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10)
了盼盼和晏顏的緋聞,所以才會行兇,想毀了盼盼的臉。”
顧安安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起來。
報紙上的消息是秦婉放出去的,可是顧安安是知情的,甚至這件事是她默許,或者說,是她推動的。
蔣宥時沒有去看顧安安難看的臉色,他微微蹲下身,把所有的手稿都撿了出來,撫平了皺褶一張一張看過去,手稿一共有九張,并不完美,但卻靈氣十足。
“那些是姐姐廢棄的手稿,你撿來幹什麽?”顧安安冷眼瞧着,問。
蔣宥時并沒有回答她,将所有手稿整理在一起放進衣服口袋裏,起身走了。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也許你不知道,盼盼一直有收到晏顏的偏激崇拜者寄來的恐吓包裹。”走之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說了這麽一句。
顧盼洗完碗出來,蔣宥時已經不在了,只顧安安一個人坐在客廳裏,不知道在想什麽,臉色有些難看。
……這是又鬧不愉快了嗎?
顧盼在心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下午的時候,顧盼還得出門一趟,因為羅琅的打岔和後來的突發事件,蘇杭節目要用的服裝還沒有确定下來。
這一次,她沒有打算向蔣宥時報備。
但是上午的襲擊事件到底讓顧盼有了戒備的心理,她戴了墨鏡和口罩,以免被認出來,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安安。
“姐姐,你要出門?”顧安安看着她全副武裝的樣子,問。
“嗯,要去拿明天節目用的服裝。”顧盼解釋。
“你稍稍等一下,我安排人送你過去。”
Advertisement
“啊?不用了……”顧盼一愣,顧安安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需要保護的形象,雖然在她執掌了顧氏企業大權之後,她已經知道顧安安并不是她想象中那麽柔弱,甚至……她還見識到了她陰郁的另一面。
可就算是她見過顧安安許多不同的面,在她的主觀意識裏,總是會下意識把她當成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妹妹。
“蔣宥時都告訴我了,你上午被襲擊,還有收到恐怖包裹的事情。”顧安安咬了咬唇,“有人在盯着你,你一個人出門太危險了。”
在顧安安跟顧盼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來敲門,正是顧安安所安排的人。
一個司機兩個保镖,看得顧盼嘴角直抽搐,妹妹好像變成霸道總裁了怎麽辦……
Chapter 10 三、心理醫生
第二天,顧盼預約了上午九點去見心理醫生,但是大概因為心裏存着事兒的關系,她七點左右就差不多醒了,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自己身側多了什麽東西,暖暖地挨着她,讓她忍不住想起了在M國時曾經領養過的一只蘇牧犬。
顧盼側過頭,看到了一張正酣睡的臉。
白皙姣好的面容,如緞般蜿蜒着鋪在枕上的黑色長發,她仿佛在做着什麽美夢一般,粉紅的唇瓣微微向上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看起來是那樣的安靜乖巧。
這樣的場景,仿佛打開了記憶深處的某扇門……
顧安安從小便是跟着她一起睡的,但這個習慣在秦婉成了她們的監護人之後,就被強行制止了。
一開始的時候,顧安安總是不習慣。
于是顧盼每天醒來,都會發現原本應該睡在另一個房間的顧安安正在她的床上,緊緊地挨着她,甜甜地睡着。
……就像現在這樣。
這樣乖巧的顧安安會讓顧盼覺得,她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麽偏執型人格障,她還是那個可愛乖巧的小姑娘,可是這樣一閃而過的念頭在看到她手腕上無意中露出的傷疤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她的睡相并不老實,睡衣的衣袖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了手臂上深深淺淺的疤痕。
小時候,顧安安是最怕疼不過的,偏偏又因為體質偏弱,一直到3歲還是連路都走不太穩當,總是容易摔倒,但凡摔倒,總是要哭上半天,于是家裏的桌子椅子櫃子都裝上了防磕碰的護條。
饒是這樣,她摔着了還是要哭的。
那麽怕疼的她……到底是在怎麽樣的心情之下,才會将自己的手臂給傷成這樣。
顧盼伸出手,輕輕觸了觸她的手臂上的疤痕。
顧安安一下子驚醒了,她有些迷茫地看了顧盼一眼,迷迷瞪瞪地露出一個笑容來:“姐姐你醒了……”
“嗯。”顧盼俯下身,給了她一個早安吻。
……就如同過去曾經的每一天一樣。
顧安安微微閉了閉眼睛,如羽扇般的眼睫輕輕顫抖了一下。
顧盼預約的心理醫生是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女士,姓陸,十分幹練的樣子,她要求和顧安安單獨聊聊,顧安安也十分乖巧地同意了。
顧盼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等她,随手從包裏拿出PAD看新聞,眼睛盯着屏幕,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昨天那驚險的一幕,蔣宥時将她緊緊護在懷中的模樣。
她嘆了一口氣,在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竟然在搜索“蔣宥時”,出來的結果很多,大多是財經類的新聞,八卦類的極少,且大多數是經年的舊新聞,而那些舊新聞都是和她這個“顧家養女”“前未婚妻”有關的。
然後在一片無聊的新聞中,有幾個不和諧的聲音引起了顧盼的注意。
“十年感情空白,蔣氏太子爺性向成謎。”
“獨家爆料,偷拍蔣公子和同性友人出入酒店。”
“蔣氏唯一繼承人恐将出櫃,是否會引起蔣氏股票動蕩?”
顧盼點開看了看,報道寫得相當聳人聽聞,還說蔣正天逼兒子相親什麽的,如果出櫃就取消他繼承人的身份諸如此類。
看得顧盼心情愈發地複雜了。
“姐姐,你在看什麽?”顧安安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她湊了過來,将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親昵地問。
“已經聊好了嗎?”顧盼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了有半個小時。
“嗯。”見她不答,顧安安探頭一看,見搜的都是“蔣宥時”的新聞,眼中猛地劃過一絲陰郁,不過很快,她便看清了新聞的內容,微微一愣,“蔣宥時性向成謎?”
“你也知道?”顧盼一個激靈,回頭看向她。
顧安安眯了眯眼睛,臉上做了一個為難的表情:“嗯……這種事情不好說。”
顧安安這樣的表情,讓顧盼愈發的覺得這是真的了,心裏便有些替他着急:“蔣家肯定不會允許他出櫃的。”
“那是當然啊,誰知道蔣正天在外頭會不會蹦出一個私生子,如果出櫃的話,蔣正天八成會放棄這個繼承人吧。”顧安安惡意地咧了咧嘴,睜着眼睛說瞎話,一并連她看不順眼的晏顏也罵了進去。
聽顧安安這麽說,顧盼并沒有想太多,只是愈發的替蔣宥時擔心了,她按捺下心裏亂七八糟的念頭,站起身去和醫生道別,順便問了一下顧安安的情況。
“一般情況下偏執型人格障礙大都會否認自己患病的事實,但是顧安安已經有相當的自我認知,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如果她不願意配合就容易事倍功半,現在初步要幫助她建立信任關系,但是她戒心很重,據我觀察,她似乎對顧小姐你抱有特別的情感,所以我建議由你同她建立信任關系,消除她的不安感。”
陸醫生是這樣建議的。
顧安安看起來十分平和,陸醫生說她的情況其實已經有所緩解,所以顧盼将她接到身邊一起住的行為是有助于緩解她的病情的。
顧盼卻有些憂慮,她私下裏問陸醫生:“如果我不能長久地待在她身邊……”
“那對顧安安的病情很不利,恕我直言,顧小姐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要離開她不可嗎?目前這樣的情況下,我是不建議你離開這個孩子的。”
我也不想離開的,顧盼有些苦澀地想。
可是有時候,命運是一種不可抗力……
如果到了她非得離開不可的那一天,顧安安可怎麽辦……
明明有了治療方向,可是顧盼卻沒有辦法輕松起來,她将顧安安身邊的人一個一個仔細思索了一遍,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是适合與她建立信任關系的人呢?
李阿姨嗎?
可是李阿姨只會一昧地順着她,對顧安安的病情沒有任何幫助。
正在顧盼思索着怎麽讓顧安安學着交朋友的時候,盛景的總裁辦公室裏,因為背上負傷而正襟危坐的蔣宥時正盯着書桌發呆,他面前的書桌上放着一張慈善晚宴的邀請函。
“咳,顧盼,今天晚上有個慈善晚宴,你當我的女伴吧?”
“有個晚宴,我沒有女伴,你幫一下忙?”
“盼盼,那個……”
他換了幾套說辭,試着模拟了一下各種場景,然後忽然就有些喪氣,她……不會同意的吧,當年那樣狼狽地被迫離開,可是一旦在晚宴上作為他的女伴出現,就勢必會重新回到大家的視線,這一定是她所不樂意的。
雖然這麽想着,但他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
聽到手機裏她的聲音響起,蔣宥時稍稍一頓,下意識便脫口而出道:“……今天蘇杭節目用的服裝是你送,還是薇薇安送?”
說完這句,蔣宥時就有點郁悶,到底還是沒有能說出女伴的事情啊……
接到蔣宥時電話的時候,顧盼和顧安安剛走出心理診所,聽他竟然問起這個問題,顧盼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貴人事忙的蔣宥時居然會記得蘇杭的節目,還親自打電話來過問了:“薇薇安去工作室了,我去送。”頓了一下,又問道,“你背上的傷怎麽樣了?”
蔣宥時當然不會告訴他,他趴着睡了一晚上現在正腰酸背痛。
“已經不疼了,沒什麽大礙,你不要一個人出門,我讓人來接你。”
“……我現在不在家裏。”顧盼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有點心虛。
“你去哪裏了?”蔣宥時眉頭一皺。
“帶安安去看心理醫生了……”聽到他的語氣又有些不對勁,顧盼心裏有些打鼓,他在生氣?因為她出門又沒有跟他報備嗎?
“你明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出門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蔣宥時有些着急,聲音便不由自主地微微提高了一些,“你現在在哪裏,地址告訴我,我來接你。”
從顧盼開始接電話起,站在她身旁的顧安安就一直豎着耳朵聽着,聽到這裏,她終于忍不住一把搶過了手機:“我的姐姐有我保護,用不着你狗拿耗子,你是誰啊這麽管着我姐姐!”
一口氣講完,顧安安挂了電話,把手機塞回目瞪口呆的顧盼手裏。
竟然就這麽挂了!
那個可惡的熊孩子!蔣宥時黑着臉盯着手機看了半天,氣得差點把手機給砸了。
憋着氣坐了半晌,他把手機扔到一旁,順手将那張邀請函也撥到了一旁,眼不見為睜。然後,他的視線落在手邊那一疊還有些皺巴巴的手稿上,想了想,他打了內線電話出去:“讓徐助理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徐曙來得很快,他敲了敲門走進來,便看到蔣宥時正對着辦公室出神。
“你看看這個。”蔣宥時擡頭看了他一眼,将桌子上那幾張紙稿往前推了推。
徐曙看了一眼那些皺巴巴像是從垃圾筒裏撿出來的紙稿:“這些是顧小姐的設計稿?”
上面簽着“penny”的字樣,penny是顧盼工作室的名字,也是她的英文名。
“嗯,我打算成立一個自己的時裝品牌,你負責和顧盼溝通這件事。”
“明年公司的發展目标和計劃裏好像沒有自制服裝品牌這一塊……”徐曙下意識便道。
“現在有了。”蔣宥時敲了敲桌子。
徐曙一個激靈,立刻反應過來了:“啊對,現在有了……”
有沒有還不是您說了算,為了追個女朋友也真是拼了。
有錢,任性。
Chapter 11 一、盛裝的顧盼
總裁吩咐的事,就是大事,徐曙十分識趣地把手邊的工作放了放,将自制服裝品牌例為了主要工作,開始制做計劃書。
辦公室裏,蔣宥時一直有些坐立不安,他不時擡頭看看時間,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來演播大樓送衣服了,再看看時間,眉頭便是一皺,蘇杭的節目快開始了……
他心裏一急,趕緊拿起手邊的電話撥了個內線出去:“幫我去看一下顧盼有沒有離開演播大樓……嗯,我有些事情要和她面談。”
徐曙接到總裁內線電話的時候有些無語,他知道顧盼這個時候來是為了給蘇杭做節目造型,但是這個時間節目都快開始了,她還在不在演播大樓就真的說不準了。
但是總裁既然這麽說了,作為一名合格的助理,他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而這廂,顧盼做完了蘇杭的造型離開的時候,在盛景二樓的玻璃走廊上遇到了李新。
“顧小姐。”他點點頭,沖她打了聲招呼,态度說不上熱情。
也是,在李新的眼裏,她大概屬于紅顏禍水那一類,需要敬而遠之。
自從上次在電話裏莫名被教訓了一頓之後,這還是顧盼第一次見到李新,她也笑了笑,同他打了招呼。
“晏顏今天晚上的造型還是由喬喬負責嗎?”打過招呼,顧盼随口問了一句。
“嗯,現在晏顏的造型都由喬喬負責。”聽她這樣問,李新的臉色微微一變,越發的疏離起來,面上也帶了些戒備之色,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又道,“最近有新聞說你在被晏顏的偏激粉恐吓騷擾,粉絲行為偶像買單,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對晏顏來說是刷新公衆形象的好機會,我明白顧小姐對晏顏的影響力很大,但是如果顧小姐真的為晏顏好的話,還是和他保持一下距離比較好。”
李新說得很委婉,直白一點,主要意思就是三點:一、你不該讓被偏激粉恐吓的消息傳出去,二、你的存在對晏顏來說不是好事,三、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你最好不要出現,不要借着晏顏對你的心意再搞出什麽幺蛾子。
對于這位顧小姐,李新的心态也是十分複雜,一開始對他來說,晏顏很聽顧盼的話,這對他來說是好事,畢竟在晏顏任性的時候有人幫忙勸着,他會輕松許多,而且不可否認顧盼的專業水準很高,可是漸漸就不對了,尤其是傳出晏顏和顧盼的緋聞之後,對于他們的關系李新簡直快要心力交瘁了。
聽說現在這位顧小姐在搞自己的工作室,其實李新也并不看好,畢竟她在國內的根基太薄弱,就算在國外有點名堂,就算之前蘇杭的紅毯造型給她賺了一定的口碑,可這一切還是遠遠不夠。
想來,對于這位顧小姐來說,晏顏也是必須抱牢的大腿,畢竟她在國外那些年的名頭,可都是靠着晏顏起來的。
李新很困擾,如果不是她主動放棄和疏遠,晏顏一定不會放棄她。
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造型他之所以沒有強烈要求讓顧盼負責,還是因為現在有偏激粉在盯着,他不願意讓顧盼處于危險的境地,可是等過了這個風頭,他肯定會要求換掉喬喬的。
顧盼聽到李新的這番說辭,也微微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泥人還有三分性子呢,她自诩一直以來都已經相當配合了,可是每每都被指着鼻子一通說教。
按照這位經紀人的意思,她大概和晏顏絕交才比較合乎他的心意。
顧盼沒了同他寒暄的意思,淡淡地沖他點點頭,轉身走了。
徐曙是從樓上坐觀光電梯下來的,透過玻璃門看到二樓走廊上的顧盼頓時激動了,奈何電梯已經直達一樓,他只能從一樓再爬了臺階上來。
“顧小姐!請等一下!”
徐曙爬上二樓的時候,顧盼剛要走,他忙不疊地喊住了她。
顧盼轉過身,便看到了略有些氣喘的徐曙:“徐助理?”
“還好趕上了,你現在有空嗎?”徐曙把氣兒喘勻了,趕緊道,“總裁說想見見你,有事情要和你面談。”
李新站在不遠處,看到總裁身邊那位向來高冷不茍言笑的貼身助理面帶微笑地叫住了顧盼,說了兩句話之後,顧盼便跟他一同進了電梯,不由得有些奇怪,顧盼什麽時候和那位總裁助理這麽熟悉了?
不……不對。
冷不丁地,李新心裏猛地一跳,總裁的前未婚妻是顧家的養女,叫什麽來着?好像就是叫……顧盼吧?想到這裏,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他忽然記起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曾經覺得她面熟,現在再想……這張臉,他似乎曾經在報紙上看到過,十年前,顧家養女的事情鬧得很大,各路媒體都報道過。
他有些驚疑不定地看着顧盼的背影,突然感覺自己真相了。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到,晏顏身邊的那個服裝搭配師竟然就是蔣宥時的前未婚妻,這簡直……太離奇了。
不過,既然已經是前未婚妻了,而且當年那場婚約要解除的新聞鬧得那樣大,應該不會再有什麽瓜葛吧?而且最近公司不是在傳說總裁開始戀愛了嗎?
李新左右思量一番,便擱置了下來,去忙了。
徐曙把顧盼送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總裁,顧小姐來了。”
“進來。”蔣宥時的聲音在裏面響起。
顧盼推門進去,便見蔣宥時正伏案工作。
“你找我?”顧盼問。
“嗯,你坐。”蔣宥時頭也不擡地道。
顧盼見他在忙,便在一旁坐下了,卻沒有見到蔣宥時偷偷瞧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她坐了一陣,注意到了手邊的一張邀請函,是慈善晚宴的邀請函,就是邀請了晏顏當表演嘉賓的那個慈善晚宴吧,顧盼心想。
“咳,今天晚上有一個慈善晚宴。”見她注意到了那張邀請函,蔣宥時輕咳一聲,擡頭看向她。
“嗯?”顧盼有些疑惑,跟她說這個幹什麽?
“……我還沒有女伴。”蔣宥時幹巴巴地說完,自己先後悔了。
多麽爛的開場白!
他怎麽能說出這麽沒有氣勢的話,而且這麽沒有說服力的開場白,她一定會拒絕!
顧盼看了他一眼,卻是立刻福至心靈,她看着他,十分善解人意地問:“那我當你的女伴?”
正打算補救的蔣宥時微微一愣,這就……同意了?
……這麽容易?
“嗯,如果你願意就再好不過了。”蔣宥時回過神來,趕緊道,臉上卻是不由自主地帶出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有些傻氣的笑容。
見他這樣,顧盼也笑了,心裏為自己的善解人意默默點了個贊。
結合上午在診所外面看到的那些新聞,顧盼默默腦補了一下蔣宥時急于向外界證明他性向正常,那麽,帶一個女伴出席慈善晚宴是再好不過的了。
他幫了她那麽多,她幫他一次也是應該的。
既然答應了要當他的女伴,顧盼當然要稍作準備,她站起身:“那你先忙,我去一趟工作室,你到點到工作室來接我吧。”
“去工作室幹什麽?”被意想不到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的蔣宥時下意識問。
“我總不能就這樣去當你的女伴吧。”顧盼比了比身上的針織衫和牛仔褲,有些無奈地道。
“我送你去吧。”蔣宥時推開手邊的文件夾,站起身道。
“不用了你忙吧。”
“我不忙。”
“……”
那剛剛她進來的時候他頭也不擡是什麽意思?!
蔣宥時顯然是看出了她的意思,輕咳一聲,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已經離開了辦公桌,走到了她面前:“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工作室因為新開張的關系,雖然接單不多,但有很多瑣事要忙,顧盼和蔣宥時的到來讓薇薇安有些驚訝。
知道顧盼的來意之後,薇薇安很興奮:“讓我來吧!我最喜歡打扮盼盼了!”
……這種玩洋娃娃一樣的形容是怎麽回事?
蔣宥時有些不爽地想。
薇薇安卻不知道她無意中戳中了醋壇子,開心地拉了顧盼去挑衣服。
蔣宥時不好跟進去,只得在外面的沙發上坐下,因為背上有傷的關系,他并不能靠着,直着身子坐久了便有些疲憊,他百無聊賴地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時尚雜志有一頁沒一頁地翻,眼睛盯着手上的雜志,心思卻不知道飛去了哪裏。
他沒有想到顧盼會這麽容易就答應當他的女伴,這是不是說明……她心裏也是有他的?這個想法上他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起來,等待不是那麽難熬了,連背上的傷好像都不是那麽痛了。
大約過了有一個小時,顧盼才走了出來。
蔣宥時不經意間擡頭看了一眼,然後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她畫了精致的妝容,短發稍稍做了一個造型,簡單的黑色單肩禮服,天鵝絨面料,看起來似乎十分保守,卻将她曼妙的身形勾勒得凹凸有致,修長漂亮的脖頸帶着某種禁欲般的誘惑,首飾只有耳環和一只十分搶眼的手镯,卻将略顯暗沉的衣服點綴得整個都亮了起來。
蔣宥時知道顧盼是漂亮的,因為他見過她最美的時候,那時候她美得就像櫥窗裏最漂亮的人偶。
但是時隔十年再見,她剪去了長發,日常總是素面朝天,也沒有華衣美服,簡單得仿佛扔進人群就會不見,在看習慣了那樣的她之後,這樣盛裝的她給蔣宥時造成的沖擊可以想象有多麽的大。
他的視線虛虛地在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上繞了一圈,然後有些恍惚地想,她真的……長大了啊。這麽想的時候,他的身子微微一軟,往後靠去,忘記了背上有傷這件事,然後很快,疼痛感讓他一下子醒過神來。
他以前怎麽會覺得她是櫥窗裏的人偶呢?他瞎嗎?明明……比人偶漂亮多了啊。
那麽鮮活的美。
可是,那麽美好的她,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了那麽多難以想象的苦楚。
Chapter 11 二、慈善晚宴
顧盼坐在車上,不明白蔣宥時怎麽突然就情緒有些低落起來。
她自然不會知道蔣宥時又陷入了自我忏悔的情緒之中了,只得猜測他是不是因為必須隐瞞性向這件事而情緒低落。
下車的時候,顧盼主動挽起了他的手。
感覺到臂彎被輕輕地勾住,蔣宥時垂眸看了她一眼,這樣的情景并不陌生,那時,她也會這樣主動挽住他的手臂,他有些難過地想,如果那時,他沒有錯過她的求助電話,該有多好。
如果,他一直沒有放開過她的手,該多好。
那也許……她的身體就不會破敗成現在這樣。
顧盼和蔣宥時相攜走進晚宴會場的時候,引來了一片注視,誰也沒有想到那位自從解除婚約之後單身了十年的蔣家太子爺竟然會攜女伴出場,而且呵護之情溢于言表。
莫琳琅是作為父親的女伴一起來的,她笑盈盈地挽着蔣父的手臂,一襲純白色的Marchesa公主裙讓她看起來氣質十分清純飄逸,然而她臉上優雅的笑容在看到挽着蔣宥時的手走進會場的顧盼時微微僵住,然後像是面具一般片片碎裂。
那一瞬間,她想起了那場盛大的訂婚宴,想起了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被滿滿的自卑籠罩的如同醜小鴨一般自己。
那個時候,他們就是這樣手挽着手出現,就像童話裏完美的王子和公主。
午夜夢回,那是她心裏隐藏得最深的噩夢。
“蔣老,看來你們家要辦喜事了啊。”有人揶揄着對蔣正天道。
說話的是晏家的大家長晏光明。
蔣正天臉色也有點難看,他一眼便認出那個挽着蔣宥時的女人就是顧家的那個養女,他不信晏光明那個老頭子會認不出來,分明是在說風涼話。當然,如果是手上握有顧氏20%股份的顧盼,他對此是樂見其成的,可是現在,那個蠢女人将手上的股份無償贈送給了顧安安,她還能有什麽價值?
“讓你見笑了。”蔣正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站在晏光明身邊的晏家長子晏清,“我不像你有這麽好的福氣,有兩個兒子。”
聽了這話,晏光明的臉皮便是一僵。
那個逆子聲勢浩大的回國之後,從來沒有去老宅去看過一眼,雖然他也不稀罕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可是到底冠着他們晏家的姓,卻偏偏在外頭給他丢人。
他們的話題莫琳琅是完全插不進話的,她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蔣宥時和顧盼的方向,只覺得心頭一股邪火越燒越旺,眼中濃濃的嫉妒幾乎要化成實質流出來,蔣宥時是她的哥哥,雖然她和他是不可能了,可是她卻不願意再看到蔣宥時和顧盼在一起。
和誰都行,只有顧盼不行。
站在晏光明身旁的晏清不動聲色地掃了她看的方向一眼,微笑不語。
除了蔣正天和晏光明之外,在場認出顧盼的人不在少數,畢竟之前顧家真假千金奪家産的新聞可是熱鬧了好一陣子。蔣正天雖然刺了晏光明一句,到底心裏不大好受,他側過頭拍了拍莫琳琅的手:“去把你哥叫過來。”
莫琳琅很高興地領了這個任務,她微笑了一下,向着蔣宥時和顧盼走了過去。
“哥,爸爸找你。”
看到莫琳琅過來,蔣宥時蹙了蹙眉。
“要我陪你過去嗎?”顧盼有點緊張地道,要證明蔣宥時的性向,蔣正天那一關必須要過的。
“你在這裏等我。”蔣宥時搖搖頭,他知道這個時候過去蔣正天必然沒什麽好話,又怎麽舍得讓顧盼去遭受奚落,“我去去就來。”
說完,便拉着莫琳琅走了。
“哥你慢點。”莫琳琅有心留下再刺顧盼幾句,沒想到蔣宥時竟會扯上她一起走,他的手勁很大,捏得她手腕很痛,“輕點,你捏痛我了!”
她甩了幾下沒有甩脫,忍不住尖聲喊了一句,因為聲音太過尖利引來了旁人的側目,她只得扯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掩飾了一下。
“安分點。”蔣宥時看也沒看她,只淡淡地道。
他的聲音并不高,可是莫琳琅卻感覺手腕疼得越發厲害了,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了似的,她疼得臉色微微一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是蔣宥時此時顯然心情正糟糕,她不敢再惹他,乖乖跟他走了。
此時後臺正在緊張的準備中,李新出來透透氣的時候,便見鬼似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顧盼!她怎麽會在這裏?據他所知蘇杭并沒有來當表演嘉賓,她肯定不是作為誰的造型師進來的,那她來幹什麽?
想到此時正在後臺進行最後準備的晏顏,李新當然不會允許這個時候再出什麽狀況,他正想走過去的時候,突然腳步微微一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麽?
蔣宥時果然是“去去就來”,他走過去只同蔣正天說了兩句話,便抛下了面色鐵青的蔣正天和淚眼汪汪地揉着紅腫手腕的莫琳琅,走回了顧盼身邊。
這一次,他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站累了吧?我們去找個位置坐下。”
李新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看着蔣宥時牽着顧盼的手走入場中坐下,然後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後臺。
親眼目睹,果然跟腦補還是不一樣的……
直至在場中坐下,顧盼仍然可以感覺到四周圍各種窺伺的目光,好奇的、驚訝的、不屑的、嘲諷的、看熱鬧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這樣的目光,從她挽着蔣宥時的手出現的時候,便已經如影随行。
蔣宥時僵直着背,緊緊握着顧盼的手,他當然沒有錯過那些窺伺的目光,顧家養女這個标簽,讓她承受了多少奚落,蔣宥時再沒有一刻比此時感覺得更清晰。
他甚至有些後悔,不該毫無準備地讓她冒冒然出現在大衆的視線之下的。
直到慈善晚宴拉開帷幕,那些窺伺的目光消失不見,蔣宥時緊繃的背脊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而,蔣宥時并沒有注意到,即使是四周圍燈光都暗了下來,黑暗中也依然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顧安安坐的位置有些偏僻,她是特意來看晏顏的笑話的,她知道晏光明一家子今天也會來,若是晏光明親眼看到那個一直給他臉上抹黑的兒子在舞臺上出現,一定會很精彩吧。
畢竟,用耳朵聽到,和親眼用眼睛看到,效果也是不一樣的。
顧安安很期待。
她本來興致很高的,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顧盼竟然會出現,而且還是作為蔣宥時的女伴,這個發現讓她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安安的表情有點可怕呢。”冷不丁地,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
仿佛大哥哥一樣溫柔的聲音。
顧安安微微側了側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晏清:“突然出現在一個淑女的身後,可不是紳士的行為哦,阿清哥哥。”
“抱歉,吓到你了嗎?”晏清微微笑了一下,在她身邊坐下,沒什麽誠意地道歉。
“阿清哥哥突然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任誰都會被吓到的。”
顧安安冷眼看着這只披了羊皮的狼,晏家的長子晏清,一個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