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入府為妾
我因了腳傷，這幾日未能出門，秦煜每日派人送來書信，将宮中消息告知于我。貴妃在我進宮第二日便将靈山龜獻上，可見她絲毫沒有顧及這些年來秦無亦對她的寵愛，亦或者，對權力的欲望已讓她顧不上其他。
曾經想過，如果我真的協助她除掉秦無亦和太子，順利的架空新帝垂簾聽政，到時她會怎麽處置我這個知情的親生女兒？以我對她的了解，恐怕除了殺人滅口沒有其他的可能。
在前世便對金錢和權力沒有太多的想法，因此十分理解不了那些為此活在勾心鬥角中的女人，後來慢慢明白，人的一生所求終是不同。就好像我為了複仇居然會與秦煜聯手，明知最後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卻義無反顧的做了。
有時候連自己也不明白怎麽會走到這一步，很多事情，不過一念之差，便是咫尺天涯。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我都想着簡簡單單的活一生，遠離是非和塵世喧嚣，可是，終究命運讓我走上截然相反的一條路。
貴妃獻寶時秦煜也在一旁，裝作不知的誇贊了幾句此物的稀有，聽得秦無亦龍顏大悅，當即便讓人送到禦醫房。
其實這靈山龜雖然稀有，卻還未到連皇宮內都用不起的地步，只是秦無亦當了國君以來，大概踏上皇位的路上殺戮太多，自知罪孽深重，因此總是疑神疑鬼，擔心前朝餘黨會對他下手。
在宮中來了幾次刺客後，他更諱疾忌醫，甚少服用稀奇之藥，連每日的補藥方子都幾年未換過，每次煎藥必備兩份端至面前，随手指一份讓試藥宮女喝了，無事才肯信這藥中無毒。所以當初為了給他下毒我絞盡腦汁，就差自己易容成試藥宮女親自将藥端給他。
凡事有利必有弊，不可能萬無一失，秦無亦不會想到，他常年不換藥方，導致細辛沉積于體內，而試藥宮女在我們定下此計劃時，就被秦煜設計換掉了，哪怕這藥中加的藜蘆汁本身微毒，她頂多也只是事後稍有不适，而秦無亦，卻會命喪于此。
由此可見人算不如天算，不該是自己的東西，早晚都會失去，秦無亦背信棄義、勾結敵國得到了這天下，如果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因為算計自己的皇位，居然給他下毒，不知道會不會想到因果報應這個詞。
用過晚飯，我坐在床上無聊的發着呆，想到明日便是十五，秦無亦會因中毒昏迷，而秦煜帶兵進宮護駕，宮內必是一番腥風血雨。青青此時推門進來，身後跟着陸蕭，看到他我輕輕皺了下眉。照理說，他是秦煜得力助手，此時應有許多事要去辦，不知此時為何而來。
“姑姑，太子說，要我們搬去太子府。”青青解釋道。
我不解的看向陸蕭，不知道秦煜這麽做是為何。若怕我搗鬼，樓下的守衛就能将我看得牢牢地，何必大費周章？
陸蕭見我起疑，說道：“太子殿下擔心，明日之事萬一出了差錯，你在此便十分危險。太子府明日有重兵守護家眷，自然更安全些。況且當初将你安置在這是怕宮內知曉，過了明日，也無需再躲藏。”
他說的隐晦，我卻已明白了其中含義。明日一旦秦煜得手，他便是新君，自然不怕有人知曉我的身份。而莫伽必定會猜到逼宮之舉有我參與謀劃，定不會放過我，那麽我在此處便十分危險。
我點點頭，讓青青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和用品，由她攙扶着，跟着陸蕭慢慢下了樓。偏門早已停了一輛馬車，卻與我進宮時做的太子府馬車不同，十分不起眼，我暗暗佩服陸蕭的心細，難怪在九幽谷不到五年便升為右護法，他辦事确是十分讓人放心。
馬車一路未停，我輕輕将布簾撩開一線，看出這是通向宮內的路，只不過，并未到宮門，便拐了彎，曲曲折折又走了一刻鐘，停在一處大宅門前。我将身上披的大氅罩帽戴上，青青先跳下車，伸手扶住我慢慢挪下車，生怕牽動我的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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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早有一管家模樣的老年人候在門口，見我下車，忙迎上來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說道：“夫人，老奴是太子府中的管事，殿下一早便派人通知老奴，說今日夫人入府，老奴在此恭候多時了。”
夫人？我詫異的看看陸蕭，不知何意。他淡淡對管事說道：“寧管事，先帶夫人進去吧。”那人連連點頭，将我們領入府內。
雖然進的是正門，我卻被安排在較偏的一處小院，院門上刻着“蘭馨閣”三個大字。寧管事将我們領進屋，簡單介紹這院中大體廂房布局，又說道：“殿下說夫人喜靜，讓我等不要來打擾，夫人若是覺得哪裏不合适，随時讓丫鬟知會老奴，只是這府中畢竟人多眼雜，有些規矩忌諱老奴會交待給丫鬟提醒夫人。”
我點點頭，道了聲謝，讓青青跟着寧管事去熟悉下環境，順便學下府中規矩。見他們出了門，才轉身問旁邊陸蕭：“秦煜這是搞什麽鬼？”
他并未看我，而是四處查看屋內，輕描淡寫的說：“太子府與陸家別院不同，規矩甚多，丫頭侍從換進換出都要向宮內奏報。你入府避不開府中衆人，現下正是關鍵時候，太子不想節外生枝，只能委屈你以側室身份入府。他已向國君禀報，待幾日後再正式下文書冊封。”
我聽了哭笑不得，不過搬了次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秦煜的妾，由黃花閨女變成有夫之婦。雖然說只不過是挂名的，但是心中仍有些疙疙瘩瘩。我看着陸蕭，總覺得他言辭閃爍，眼神也仿佛躲着我，只是那張冰山臉看不出什麽表情，大概是我自己多心了。
事已至此，寄人籬下之人也沒有抗議的資格，況且已經到了這說什麽也晚了，只得不情願的默認了自己的側室身份。陸蕭見我沒再說什麽，便離開了。看着他的背影，我還是覺得他似乎隐瞞了什麽，轉眼一想，現在哪是在乎這些的時候，便沒有細究。
掃了眼屋內擺設，這裏布置的十分雅致，不似貴妃宮中那般奢華風格，也非陸家別院那般曲高和寡，簡簡單單卻又不失典雅，确是很符合蘭馨這兩字。
走出屋，在院中繞了一圈，此時應是府中熱鬧的時刻，可院中聽不到一絲喧嚣，如此安靜甚和我的心意。一直對秦煜的印象一直是精于享樂，想不到他府上居然能有如此清新脫俗的院落 ，對他的讨厭稍微減了幾分。
我正在院子中看着一株臘梅，青青愁眉苦臉的回來了。她一見我便大吐苦水，抱怨說這府中規矩簡直可以寫成一本書，比如見到太子妃要跪拜，見到品階大的宮女要作揖，說話聲音要輕，見到主子要自稱奴婢而不是我，平時在府內不要亂走以防沖撞了主子等等。她苦着臉問我：“姑姑，我們要在這住多久啊？”
我笑着拍拍她的頭：“你呀，自小在九幽谷長大，無拘無束，也該學學基本的禮儀了，要不将來誰敢娶你？”
“誰要嫁人，我要一直待在姑姑身邊，姑姑在哪我便在哪。”她一聽便有些着急。
我一雙手輕輕按在她肩上，說道：“青青，我們進了這裏，不知道要住多久，以前在陸家別院，不會有人來管我們，可是到了這裏，各種關系錯綜複雜，就算我們不出門，說不定也會有人上門來找麻煩。他們不敢招惹我，便會盯着你，若是你在禮數這些小事上被他們抓住把柄，就算我能護一次兩次，早晚有護不住的時候。姑姑不希望你受傷，等找個合适的時機，便會将你送出府去，遠離這些是非。”
她聽了，低頭想了想，說道：“姑姑，青青明白了，求姑姑不要把青青送走，青青會好好學，絕對不會給姑姑惹麻煩。”
看着眼前這個漸漸脫了稚氣的臉，想到明日若是成功，秦煜便會登基為國君，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放我走，最好的結局便是被軟禁一生。青青此時豆蔻年華，我怎能讓她一生陪着我得不到自由？便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心中卻拿定主意，定要找個機會讓她離開我身邊。
我走出屋子，坐在院中一處木凳上。此時距離月圓之夜只剩一日，頭頂明月只差了小小的缺口便可成圓。今夜晴空萬裏，月色皎潔，襯得滿天繁星也失了光芒，仿佛都被月光吞噬。
心中突然升起隐隐的不安，眼皮突突的跳個不停，伸手輕輕按住眼角，卻止不住一陣心慌，長吸一口氣，我安慰着自己，事已至此擔心也是徒勞，反正最差不過是死，這條命早在九幽谷時，就已經放棄了，此時，對于我，死不過是解脫。
閉上眼，喃喃說道：“莫洛，你再等一等，很快，我便能殺了他給你報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