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頭痛的公主
027頭痛的公主
寧毓驚恐地瞪着眼，嘴角滑下一道血痕，心房處同顏靖的脖頸一樣，不斷滲出鮮紅的血液。
此時，寧毓的侍女放開了她，連滾帶爬地逃離原地。
寧毓失去攙扶，也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啊——！”
“抓住她！快抓住十四公主！快！”
“來人啊！殺人了！十四公主殺人了！”
“救命！不要殺我！”
尖叫聲一陣陣響起，侍衛也持着兵器将血腥的現場圍住，顏曦染和那倒地的兩人就在中間。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鮮豔的紅。
顏曦染木然地站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手裏還拿着匕首，刀尖仍滴着血。
趙康當場探了探顏靖和寧毓的氣息，對顏啓搖了搖頭，顏啓看了一眼那些個侍衛，當即就有人出列。
“十四公主，請随卑職走一趟！”那侍衛的頭領稍微走近了一點，執行着顏啓的暗示。
顏曦染沒有回應，也沒有其餘的動作，就靜靜地站在那裏。
那侍衛頭見了，随即揮手，讓兩名侍衛将顏曦染的手臂壓制住，顏曦染任由二人制住手臂，手中的匕首也掉下來。
她搖了搖頭，眼神恢複清明，發現自己被捉拿後，驚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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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那麽多血？你們為何抓着本公主？！”她充滿驚疑的眸中盈着不解，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于心。
“十四，這裏的所有人，包括朕，親眼看見你殺了你三皇兄和寧毓公主！”顏啓嚴肅道。
“父皇，兒臣不可能殺人！”顏曦染快步走到顏啓前面。
她知道，顏啓的意思就是讓她承擔後果。
慧貴妃抱着顏靖的身子，憤怒地瞪着顏曦染，指着她怒罵。
“住口！你這個殺人犯！本宮和這裏的人都親眼看到了，你還想狡辯？！看看你身上的血跡，是你殺了本宮的皇兒！”
顏靖終究是慧貴妃的兒子，就算再糟糕，慧貴妃也不會希望他死。
“父皇，兒臣沒有任何印象，就像是……就像是失去了一小段記憶一樣，兒臣能想起來的，就是看着他們二人拜堂成親，之後發生了什麽，兒臣并無印象，再來就是忽然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你們還說兒臣是兇手？！而且，兒臣與三皇兄、寧公主無冤無仇，沒有殺人的動機！”顏曦染倒退了幾步，迷茫道。
“有沒有仇，你自己清楚，本宮聽聞，在皇上壽宴之後，你與寧毓起了沖突！”慧貴妃強調說。
“可笑！誰還沒有過什麽不和？就是父皇和皇爺爺，想必也有争辯的時候，有兩句口角就要殺人的話，皇爺爺就是父皇殺死的？父皇對國師大人也有不能理解的時候，是不是就要斬了國師？顯然不是！造謠者，謠也！同樣的，認定本公主如何之人，自己便是有那樣想法之人，不要一頂帽子扣在本公主頭上！”顏曦染給繞了回去。
重點是都是些人物，沒有人敢接着說。
“在座的所有人，都親眼看着你殺了人！”慧貴妃換了說辭。
“既然是親眼看着，為何不阻止本公主？！”顏曦染冷着聲問。
“你的動作極為迅速，反應過來時，人都被殺了！”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其中意見比較大的當屬北辰的使臣。
顏啓被煩得不耐，開始發號施令。
“十四，這件事，朕會查清楚，你先去天牢關幾天，父皇保證，查清事情後，若不是你所為，父皇一定馬上放你出來！來人，把十四公……”
“父皇，兒臣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兒臣數年前被繼……宗政氏陷害時，曾被關在天牢，差點被毒死，晦氣得很，兒臣不想再進去一次！兒臣聽說，大理寺是除了天牢和刑部以外，最大的監牢，而且管理上屬東風第一位，紀律嚴明！兒臣心中無愧，但也不想被人傷了去，所以請父皇準許兒臣這幾天到大理寺關押！”顏曦染搶過話來。
對着君淩這全天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嗜血男人，她都能在他面前皮，顏啓這般沒有王霸之氣，她還沒怕過。
之前無意中聽到過，大理寺是東風國最嚴密的監獄，那位最高長官大理寺卿，管理手腕極其出色，将大理寺打理得不存在任何收買與栽贓等惡劣行徑。
“來人，把十四公主帶到大理寺！周使臣，這事，朕定會給北辰一個交代！”顏啓先是把顏曦染處理了，再安撫北辰的人。
這樣做，無論能否查出什麽，都能有替死鬼，也就是顏啓最不喜愛的顏曦染。
顏曦染倒是安分得很。
君淩給夙夜遞了個眼色，夙夜當即跟着押走顏曦染那方向而去。
“皇上，抓到幕後之人，且不要将她直接處死，把她交給北辰皇，才顯得我們東風有誠意。”他則是側過身對顏啓說。
這話一出，明眼人都知道他們神一般的國師大人正在明目張膽地偏袒十四公主，不然怎麽都沒查清楚，就直接判定一定有幕後之人。
随後，他将焦點引到周易身上。
“如此，把兇手的處決權交給北辰，也不會有人跳出來作文章，傷了北辰與東風的和氣，周使臣以為如何？”
周易原本想借機弄出點事兒，結果又沒了這個膽，雖然年歲上他是比眼前這位絕色男子大得多，可不見得比他有能耐，東風國師的名號，他是知道的。
“國師所言極是！”
随後，顏啓跟周使臣談了幾句，也便如君淩所說，顏啓差人給北辰皇帝遞了國書。
另一邊，顏曦染正在大理寺的一個牢房裏。
大理寺的牢房雖然也是陰暗的，讓人惴惴不安，可環境的潔淨程度比天牢好得不要太多，上一次把賀燃以及單于溯術關進去的時候就知曉。
大概是大理寺卿要求高，不想親自審問犯人時被熏到。
可她現在該關注的不是這些。
顏曦染在裏面來回踱步，雙手交疊着放在胸前。
她就知道那人靠不住，幸好多了個心眼留了後招。
現在就是等，等時機到了，她就出去虐渣。
“把十四公主帶出來，梁大人要審問！”
忽然，一名獄卒對着裏面看管的小卒吩咐，兩個小卒當即将顏曦染押着帶了出來，随那獄卒走。
顏曦染默默地由着他們帶走，心裏納悶着，怎麽這麽快就要審問？
審問的地方與牢房是同一層，只是被單獨隔開，沒幾步就到了，四周擺滿了形形色色的刑具。
加上昏暗的光線，莫名讓人緊張恐懼了不少。
一名身着官服禿頂加發福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案前。
“大膽！見了梁大人，還不跪下？！”梁大人身邊站着的獄卒喝了一聲。
梁大人沒有叱責，說明默許了獄卒的話。
顏曦染冷冷地勾着櫻唇，這位梁大人，也不是什麽好貨色，估計官位也不高，不過就是後臺有人，或者是得了什麽好處替人辦事。
她眸中染上幾分淩然，跟君淩接觸多了，自然也被同化了些。
“笑話！丞相見了本公主都還得行禮，梁大人還不知官居幾品，就敢讓本公主跪？好大的官威！是梁大人腦子不好，還是你這小小的獄卒多嘴？”她這話說得頗有架勢。
“顏曦染，你現在是殺人犯，且殺的還是三皇子和北辰的公主，公主的身份已經不能庇護你的罪行，現在就是本官對你用刑，也無人會說本官僭越！”梁大人被顏曦染諷刺的話刺激到。
他确實只是一個芝麻小官，因為能力不行，多年得不到晉升，這口氣他憋了許久，沒人說破還好，這說破了，他的老臉往哪擱？
最關鍵的還是拿人錢財，□□。
但，他只做這一次，這一次的錢夠多，而大理寺卿不會繼續用他。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知道外面的風向，不知曉國師大人和十四公主那些事兒！
“你口口聲聲說本公主殺了人，證據呢？”顏曦染聽到“用刑”兩字，心裏咯噔了一下，面上還是僞裝得很好。
“何需證據？所有人都親眼看到你動手了，就連皇上和國師大人也都看見了！”梁大人頭一回接這麽簡單的案子，氣勢高漲。
好家夥，她剛想怼回去說他們眼神不好使，結果就連顏啓也搬了出來，她雖然有些瞧不起顏啓，可終歸是皇帝，在她沒他高級的情況下，還不能随便扯他的事。
“那梁大人可知國師大人說了什麽？他話裏的意思可不認為本公主是兇手，國師大人覺得幕後有人，你是在質疑國師大人嗎？”顏曦染揚起頭顱厲聲道。
她離開前可是聽到了一點點的，誰還不會搬一尊大佛過來？
而她眸中的輕蔑在外人看來的意思就是:你說啊，繼續說，有種就挑戰國師的權威！
若是真敢，也不知這一刻是不是自己留在世上的最後一點時間。
“這……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梁大人一拍桌子，神色開始不鎮定，顯然是被吓的。
即便是不知道真假的情況，也只會按真的來處理，畢竟沒有人敢借國師的威風！
“是不能還是不敢？”顏曦染故意放慢了調，頗有氣勢。
慘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那妖孽了，不過這語氣，還別說，挺好的！
“來人，拿東西塞着她的嘴！”梁大人狗急跳牆。
“講不過人就不許講，你這個狗官！”她罵道。
顏曦染罵得狠，心裏卻無比緊張，紅绡那邊怎麽還沒好？她快撐不住了！總不能讨好這油膩狗官吧？
話說大理寺不是紀律嚴明的地方嗎？怎麽會有這種人的存在？
“把她給本官按在那凳子上，本官要給她鞭刑！”梁大人又拍了一下桌子。
“唔唔唔唔唔唔？！”此時嘴巴已經被勒了布條，啥也說不清楚。
她瞪大了雙眼，自己拖延時間的能耐還是太弱了，如果可以給他一次機會，她願意狗腿一次……
骨氣有時候不能當飯吃不是？她得先把小命保住啊！
顏曦染拼命地掙紮，只是女子的力氣本就不大，加上這身子也比較弱，她愣是動來動去也沒成功掙脫。
而這時，梁大人手中的鞭子已經揮下，“啪”的一聲将顏曦染的衣服劃出了一道裂縫，随即，她桃紅的衣衫上出現了血痕。
她吃痛地悶哼了一聲，背上那皮開肉綻的灼痛感，讓她額頭出了不少汗。
一鞭下來，顏曦染的氣力損了大半。
梁大人見狀，又抽打了一鞭子，疼得顏曦染幾乎暈厥過去。
沒想到大理寺也不安全，顏初竟然能把手伸這麽長，是她疏忽了！
就在她以為第三鞭要落下時，梁大人痛呼一聲，接着就是他倒下的聲音，顏曦染看過去，發現他拿着鞭子的那只手已經不見了，傷口處鮮血奔湧。
餘光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夙夜？
夙夜本人躲到了某個暗處，方才被一波不明勢力阻攔，這才遲了些，先不說回去跟主子彙報那些人的情況，眼下顏曦染受傷，只怕好一批人要慘了。
“有刺客！來人啊！保護大人！”
獄卒的這一呼喊引來了不少人，顏曦染不知道有多少是真正效忠朝廷的，現在她也顧不得那麽多，必須出去！
“救命！來人！本公主的頭好痛！背上也痛！快來人救救本公主！本公主還有母後留下的秘密沒有告訴父皇！快來人救救本公主啊！”她用盡力氣呼喊着。
昨晚就是有人在她頭裏放了東西，現在那人動手了，她也該反擊了！
這裏這麽多小卒，應該不至于所有都被收買了的，那她的話就會傳出去，遲早傳到皇帝耳中。
無論顏啓對孝賢皇後是否真心，按她聽說的，他對孝賢皇後的種種态度來看，孝賢皇後應當是有什麽事藏着掖着沒告訴顏啓，但顏啓就是想知道。
不然也不會有傳聞說想複活孝賢皇後。
她不認為顏啓是有多喜歡人家，他不是那種有情有義之人。
她現在擔心的是紅绡那邊沒把事辦好。
“砰——！”忽的有一道小煙花奔到天空。
顏曦染扭過頭看向窗外，方才傳來的那陣聲響，讓她有了底氣。
證明紅绡搞定了，怪也只能怪顏初自己貪婪。
她敢走這一步，就是篤定了顏初的為人處事！
梁大人被快速擡去太醫院診治，顏曦染也終于等來顏啓要見她的消息，半清醒地閉上了眼。
顏曦染被擡回了自己的寝殿，她睜眼時，君淩、呼延訣、顏啓、淑妃都在，還有太醫和幾個伺候的人。
“朱太醫，十四說頭痛，可探出什麽病來？”顏啓着急地問道。
“皇上，本座認為，此刻當先處理公主背上的傷。”君淩沉着臉，看似提醒，實則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般的口吻。
顏啓臉色尴尬，但也只能順着他。
便有幾名醫女擋的擋，清理的清理，上藥的上藥。
顏曦染覺得大妖孽好像有點生氣，沒有看她，卻給她一種微惱的低壓感，愣是疼了也不敢吱聲。
處理好之後，被稱為朱太醫的老者才拱手行禮。
“回皇上，公主一切正常，并無病症！”
“可是本公主的頭怎麽會這麽痛？嘶——！現在又開始痛了！啊——！好痛！”顏曦染背上有傷，整個人是趴在床上的，此刻正雙手抱着頭，一對黛眉皺得緊，開始她的表演。
餘光瞄了瞄四周，發現除了淑妃，好像找不到人配合她，但淑妃不一定辦得漂亮。
事先又忘了跟大妖孽說，更不要說他現在的臉無端端臭了，幫不幫都成問題。
咋辦？
“公主可感到是哪裏最痛？”君淩最終還是對上她靈動的雙眸。
顏曦染松了口氣，而後心底給君淩比了個大拇指，佯裝痛苦地嚷嚷。
“你這麽一說，本公主倒是覺得頭頂這裏，頭頂中間這裏特別痛！太醫，你快幫本公主瞧瞧！”
這妖孽太上道了！
如果以後要站隊，她肯定毫不猶豫地站他那邊，神仙隊友，都不用她提前串通！
随着這兩人一唱一和，朱太醫上前細細看着顏曦染的頭頂，不多時，雙眼變得炯炯有神，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皇上，公主的頭頂有一針痕，應該是有被針紮過，或是被紮了針進去！但這針痕沒有閉合，老臣猜測，很有可能是針留在了公主的頭中！”
顏曦染伸手拽住朱太醫的手臂搖了搖。
“啊？太醫？那本公主不會死吧？你快點幫本公主把它拿出來啊！”
她很想給朱太醫一棒槌，說那麽多廢話幹啥子？不知道趕緊找方法把針拔出來？這要是放在搶救的情況還唠嗑那麽多，還得了？！
“朱太醫，還等什麽？趕緊替十四把針拿出來！”
“皇上，不是老臣不想，而是老臣不敢啊！這拔針，若是不能一氣呵成，公主的性命……若是找到神醫，那就另當別論了！”朱太醫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足夠明顯。
“你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太醫，朕信你，試一試！”顏啓點了點頭。
顏曦染在顏啓看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這便宜爹，這麽着急，都不管她死活了，多半是為了那“秘密”。
而且他肯定想現在就問，但為了避免有人說閑話，才會“多此一舉”讓太醫治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