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身犯險
第二日，我便換了裝入宮，因早已給貴妃通過消息，秦煜又給了我一塊出入宮門的令牌，所以順利的通過了宮門。
一路來到貴妃宮中，她正在殿內等着我，面色看着比上次紅潤不少。我見左右無人，将懷中木盒取出遞給她，告知此為何物以及她需要做的事，卻并沒告知她具體的計劃。只說她将此物獻給秦無亦後，剩下的事自有人處理。
她一臉懷疑的接了木盒，問道：“難道此事太子也知曉？”我想她必是因為我并沒有借助她宮內之人，猜到此事太子參與其中，便安慰她道：“母親放心，我不過是利用太子怕那莫伽搶了他的皇位的心思，勸他提早下手，事成之後，自不會留他性命，以免礙了母親的大事。”
貴妃聞言才稍稍放心，但仍叮囑我道：“秦煜此人心機頗深，你萬不可輕信他的話，凡事小心為上。”我點頭應下，又陪她說了幾句閑話，便告辭出了殿。臨出貴妃宮前，我向守門內侍問了觀星樓大體方位，按他所說慢慢尋去。
繞來繞去，終于來到一座六層塔前。宮內多是殿宇建築，而這座塔似乎與旁邊殿閣格局不同，更像是廟內的佛塔。
我記起秦煜說過，這觀星樓本是前朝國君供奉先祖的祭祀之地，改朝換代之後便一直廢棄，直到幾個月前莫伽被請進宮，看好了這裏，才重新起用。只是，畢竟廢棄了十幾年，鮮有人跡，周圍也疏于清掃，荒草叢生，看起來有幾分陰森。
見塔前有一宮女穿着的人正掃着落葉，便走上前問道：“這位姐姐，請問此處可是觀星樓？”那宮女擡起頭來，我看清她的臉，驚得後退了兩步。那臉上表情呆滞，一雙眼睛如死水一般，整個人感覺不出一絲活氣，讓人想到了行屍走肉這個詞。一股寒意從腳上直沖頭頂，難道這就是被攝魂術控制之人，與秦無亦不同，她已經失了全部心智，完全變成一個傀儡。
那宮女木然的點了點頭，我有些發顫的說：“那可否通報國師一聲，說我有事求見。”
此刻，我有些後悔貿然來這，萬一莫伽一時興起将我也變成這般傀儡模樣，便真如秦煜所說，沒有人救得了我，還不如死了痛快。那宮女走進塔去，許久沒見出來。我正想着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突然一粒石子落在我腳邊，四處望去，并沒有人。
又是一粒石子沖我砸來，我順着石子的方向看去，只見塔上四層有個黑衣人沖我招了招手，仔細一看，正是莫伽。他冷冷的看着我，嘴角卻挂着不相稱的一抹笑。看來現在想跑也晚了，只好膽戰心驚的向塔內走去。
一進塔內，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陽光照不進來，塔內有些陰濕，雖然層層石階打掃的幹淨，因常年見不到光，仍有股淡淡的黴味。
沿着陰暗的石階層層向上走着，陣陣風吹過，帶着一絲藥味，只是這藥味與常年行醫者身上的藥味不同，聞起來有些刺鼻。
想起莫伽身上便是這種奇怪的味道，難怪他喜歡這裏，陰暗潮濕還偏僻，正适合做殺人吸血這種邪惡變态事情。
想到這，身上不禁又抖了抖，腦中浮現前世看過的書中那些被殺的都是我這種送上門找死的，自己居然傻到給那個變态送上門，萬分懊悔。正踟蹰着腳步，只聽一個詭異的聲音說道：“怎麽，這就走不動了？要不要我抱你上來？”
吓得擡頭一看，石階盡頭站着一人，正是莫伽。他一身黑袍，長發罕見的束在腦後，腰間纏着金絲腰帶，那長袍看起來并非秦國服飾，反而更像西域異族款式，不過這身黑袍不似常服，倒更像是官服，與他那張帶着邪氣的臉十分不搭。
我聽了他的話，連連擺手說不用，接着快走幾步，很快便踏上最後一階。與二、三層不同，這第四層除了周圍一圈走道，中間乃是一處大殿，四周皆是石壁，除了這入口，無門無窗。
Advertisement
我随莫伽走進殿，驚奇發現這裏除了沒有蓮池，與莫洛的大殿格局、擺設完全相同，甚至盡頭臺階上的軟榻都極為相似，加上眼前這人酷似莫洛的容貌，有那麽一瞬間，我恍若回到了九幽谷。
只是殿中充斥的奇異藥味提醒我，這裏再相似也并非九幽谷，而毀了那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在眼前。我冷冷的看着這一切，暗中揣測面前這人的居心。
只見莫伽徑直走上臺階，斜倚在軟榻上，一雙冰冷的眼睛探究的看着我，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裝作淡定的一笑，四處看着說道：“我今日去貴妃宮中，想起你到我那拜訪多次，都沒有來回訪，實在失禮，便順路來你這看看。”
多次進宮必然逃不過他的眼線，索性不遮不掩，免的他起疑。“你這殿中布置好生眼熟，難道孿生兄弟真的心有靈犀？”我語中帶着嘲諷，頭腦一熱便忘了此時身在別人地盤。
他冷哼一聲：“不要以為這裏是仿照莫洛那大殿布置，而是他照搬了無妄國祭司的大殿，在那九幽谷中仿造了一模一樣的。”說完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一番，冷笑道：“看來秦煜對你不錯，知道了你的身份居然還讓你進宮。”
見他主動說起此事，我想起心中疑慮，問道：“看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奇了，連秦煜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如何發現的？”
他別過頭，伸出手撥着旁邊紗簾上的流蘇，漫不經心的說：“你是我哥哥唯一親近的人，我自然要查清楚你的來歷。秦煜不知道，不過是因為他沒想去查罷了，一個前朝重臣之女，在叛軍突破宮門前便跟公主一起消失，既然公主在九幽谷，你的身份也就不那麽難猜了。”
“所以，當年是你背着秦煜讓陸蕭給我報了信，說我母親仍活在宮中？”
“不錯，”他并沒否認：“當時秦煜中毒，我需要一個機會接近他，而陸蕭的母親被你親手所殺，正對你恨得咬牙切齒，所以我一說他便答應了。你聽到消息果然上當，闖宮時掉進我們設好的陷阱，然後的事情不用我說，你已經知道了。”
我還有一事想不明白：“那我為何能逃走？”
他輕聲一笑：“你那時被煉成藥人，神志不清，沒那麽容易逃出地牢，我本想着解了秦煜的毒便将你留在我身邊，可惜忘了陸蕭想要殺你報仇，他故意将你放走，我還以為你會被他半路殺了，結果不知為何你最後居然又回到了九幽谷。”
不，回去的是我，羅小七已經死在了陸蕭手中。真相果然與我猜想的一致，陸蕭他，從一開始接近便是為了殺我，不，他甚至沒有接近我，是我一直在主動靠近他，靠近那個殺過我一次的人。我此時心中麻木，沒有痛，沒有怨，只覺得可笑。
我把自己送到一個恨我入骨的人身旁，竟然還想着他是否對我有一絲動心。而喜歡的那個人，就像葉天這個名字一樣，皆是幻覺，從未真實存在過，這個夢早應該在九幽谷被毀那天就醒了，我卻偏偏不信，到今天才清醒過來。
我低下頭道：“我想知道的事已經問完了，告辭！”
說罷轉身就要走。突然一只手臂攔住我，側臉看去，莫伽已消無聲息的來到我身後，一雙紫瞳正盯着我的臉，此時他嘴角帶笑，說道：“你問完了，我可還沒說完呢。”
我心一沉，正想着他會不會知道了什麽。只聽他問：“我聽說，在九幽谷的時候，哥哥每個月會取一次你的血作為藥引，此事當真？” 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确有此事。”
他又問：“你只知道我殺了兩個宮女，可知道我為何要殺她們？”
我搖一搖頭，正想說不知，突然想到，每個月殺人......每個月取血......猛地擡頭瞪着他，不可思議道：“難道......難道你們中的是一樣的毒？”我一直以為莫洛的毒是被人所傷，莫伽則是以殺人為樂趣，偏偏忽略了這明顯的相同之處。
他收了笑，冷冷的看着我，眼中似有寒光閃過：“不錯，我們中的是同一種毒，只不過，我從小便被此毒折磨，眼看着一母同胞的哥哥高高在上，自己卻月月受這血毒折磨，還要當他的影衛保護他，所以，将他關在無妄國地牢的時候，便給他喂了同樣的毒，讓他也感受一下我這麽多年的痛苦。”
“你……”我狠狠的盯着他，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捏住我的下巴，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何我要你這個藥人？因為，你就是我的解藥。”他手指輕輕劃過我的頸部，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想起什麽至上的美味。“哥哥太傻了，我明明告訴過他，只要将你的血放盡，在這血中泡上三日，便可解了毒，卻偏偏舍不得殺你，寧願每個月圓之夜受那蝕骨之痛。”
我呆呆的聽着，原來莫洛瞞着我如此大的秘密。我曾怨他對親生兒子下得了狠手，替阿笙取血的開始那幾個月，也十分不情願，卻原來，他每月受着如此的折磨皆是因為不忍心殺我。閉上眼，眼中酸澀，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我欠他的，太多了。
一個如魔似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哥哥舍不得你，我卻不會，小七，做我的解藥好不好？”那聲音好近，卻又仿佛很遠，我只覺得心中有個聲音仿佛在說：去吧，答應他。腦中一片空白，感覺自己的手臂輕輕攀上他的肩膀，慢慢靠近他懷中。
不！不對！頭腦乍然清醒過來，推開面前這人，他對我施了攝魂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接到電話，家中有人去世，雖然有存稿，但因為要調整格式，明天請假斷更一天，4日晚上恢複更新，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