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黃鳝
黃鳝
中午吃過午飯之後，林筱又繼續去打那口井水了。有着婁均幫忙，下午的時候，井水終于快要變幹了。
林筱看了眼井底長着的青苔，還有殘餘的腐葉，決定爬到井下面去。打算把這些東西都清理了，不然等水重新續滿，很快又會髒了。
婁均看了眼，覺得有些危險，不太放心讓林筱下去，“要不換我下去吧，我爬樹可厲害了，爬這口井應該沒問題。”
“你在上面拉着繩子，等會我往上爬的時候，你就幫忙把我拽上來。要是你下去了，我就拉不動你了。”林筱倒不是不讓他下去，只是覺得自己下去更好。
她準備把繩子一頭系在樹上，然後另一頭系在自己身上，順着井邊慢慢爬下去。
婁均一聽，也覺得很有道理。他又看了一下那根繩子，是根麻繩，也很粗，應該沒什麽問題。
“好，那我就在上面看着。你下去的時候小心點。”
林筱點點頭，然後順着井邊爬了下去。她緩緩踩到井的底部，底下的水并沒有完全弄幹淨，剩下的水和着淤泥一起，變得渾濁不堪。
林筱直接踩進水中，水不深，只淹到了她的腳踝上面一點。底下還有淤泥，有些滑。
井壁周圍都是用轉壘好的，現在長滿了青苔。她大致看了一下，然後用帶下來的刷子開始刷着周圍井壁上的青苔。
等一圈都刷好了，林筱就用帶下來的瓢一點點往桶裏舀髒水。水裏突然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林筱沒有在意，以為是自己攪動的。
等井底的水逐漸變淺，然後露出底下的一層薄薄的淤泥時，林筱就突然看見了一條細長的東西。
“啊！有蛇！”她吓得趕緊拉着繩子就往上爬。
一直等在上面的婁均聽到動靜，也趕緊把她往上拉，“筱筱你別怕，你抓緊，我馬上就把你拉上來。”
等婁均拉着林筱上來時，她都已經吓得快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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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均趕緊給她檢查腿和胳膊，“怎麽樣？有沒有被咬到？這底下怎麽會有蛇？”
按理說蛇一般都不會選擇待在井裏的，畢竟這底下水太多，也沒什麽食物。有些蛇雖然會在水裏游，但是它們一般也都喜歡待在岸上。
“我沒事，它沒咬我，”林筱眼眶都紅了，但還是忍住沒哭，她剛剛是太害怕了，現在爬上來了，就冷靜了許多。
婁均還是很奇怪，他自己趴到井邊往下看。底下的水已經可以看見底了，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還在下面扭動的身影。
那身影很長，顏色偏黃，背部還帶點黑。婁均又仔細瞧瞧，終于瞧出來是個什麽東西了。
“那不是蛇，是條黃鳝。”婁均站起身，對林筱說。
“可是我見它長得跟蛇一模一樣。”林筱沒見過黃鳝長什麽樣，但是她知道蛇是什麽樣子的。還知道蛇會咬人，要是有毒，那可是會死人的。
“黃鳝确實長得很像蛇。但是你仔細瞧，它是沒有鱗片的，尾巴也是扁的。蛇身上會有很多鱗片，尾巴是圓的細長的。”婁均給她仔細解釋着黃鳝跟蛇的區別。
林筱聽了也不知道懂沒懂，“所以下面的那個東西真的不是蛇？”
“對，不是蛇，你不用害怕，黃鳝是不會咬人的。”婁均說完，又安慰了她一下。然後科普了一下，就算是蛇，呆在水裏的，一般也不會有什麽毒的。
“我知道了。”林筱還是覺得瘆得慌。那東西長得跟蛇這麽像，不像是不會咬人的樣子。
“你還下去刷井不？要不換我下去？正好我把那黃鳝抓起來，等晚上還能燒來吃了。”
婁均已經好久沒吃過黃鳝了，這東西在田裏的時候特別難抓，滑不溜秋的。現在它在井裏，豈不就是甕中捉鼈，手到擒來？
“什麽？你還要把它吃了？”林筱一臉不可置信，這種奇奇怪怪，長得還像蛇的東西，婁均居然要吃它？
婁均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這黃鳝可好吃了，用來紅燒，再好不過了。所以你還下去不？”
林筱搖了搖頭，雖然知道黃鳝不會咬人，但是還是感覺瘆得慌。
婁均見她不想下去了，就把系在她腰上的繩子解了下來，系在自己身上，“那你就在上面等會把，我看你這也刷得差不多了，我很快就上來了。”
“你小心點。”林筱幫他把繩子又檢查了一遍。才看着他慢慢往下爬。
這時候劉婆婆從外面回來了。她中午吃完了飯，就去外面逛了會，順帶撿一些可以賣錢的雜物回來。
等她回來看到林筱一個人拉着繩子站在井邊，有些奇怪，“筱筱，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均均呢？”
“婁均他在井裏呢。”林筱回答道。
劉婆婆一聽，那還了得，趕緊跑了過來，“哎喲喲，你們怎麽往井裏去了，這太危險了，趕緊讓均均上來。”
她也沒想到就這一會的功夫，兩個小孩子就往井裏去了。這也沒個大人看着，該多危險啊。
婁均在下面聽到劉婆婆的聲音，擡頭往上喊道：“沒事的，劉婆婆。我好着呢。你家這井下面還有好大一條黃鳝呢。”
劉婆婆在上面聽到他沒事，也就放心了，她腰不好，有些彎不下腰。只能側着身子站在井邊，隐約看到底下婁均的身影。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也別抓黃鳝了，趕緊上來吧。”
“诶，好。我馬上就上來了。”
下面的髒水和淤泥已經被舀得差不多了，就連那條黃鳝都被他塞到了桶裏。婁均也不在井下耽擱，拉着繩子爬了上來。林筱在上面也幫他使着勁。
婁均爬上來後，兩人一起把那桶髒水也拉了上來。
那條黃鳝可能知道自己要被紅燒了，上來之後拼命地想從桶裏爬出來。婁均一把掐住了它的頭，把它從桶裏拎出來之後，讓林筱把裏面的水都倒了才重新放回去。
這下沒了水的浮力，黃鳝也沒辦法順着桶壁爬太高，掙紮了幾次之後，最終只能認命地盤在桶底。
林筱看着這黃鳝還是覺得有些害怕，讓婁均把它拿遠點。婁均想故意逗一下她，突然拿着桶湊到她臉上。
“啊！”林筱吓得往後退了兩步，反射性地推開桶。
婁均拿着桶，一個不穩差點倒在地上。等他站穩了，看到林筱這個反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劉婆婆在一旁笑得眯起了眼，“好了，均均不要逗我家筱筱了。她怕這東西着呢。”
林筱知道婁均是在逗她，反而有些委屈起來，置氣道：“你把這東西拿回去吧，然後別來找我了，我不用你幫忙了。”
“筱筱，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麽怕它。”婁均沒想到林筱會被吓成這樣，趕緊道歉。
林筱根本不想理他，這事本來就是他不對。明明之前自己有說過讓他拿遠點，他還把這東西湊到她臉上。
婁均見她真的生氣了，放下桶，想過來拉她的手，卻被林筱甩開了。
劉婆婆在一邊幫襯道：“筱筱，他也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諒他吧。他下次肯定不敢吓你了。”
“對，筱筱，你就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婁均一臉懇求地看着她。
林筱氣了一會，确實沒剛剛那麽生氣了，放軟了語氣，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你晚上把它殺了吃了，我就原諒你。”
“行，沒問題。你想怎麽吃都可以，我一定把它大卸八塊！”婁均見她終于不生自己氣了，趕緊拍着胸脯保證道。恨不得現在就把這黃鳝拉去剁了。
“我要吃紅燒的！”
“好，等會我回去就讓我媽把它紅燒！”
兩人小小地鬧了一場別扭之後，又迅速和好了。
劉婆婆看着兩人這麽快就和好了，也感到高興。
晚上吃飯的時候，林筱看着盤裏的黃鳝段，還是有些不敢下筷子。
“筱筱。你嘗嘗，沒事的，這東西好吃着呢。”婁均給林筱夾了一塊放在她碗裏。
雖然這東西已經變成了好幾塊，但是看上去還是有點恐怖。林筱看着婁均毫無芥蒂地将一塊黃鳝肉放在嘴裏，又看了眼自己碗裏的那塊。
給自己鼓足氣之後，她終于拿着筷子，将那塊黃鳝肉夾了起來，然後咬了一小口。連味道都沒怎麽嘗清楚，她就咽下去了。
婁均看着她的反應有些想笑，但是又怕她生氣，只得憋着，“筱筱，它現在又不會動了，你別怕，直接放嘴裏就行。”
林筱聞言又鼓足勇氣，将剩下的都放在了口裏。一大塊肉塞在嘴裏，她也不好直接咽下去，只能慢慢咀嚼。
等開始的那陣害怕勁過後，她也慢慢發現這東西确實還挺好吃的，肉質滑嫩，還帶着點勁道。
林筱忍不住又多夾了幾塊。
王秀春在一旁倒是笑得樂呵呵的，她從劉婆婆口中知道他們兩下午鬧別扭的事之後，就樂得不行。
婁均見林筱喜歡吃，也放下心來，把剩下的都讓給她了。
林筱也沒有客氣，将這條吓唬她的黃鳝都咽了下去，給她自己狠狠出了口氣。
