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萬一我沒留個心眼豈不是壽終正寝了
024萬一我沒留個心眼豈不是壽終正寝了
在望江樓的時候，她蹭飯是不假，但正事一直記挂在心頭，她還是靠譜的！
“父皇有哮喘的舊疾，你就是利用這一點，故意讓太醫給父皇喝下治療哮喘的藥。這碗藥沒有毒，所以它會讓父皇更難受，情況緊急之下，太醫說要用雪參，可雪參太稀罕，整個皇城都不一定有，于是你理由充足，讓人将九轉還魂丹拿過來，在這裏大做文章！”說到次數，顏曦染都差點想替皇後拍案叫絕。
多複雜的心思和算計！
“你不知道九轉還魂丹的成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解百毒，會不會将伏誅也解了，便不敢用，換了一顆，那九轉還魂丹，如今還在你寝殿中的密室擺放着！所以不管本公主的還魂丹如何，也不影響你貍貓換太子，當着衆人的面，坐實還魂丹有問題的一幕！只要你想，還魂丹可以被換成任何東西！父皇昏迷，無法咽下去，你便命人将丹藥溶成湯藥，然後喂給父皇，這時候是沒毒的，你自然不會讓太醫去驗，只當急忙地給父皇喂藥。”顏曦染開始踱着步分析。
一點細節都不放過。
“這無毒的藥汁刺激了伏誅的毒性，父皇因此吐血，你便拿出帕子給父皇擦嘴，那帕子早就染了毒，正好可以通過之後喂藥的勺子給傳到碗裏的湯藥之中！這時候，你故意懷疑藥汁有毒，讓太醫查驗，驗出來後，順理成章地扣個罪名給本公主！”
皇後聽聞，短時間內根本沒有多餘的邏輯去反駁，她沒想到顏曦染竟能參破！
“之後，父皇用的第三碗藥，你在碗底做了手腳，碗底粘了一層薄薄的玉冰糕，裏面藏了金梢蛇的蛇毒，這毒正是解伏誅之毒的解藥，銀針能驗出來。你為了掩人耳目，成功地利用了玉冰糕的特性，提前拿玉冰粉和蛇毒一起溶了，在碗底放涼，然後命人将沸騰的湯藥倒進碗裏，這時的溫度，玉冰糕不會溶，等銀針驗過，水變溫了，玉冰糕也溶了，金梢蛇毒正好出現在藥中，而且這個溫度最适合給父皇服下。”
就是不曉得，繼後是怎麽知道這特性的？慧貴妃說只有自己和西越的皇帝知道。
難不成繼後有人手在這二人身邊……
“你想這麽多，都是自己想象以為真的吧？本宮掌管後宮，忙得不可開交，怎麽可能有時間做這些？！”皇後已經扯到了其他。
“一開始水溫高，玉冰糕不溶，毒自然出不來，你在那時候讓太醫驗毒，自然沒事，而後利用湯藥太燙不能入口的說法，将湯藥降至溫和的程度再給父皇喝，這時候，玉冰糕會溶，蛇毒也分散在湯藥裏，蛇毒就自然進了父皇腹中，悄無聲息地将伏誅解了！”顏曦染沒有理會，只進一步解釋。
皇後頓時無言。
“可惜，你将藥喂得再幹淨，碗底還是有殘留，洗滌不及時，讓人攔截下來了！放涼之後，那玉冰糕自然凝結，讓本公主又發現了線索！你趁父皇昏迷，對本公主和兩位娘娘下手，為的就是父皇就算醒了，就算查到了什麽，也于事無補，說不定也就此略過，你的計謀無人識破，本公主說得對嗎，繼後娘娘？”她看上去在問，實則是陳述。
“公主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為好，沒有人證物證，你的說辭就是空殼！”皇後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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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給你留個體面的，可你不要。來人，把東西呈上來！”顏曦染拍了拍手。
便有幾名宮人托着些東西上殿。
皇後見到那些顏啓毒發時用到的物品，以及自己藏在暗室裏面的藥時，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繼後娘娘，父皇毒發時用過的東西不用再多說了吧？畢竟你比本公主清楚！”顏曦染走近那些東西，“而這些，可都是在你那暗室發現的，其中就有伏誅、茉莉花上面那毒以及用帕子掩護的那毒，對了，還有你那赤鱗梗的粉末。繼後娘娘，真是好算計！至于金梢蛇的毒液，繼後娘娘的用完了，本公主沒找到，但是你之一不承認的話，本公主就把那個地方說出來！”
皇後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本來想就金梢蛇說一說，卻被她用左相府威脅了！
她先是左相府的人，才是皇後，這是她從小就記住的。
左相府才是最重要的，沒有左相府，她的一切都會失去！
“皇後可有什麽話要說？”顏啓眯着眼看過去。
“皇上，臣妾……”皇後險些跌坐在地，還是一旁的懷素扶着她。
“皇上，是奴婢做的！正如十四公主所說，那些事情千真萬确地發生過，可那些都是奴婢一人所為，皇後娘娘也被奴婢利用了，但是娘娘真的半分都不知情！奴婢自甘受罰！”懷素說道。
“懷素……”皇後目光含淚看着她。
“懷素姑姑還是莫要替人頂罪的好，畢竟本公主不會放過真正陷害本公主的人！”顏曦染臉上肅穆，心裏卻很難不想到容嬷嬷和烏拉那拉氏那一幕風靡一時無處不在的還珠文學！
極力忍笑中。
“奴婢說的千真萬确！奴婢實在看不慣你們幾個不将皇後娘娘放在眼裏的态度！”
“是嗎？那懷素姑姑能否說一說，這伏誅和金梢蛇的毒從何而來？本公主已經查出來了，就在……”顏曦染做了個口型。
懷素沒說話，顏曦染将頭轉向皇後，繼續用口型說出那三個字。
左相府。
“依本座看，懷素說不出來，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不知道，二是不能說。皇上既然醒了，不防親自派人去查。”君淩适時添了把火。
“皇上，不必查了，如她所說，是臣妾所為！”皇後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頹然道。
被查得一清二楚，還有國師在，她已經無法掩藏自己的罪行。
懷素一臉難色地看向皇後，沒有繼續說話。
“皇後，你——你竟敢！”顏啓沒說完一句，哮喘又上來了。
“皇上！皇上息怒，請保重龍體！”一邊伺候的随侍忙着給顏啓順氣。
“為什麽要毒害朕？朕待你不好嗎？！”顏啓怒氣沖天地一拍桌子。
嗯，只有響聲，沒別的了。
顏曦染扭頭忍笑。+
“皇上待臣妾好？确實好，但也不過短短的一年，還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皇後苦笑道，“你我年少相識，青梅竹馬，人人都道是天作之合，臣妾也曾經以為自己很幸運，能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可您呢？自從遇見孝賢皇後，你就像不認識臣妾一般，可以做到不聞不問，為了娶她，就連我們的婚事都退了，絲毫不顧及臣妾的臉面，您可知道，臣妾那時連出門都不敢，就是怕別人恥笑！”
被揭穿之後也就放下了，開始傾吐苦水，追溯到了很久之前，也就是從那時起，心中積的怨吧。
“後來，你向爹爹求娶，臣妾以為你終于念及臣妾的好，便以死相逼，讓爹爹同意這門親事，只是到頭來，臣妾才發現，你娶臣妾，不過是為了拉攏勢力！孝賢皇後在時，您都沒有正眼瞧過臣妾！”皇後斥了一聲。
顏曦染沒查到這些往事，不禁開始專心吃瓜。
“可臣妾還是贏了，臣妾比她活得更久，還坐在了她的位置上，這可要多謝皇上倚重臣妾的娘家！可就算她死了，皇上還是對她念念不忘，想要将人複活，臣妾不甘心！就連臣妾的孩子，在她的女兒面前，都是低了一等，只有殺了她，臣妾才能舒心！而且她的女兒還傷害了臣妾的孩子，初兒現在就是拜她所賜！”皇後說着說着，忽然指着顏曦染，面目變得猙獰。
可即便如此，也不該是她害人的理由。
“還有那淑妃和貴妃，淑妃與孝賢皇後交好，表面看似溫婉賢淑，可內裏卻是一副蛇蠍心腸，臣妾看着她都覺得惡心！皇上竟然還被她騙了過去，而臣妾不過是說上幾句忠言，您都指責臣妾想太多氣度小！可笑的是她這樣表裏不一的人，竟然養了個好兒子！貴妃沒有對臣妾做什麽，就是背後有西越撐腰，臣妾确實不想讓這些人擋了羌兒的路！皇位本就該是羌兒的！皇上做得不好，只能由臣妾代勞，替你把儲君選了，只有羌兒，才名真言順，才是這東風未來的皇帝！”皇後越說越嚴肅。
積累的怨恨一次性爆發。
“一派胡言！朕看你是瘋癫了！”顏啓聽不下去，畢竟那都是他的黑料，而且是事實。
“就算臣妾瘋癫，那也是皇上逼的！但凡你能對臣妾多一點真心，臣妾也不至于對您下毒手！”皇後嘶吼道，十足的怨婦狀。
“死不悔改！來人，傳朕旨意，即刻将皇後廢黜，終身禁于冷宮，帶下去！任何人不得探望！置于這狗奴才，不但沒阻止主子犯錯，還欺君，拖下去杖斃！”顏啓難得有點帝王氣概 ，但也僅此一點。
是了，皇後背後有左相府，兒子還有一點兵權在手，顏啓是不可能就這樣把她處死的。
顏啓中毒的事處理得七七八八，剩下的繼續交由大理寺即可。
顏曦染覺得這事已經耗了自己所有精力，所以這兩天想要歇一歇再開始搞自己的正事。
只是天不遂人願，就在第二日，顏曦染用午膳時，發現了自己的膳食被動了手腳。
“公主，是有什麽怪味兒嗎？”菘藍問道。
此時的顏曦染正把每一道菜都仔細聞了聞，最後端起那一盅湯。
她命菘藍拿來前兩日備好的銀針，往裏一放，再拿出來，銀針卻沒有預期中的顏色。
“菘藍，我出去一趟，你去西越使臣那邊待上一會兒，本公主回來再找你。”顏曦染說罷，便帶着湯盅起身。
銀針能驗毒，卻不能驗出所有的毒。
方才一打開湯盅的時候，她便聞到了一股不喜的氣味，之前才喝過這種湯，她幾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
她的嗅覺一向靈敏。
“公主，您要做什麽？”菘藍後腳就跟上。
“小孩子別問那麽多。”顏曦染不想讓菘藍被這渾水染黑，也就沒說。
“可是公主，菘藍不放心您，您說一下去哪兒呀，萬一許久沒回來，菘藍可以找人去找您！”菘藍是忠心護主的。
“不會有什麽事的，你就待在那裏等本公主就好！”顏曦染說一不二。
菘藍很聽話，也就沒問了，到了西越使臣的鐘粹殿，呼延訣二話不說就讓菘藍自個兒歇着，但也不忘問顏曦染的事。
聽菘藍的說辭，他大概猜到了些，也就出去了。
顏曦染此時，應當是在關押死刑犯的地方。
果不其然，呼延訣去到時，顏曦染已經混了進去，還用那盅湯，毒殺了一名強jian罪的男子。
确實有毒！
“仙仙，你這興趣愛好，還真是別致啊！”呼延訣見她無事，才散漫地搖着玉骨扇，好不悠哉。
跟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顏曦染正盯着那名男子中毒的表現和反應，一一記下。
人中毒而亡，看起來死得相似，可細看之下會發現，每一種毒都有不同的表象。
她不會把脈，但是可以通過這男子的臉色、動作、神态還有旁的一些來查出那是什麽毒。
就是不行，還有仵作和大夫。
她選擇死刑犯，也不過是因為死刑犯本來就要死，她利用一番，絕對沒問題，除非……幕後之人借機冤枉她，與這死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不過，那樣也好辦，可以引出蛇來。
“呼延，你怎會在這兒？”顏曦染這次沒和他說笑。
觀察得差不多了，也該離開。
“散步路過！”他還是那般吊兒郎當，“仙仙可是有什麽要幫忙的？”
“有，想去你那兒蹭一頓午膳！”她不想把呼延訣卷進來，也就順勢說道。
呼延訣看似不羁，卻很通透，也有情有義，能不麻煩，還是不麻煩的好。
“行吧！”呼延訣見她藏着，也沒有堅持，他懂她的性子。
但也暗中觀察了一番。
讓顏曦染意外的是，那之後就風平浪靜了，幕後之人沒有拿她毒殺死刑犯的事來找茬，不知道是那人不知還是不想露出尾巴。
而那毒，她用過午膳之後，就偷跑去了國師府，那人強大可靠，問他比找呼延訣幫忙好多了，起碼那人不可能陷入危險。
這就是她區別對待的原因……？
是的吧？總不會是依賴那人，絕對不是！
君淩倒是出奇地沒有為難她，根據她的描述，告訴她那是北辰獨有的毒。
“北辰？那不就是周使臣還是寧毓？”她覺得那些小喽啰不該會對她有什麽成見。
可是如果是那兩人，也太過明顯了，尤其是寧毓，那日寧毓當衆示愛東風國師不得，還被君淩誤導她與他關系神秘，當時就想用眼神殺了她這個無辜的吃瓜群衆。
再蠢，也不會這樣明顯。
“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
兩人異口同聲。
“公主可是有什麽想法？”君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唔，只是排除這兩人直接下手的可能，又或者說，被人當槍使了，而跟我有仇的就顏初一個……不對，你那日那樣誤導人，淮湘女皇看我的眼神也不善！”她越說越想捶這男人一拳。
初始原因必定有他那一份！
“那公主認為是何人？”他基本已經提示了她，答案就在這三人裏。
“我覺得相虞兮的可能大一些，顏初那智商和處事方式，我實在不敢恭維，不過也不排除吃虧多了變聰明一點的可能，而相虞兮的話，我覺得她的手段不應該如此簡單。”她摸着下巴分析。
“何謂簡單？又何謂不簡單？”他引導般地問道。
“……這你可問倒我了！我一向是感覺，要真說出來，那就是，能一眼看穿的就是簡單，就像現在這樣，反複琢磨有疑心的，不确定的，便是不簡單。”顏曦染思索了一下才說。
“公主說自己一眼看穿的，是那方式，至于人，公主不是搖擺不定麽？而且，公主怎麽肯定，自己看到的方式，就是方式的全部？”他反問道。
“……”顏曦染一時找不出話。
是了，不是她一眼看出的簡單，是她以為的簡單！
君淩所說的，她看不全的方式，當是讓她自己排除真正的兇手，也就是讓她覺得不是相虞兮這個目的，而且，極有可能就是相虞兮借顏初和寧毓的手幹的。
“公主想到了？君淩悠閑地品了口茗。
“嗯，就是猜測居多，沒有實證。”确實如此，沒有人證物證，再好的猜測也是于事無補，關鍵是自己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本座的眼線彙報過，相虞兮的人，曾到過寧毓的住所，之後，還到了顏初那邊，顏初的人，今日在膳房出現過。”他的指使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寥寥數語，道盡一切。
“卧槽！你早知道我的膳食有毒也不說一聲！萬一我沒留個心眼豈不是壽終正寝了？！你下次可得吱一聲啊！”顏曦染忽然激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