才醒，意識回籠之後，她連忙穿鞋往外走。
紅绡一直守在門外，見了顏曦染，不禁緊張起來。
“公主，您要去哪兒？”
“我要去皇宮的地下室！”顏曦染急沖沖道。
“公主，呼延太子既然要幫忙，就一定會有把握，您現在過去，說不定他都出來了！”紅绡勸說道。
雖是這般說，可紅绡也是不确定的，方才夙夜還是悄悄留下，準備等呼延訣進去的時候一同進去，卻被那些機關擋在了外面，還受了點傷。
光是入口便如此厲害，可想而知，裏面有多可怕。
他們可是經過無數煉獄訓練出來的暗衛，在一衆暗衛中爬上第一的統領，被傷着，是很難的。
“可萬一呢？萬一他在裏面遇到危險，需要有人前去救他呢？”那地下室絕對不是一般的危機四伏。
紅绡犯難，因為心中的不安而沒來得及說，呼延訣身邊的長生便來了，還帶着一個精致的小瓶子。
“顏公主，這是殿下托我拿來的……”長生欲言又止。
顏曦染不用猜都知道呼延訣肯定是出事了。
“你家殿下如何了？”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殿下……殿下他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一回到寝殿就倒下了……他跟奴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交代奴才把這瓶東西給你，還囑咐奴才不能說他的事，若是您問起了，就說只擦傷了一點點……可是……可是奴才忍不住啊……好在晗煙姑娘已經趕過去給殿下療傷……”長生大哭着說。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聽殿下的，也在送玉髓的路上，第一時間繞過去春風樓找晗煙姑娘。
聽到這裏，顏曦染吊着的心稍微落下一點點，也僅是一點點，只因呼延訣沒死，但重傷。
總歸是難受和愧疚。
“紅绡，你随我去看看呼延太子！”顏曦染安撫好長生的情緒，開始安排，“夙夜，你帶着玉髓，現在繼續趕路，我和紅绡看完呼延訣後，騎馬跟上！”
夙夜将傷勢隐藏了，沒教她發現，他點了點頭，立即調動手下的人，準備啓程。
紅绡也只管聽顏曦染的，而且還沒她緊張，因為她知道呼延訣不會有事。
晗煙，玉晗煙，是與她同為暗門統領的女子。
顏曦染趕到太子府時，從遠處看到，一名黃衣女子走了出來，還給呼延訣把門帶上。
長生忘了禮節，丢下顏曦染往那女子那邊跑去，黃衣女子像是在叮囑長生，長生不時地點着頭應着，沒多久，就到呼延訣的房中看守。
而那黃衣女子也看到了顏曦染和紅绡，便朝她們走了過來。
“小女玉晗煙，見過顏公主。”她微微福身，姿儀端淑無比，軟綿溫柔得能掐出水來的嗓音十分清甜。
就是帶着一絲寒意！
顏曦染感覺到，這女子對她有敵意。
“玉姑娘請起。”顏曦染淡淡地回了一聲。
待玉晗煙站直，顏曦染才發現，這女子也長得極美。
其靜若何，松生空谷；其豔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顏公主，您是要去看太子殿下嗎？殿下現在已無大礙，躺上十天半月也就恢複得差不多了，他剛睡下，顏公主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玉晗煙委婉道。
她是君淩手下的女統領，消息非常靈通，早就知道顏曦染是她未來的主母，對她的信息和面容，早就了解過一番。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相見。
“我只是去看看他，玉姑娘不必擔心。”顏曦染目前十分珍惜時間，不想再多說，便越過了玉晗煙。
玉晗煙本來想攔下她的，結果紅绡悄悄給玉晗煙遞了個眼色，示意她由着顏曦染。
眼下，顏曦染只顧着去看呼延訣的傷勢，也沒在意紅绡在和玉晗煙說些什麽，橫豎紅绡是她的人，數月的相處已經讓她對紅绡十分信任，遂沒有管紅绡有沒有跟上。
紅绡年紀輕輕就能在所有男女中脫穎而出，坐上統領的位置，證明她本事一流，也猜到了顏曦染的心思，這會兒才敢明目張膽的跟自己的“同僚”細語。
“晗煙，你怎麽能這樣跟公主說話？”紅绡低斥了她一番。
玉晗煙清麗的臉上一下子多了兩條淚痕。
“紅绡姐姐，你知道的，我傾慕呼延太子，從我十歲來到西越做任務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盤踞在我心中整整八年，他現在因為要幫顏公主把自己傷成這樣，我怎能不痛心怎能不生氣？！”
紅绡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吓着，玉晗煙是個堅強的女子，就是以前一起訓練時再苦再累也沒見她哭過。
“晗煙，你先是暗門統領，然後才是你自己。”紅绡凝重道。
“我知道……可是，這并不影響我喜歡他，只要不是背叛主子的事，晗煙，可以做到為他死，紅绡姐姐，你懂嗎？”玉晗煙雙眼放空狀。
“我不懂，但是，呼延太子喜歡公主，你不也知道嗎？”紅绡難為情道。
“即便如此，我也沒法做不喜歡他，只要他活得快樂，我就快樂，哪怕我一輩子都得不到他的心。”玉晗煙苦笑着說。
“我不懂情，但是晗煙，有時候你喜歡的不一定适合你，若你還是執意如此，我只能祝福你，少吃點苦。”紅绡抱了抱她，語重心長道，“還有，公主她一開始就想自己去取玉髓的，後來那些，呼延太子心甘情願，公主不知情，你不能怪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