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見故人
錦繡抛下心頭的想法兒,便将那一溜兒站着的六人挨個兒仔細看了看,不需片刻間,就已相中了一個面相敦厚老實的婦人。
這婦人看年紀大概四十左右,衣着打扮雖不起眼卻極幹淨,腳上的鞋雖然舊了些,卻也刷得鞋邊雪白,連帶着鬓角的發絲也抿得紋絲不亂。
她就笑問了這婦人幾句話,比如家裏都還有些什麽人,都各自是做些什麽的,便指了這人道,她瞧着這個嬸倒是個好的,付媽媽不如将這個嬸指給敦哥兒。
付媽媽難免有些意外的笑了,原來她本以為錦繡既是伸手點了人,還特地問了這婦人幾句話,必是替自己選的才是,誰知卻是要給敦哥兒的。
她就連連笑着點頭道,三姐好眼力。
“這何家的向來手腳麻利,眼裏有活兒,為人又不多話,若将她給了敦哥兒房裏當管事,必能替三奶奶省不少心。”
原來付媽媽也曾有些含糊,含糊于這何家的本也是她替敦哥兒挑的,若轉頭卻被三姐選去了又該如何是好。
只因敦哥兒到底年紀還,還指不定得在同軒館住幾年,這何媽媽既老實不多事,又不是個眼裏沒主的,便比另外幾個更合适放在西廂房。
可敦哥兒既是年幼,就沒有叫他自己個兒給自己選個媽媽的道理。
在三姐這個做姐姐的沒來選罷人之前,她付媽媽又不好先将這何媽媽給敦哥兒留下,再叫三姐以為她看人下菜碟就不好了。
付媽媽可不是走了一路擔憂了一路,她又怎知三姐竟是如此伶俐,雖是一眼就看中了何媽媽,原來卻也是替敦哥兒選的?
她先在心頭暗暗将錦繡謝了又謝,也便不用錦繡再挨個兒打量,就将一個人稱宋三嬸的喊到錦繡面前來,笑問道三姐看看這宋三嬸可還滿意。
錦繡聽罷這個宋三嬸的姓氏就笑了——這婦人的夫家既是姓宋的,便已先得了她三分好感。
此時的她又哪裏知道,這位宋三嬸本也是河間人氏,正是她父親在十四年前前往河間府尋找宋麗娘未果,便帶回到輔國公府來的,這宋家本也與宋麗娘有親?
就連她父親得知宋麗娘挺着大肚獨自一人去了大同,也是從這宋家得來的消息呢,否則就算容程再能幹,這大明朝地域之大,他也未必那麽快就能找到他想找的人。
錦繡便帶着這三分好感,又問了宋三嬸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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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正是這問話之間,便被她發現眼前這個婦人有些面善,只是當着這些下人的面,她不好再更進一步追問、也便無法盡早落實自己的猜測罷了。
這般等得錦繡決定了、就叫宋三嬸給馨園做管事媽媽,她再将人一路帶回了馨園,馨園的院門才剛在主仆兩人身後合上,她便又仔細端詳起了宋三嬸。
“嬸十幾年前可是在大同府住過,還在一戶人家幫過工、替他們家帶過一個女孩兒?”
宋三嬸頓時抿嘴兒笑了,一邊笑一邊感慨的點頭道,姐真是聰慧得很,“奴婢還當孩都不記事,更別論這日已經過去了十來年。”
錦繡聞言險些落淚——原來這一位果然就是當年帶過她的那位媽媽?
敢情她父親真的從來未曾放棄她們娘兒倆,只是她娘實在倔強,抵死都不接受他的一點點幫助,這才使得她父親不得不使出這樣的曲線手段?
他先是前去河間府尋了她娘的親戚,又将人送到她們娘兒倆跟前,她娘這才不得不将人留下了?
就是這樣,她娘也只留了宋三嬸四年多,在她即将滿五歲的時候便将人打發了呢……
她便含着淚抓住宋三嬸的手搖了搖:“嬸既是我父親派去的,為何不和我娘實話實呢?”
只不過也不等宋三嬸解釋,她就悵然若失的笑着搖了搖頭,直道她娘的脾氣她知道。
“若是嬸當時就了實話,必是在我家連四天都待不得,哪裏還待得上四年呢。”
那也就怪不得她父親雖與她在西廂房密談了将近一個時辰,問得卻全是她娘的現狀,以及該如何替她娘解決後患,卻始終未對過去的事情解釋半句。
她娘既是這麽個倔脾氣,什麽都不接受她父親的幫助,更別論與他重歸于好,他哪怕解釋半句,聽起來也好像是埋怨、或是找借口替他自己開脫不是麽?
而她娘之所以這麽倔強,其實還不是害怕連累她父親?
這又哪裏真是她父親抛棄了她們娘兒倆!
錦繡就忍不住又暗暗笑嘆道,她這對爹娘還真是對冤家,便一路挽了宋三嬸的手進了正房,又笑着招呼春英帶着丫頭們去給宋媽媽收拾個住處。
“既是媽媽在我時候就帶過我,我這馨園就交給媽媽了。”言之意下便是再放心不過。
這宋媽媽肯定不知道宋銀屏的真實身份,可她到底也是宋銀屏的娘家族人,如今看起來又是容程特地交代過的,付媽媽這才将宋媽媽喊進內宅服侍,錦繡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只是等得宋媽媽對她道了謝後、便前往下榻之處安置去了,錦繡便又想起她父親跟她過的話,是蔣氏的致雅堂下竟有條密道直通後花園的藏書樓。
“我一直以為蔣氏早就對你娘的身份起了疑,這才不住口的拿着你們娘兒倆威脅我,若非是這條密道被我發現了,還不知她會繼續将我欺騙到何時。”
錦繡一邊回憶着她父親的話,一邊不禁眯眼冷笑起來。
原來蔣氏竟然常年拿着她們娘兒倆的性命威脅她爹,還什麽只要她爹不找事兒,也不跟她四叔争奪世之位,便不妨留她們娘兒倆兩條命?
而她娘又偏巧是個不接受任何幫助的性,執意獨自帶着她生活了十幾年,這才在無形間就叫蔣氏的威脅得逞了十幾年?
這蔣氏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可惜她容錦繡既是回來了,蔣氏那算盤便已自己散了架!
……錦繡便在第二日起了個大早,也不需要春英等人搭手服侍,先将自己從頭到腳收拾好了,随後便離了馨園前往致雅堂請安。
只因昨兒便是冬月初一,她祖父輔國公昨晚必是歇在致雅堂,如今天色才剛蒙蒙亮,必然也還未曾離開致雅堂前往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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